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作業
作為一名常年訓練的體育特長生,他的腹肌居然沒有一個文書生性感!
季羨陽很不想承認自己有些眼紅。
就在季羨陽還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卓敬從卧室裏走了出來,看到他兒子的跪地姿勢異常怪異,不禁問道:“你跪地上幹嘛?”
季羨陽差點吓得沒把臉磕地上,不太聰明地說着:“啊,我……欣賞地磚。”
“……”卓敬對于季羨陽的奇怪操作已經見怪不怪了,她白了季羨陽一眼,坐回沙發上,聽到浴室裏的水花聲漸漸消失,就說:“盛向出來了你就去洗,一身泥味,我都要窒息了。”
季羨陽「哦」了一聲,把地上的東西放在桌上,走到了自己的卧室,拿了睡衣。
等他出來時,浴室裏的門還是半掩着,但燈已經滅了。盛向正拿着一次性白色毛巾擦着濕發禮貌地問吹風機在哪兒,他媽起身就給他拿了。
那件衣服季羨陽穿着大了一個碼,穿在身上總感覺跟沒穿似的。盛向身高比他高一些,穿着正合适,但睡衣圓口衣領有些大,盛向脖頸下的鎖骨随着他擦頭發的動作時而露出。
盛向拿過吹風機後,看見季羨陽正視着自己,就對他笑了一下。
季羨陽立即收回視線,轉身走進浴室,看他嘴型應該是說了句「嘁」。
——
浴室裏的熱氣撲面而來,鏡子裏的白霧也還未完全消散,季羨陽脫衣服時,聞到了殘留的沐浴露味道,其中還夾雜了極其淡的薄荷香。
季羨陽對這味道感到有點熟悉。
他腦海裏自覺地浮現出了盛向嘴裏嚼薄荷糖的欠揍模樣。
這人難道洗澡還要吃薄荷糖?!
季羨陽突然感到渾身不适,他快速拉開水閘,讓溫熱的水像瀑布一樣從他的頭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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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溫水的淋浴,一幕幕場景像放電影一樣在季羨陽腦內循環播放。
打架反被扣,天降正義失敗,逃命差點變送命…
季羨陽感到這一切都十分戲劇。
但因為那個人,自己所幸又把命給逃回來了…
季羨陽看他樣子不像是心懷不軌,雖然盛向擅自主張的行為他十分惱火。
但僅憑他媽和這一點,就這麽一直單方面讨厭他會不會有些無理取鬧?
季羨陽越想越覺得腦袋快爆炸,他眼一睜,用力将開關按了下去,也将心裏矛盾的想法給按滅:
随便處吧,去他的。
季羨陽迅速穿好睡衣,胡亂地擦幹頭發,抱着一堆髒衣服走了出去。
他看見盛向已經吹幹發絲,正在和卓敬在沙發上閑聊,茶幾上還放着一瓶「雲南白藥」。
季羨陽像幽靈般地穿過客廳,将衣服甩進了洗衣機。
“诶,你去抱床被子放在你床上。”卓敬又開始給他兒子下旨。
“床上?”季羨陽眼皮一跳,明白了他媽的用意,咬牙勉強說,“這沙發…”
卓敬一下就知道他兒子要說什麽,對他這話感到好笑:“睡什麽沙發,你男的他男的,同睡一張床你有什麽問題?”
季羨陽仿佛一臉「我寧願和女生同睡一張床也不願和他一起」的表情看着他媽。
“行了。”卓敬看了一眼時間,起身道對盛向說,“時間不早了,你倆寫作業也別太晚,早點睡啊。”
當她走到季羨陽的身邊時,斜着眼,用死亡眼神對他說:“特別是你,別讓我再半夜逮着你玩兒手機。”
還沒等季羨陽解釋那是自己半夜起來看時間,卓敬已經哼着小曲關了卧室門。
寬大的客廳內,除了電視機裏放着洗腦廣告的聲音,寂靜快掩過在黑夜深處隐約的蟬鳴。
似乎過了半個世紀,季羨陽才有所動作。
他搗鼓着碎屏手機,發現還能用,只是跟之前相比手感不太好。
季羨陽瞥了一眼正在專心看廣告的盛向,拿起遙控器關了電視,用大爺般的語氣招呼着盛向去卧室。
盛向應了一聲,去門口的玄關櫃上拿過兩人的書包,跟着他去了卧室。
季羨陽正在吃力地将櫃子裏的薄被拿出,扔在了床上,自己坐進懶人沙發裏,翹着二郎腿,拿出了主人家的氣勢:“先提個醒兒,我睡姿不好,可能會在半夜弄到你。”
季羨陽房間裏的窗臺就可以當成寫字桌,盛向看到那裏放着幾本書,便将包放在窗臺一側,明顯不在意,在白晃晃的光下輕微點了下頭,翻出了他還沒寫完的數學卷子,關心地問道:“你先寫什麽作業?”
季羨陽抖着腿,準備玩它已經傷痕累累的手機,聽學霸要寫作業,就盯了一眼屏幕上的時間,脫口而出:“這都十點了,你還要寫作業?”
“嗯,白天沒寫完。”
季羨陽抖腿的動作停下了,對學霸的學習熱情充滿語塞,總之他不會有所動作,依舊說着:“那你寫吧。”
盛向坐在椅子上擡起眼眸,問他準備幹什麽。
季羨陽坐直了身子,看到微信軟件右上角的紅點,用力一點,擡頭說:“我幹什麽關你屁事,”他點進丁鶴的聊天頁面,看着他發來的幾十條贖罪的消息,終于大發慈悲的回了他一個句號,“明天不還有半天嗎?”
