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打不相識
“來報仇的!怎麽辦?”秦貞埋頭對珊丹低語。
“反正躲不掉!”珊丹扔下正在洗的衣服,走了出去。
“有膽子啊!還敢出來!”那木罕抽出侍衛的佩刀,扔過去。珊丹接住。
女奴們驚叫,局使老太婆疾喊:“四殿下!這是為何?珊丹惹您生氣,老奴打她就是了,動刀做什麽啊?”
“滾開!”那木罕斥退局使,抽出自己的佩刀,“昨天一時大意,才被你抽到!敢與我決鬥嗎?”
一聽決鬥,秦貞慌了。不管珊丹的武藝能否勝過那木罕,奴隸與主人決鬥是以下犯上,輸贏都是死路一條。“珊丹……”她想勸,但珊丹卻讓她退遠。
“四殿下,刀劍無眼,傷到可不要哭。”她對皇子說。
此話更激怒那木罕,“愛哭的是你們這些女人!”揮刀先攻。
珊丹接招,兩柄刀交錯碰撞,刀刃清脆的铛铛聲響徹浣衣局。一過竟是數十招,從石階到水池,女奴們尖叫避讓,二人只管過招,地上木盆或踢或踩,又翻又滾。局使一旁急得雙手直拍大腿,秦貞亦緊張得咬住嘴唇。她知道珊丹武藝高強,但卻不知高到什麽地步,聽聞那木罕的武藝為衆皇子之首,又有多位高手為師教導,珊丹竟能與他難分伯仲。秦貞心想,就算讓她與那木罕的侍衛比武,她未必會輸。
正想着,秦貞頓覺不妙,珊丹是出了全力,她是要殺死那木罕。“珊丹,不要!”為了珊丹,她必須阻止。
秦貞奔向兩人,企圖插入兩人之間,珊丹見狀,立刻收刀,那木罕收不及,刀刃揮向秦貞。珊丹急護她至身後,橫刀檔下,那木罕這才收招,但珊丹卻不停,順勢出腳,那木罕“撲通”落入水池。
有那麽一瞬,浣衣局一片寂靜。
水池冒出水花,那木罕浮出頭。“這局不算!那女人突然出現,我才落水!你們串通好的!”四皇子爬出水池,侍衛、局使都來扶。
“快去取衣服來!為四殿下更衣!”局使呼喚。
“不用!”那木罕怒吼,瞪住珊丹。挂着一身水,帶上侍衛離開。
局使又是賠罪又是相送。
秦貞查看珊丹有無受傷,沒見到傷口才放心一半。“差點闖大禍了!還好沒傷到他。不過他不會罷休。”秦貞懸着另一半心說。
珊丹無所謂,“他要來就來!我不怕他!”
另一邊,那木罕回了宮,一身水一路滴進宮門。宮人見了都是一驚,但又見那木罕神色極差,不敢相問。
“殿下,這是?”宮裏的老內侍大膽來問。那木罕不答,他又禀道:“河平王來了,裏邊等着的。”
話剛落,宮室內出來位年輕王公,正是河平王昔裏吉,那木罕的堂兄。
見到那木罕的模樣,昔裏吉樂了,“那木罕,你到池裏摸魚了嗎?摸着幾條?”
那木罕垮着臉,入宮更衣。昔裏吉宮外叫住侍衛,詢問經過。
邊更衣,邊想事,腦子裏全是珊丹。越想越氣,居然兩次敗在女人手中。那木罕甚覺羞辱,一定要好好教訓那女人,換回受損顏面。
“好放肆的奴婢,敢踢皇子下水。這種奴婢弄死她算了,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昔裏吉繞過屏風,對正更衣的那木罕說。
那木罕氣呼呼回道:“弄死她是簡單,可是這麽讓她死了,難消我心頭之恨!”
“你想怎麽做?”
