第14章 接你下班行嗎

第14章 接你下班行嗎

郁清灼在夢裏依稀聞到了食物的香氣。他在被子下面翻了個身,很艱難,身體酸痛得好像不屬于自己的,咽喉也腫痛得厲害。

周日上午十點,在深睡了七八個小時以後,郁清灼在一張并不熟悉的大床上醒來,只穿着一條內褲,身上遍布吻痕和咬痕。

他望着天花板,又慢慢擡起手臂擋在額前,有點不能細想昨晚發生的一切。

如果要問三十三歲的梁松庭和二十五歲的梁松庭有什麽變化,一天前的郁清灼可以給出幾種不同的答案,而現在這些答案都簡化為唯一的一個。

這男人在床上太兇狠了。原來他曾經對郁清灼是那麽克制收斂,郁清灼卻一直将那份溫柔視作理所當然。

也許是太長時間沒有做了,郁清灼變得生疏脆弱。他回想起自己昨晚的反應,有那麽幾次,他整個是斷掉的,意識什麽的完全銜接不上,那種因為過強刺激到心悸的感覺,恐怕還需要好些天才能消退。

梁松庭恨他。這是郁清灼的結論。

不做的時候,他們之間還有些假裝平和的表象。等到衣服剝去了,剩下兩具赤裸的身體和無須掩飾的靈魂,七年的恨意有多深,郁清灼昨晚徹底體會了一回。

梁松庭掐住他的後頸,将他數次摁在枕頭裏,郁清灼一度有過瀕死的窒息感。

他叫過梁松庭的名字,索求他的吻,卻沒有一次如願。

郁清灼這些年來經歷的事情不少,倒也不是那麽經不起折騰的。到後來他真是給弄得快崩潰了,心裏反而有個念頭愈發強烈。不要去求梁松庭,不要求他停下,是自己送上門來的,是他要上梁松庭的床,橫豎受着就是了。

梁松庭上了他,但不代表就此原諒了,他們之間不會以這種方式一筆勾銷......

郁清灼腦子裏過了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主卧門外傳來漸漸走近的腳步聲。郁清灼還沒做好面對梁松庭的準備,在卧室門被推開的同時,他一下閉起了眼睛試圖以裝睡糊弄過去。

梁松庭停在床邊,無聲站了會兒。因為窗簾還關着,房間裏并不明亮,但郁清灼身上的痕跡太明顯了,喉結處還有昨晚被咬出來的血印子。

大夏天的,衣物都很薄,這怎麽見人。梁松庭想着,對于自己昨晚的失控有些無奈。

他伸出手,食指微曲着,捋了一下垂落在郁清灼前額的頭發,說,“醒了就起來,早飯在桌上。我要去一趟工地,你自己沒問題吧。”

郁清灼的裝睡他是一眼就看出來了,床上那位還在自欺欺人地閉着眼。梁松庭也不想勉強郁清灼現在起來,說完就準備出去了,就在他轉身要走的一瞬,郁清灼突然伸手牽住了他的手。

“......庭哥,給件衣服吧。”

郁清灼睜開眼,看着梁松庭。他的眼眶一圈是紅的,按說屋內這麽暗,梁松庭不該看得出來,但梁松庭就是這麽覺得。

郁清灼抿着嘴唇,眼神顯得很乖。好像昨天晚上給教訓得服帖了,就算嗓子啞了,身上沒一處自在的,他也不會說出來,只是找梁松庭要件衣服。

梁松庭撥開他的手,走到一旁的整體衣櫃邊,拉開其中一扇門,“要穿什麽自己拿。”

