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路窮遇貴人

秦貞連嘆三聲,想不出對策,無奈趴在桌上。

“你別想了,大不了一死。”珊丹無畏道。

“要死也不能死得這麽慘!”秦貞按住額角,繼續想。想不出辦法,珊丹明天就會被砍斷四腳,亂棍打死。

“哼!有其父必有其子!忽必烈是個混蛋,他兒子自然不是好東西!”

“你還記得忽必烈?為了忽必烈,怎麽都得活下去!他還等着你去手刃!這麽死了,怎麽報仇?”

她這麽說,到讓無畏的珊丹起了不甘。她還沒報仇,現在不能死。“那有什麽辦法?除非阻止比武。”

“我也這麽想,可是怎麽阻止?”秦貞出神思索。忽然,猛拍桌面,“有了!簡單啊!只要揭穿陶子瑛的謊言,就不用比武了!”

珊丹卻不喜,“說得容易。這裏的人根本不願為我們作證,你昨夜自己說的,她們不會為你得罪陶子瑛。”

“當然不會求她們!但除了她們,還有別的證人!你忘了?那個追衣服的小侍!”

“對呀,沒錯!還有他!他連‘謝謝’都不會說,現在到他還人情的時候了!還有寫文章的書生,把他找出來!走!找他們去!”

秦貞點頭。兩人急匆匆奔出浣衣局。

那個小侍應是那木罕的随侍,秦貞心裏其實奇怪,雖然陶子瑛冒認時他不在場,但事後也應知道了,為什麽不指出真相?

她們首先趕到那木罕住的宮裏,那木罕時常不在宮中,去了也不怕與他遇上。在宮門外左瞧右看,前日的小侍正在門內掃地,兩個女孩大喜,進去把他拉住。

“怎麽是你們?”小侍吓得掃帚落地,想跑。

“還記得我們?那就好!請你作證告訴四殿下,洗衣服的是我們,不是陶子瑛!”秦貞攔住想跑的他。

“都到這時候了,還說什麽呢?只會惹殿下生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找陶姑娘,讓她分你們些好處,對大家都好!”小侍不情願,反勸她們。

秦貞急,“我們不要好處!現在必須說清這事,否則……”

“算了,貞兒!他定是收了陶子瑛的好處,被她收買了!”珊丹抓住小侍手腕,把他的手給秦貞看。

小侍手上戴着枚戒指,哪是他這身份能擁有的!

小侍用力抽回手,慚愧道:“對不起。”

秦貞沒再多說,退了幾步,轉身出宮。珊丹想打他,揪住他衣領,但忍下了,這種人不值得她動手。

“貞兒!貞兒,別難過,都是小人而已!”珊丹追上她安慰。

“我沒難過。這在宮裏是常事,自保為上。”秦貞往前走,“還沒完,我們還有個證人。”

“那書生?可是你對那書生一無所知。”

“去找找吧!只要有一線希望。”

她們去到廣文閣,這裏是秦貞遇見書生的地方,也是秦貞唯一知道的能找到書生的線索。但是廣文閣依舊大門緊鎖,裏邊沒有人。

珊丹長嘆,“明日我拼死一戰就是了,但願我這身武藝不辜負叔叔,大不了下去與他們團聚。謝謝你,貞兒。”她放棄了,要走。但是卻見秦貞不動。

“我在這裏等。”秦貞坐在門外石階上說,“我等他。到明天他不出現,再認命不遲。”

“貞兒……”珊丹心有觸動,想不到自己的事,自己不用心,反倒這個朋友比自己還用心。“嗯。”珊丹堅定了信念,與她坐在一起。

從中午到黃昏,從黃昏到天黑,那人始終沒有出現。兩個女孩相互靠着,望着天上星星。

“如果明天我死了,做把木刀燒給我。以前叔叔為我做了把,被貶為奴時,它被收走了。沒有它,我練武時始終不順手。”珊丹望着星空,過了一會兒,她卻又說,“還是別燒了,我在下面用不着。你留着自己用吧,結拜時都沒東西相贈,就當我送的,它對你的幫助更大。不要因為我不在了,就疏忽練習。”

秦貞枕着她的肩,不聽這些話。“還沒到明天。”她倔強說。

不知什麽時辰,兩個女孩起了睡意,坐了一天很累,很快睡着了。

“姑娘!姑娘!姑娘!”

有人在叫她,秦貞朦胧睜眼,見着燈籠的亮光,順着光亮往上看,有一張儒雅俊秀的臉。

“書生!”秦貞的睡意一下子醒了,搖醒身旁珊丹。

書生開了門鎖,請她們進閣。

挑起燈芯,油燈火苗變大,照亮層層書架。“兩位姑娘怎麽睡在門外?”書生問,将油燈放上桌案。

“等你啊!”秦貞迫不急待要說明來意。

“等我?姑娘找我有事?”