盛向聽後,想了一下作業的數量,好心提醒道:“今晚一字不寫,明天補可能來不及。”
這位學霸對作業的執着讓季羨陽感到頭疼,他極其不耐煩地扯過另一把木椅,将書包裏的練習冊像扔飛镖似的飛到窗臺處,坐在了窗臺的另一側,身體幾乎貼着牆,拿起筆在手上慢慢轉着,說:“我只寫一個小時,十一點半就睡。”
盛向點頭應好,拿出了一支筆,再拿過季羨陽的作業,對他說:“我給你圈題,其他難度的你不用寫。”
“幹什麽?!”季羨陽牙立馬搶過,眉頭皺得中間都快出現豎着的「三」了。
“我看了你成績單,又去看了你以往考試所做的卷子,大概得出你可以做哪些水平的題。”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從書包裏掏出一本薄薄的習題,語調仍然平靜,就像一陣輕風,但故意将前半句的語氣加重,“我今早早自習去買的,裏面的題你百分之六七十都會寫。”
季羨陽緊握的拳頭漸漸松開:“……”
白色大理石的窗臺上放着一本薄薄六科集合在一起的習題,裏面涵蓋了全國各地的精華題型。
季羨陽慢慢進入記憶搜索庫,想起了盛向早自習請假的事情。
花這麽長時間,是……去買這個了嗎?
季羨陽對于盛向為自己受傷帶着一絲歉意,但同樣對他以往的事感到反感,不斷在內心問自己:
我要說什麽?
謝謝?辛苦了?
季羨陽吐出一口氣,将按動筆反扣在桌上,筆芯一下彈出,但他并未說話,帶着想拒絕的心情勉為其難地将資料拿過,将自己的練習冊翻開,準備寫題。
第一題就讓他打了退堂鼓。
季羨陽咬着筆尖,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讀着題目,想将「其義自現」這四個字在他身上顯靈,但也搞不懂漢語單字組合成一句話的數學題目說了個什麽。
他身旁不斷傳來盛向寫字的沙沙聲,就用餘光看了一眼,發現那不是家庭作業,帶着學渣的驚訝,問:“你沒有寫家庭作業?”
盛向「嗯」了一聲,帶着學霸天生就有的傲氣,無所謂地說:“已經寫完了,這是我自己加的。”
“……”季羨陽咬了一下唇,選擇不再自取其辱,礙于面子只好決定與數學題死扛到底到十一點半。
過了十幾秒,盛向看到季羨陽眉頭一直沒舒展,就加快了自己做題的速度。
在盛向最後一個步驟寫完後,寫字的動作随着蟬鳴一起停止,長而密的睫毛顫動了幾下,把臉朝向他,左手撐在自己的太陽穴,頭靠在上面,擡起下巴,對他笑着:“我可以像我昨天說的那樣,教你。”
季羨陽被數學題折磨得快瘋了,聽到盛向的瘋言瘋語,便脫口而出:“你昨天說什麽了?”
看季羨陽反應有些驚訝,盛向似乎也并不覺得奇怪,只是指了指季羨陽放在桌上的碎屏手機,示意他看手機。
季羨陽一臉複雜地摸過手機,再看了一眼盛向的表情,想起了昨晚他本人給自己發了消息,便點開了丁鶴下一欄的聯系人,眼睛盯着那語音成功轉成文字的消息:
【X】:如果不會,我可以明天手把手教你。
“……”幾個字被碎屏割裂成不太清的幾個版塊,季羨陽勉強看清後,将視線一點點地從手機屏幕上移開,放在盛向表情放松的臉上。
他忍住不把手機甩在盛向臉上的沖動,說:“你能不能說話不要這麽……”他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什麽詞來形容,“很怪,明白嗎?”
盛向聽後微微皺着眉,似乎對他這種話不太贊同,反問道:“線下補習,不就是手把手教嗎?”
季羨陽對他完美的邏輯語言想不出用什麽話罵回去,手指彎曲了再伸直,伸直了再彎曲,來來回回弄了好幾次,才很不情願地把自己的練習冊推了過去。
盛向拿過之後用鉛筆掃蕩着紙張,語調逐漸變得嚴肅,圈題的動作無比流暢:“先把我圈的地方寫了,明天再寫我畫三角符號的。”
他似乎早有準備,十幾秒就全部搞定,将練習冊推在了季羨陽面前,仿着專業補習的語氣:“畫圈的地方是你完全可以做的,三角形的屬于拔高題,只有兩道,其他的不用管。”
季羨陽看他說的頭頭是道,有些懷疑地接過,他将椅子再挪了一點,與盛向像是隔了條銀河,開始動筆。
盛向不僅給他篩選了題,還給他畫出了題中的重要信息,這讓季羨陽做起來比之前順利太多,簡直行雲流水,讓他差點生出了自己也是學霸的錯覺。
季羨陽寫字筆鋒比較強,下筆也有力,刮着紙張發出細微的聲音。
僅僅過了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季羨陽這種學渣已經将數學和英語順利寫完了。
他将筆一扔,如釋重負地伸了個懶腰,看到離十一點半還有将近半個小時,還有欣慰。
盛向瞧他收拾着練習冊,将英語筆記本輕輕合上,在季羨陽爬到床沿的時候将椅子轉了方向,叫住他:“現在沒到點。”
季羨陽轉頭一臉懵地看着他。
也許是盛向剛吹完了頭,劉海軟軟地貼在額前,整個人竟顯得有些浪:“幫你縮短了寫作業的時間,是不是要回禮?”
床上那人戒備地握緊了拳頭:“什麽?”
盛向起身坐在季羨陽旁邊,雙手撐在床沿,歪頭一問:“給個機會,我們談談?”
作者有話說:
感謝用心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