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在釣魚執法

這家會所光看門口就知道肯定很貴,裝潢風格彌漫着高級和錢的氣味。

我當時就想問池鄭雲這裏是什麽價位。失策了,來之前忘了這茬。

但話到嘴邊,沒問出來。

來都來了,服務員都熱情地過來問好了,難道貴一些我就會轉身離開嗎?

雖然我和服務員可以一別兩寬相忘于江湖永不再見面,但我和池鄭雲明早八點鐵定再見。

池鄭雲嘴上估計不會說,但心裏多多少少會有點笑話我吧。

他是我唯一的活人朋友,我多多少少想給自己留點臉面。

而且我應該相信池鄭雲不至于窮到需要當托。如果這裏貴得離譜,他不會帶我來的。

我和池鄭雲被人引着往包廂走,拐過一個轉角,猝不及防看到了對面遠遠的也剛拐過轉角的一行人,我差點兒猝死,趕緊扯着池鄭雲退回到轉角後面。

池鄭雲十分上道,反手把我拉到旁邊的小房間裏,關上門,低聲說:“別怕,這裏的人都很機靈,不會露餡。”停了下,問,“剛才是你表哥在那裏吧?”

我點了點頭。

他笑了笑:“其實沒什麽,這裏很正規,他既然來了,肯定也知道。”

可萬一楊複淫者見淫呢?

我搖了搖頭,示意他暫時不要說話,貼上門縫,警覺地觀察外面的動靜。

不多久,我聽到了楊複的聲音,還聽到了周燕和常哥的聲音,還有我不認識的人的聲音。他們在朝這邊走過來。

我忙按住門板,把這條門縫壓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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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們走過去,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了,我才松了口氣。

池鄭雲在我身後邊善解人意地問:“還按嗎?要不,換一家?”

我真想說今天出門沒看黃歷要不還是先散了吧……但想了下,來都來了,沒必要搞得好像我那麽怕楊複似的。我才不怕楊複。

這次按摩說是為時九十分鐘,平心而論,手法挺好,我中途甚至很舒服地睡着了,最後是被叫醒的。我爬起來伸了個懶腰,筋骨都松展開了。

池鄭雲坐在旁邊小床上朝我笑。

我問他笑什麽,他說:“你睡得真挺沉的,我讓他給你加了個面部護理,你都沒醒。摸摸臉,有感覺嗎?哈哈哈。”

旁邊在收拾東西的技師笑着恭維我天生麗質,做了和沒做差別不大。

我欲言又止。

池鄭雲不會真的是托吧……

池鄭雲可能是見我不說話看着他,笑容漸漸地尴尬起來:“抱歉,惡作劇了一下……我當時以為你裝睡呢,就想跟你開個玩笑,沒想到你是真睡。”

我還是沒說話,起身去隔間換回自己的衣服。沒洗澡,打算明天早上洗,技師說過精油開背後最好是十二個小時後再洗,實在不行,也得六小時。

等池鄭雲也換回衣服,我們就往外走了。快走出去了,我還沒看到收銀臺,就問池鄭雲。他說這裏是會員儲值扣費制度,這回消費直接從他戶頭扣掉了。

“那我把我那份給現金你。你問下我的單獨多少錢。”我說。

池鄭雲笑了笑,說:“好吧。”

前臺查了一下賬單,我的輕享古法養身香薰摩洛哥精油SPA是1280,法國沒聽清什麽玩意換季補水面部護理是1080。

我:“……”

仔細想想,剛才按得并沒有那麽舒服,性價比極低。補水更是扯淡,我1080去辦張游泳館月卡天天去游兩圈指定比現在補的水多。

但事已至此,別人打開門做生意,只能怪我自己事先沒問清楚。

我只好忍着心痛,強作鎮定地跟池鄭雲說我錢沒帶夠,明天再給他。

池鄭雲說好。停了下,說面部護理是他惡作劇自作主張給我加的,這個不用我給,算他的。

我深以為然。

但算得這麽清就有點尴尬,平時我去他那裏蹭補課挺多的,現在沒必要搞得斤斤計較。

于是我就說沒事,還是一起算給他吧。

他沒堅持,只是挺抱歉的,再三對我說不好意思。

我說沒事。

反正我記賬本上欠楊複的數目已經很大了,多這1080不算多,少這1080我也現在還不起。

走出會所,池鄭雲說他今天雖然不去小區那睡,但要過去拿點東西再回家,問我要不要一起打車,在這裏打車不用擔心被同學看到了。

我正要說好,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果不其然是楊複。

我接了。

楊複問:“到家了嗎?螃蟹吃了嗎?就在竈臺上。”

我說:“嗯,吃了。”

他說:“那你動作挺快的啊。”

這句話有點奇怪。現在已經挺晚了,天都黑了,按照我一般的放學時間,這會兒已經吃完幾只螃蟹很正常,甚至根本不需要這麽久。為什麽要說動作挺快?

但這微妙的感覺只一閃而過,我沒深想。可能他只是随口這麽一說吧。

我就随口應了一聲:“嗯。”

他接着問:“在幹什麽?寫作業?”

我說:“嗯。”

他那邊停頓了幾秒鐘,然後問:“要我送你們回去嗎?”

我眉心猛地一跳,背脊在這瞬間僵住了。很快反應過來,轉頭環顧四周,然後看到了路邊停放的車輛旁的楊複。

他靠在車門上,一只手插在褲兜裏,一只手拿着手機,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夜晚的戶外燈光把他的臉照得明明暗暗,感覺有點恐怖。

對上目光後,他舉起一只手來朝我揮了下。

吾命休矣。

池鄭雲在旁邊對我說:“沒事,我跟他解釋。”

我正要跟他說別白費勁了,楊複已經朝我們走過來,臉上的笑容怪核善的,他先朝池鄭雲打了個招呼,然後和藹可親地問:“吃晚飯沒?”

池鄭雲說:“在裏面吃了。這裏面挺正規的。黎川每天低着頭寫卷子,說頸椎疼,我就介紹這裏給他過來按一下。”

“是要按按,你們每天就是低着頭,尤其他還不喜歡運動。”楊複熱情地說,“要回去了嗎?我送你們,車就在旁邊,走吧。”

池鄭雲看我。

看我幹什麽,就當我已經死了吧。

我社死了,在楊複面前社死了。

但很快就因為羞恥過頭,惱羞成怒了。

楊複明明知道我在這裏,他故意問我有沒有回家吃螃蟹,故意問我是不是在寫作業。

他就是故意的。他在釣魚執法。

再說了,就算我騙了他,那又怎樣?他先騙我的。難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

作者有話要說:

黎川: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先回家吃了螃蟹然後再來按摩,而按摩是我今天的作業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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