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Oh my god
池鄭雲肯定是吃錯了藥。
他突然堵住我, 要我去他房子裏“聊聊”,我拒絕後,他說那就在這裏說吧。然後他開始澄清他跟邊西川搞男同的謠言, 說都是班上同學亂講的, 開玩笑的。
我好想告訴他我不歧視男同,但想想還是算了。
反正他這麽說,我就這麽聽,還認真地點頭,表示我知道了。
然後他問我是不是可以和他和好了。
我說:“我本來就沒跟你在吵架。”
“你都不理我了。”他說。
“直男之間不要說這種肉麻的話。”我告訴他。
他愣了下,可能是我的錯覺, 好像他的嘴角微微地抽動了一下, 但我眨了一下眼睛再看,一切如常。
他問:“那說什麽?說這個周末沒事兒, 去北戴河那邊玩嗎?”
“你不是學習壓力很大嗎?怎麽總想着玩?”我問他。
他失笑道:“哪有‘總’,只是偶爾。而且, All work and no play makes Jack a dull boy*。”
“不去。”我說。
“不會再發生上次的事情了。”他停了下,輕聲問,“是不是只有我和西川絕交, 你才不生氣了?”
我看着他, 他看着我。他的眼神很深邃, 看起來有點憂郁。
“我沒這麽無聊。”我很認真地對他說,“之前是為了蹭你的家教, 現在我哥給我找了家教, 他說我總欠你人情不好。我還有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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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我就繞過他, 卻在擦肩而過的剎那被他抓住了手。
池鄭雲的手有點涼, 和楊複的完全不一樣, 楊複的手總是很熱。
我盡量避免夏天被楊複摸,但事實上冬天他也并不摸我,屬于熱能源嚴重浪費,他真是一點都不懂環保。
我回過神來,掙了幾下,池鄭雲的手勁兒不比楊複的小多少,我沒掙得開。他自己在幾秒種後松開了我。
“對不起。”他說。
我倆擦身背對背地站着,就這麽說話。如果被別人看到了,得以為擱這演電視劇呢。
“不打擾你了。”他說,“但你有什麽事情的話,還是可以随時找我。”
期末考的成績很快出來了,我,第十一名。我絕望了,我心口的創傷要楊複哄才能愈合。
“不退步就是進步。”楊複說。他每次安慰我都是這句話。
“好了好了,考都考完了,先別想了,下學期加油就行。”楊複問我,“想要什麽獎勵?”
“随便。”我說。
“給你換最新款的蘋果手機,好不好?”他問。
“随便。”我還是這句話。
他就定下來了,打電話讓他的助理去買,買三臺,我一臺他一臺他媽媽一臺。
助理張兆叫苦的聲音我坐在旁邊能聽到:“三臺?現在一臺都難買啊。”
“想想辦法。買得到幾臺算幾臺。”楊複說。
等他挂了通話,我說:“買不到算了吧。”
“對啊,買不到算了吧,但這不還沒去買嘛。”他說,“行了你別管了,等着換新手機就行。對了,你就放假了吧?”
“想得美,”我說,“周五開完家長會,下周一就開始補課,差不多補一個月才開始放假。”
“補補也行,不虧。”他說,“不過時間湊不上了。我這個星期有點空,本來想說咱家三口人挺久沒一起出去玩兒了,我盤算着去貴州那邊避避暑。看來沒戲了,等你放假,我沒空了。”
“那你說什麽說。”我給他一個白眼,扭頭看電視。
但其實我此刻的心情沒有表現出來的這麽輕松。
明天開家長會。
邊西川他媽也會去。每次的家長會都是他媽參加。
第一次家長會的時候,我緊張得心跳加速,生怕在學校裏碰到邊妍——邊西川他媽。
很多同學放學了都沒走,接送家長到教室裏自己的位子上,我謊稱有事,讓楊複自己問到我教室,我放學就直接溜了。
但其實我那是在掩耳盜鈴罷了。
說不定邊妍早就知道了我的存在。說不定邊西川在開學第一天回去就跟他媽媽說了班上有個和他挂相的人,說不定順嘴就把我名字說出來了。
但除了掩耳盜鈴,我又能怎麽樣呢,難道橫沖直撞上去嗎?
我不想和那些人再有任何的交集,我對我現在的生活很滿意,不希望出現意外。別等下邊妍以為我秉承我媽的意志,有意破壞她家庭,那我多尴尬。而且誰知道邊家會不會整我,把我從這所學校趕出去。那楊複當初的心血就都白耗了。
說實在話,我為這件事擔心受怕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甚至直到今日也還是不能完全放下心來。
哪怕我至今沒接觸過邊西川外的其他任何邊家人,他們也沒對我采取什麽手段,但這就像一把一直懸在我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随時可能掉下來。
“川兒?川兒?”
