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吻禮

奶油的絲滑和涼感順着季羨陽的鼻尖爬遍了全身。

蛋糕塊被季羨陽狠狠地用塑料刀翹了起來, 他控制住力道,将其重重放在桌上,客氣道:“我今天不揍壽星。”

那人輕笑了一陣, 從旁拿過紙巾:“擦吧。”

季羨陽剛想伸出手,突然又想到了什麽,便猶豫了片刻,将手縮了回去。

這是他親手做的。

就這樣擦掉?

季少爺不允許自己的勞動成果就這樣浪費。

“算了。”他食指彎曲, 在盛向的注視下, 略帶嫌棄地将奶油送入嘴裏。

軟綿感朝口腔的四周逐漸擴散, 很快便占領了整個空間。

季羨陽抿着下唇,對自己的傑作感覺十分滿意:

甜而不膩,味道還不錯。

不愧是出自季少爺的手。

“味道還行。”季羨陽一屁股坐了下去,拿過塑料勺就開始翹蛋糕塊,“你試一下。”

盛向第一次見他有這副傻樣, 臉頰的酒窩逐漸顯現, 用勺挖了一塊。

季羨陽看他放入了嘴裏, 便伸長了脖:“怎麽樣?好吃嗎?”

盛向緩緩擡起眼皮,慢吞道:“你确定,這是你自己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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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季蛋糕師有些緊張, “不好吃嗎?”

那人搖搖頭:“不是, 因為太久沒吃過了, 但我記得它是甜的。”

盛向搗鼓着蛋糕表層的裝飾物:“可因為是你做的, 你和砂糖加在一起, 糖度就超标了。”

季羨陽眨了眼,皺眉反應了片刻, 才領悟到這位學霸想說什麽。

他原本還打算安慰那人以往受過傷的心髒, 但學霸這後半句一說出口, 季羨陽果斷放棄了這個溫暖的舉動。

季羨陽很想将這話歸納進「丁鶴版欠揍語錄」,但他想了想,還是忍住沒發火。

只是臉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完全燒成了一片火雲。

也許是多次經歷了臉紅的場面,季羨陽磨練了強撐裝作平靜的看家本領。

他像貓一樣将勺叼在唇中,別過頭,低聲道:“說甜說好吃不就行了……”

季羨陽餘光瞥見了三角形形狀的蛋糕,發現自己還真有點下不了口了。

他此刻真覺得,這蛋糕糖度超标了。

啧。

季羨陽轉移注意力,踉跄地走去開燈,将盛向自身備好的飯菜從廚房裏端了出來。

盛向好幾次起身都被季羨陽呵止了回去,就差動手了。

他其實不想做這些雜事,但他不得不做。

一旦停下來,大腦就會放空,一放空,他就會惦記着這人剛才說過的話。

季羨陽看見塑料袋裏還有東西,便翻找出裏面的幾瓶瓶罐。

擺在面前的記憶清除劑,勾起了季羨陽的野心。

他将酒瓶拿了出來:“喝這個吧。”

盛向揚眉道,放威道:“酒?”

“十八成年了,得試一下成年人的快樂吧。”季羨陽一把将罐口上的拉環掰開,咚地一下将瓶罐放在他面前,還蕩出了幾滴。

他像位誘導好學生觸碰不良行為的風流少年,對學霸挑釁道:“敢試一下嗎,三好學霸?”

酒精味随着冒出的白色泡沫沖擊着盛向的鼻腔,他轉動了一下瓶身,看到了上面寫着的濃度,欲言又止:“喝了你會胃疼嗎?”