“安童自從得了那篇文章,似乎追查那個神秘的寫文人去了,少來我這裏。他不在,我正好可以放心玩。你想個辦法,要那女人痛苦,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昔裏吉琢磨起來。“有了!不如這樣……”他湊近那木罕耳邊。
又過一日,那木罕沒來報仇,局使老太婆到發了怒,罰秦貞與珊丹在院裏跪一整夜。秦貞膝蓋疼,連伸直都難,局使老太婆也不讓她們休息,反而給她們加大工作量,今日要洗的衣服比平時多了兩倍。一件一件洗吧,總有洗完的時候。秦貞無力地搓衣。
忽然,局使老太婆慌慌張張奔來,她這樣,定是又遇上大事。但意外的是,她奔來的方向竟是她們這兒。
“哎喲!小姑奶奶,你別洗了!”局使抱走珊丹的洗衣盆,捧住她的手,“看這手!是洗衣的手嗎?洗壞了!洗壞了!”她疼惜萬分,活像一塊寶玉被劃出道傷痕,價值大跌。
局使轉性,秦貞驚詫,浣衣局裏人人都驚。
這時進來十數男女宮人,一人手捧錦盒一只,一字排開。局使拉着珊丹到他們面前,衆宮人行禮,“恭喜姑娘!”
這是怎麽回事?女奴們猜測紛紛。珊丹盯住局使,等人解釋。
“都是四殿下的賞賜!”局使喜笑顏開,“這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啊?四殿下不僅沒怪罪,還說要納你為妾!珊丹姑娘,造化啊!浣衣局也要出王妃,我這老太婆跟着沾光!”
女奴們聽了羨慕聲四起。秦貞驚住,怎麽變成這樣了?只見珊丹沒有一絲喜色,轉身奔開。秦貞追了上去。
浣衣局一角,兩個年輕男子爬着牆,偷望院裏一切。
“你出的什麽爛計策?她好像不高興!要是她拒絕,我的臉不是丢得更大?”那木罕責怪說。
昔裏吉很自信,“不會拒絕!以她的身份,能做皇子的妾室,那是做夢都夢不到的好事!怎麽可能拒絕?這女人不過性子較強,假矜持,只要你多送幾次禮,自然就軟了。等到她開始做夢,你就可以報一腳之仇,把她踢回原處。她不就生不如死了嗎?”
“好!好!”那木罕大贊,仿佛計劃已經成功,自己報仇了,“這種毒計只有你想得出!你要什麽?我送你!”
“我們兄弟還談這些?只要你高興!”昔裏吉道,“真問我要什麽?你把真金那假漢人鬥下去就行。有他在一天,蒙古人的天下早晚毀在他手裏!”
那木罕不樂了,跳下圍牆,“提他幹什麽?我有分寸!”
“那是自然,我等對殿下有信心,諸王也都向着殿下。”昔裏吉跟上他。
秦貞跟着珊丹,追上她,“珊丹,怎麽了?”
珊丹停下,憤憤說:“那皇子太無恥!想出這個辦法羞辱我!”
“你不願意,拒絕就是了。我也覺得太胡來,哪有這樣的人?我們雖是奴婢,也不能如此玩弄!”秦貞也氣,那木罕分明不是真心。
“哎喲!哪能拒絕!”追來的局使聽見她們的話,急勸道:“皇子就是皇子,他想要,不從還不行!就算是玩弄,也得陪他玩!”
“把東西都退回去!”珊丹喊。
局使不幹,“殿下送來的,敢不收?”
“退回去!不退回去,我趕他們回去!”
“好,退回去!”局使知她武藝高,怕她動手,“敬酒不吃,吃罰酒!不識好歹!”
“珊丹……”秦貞上前安慰,卻見得珊丹眼淚打轉。
這一夜,珊丹沒心情出去練武,叫秦貞一個人去。她不去,秦貞也沒心情單練,留房中陪她。
怎料,房裏不得清靜。浣衣局的女奴以為珊丹得皇子喜歡,來恭賀的,來奉承的,一個接一個。珊丹煩了,沖出門,跑出浣衣局。
“珊丹!珊丹!”秦貞在後面喊,喊不住。
“大家回去休息吧!突然發生這種大事,任誰都一時不能适應。大家回去吧!”秦貞勸退衆姐妹,提了燈籠,去追珊丹。她現在心情極壞,就怕出事。
珊丹跑得快,不見了人影。秦貞不知方向,只好四周找找。
黑盡的皇宮裏如同只有她手中的一盞孤燈,穿過竹林,一路見不着人。秦貞心想,珊丹應沒走這邊,正打算折回,卻見着遠處有殿閣亮着燈。殿內有燈本不是奇事,但那裏竟是廣文閣。閣中有人?秦貞猜想。心裏有某種期待,催使她要過去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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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外音:言情鐵律告訴我們:皇子都欠抽。盡管打,越抽皇子越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