我回過頭來,看着楊複的眼睛。
“怎麽了?”他關切地問我。
“沒什麽。”我從沙發起身,“我去屋裏看會兒書。”
他正要對我說什麽,茶幾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他就沒說了,拿起手機接了:“喂?什麽事?……預算表?什麽預算表?……哦……有印象……等下,我開電腦找找,找到了跟你說。”
我回自己屋,攤開教科書正看着,楊複在門口叫我:“川兒,有空吧?幫個忙。”
我回頭看他抱着他那臺公司配給他的筆記本電腦。
他走過來,我把攤開的書放到一邊,清理出一塊地方給他放電腦。
他放好,我看到他電腦屏幕上的鼠标箭頭一直在抖着四處移動。他說:“剛開機就這樣了,怎麽回事兒啊?”
我拿鼠标移動了下,就像有股力量在和我抗衡,我移動得很艱難,只要稍微一松,箭頭就往別處挪動。
“可能是中病毒了。”我說,“說不定現在就有一個黑客正在操作你的電腦。”
“卧槽,黑客搞我電腦幹什麽,有病吧。”他說,“你趕緊給我修好,快點,我急着用。”
我:“……”
楊複總覺得我讀個重點高中就該學富五車啥都會,平時逛商店或什麽地方看到外語,他不管是什麽語,統統滴當作英語滴處理,讓我念給他聽,還讓我翻譯。一旦我說我不會,他就:“你上課幹什麽去了?”
他還對一個都市傳說念念不忘頗為向往:據說有個小孩子發現了某商業街街口廣告牌上的英語錯誤,指出來後,相關負責方獎勵了小孩子兩萬塊錢。
楊複說:“不是在乎這兩萬塊錢,而是人家發現了這個問題,說起來多聰明啊。你平時路上留點心,你也能。”
“我不會修電腦,也不會對抗黑客。”我說實話,“你還是找修電腦的吧,出小區門右拐,數七八個門面吧大概。”
“你給我弄下啊,我急着用呢。”他說。
“可我不會。”我說。
他特別邏輯通暢:“沒聽你說你電腦中過毒,那你肯定會弄這個。”
“……”
算了。我跟他說不通。
只好嘗試給他弄下。我的做法就是找找他電腦上有沒有安裝某殺毒軟件,沒有我就給他現下一個。
他沒下。我什麽殺毒軟件都沒在他的電腦上找到。
我就給他下一個。
他看着我操作,突然出聲阻攔:“這個不要下,我聽人說這是流氓軟件,而且沒用,只會拖累電腦速度。本來有,我給删了。”
我說:“那你來殺毒。”
“我沒讀書,我不會,你不一樣。”他理直氣壯,“你上電腦課幹什麽去了?走神了吧?玩手機了吧?”
我懶得理他。他在旁邊碎碎念,一直說他聽人說這軟件這裏不好那裏不好。
因為鼠标箭頭一直在跟我作對,我很艱難地操作了一會兒才點開殺毒軟件官方下載頁面并點擊下載,然後我就松開了鼠标,等着下載完成。
就在這個時候,箭頭突然發瘋,比剛才抖得更厲害了,在屏幕上橫沖直撞,拖着桌面上的圖标到處跑,然後點進去了文件夾。
我正要跟楊複說這恐怕真是網線那邊有個黑客在操作,就眼睜睜地看着箭頭點開了一個裝滿視頻的文件夾,并且打開了其中的一個視頻,我看着播放的畫面,一下子不記得我要說什麽了。
這一刻,我感覺世界都靜了,只有電腦上的女人在尖聲呼喊着Oh my god oh my god。
Oh my god。
不知道過了幾秒,楊複反應過來了,劈手奪過鼠标,叉掉了視頻,但鼠标箭頭和他作對,顫顫巍巍地打開了另一個視頻。
楊複急了,邊罵對方祖宗十八代,邊對着鍵盤上一頓啪啪亂按,見沒用,就直接把筆記本電腦砰的一聲合上了。
畫面是沒了,但聲音還在。
我手肘杵到桌面上,反手捂着自己的嘴,垂眸沉默地看着他的電腦蓋。
我大概猜到怎麽中毒的了。
楊複拿起了電腦,我的眼珠子随着電腦移動,看着他舉起這東西就要往地上砸,平靜地說:“按電源鍵就可以關機了。”
他的動作停在那裏。
我接過他手上的電腦,放回原處,打開蓋子——他很沒底氣地、試探地伸手過來晃了晃,默默地收了回去——長按電源鍵。
聲音終于停止了,屏幕進入關機畫面。
我倆又沉默了一陣,我看着電腦,不确定他看着什麽。
然後楊複問:“出小區門左拐還是右拐來着?”
“右拐。”我說。
“走七八個門面是吧?”他問。
“嗯,一個女裝店旁邊。”我說。
“平時沒注意。”他說。
“哦。”我說。
“我現在就去。”他拿起電腦,腳沒動,問,“老板男的女的?”
“男的。”我說。
“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他問。
“我去貼過一次膜。”我說。
“哦。”他說,“那我去了啊。你自己在家裏……随便吧,你看着辦吧,有人敲門別随便開。”
“嗯,好。”我說。
他轉身走了幾步,停下,欲蓋彌彰地說:“不知道什麽鬼病毒,搞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在裏面。你趕緊把你電腦也檢查下,咱倆接的同一個網。”
別說了,求你。
“嗯,好。”我看着雪白的書桌臺面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楊複:我去喝孟婆湯重新投胎了886這個地球容不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