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滿意了?
第25章 滿意了?
梁松庭并不想成為那個最了解郁清灼的人。但他又的确是的。
這種類似的伎倆,郁清灼從前就用過。梁松庭甚至希望自己的記憶力不要那麽好,不要立刻就想起來。
郁清灼此刻的小心翼翼是真的,害怕或許也有一點。梁松庭最近幾次見面已經把話說絕了,對郁清灼也太冷淡,清灼心裏是真沒底。
可他又是一貫最懂得以退為進的。這時候不說話,把決定權交給了梁松庭,等着梁松庭妥協下來,說一聲好,這樣就能共赴晚餐。
崔旸在一旁挑着眉,示意梁松庭趕緊的給個話。
“他不去。”梁松庭一口回絕了。
崔旸面露訝然,梁松庭又轉向郁清灼,視線捎帶了一下那袋放在前臺的晚餐,冷着臉說,“東西帶回去,明天不要送來了。”
當着衆人的面,這麽一說那就是半分情面都不給郁清灼留了。
清灼愣了愣,然後叫了聲“庭哥”,聲音很低,就他和梁松庭之間能聽見。可是接着他也沒再說什麽了。
這裏不是說話的場合,郁清灼不可能講什麽軟話。
梁松庭讓他把外賣的晚餐帶走,郁清灼大概是被這樣連續的拒絕激出了一點脾氣,最後什麽也沒拿,一轉身就推門出去了。
崔旸這麽一個從不知冷場為何物的大社牛,一時間都給看傻眼了。
讓他感到錯愕的不是梁松庭當衆冷臉的态度,而是這兩人幾乎就是不動聲色地在衆人面前吵了一架。盡管沒有交流,沒有肢體沖突,但分明就是吵架了。各自的情緒都沒控制住,而且不怕給外人看出來。
郁清灼是什麽樣的人崔旸不了解,但梁松庭肯定不是這樣的。他大可以有其他解決方法,不必非得在朋友和前臺實習生跟前這麽不留情面地讓郁清灼帶着東西走人。
郁清灼剛離開,崔旸和梁松庭現在不可能馬上出去,要不肯定會在停車場裏撞見。
崔旸兩手環在胸前,半笑不笑地問梁松庭,“滿意了?”
梁松庭就站那兒,兩手插兜,沒說話。
崔旸又說,“我以為你挺有風度呢,和前任都是好聚好散的。怎麽剛才卯起勁了怼人?”
梁松庭常年給崔旸調侃習慣了,不解釋,就淡淡說一句,“現在你見識了。”
郁清灼是前任麽。
郁清灼不是。
前任是一個統稱,而郁清灼無法被歸類。
他是這個地球上梁松庭最煩,最氣,最恨最不想見,但卻最了解的人。
崔旸聽到梁松庭說出如同擺爛一般的一句話,差點氣笑了,抓着他往外走,說,“走走走,吃飯吃飯,一會兒把你灌醉了我好八卦八卦你的情史,看是怎麽給傷成這樣的。”
實習生趕在他們兩人出門前,追問了一句送來的東西該怎麽處理。
崔旸擺擺手,揚聲一句,“你們打開吃了就行......”
