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起吧,好不好

第24章 一起吧,好不好

郁清灼下車離開以後,梁松庭又獨自坐了幾分鐘才重新發動車,朝着上班的地方開去。

通常來說,梁松庭不是那種會把生活裏的瑣事和情緒帶到工作中的人。也包括在工作時間,他對人對事的态度都很分明,就算是加班熬夜了,或許趕進度出圖壓力很大的時候,他也仍然是理智客觀的。

但這天早上和郁清灼見面的短短十分鐘後勁很大,梁松庭這一天都過得比較暴躁。上班時間出去抽了幾次煙,很不像他。

快下班時,樓下前臺新來的實習生抱着一個大紙袋敲門進入他的辦公室,說,“梁老師,這有你訂的外賣。”

梁松庭沒訂外賣,一想就知道是郁清灼訂的。

今早他把話都說成那樣了,郁清灼還巴巴地湊上來給他送晚餐,這讓梁松庭很意外。

他掏出手機确認了一次,沒收到郁清灼的信息。

實習生把大紙袋放下就走了,梁松庭站起身,拉開袋口看了眼裏面。

白玫瑰紮成小小的一束,其餘又是好幾個飯盒,有湯有菜,似乎比前一晚的還要做得精細豐盛些。

放玫瑰的袋子裏別着一張紙卡,梁松庭把那張卡片抽了出來。

折疊的卡片內頁一展開,郁清灼手寫的六個字映入眼簾:小郁知道錯了。

——小郁知道錯了。

梁松庭對着這六個字愣了愣,好一陣都沒回過神來。

過去的很多年裏,他對郁清灼的叫法是跟別人不一樣的。

郁清灼六歲那時,他們才剛認識沒多久,已經讀小學四年級的梁松庭寫作業寫到“郁郁蔥蔥”四個字,卻把郁字寫錯了。剛上一年級的郁清灼竟能給他挑出錯來,說哥哥你這寫的不對,郁郁蔥蔥的郁是我這個郁,“有”字裏面只有兩劃,不是三劃,讓我寫給你看。

一個六歲的小男生,說話寫字卻那麽機靈神氣,梁松庭起先覺得面子上挂不住,就有幾次故意不好好叫郁清灼的名字,偏叫他“郁郁蔥蔥”。郁清灼聽了也不生氣,只是笑,覺得這名字好玩兒。再後來郁郁蔥蔥的“蔥蔥”沒有了,在私底下梁松庭漸漸開始叫他郁郁。

直到成年以後,他們變成了那種要瞞着父母長輩的關系,又私自同居在一起了,梁松庭每天要叫無數次的“郁郁”。尤其是在做過了以後,他喜歡将郁清灼壓在懷裏,吻他的後頸,吻他的耳垂,沉着聲,甚至帶着點還未平複的喘息,叫他郁郁。

每叫一聲,好像就多愛一點。

就算是當着外人的面,必須顯得正式一些,梁松庭叫的也是小郁,而不是另外兩個字。

“郁郁”曾經是梁松庭生命裏最特別的疊字,是他的心肝寶貝,是他畫圖時的缪斯,是他打算寫在畢業論文最後一頁要珍重感謝的人。

他們在一起那幾年,不管郁清灼怎麽鬧怎麽任性,幾乎都沒對梁松庭說過對不起,或者我錯了。梁松庭不需要他的道歉。

現在這張卡片攥着梁松庭手裏,那六個字寫得端正清峻,沒有連筆。是郁清灼一筆一劃寫下來的。

最後梁松庭阖上卡片,摸出自己的皮夾,将卡片塞在了皮夾最裏面的一層。

-

就是從這天開始,郁清灼除了早安和晚安,不再給梁松庭發別的信息了。

他很信守承諾,說要離梁松庭遠一點,就真的沒有出現在他眼前。

可是晚餐仍是每天送到的,玫瑰也是,白色的小卡也附在花束上。

這樣的事情在一個規模不大的事務所裏本來就容易傳開,就算郁清灼沒有刻意張揚什麽,送來的東西不管是吃的還是花束他都放在紙袋裏,旁人也不知道裏面是什麽,就是為了不給梁松庭找麻煩。

