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他可真是完全對人不對事啊

我走進卧室, 正要換衣服,楊複在外面喊:“你把門關上!”

管得真寬。管好你自己不看就什麽事兒都沒有。

我腹诽着,還是把門帶關上了。

算了, 他那麽感動全球, 我能說什麽呢。

我穿好睡衣睡褲,看了眼擱在桌上的手機,看了眼門,走到桌旁,拿起手機看。

池鄭雲沒給我發短信,我就主動發了一條給他, 問他到家沒。

他幾乎是秒回, 說他跟家裏人說了今天留在這邊的房子裏複習,以防臉上的淤青被家裏人發現問詢。他還說他一直擔心我, 想給我發消息打電話,但怕楊複拿我手機看, 就沒那麽做。最後他問我方不方便接電話。

我回複他說不方便接電話,但我現在很安全,沒事了。問他的傷有沒有大礙。

池鄭雲說沒事就好, 他的傷沒大礙, 去小區旁邊的衛生院塗了藥。

我真的很怕他去派出所說楊複打他, 再次向他道歉,讓他千萬別怪楊複。

他肯定看懂了我的擔憂, 讓我放心, 他不打算追究這件事。

他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這個時候, 楊複在外面叫起來:“換個衣服要換這麽久嗎?跟那小子發短信呢吧?”

我只好跟池鄭雲說有話晚點或者明天再說, 然後就趕緊删了跟他來往的短信, 走出去看着楊複。

他皺着眉頭瞪着我:“手機。”

還好我早有準備。我把手機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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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過去,一點也不客氣地翻看我的手機,然後呵的一聲笑起來,一嘴大白牙都露了出來:“行啊,行,還學會删短信和通話記錄了。”

我沒說話。

“過來,坐這兒。”他叫我。

我走過去,挨着他坐下。他有點不自然地立刻往旁邊挪了下,再開口時,語氣因為這突然的尴尬緩了下來:“那姓池的到底怎麽回事兒?你今天給我把這事兒說清楚。他也是男同?”

“不知道。”我說。

有點像。我沒問過。

“還不肯老實是吧?”楊複說,“那行,我打給他,直接問他。”

說着,他就要打池鄭雲的手機。我趕緊拉住他的手,說:“可能是吧。”

他嗤笑了一聲,斜着眼睛看我,語氣特別嘲諷:“‘可、能、是、吧’……那還是‘可能’嗎?哪個正常男的大街上拉着另一個男的手不松,還摟摟抱抱的?”

我沒接這話。

他停了下,說:“不是,我不是說……不正常……不是那意思,不是說你,我就是說他。”

他可真是完全對人不對事啊。

“他追你?”楊複問。

“沒,只是朋友。”我想了想,說,“可能他感覺出了我也是男同,想找個同類而已。”

“消消樂啊?還找同類……再找一個,三個同類消除。”楊複不屑地說。這人喜歡玩消消樂,經常一邊看着電視一邊在手機上玩。

“我會和他說清楚。”我說。

“你最好會。”楊複連環炮似的,“都說多少回了?你自己說,我說多少回了。結果呢?大街上都摟上了!什麽人大街上摟着啊?你們還是倆男的,還是學生,要是被人認出來了,你還要不要做人?書都沒得你讀,你就跟我天天跑工地跑廠,孫子似的給這局長那處長賠笑陪酒搞三陪,你看你做得來麽?”

我低着頭,說:“做不來。”

“廢話。”他說,“你做得來我也不會讓你做啊。”

安靜了幾秒鐘,他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我不是要兇你,也不是真想打你,我又不是神經病,我打你我不心疼啊?但你真的是……我不知道你怎麽回事兒,這一兩年,你自己說,你搞了多少事兒。”

我才不說。

他也沒指望我接這話,自顧自地繼續說:“川兒,你自己的情況自己最清楚,就你這性格,這個書要是讀不好,你以後幹什麽?不要學歷的工作多了去了,錢多錢少我都不說了,有舒服的麽?幾個坐辦公室對着電腦吹空調的?都成天在外面刮風下雨三十八度頂着大太陽跑,還要對人點頭哈腰叫哥叫姐,你叫得來麽?平時見個人,我叫你叫你才叫,不然就杵那兒看都不看人,什麽都能讓你搞砸了。對,沒錯,你不工作,不賺錢,也沒事兒,我能養你,只要我還能掙錢,我養你一輩子不是養不起,但你自己心裏過得去麽?你要是過得去,你就當我前面那些話都是個屁,從現在開始我随便你,你那書愛讀不讀,天天待家裏玩兒,開開心心,我每個月給你幾萬,以後賺錢了十幾萬幾百萬也給,你想怎麽花怎麽花,想怎麽玩兒怎麽玩兒,你同學半夜不睡覺還在那兒苦哈哈做卷子,你就舒服了,吃完夜宵看會兒電視就睡覺去了。是不是要這樣?”