梁松庭打斷他,對實習生說,“放我辦公室的冰箱裏。”
紙袋裏的白玫瑰上還貼着卡片,裏面有郁清灼親筆寫的“小郁知道錯了。”
要是讓這幫小年輕拆開看見,那可就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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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郁清灼加上了梁松庭的微信好友,這還是頭一次他沒在晚上十點給梁松庭發晚安。
從小到大他就沒受過這種委屈,尤其是在梁松庭這裏。
郁清灼也不是沒有脾氣的人,接二連三地受挫和冷遇,甚至當衆被拒,讓他沮喪到了極點,之後一連幾天他都沒給梁松庭發任何信息。
現在兩人之間已經是零互動了,變成了郁清灼一個人的單戀,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難熬。
上班時間稍微好一點,工作總可以轉移一些注意力。一旦下班了,郁清灼都不想回家,不願意獨自待着。
有時他幹脆不坐地鐵了,直接走路回去。一走一個多小時,把心裏積壓的情緒差不多走散了,回家才能稍微吃進點東西,晚上也能睡個囫囵覺。
就這麽捱了有四五天,郁清灼撐不住了,現在只要是有關梁松庭的事,他都特別沒出息,氣也氣不了多久,根本較不了真。
他覺得這樣下去不行,這不就等于徹底斷了麽,前面的那些努力都白費了。可是一時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聯系梁松庭。
思來想去郁清灼決定去一趟自己新家那邊看看裝修進展,其實是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上梁松庭。
裝修團隊的監理當天是在場的,見到郁清灼出現還挺驚訝。這房子都快完工了,已經在組裝各種櫃體,郁清灼這個屋主才頭一回現身。
郁清灼到了屋內也沒細看,基本沒問裝修的事,只是和監理聊梁松庭,問他有沒有來過。當得知梁松庭去廣州出差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郁清灼心裏那種突然湧起的失望一時間簡直沒法形容。
就覺得自己特別喪,追人怎麽追到了這個份兒上。連對方已經出差一星期了都不知情,還不如一個裝修隊的監理呢。這叫什麽事。
可能郁清灼也壓抑得太久了,這幾天他睡睡不好,吃也吃不好,一閑下來滿腦子都是梁松庭。然而梁松庭呢,很潇灑地帶着團隊去廣州錄節目,一走這麽多天,連個消息都沒有。
郁清灼從屋裏出來,下樓梯時都有點渾渾噩噩的。等他坐進了車裏,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突然掏出手機在鍵盤上一通輸入,然後想也沒多想的就把一條長微信發給了梁松庭。
內容大概就是指責梁松庭扔下這套正在裝修的房子不管了,也沒給自己知會一聲,這麽做特別不負責任。
郁清灼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發洩了一通,信息發出去後他把手機扔在一邊,閉着眼靠着椅背坐了一會兒。
車內很安靜,幾分鐘後郁清灼突然坐起的動作很猛。
他急急地拿起手機。但那條發出去的信息已經不能撤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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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松庭肯定看到了,卻仍然什麽也沒回。
郁清灼這下徹底自閉了,平時他多麽靈敏的一個人,現在整個走進了情緒的死胡同,怎麽都出不來了。
本來好好說話,好好發信息,事情是不會發展成這樣的。但這條指責梁松庭玩忽職守的微信一發出去,郁清灼幾乎能猜到梁松庭會怎麽想,一定認為自己又像從前那樣任性了。
郁清灼被壓得有點喘不過氣來。索性徹底不出聲了。
信息發出去的三天後,他接到了趙澤如打來的電話。
趙澤如是趙仕銘的獨子,因為雙方父母早年就認識,他和郁清灼也算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這半年多來他都在外地工作,和郁清灼沒怎麽見上面,這周錯開了國慶長假回一趟北京看父母,剛在家裏待了半天,覺得太悶,立刻把郁清灼約上了。
郁清灼這陣子忙着追人,和趙澤如聯系不多。本來他是不想出來見人的,心緒太慘淡,見誰都不合适。