但清灼畢竟不是風裏來雨裏去的外賣小哥,外形氣質在那兒擺着的。

每天傍晚像他這麽一個穿着筆挺襯衣,模樣清俊的年輕男子把一個大紙袋留在前臺,只說一句“麻煩轉你們梁總”,這就足以給前臺的員工提供各種想象空間了。

一周以後,就連不常來事務所坐班的崔旸都聽說了這事。梁松庭的辦公室裏最近常有白玫瑰,幾乎每天都會增加新的。

崔旸好奇心爆棚了,特意來了一趟事務所,假模假式地在自己辦公室裏待了幾分鐘,轉而就去敲梁松庭辦公室的門,名為談公事實則就是要看花。

好幾天的花攢成了很大的一束,塞在一個闊口的瓶子裏,已經快塞不下了。

崔旸啧啧稱奇,坐在沙發裏對着那個大花瓶,“我聽說最近有人追你?成天給你送飯送花,刮風下雨都沒落下?”

梁松庭多冷硬的一個人啊。當初沈霖追他時都不敢做得這麽明顯,梁松庭公私分明,不會讓人侵擾到自己的工作場所。

可是這個來造詣送花的人,一連送了這麽些天,梁松庭卻沒有叫停。

這讓崔旸覺得納罕。

梁松庭只願意和崔旸聊工作,別的八卦不論崔旸怎麽旁敲側擊地問,梁松庭都懶得回應。

明天他就要飛去廣州完成老房改造的後續拍攝,一個小團隊跟着他一起過去;下個月又要去一趟貴州安順,那裏有兩所造詣援建的希望小學,之前捐助的款項使用有賬目不透明的地方,今年梁松庭準備去實地跟進工期。

這些事情他都需要提前和崔旸交待,同時也聽取崔旸的意見。

兩人聊了一陣,外面天色漸暗,差不多到了下班的點。

崔旸這個人是最不會委屈自己的。他抻着胳膊從沙發裏站起來,下颌一擡,沖梁松庭說,“走吧走吧,出去吃個飯,邊吃邊聊。你明天飛廣州了,也別加班了。”

梁松庭一開始沒答應,後來給崔旸一頓撺掇,還是收拾東西離開了辦公室。

他們兩人沒去擠電梯,就從樓梯往下走。快要走到一樓時,事務所的前門從外面打開了,一個步伐匆忙的身影抱着個大紙袋走進來。

梁松庭腳下忽然一頓。

郁清灼只想把東西放下就走,沒有擡頭看周圍,也不知道梁松庭就站在一旁的臺階上。

他照例把袋子交給前臺的人,接他東西的小姑娘卻轉頭看了一眼,然後綻開笑說,“梁總,您的外賣到了。”

郁清灼吓了一跳,視線随之轉向了樓梯那邊。

梁松庭還有幾步就走到他跟前了,郁清灼愣愣的看着對方,都沒敢開口打招呼,第一反應是自己應該立刻走開的,杵在這兒只會讓人尴尬。

這些天他來送晚餐,進出都很迅速,絕對沒有制造偶遇的想法,還唯恐給梁松庭撞見了。

郁清灼一向面皮薄,如果梁松庭當着前臺的面讓他把東西帶回去,下一次他可能真的不好意思再進造詣的門。

就在郁清灼準備轉身離開時,崔旸突然快步上前,一伸手把他肩膀搭住了。

“怎麽稱呼呢?”崔旸帶着笑問他。

郁清灼平時在外交際那麽從容優逸的一個人,這時竟然不敢說自己名字。

他下意識地去看梁松庭,就連眼神都有些小心翼翼。

梁松庭在接收到他目光的一瞬,腦子裏忽然閃過那句“小郁知道錯了”,再看看郁清灼,認識這麽多年好像就沒見過他這麽如履薄冰的樣子。

梁松庭嘆了口氣,替他說了,“郁清灼。”

說完,手一擡把崔旸拽開,沒再讓他貼着郁清灼。

崔旸這人太精了,就這麽短短半分鐘,幾次眼神交彙,他就全懂了,繼而又伸出手要和郁清灼握手,一面笑着自我介紹,“崔旸,造詣的合夥人。”

郁清灼和他握了握,但沒說自己的情況。郁清灼擔心說多錯多。

崔旸跟誰都自來熟。何況郁清灼一出場,他和梁松庭之間的暗湧,還有那種氛圍感也太明顯了。崔旸敏銳地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他立刻就對郁清灼發出了邀請,說,“來得好不如來得巧,正好我和你梁哥出去吃飯,一起吧,好不好?”

作者有話說:

猜猜庭哥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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