“很重要的事!”

秦貞将整件事來龍去脈全盤托出。

書生聽完微皺雙眉,沉思片刻道:“那木罕糊塗,本來多了解就可知曉的事……兩位姑娘不用急,我定當為兩位澄清真相,怎麽能容小人快活!”

“多謝,多謝!”秦貞歡喜,又要給書生磕頭,書生急扶住她,才阻止她行動。

“你是誰啊?”珊丹警惕,“在宮裏擔任何職?常到此處來?”

書生笑道:“忘了介紹,我姓趙,名文,廣文閣由我管理。”

珊丹依舊疑心。秦貞沒多想,肯幫忙就是大恩人,感激還來不及。“明天我們要怎麽做呢?”她問書生。得想個法子一擊即中。

“明天兩位姑娘照約去比武,我就不去了。”書生在桌案前坐下,擺開紙筆。

“你不去?”秦貞驚訝,他不去怎麽作證?

“我不方便去那裏。但我不用去,照樣能揭露真相。”書生邊說邊寫,寫完後,交給秦貞。

“這是……”秦貞覺得眼熟。

“是上次的文章。”書生答,“把它給那木罕,他自然知道誰在說謊。若問起我,說出我的名字也無妨;若要見我,也盡管帶來。”

秦貞懂了,連聲道謝。

“不用謝,舉手之勞。”書生被她謝得不好意思,“時辰不早,兩位姑娘不回浣衣局嗎?”

“是該回去了。真的謝謝你!等解決完這事,我會再來謝你!你一直在這兒嗎?”秦貞問。望着的眼中有期待。

書生到是微愣,随後笑了,“是的,一直在。”

秦貞開心,告辭。

夜路上,秦貞心情大好,時不時發笑。

珊丹到嘆了氣,“那書生讓你很開心?”

“他是好人,不是嗎?”

“或許是。不過我覺得他很可疑。看他言行,不似卑賤之人。”

“管他可不可疑,別人都不願作證,他卻願意,還給了我們鐵證!”秦貞搖了搖手裏的文章,“這就是好人!又溫和,又有禮,知道我們是奴隸,依然以禮相待,一點不傲慢!”

“而且還很英俊!這才是重要的吧!”珊丹偷笑。

她的偷笑立刻被發現了,秦貞不依不饒,“笑什麽?笑得那麽壞!不許笑!”

兩個少女一路追打,嘻嘻哈哈回到住所。

第二日用了早飯,她倆直去那木罕的宮裏。

“居然自己來了,還以為你們不敢,正要去請你們。”那木罕見到二人像見到有趣的玩意兒,如小孩般天真,“想好挑我的哪個侍衛了嗎?輸了可別求饒!”

珊丹不笑,像見着仇人般盯着他。

“怎麽回事?殿下你又想玩什麽?”那木罕身旁的年輕人問。不僅問,還皺起了眉。

“好玩的事!女人和男人比武,好玩不?”那木罕極有興趣地介紹,想勾起那位年輕人的興趣。

“荒唐!”年輕人反倒更加不悅,“殿下整天就玩這些?”

秦貞觀察,情形有變,四皇子似乎怕這個年輕人。

年輕人訓道:“再玩下去,儲君之位就玩沒了!殿下能不能着急?那些漢臣又在議論冊封真金為皇太子,如此下去,殿下‘守竈之子’的地位就難保了!”

本來還高興的那木罕立刻堵了氣,“要封皇太子就讓他們去封,封了皇太子就能即汗位嗎?蒙古的合汗必須經過忽裏勒臺大會宗王推舉,沒有一個宗王喜歡真金,他們不會選真金!”

“宗王不喜歡無關緊要,合汗喜歡就行。只要合汗喜歡,哪怕是一塊肉,也會把它扶上寶座!自從忽裏勒臺大會支持過阿裏不哥,合汗就厭棄這種制度,殿下看不出來嗎?合汗想用漢人的即位制度對抗忽裏勒臺制度,這也是那些漢臣敢提冊封皇太子的原因,以後新汗即位,可能不會再經過忽裏勒臺了。”

“你說父汗允許他們?父汗不是沒答應嗎?”那木罕這才心急。

“合汗的心思哪是常人能看透的?若不是合汗暗許,那些漢臣會嚣張至此?也許合汗早有決定,現在不過放出風聲,刺探朝堂公論而已。”年輕人握緊放在桌上的拳頭,心有不服。

他們說的都是朝廷的事,秦貞不知他們說的什麽,但有一點可以确定,她與珊丹被遺忘了。不知該進該退,頗為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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