聽起來是沒什麽不好的……但我傻了才這麽說。

我一點都不懷疑,如果我說那就這樣,楊複會二話不說就把我摁在沙發上打。他只是嘴上說得好聽而已,我知道。

“說話啊!”楊複提高音量。

“不是。”我說。

“知道不是就好!就好好念書。”他翻了個白眼,憤憤然地說,“那姓池的,他想死想活我随便他,他去要飯我都随便他,你跟着他瞎搞什麽?”

“我以前不知道。”我說,“現在知道了,以後會跟他保持距離。”

說實在的,今天池鄭雲突然抱住我,吓了我一跳。現在讓楊複一說,我是挺後怕的。楊複說得沒錯,要是被人認出來了,尤其是我學校裏的人、尤其是邊西川的舔狗們認出來了……指不定怎麽鬧呢。

學校肯定不會對池鄭雲怎麽樣,他又有成績又有後爸還有人緣。我就說不定了。

“你要真知道,不是應付我才說知道。”楊複說。

“真知道了。”我看着他,誠摯地說。

他瞥我一眼,看回電視上,說:“知道就好。”頓了下,說,“再有下次,我不管在哪兒,就是在派出所裏面,我都弄死他,弄不死他我——”

我打斷他吹牛:“不要說這種無聊的話。”

他斜眼睨着我,問:“怕?怕我被抓起來槍斃還是怕他被我弄死?說話。”

我才不接這種無聊的話。

“說啊。”他催道。

“都怕。”我說。

他不樂意地撇撇嘴,啧了一聲,看着電視不說話了。

屋裏安靜了一陣,只有電視上的演員在那兒說話。

我猶豫再三,試探着、不動聲色地往楊複身邊挪了一點。

他眼睛盯着電視,屁股往另一邊挪了點。

我又挪過去一點,他跟着往另一邊挪。

我再挪,他繼續挪。

挪到最後他沒法兒挪了,路被沙發扶手堵死了,我還在往他這邊挪,他忍無可忍,說:“幹嘛呢?那麽大一塊地兒都坐不了?坐回去。”

我依舊這麽坐着,輕輕地抓住他的胳膊。

他胳膊頓時抖了一下,随即緊繃起來。

“幹什麽?還不去睡覺?還看電視?明天不上學啊?”他說,“去睡覺。我要走了。”

說着,他就急于擺脫我、站起身。

我趕緊把他拽住了,一只手拽,一只手按。

他被我卡在了沙發夾角,滿臉寫着驚恐和警惕:“又發什麽癫?”

我說:“你自己說的,你要和我試試。”

“試完了啊,在車裏試完了。”他說。

“你試完的結果是什麽?”我問。

他試圖裝傻蒙混:“什麽結果?試完了。你還不去睡覺?”

我直視着他的眼睛:“那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

他沒說話,眼睛也沒看我。

我等了一會兒,他見我堅持,悻悻然道:“就你說的那什麽關系……你說什麽關系就什麽關系!”

“你把話說明白。”我不要給他任何渾水摸魚的機會。

“什麽說明白不明白?還不夠明白?”他還在不甘心地試圖渾水摸魚。

“我說我們是在談戀愛的關系,你認麽?”我直接問。時間确實不早了,懶得跟他耗。

楊複狠狠地呼吸了兩口空氣,咬牙切齒地說:“認!”

我說:“你不用這麽勉強。”

“我——”他深呼吸,僵硬地沖我露出一個十分勉強的笑容,說,“不勉強。”

明明就是很勉強,沒有比他更勉強的了。

“你要是不願意,就直說,我不會糾纏你,不用自作多情。”我說。

他的臉都有點扭曲了:“你是不糾纏,沒說你會糾纏我,你怎麽會糾纏我,你跑得比誰都快,我還什麽都不知道呢,發條短信讓我看電子郵件,我一看那郵件,我整個人莫名其妙,真的,莫名其妙你就搬走了,還下輩子給我當兒子……”

他停了幾秒鐘,表情十分微妙複雜,“我就不明白了,你那腦子裏面到底成天成天的在想些什麽呢?你心在學習上嗎?”

我說:“我心在你身上。”

他的表情一下子仿佛吃到了八顆花椒。

作者有話要說:

補償下最近的字數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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