可趙澤如畢竟不是一般的朋友,這麽久沒見了郁清灼還借故推脫也說不過去。趙澤如給他說了一個在安定路上新開的米其林餐廳,郁清灼答應下去,換身衣服還是去了。
一同聚餐的還有趙澤如的其他幾個朋友,也都曾與郁清灼有過一兩面之緣,年紀相仿能聊得起來,所以席間的氣氛還挺好。
吃完飯了衆人都不盡興,又提議去唱歌,說要不醉不歸。
郁清灼沒那麽好的玩興,只想早些回家,卻被趙澤如連拖帶拽地弄上了車,最後不得不進了KTV包廂。
去的路上郁清灼沒想那麽多,等着他在包廂裏坐下了,突然想起來路白菲說的那件事,梁松庭這幾年再沒有唱過歌了,一下就覺得無比郁悶。
明明他們兩人已有半個月沒聯系,怎麽郁清灼的世界裏還處處有梁松庭的影子。
郁清灼沒點歌,也沒唱歌。趙澤如拉着他在沙發角落裏聊天,聊各自的工作,也聊一些家裏的事,比如趙澤如被父母催婚什麽的,最後免不了要聊到感情。
郁清灼不願意說這個,梁松庭現在就是他心裏的一根刺,一碰就疼。
趙澤如也看出來他心情低落,沒太勉強他,伴随着其他人的喊麥,他們兩人坐在一旁邊喝邊聊,差不多喝了有兩瓶啤酒。
這個量就是郁清灼将醉未醉的那條線了。郁清灼很有自知之明,周圍人玩得一個比一個嗨,啤酒上了兩打,轉眼就喝完了。他也沒跟人拼酒,喝到第二瓶開始有點醉意,就不再往下喝了,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等着醒酒。
趙澤如去和其他朋友應酬了一圈,回頭見郁清灼獨自在角落裏一聲不吭的,坐過來問他感覺怎麽樣,要不要回家。
郁清灼被震耳欲聾的音樂鬧得不行,一聽趙澤如同意放自己走,馬上點頭,說我先回吧,你們再玩會兒。
可是趙澤如忽然伸手去拿他的手機,說,等等啊,我找個人接你。
郁清灼先愣了愣,沒防着趙澤如已經把手機拿過去了。郁清灼這一下反應很迅速,一把摁住趙澤如的手,說,“手機給我,我自己叫個車回去。”
趙澤如想要叫梁松庭過來。郁清灼是斷然不能同意的。
那條在意氣之下發出去的信息已經解釋不清楚了,現在喝醉了還讓朋友給梁松庭打電話,簡直胡鬧。這就屬于最低級的試探人的方法。
郁清灼就算再想見梁松庭,哪怕沖到造詣事務所門口去堵人,也不能在這種深夜裏讓梁松庭來接。這點理性他還是有的。
趙澤如見他态度強硬,當下沒和他争,說好好好,不接不接,那你坐這兒再等等,我找個車來接你。
郁清灼對他掉以輕心了,見他把手機放回桌上,也就沒再說這件事。
也許是近來一直睡得不踏實,又或許是喝了酒人有點迷糊,待到趙澤如安排了車又折回包廂,郁清灼已經靠在沙發裏睡着了。
趙澤如這人膽大心細,腦子也轉得快,一見郁清灼人事不省,覺得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立刻過去拿住郁清灼的手,摁着他的食指給手機解了鎖,然後溜出包廂去給梁松庭打電話。
郁清灼睡着的十幾分鐘裏,趙澤如已經把一切安排好了。等到清灼醒過來,和身邊的一個朋友聊了幾句,起身說要走,趙澤如連忙把他拉住了,勸他,“別急別急,再等等車。”
郁清灼對于趙澤如私自打電話的事毫不知情,把胳膊從趙澤如手裏抽出來,邊走邊說,“我打個車就回去了,你跟他們玩兒去吧。”
可是趙澤如不依不饒,還跟着他出了包廂,想盡辦法要留住他。
這麽一來就太反常了,郁清灼盡管喝高了但人不傻。趙澤如攔着不讓他走,一定要讓他等自己叫的車,郁清灼被阻在樓梯邊上,似乎想到了什麽,眯着眼問,“你叫誰來接的?”
趙澤如跟他打哈哈,說來了你就知道了。
郁清灼聽他這麽一說,差點當場就要暴走了。
他不願意在這種情況下和梁松庭見面。他們兩個之間的關系已經脆弱得一碰即碎,再也經不起任何刺激。
梁松庭過去就煩他出來和朋友喝酒沒有節制,現在好了,被趙澤如一頓騷操作,郁清灼都不知道一會兒該怎麽面對梁松庭。
趙澤如緊緊拽着他,執意要讓他等着。郁清灼急得幾乎崩潰,只想趕緊走人,一面抹開趙澤如的手,一面下了一級臺階,說,“趙澤如,你叫的人你自己應付,快別坑我了。我現在不能見梁松庭,你讓我趕緊走了要不咱倆以後連朋友都沒得做......”
郁清灼說出前面的話時,趙澤如還抓着他不松手,說到最後一句朋友沒得做了,趙澤如突然不拽他了,視線也轉向了樓梯下方。
郁清灼定了定,似乎在這忽然安靜的空氣中嗅到了什麽異樣。
他站在樓梯上,一點沒動,卻聽得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叫他的名字。
“郁清灼。”
作者有話說:
小郁:我可太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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