郁清灼點點頭,坐了起來,毯子随之滑落至他腰下,那半裸着的上身和各種淤痕一下映入梁松庭眼中。

梁松庭避了避視線,沒再說什麽別的,這就出去了,走到玄關處他又接了一通電話,手機那頭的同事催促他盡快趕到工地。

等到郁清灼穿好了衣服,慢吞吞地走出卧室,梁松庭已經離開家了,也沒多餘給郁清灼交待什麽。沒說讓不讓他留下,沒說怎麽鎖門,沒說前一晚睡過了從今往後又算是什麽關系。

郁清灼走進餐廳,桌上擺着溫熱的米粥和幾樣小菜,其中一道蝦仁拌黃瓜是郁清灼喜歡的,梁松庭以前經常做。

郁清灼拉開椅子坐下,給自己盛出一碗粥,開始安安靜靜地吃早飯。

其實他沒什麽胃口,吞咽也有些困難,但這些菜是梁松庭的廚藝,他有六七年沒吃着了。郁清灼想念這一口,做夢都想過,現在不管能不能咽下去,也要嘗嘗味道。

喝粥的同時,他也在慢慢打量梁松庭住的這套房子。整屋一體化的裝修風格很簡潔,帶點原始的工業風,家具成色看着都很新,估計房子買了不多久,也就是最近一兩年的事。

當郁清灼的視線移至電視櫃那邊時,忽然定住了,櫃子最下面一層的隔斷裏放着一只挺眼熟的做舊紙袋。那是他送給梁松庭的生日禮物。

袋子還保持着送出時的狀态,沒有拆封,原樣地被放在櫃子的角落裏。

郁清灼的心往下一沉,禮物送出快一個月了,梁松庭一直沒拆開,這是他沒有想到的。後面再吃什麽,他都不太嘗得出味道了,一碗粥喝完,他去廚房洗了自己用過的餐具,又将餘下的菜放進冰箱。

原本郁清灼有過留下的打算,想着等到梁松庭回來,餘下的半天周末還能和他有些相處的時間。但這份原封不動的禮物讓他把那些不切實際的想象收了收,昨晚是他不請自來的,今天還是該識趣的離開。

追人這件事,任重而道遠。等到什麽時候梁松庭自願把禮物拆了,或許郁清灼能留下了陪他過周末。

郁清灼走的時候沒給梁松庭發信息,他有點不知道說什麽。

之後的幾天時間,郁清灼待在研究所的時間很長,一般都是到晚上八九點才離開。

由他負責修複的那幅十三陵地圖已經接近尾聲了,正在進行裝框前的大裱。郁清灼這些天幾乎都伏在修複臺邊,為地圖和襯紙的搭口做接合。一米多長的原圖要在邊緣紋理上與襯紙盡量貼合,需要極大的耐心,伏案時間久了,眼睛和身體都有些透支,這幾晚離開研究所時,郁清灼只剩下一種心如止水的疲倦感。

“造詣”的助理小舟在晚上九點給他打來電話,郁清灼正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辦公室。

他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接到建築事務所的電話,接起來時還有點懵。

手機那頭傳來客氣的聲音,“郁先生,我是造詣的蔣舟,想和你跟進一些設計圖紙的問題。方便占用你幾分鐘嗎?”

郁清灼忙碌了數天的大腦倏忽從工作場景裏轉開,他站在一片寂靜的辦公室裏,突然很沒出息地想,他好想梁松庭啊,他們有四天沒見了。庭哥現在在幹嘛,也在加班麽?

“你說。”他嘴上回應着小舟。

蔣舟把準備好的一些問題竹筒倒豆子似地問了,又給了一些新的方案,說到底還是催他盡快做個決定。

郁清灼其實也不明白蔣舟為什麽會在這種時候給自己來電話。他有點不想管那麽多了,很直接地問對方,“梁老師在嗎,我跟他說吧。”

蔣舟遲疑了幾秒,才說,“好吧,那您稍等。”

片刻後,手機的背景變得嘈雜了些,好像是遞進會議室裏了,繼而郁清灼聽到了梁松庭的聲音。

梁松庭就說了短短的一個字音,“喂”。

郁清灼呼出口氣,拿着手機慢慢蹲下身。

他冷靜了四天,把所有時間都投在工作上,就連還給梁松庭的衣服他都是快遞過去的。

現在梁松庭就說了一個字,他就感覺自己繃不住了。

郁清灼沒跟梁松庭聊那套房子,也沒有解釋自己一拖再拖的理由,他低聲說了句,“庭哥,我一會兒接你下班行麽?”

梁松庭此刻正坐在燈火通明的會議室裏,周圍全是加班趕圖的同事。他愣了下,直覺是該拒絕的,他自己開車來上的班,用不着誰接。

可是郁清灼不等他開口,又道,“庭哥,昨晚我很想給你打電話的,手機拿起來七八次,都沒把號碼撥出去……”

郁清灼從前是絕不可能有這樣的低姿态,現在卻像是學會了一種新的追求方法。就算沒說什麽暧昧的話,只道些看似尋常的細節,情緒反效果倒拉滿了。

梁松庭臉上瞧不出什麽波瀾,身旁有同事把一個平板電腦遞給他,他伸手接下了。

手機那頭郁清灼的聲音更低了些,這次只有兩個字了,“行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