“不會。”季羨陽單手掰開另一個拉環,高傲道,“再說了,不是還有枸杞和酸梅湯嗎,到時候急救一下也行。”

盛向嘆笑了一陣,無奈地拿起了酒罐。

清脆又有回響的金屬碰撞聲在安靜的房間裏更加清晰,就像一首悅耳的純音樂。

流過咽喉的辣感直沖季羨陽的腹部,讓他咳嗽了幾下。

也許是因為太過興奮,季羨陽連續灌了兩罐啤酒。

酒精的麻醉力有些超乎他的預料,他才喝了兩罐,就感到整個人有些找不到重心,像是飄在空中。

季羨陽沾了酒,就拉着盛向走去了陽臺。

在落地窗前的一個角落裏,放着幾張旋轉式底座的懶人沙發。

季羨陽一發現這東西,便一下癱倒在了上面,像位沒骨頭的大爺。

夏夜晚風漸漸吹散了侵蝕着季羨陽神經的酒精作用,頭昏的反應消失了大半。

在這之前,季羨陽在酒精麻醉作用的影響下,腦海裏還出現了盛向以往一個人過生日的情景。

最初的滿歡期待,也只不過以遺憾落幕。

但季羨陽似乎與他完全不一樣。

如果那人是獨自見證歲月的成長,那他完全則是被人們簇擁着。

當他在陽光下無盡沐浴時,也許那人幾年來只是在黑夜下獨自探星。

也許季羨陽心裏不平衡的點,就出自于此。

他不是同情,而是心疼。

明明他比自己優秀太多,但似乎收獲也沒多多少。

盛向好像總是在付出,可收獲卻不是成正比。

對于自己是,對于父母也是。

盛向喜歡了他很久,最終在一個月前才被知曉;盛向這次也期待了很久,最終在幾個小時前落了空。

因此,季羨陽為他慶祝再多次,送他禮物再精致,也許都不能彌補上那三年的空缺。

季羨陽将盛向為自己留的最後一口蛋糕抿完後,又猛地灌下最後一滴酒,把拉環用力捏扁。

刺耳的金屬聲好比他掙紮的內心發出的低吼。

他能聽見深夜處的蟲鳴,也能看見燈海一片的高樓。

但除了這些,他什麽也不能做到。

就像自己不能擺脫那群人,也不能補上盛向的遺憾。

在蒼世間,人類可以渺小到根本逃不過任何事。

季羨陽長吸了一口氣,突侵的冷空氣一下刺激着咽喉,讓酒精更加辣着整個喉腔。

“咳——”

季羨陽彎腰咳嗽着,疼痛感撕扯着腹部。

那人聽見他的咳嗽聲,連忙端着水杯走到他身後,将水杯放在一旁的透明圓桌上,輕拍着他的背:“怎麽咳嗽了?喝點紅糖枸杞。”

季羨陽朝他輕擺着手,示意自己沒事。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太過辣喉,季羨陽猛咳了幾聲後,生理淚水就無聲地染紅了他的眼底。

季羨陽聲音帶着顫抖,聲線有些沙啞:“盛向。”

那人見季羨陽一擡頭,眼底泛着紅,還有些腫。

盛向微張着唇,心重重一沉。

季羨陽将頭靠在沙發棱,淩亂的劉海貼在他的額前,更顯得他的雙眼像是充滿霧一般。

眼尾的紅圈不禁讓他的眼神看起來迷亂而誘惑。

盛向動了動喉結,雙手抓住他的胳膊,準備将他從沙發上架起。

他輕微彎腰,借力将季羨陽後腦勺往前推着:“快起來,喝醉了嗎?”

“對不起,我不知道。”季羨陽手緊抓着他的衣領,紅着眼,帶着哽咽的顫音,猛搖着頭對他說道,“我不知道那三年你都是一個人……對不起。”

季羨陽眼角殘留着透明點狀物,他輕眨一下眼,圓點便變成了蜿蜒的曲線。

“我如果早點遇見你……就可以陪你過那幾年的生日了。”他鼻尖和下唇同樣泛着紅,盡力控制住自己的顫音,“不夠……我送什麽都不夠。”

“……”盛向被他拽着,望着他半眯的眼眸。

要提這方面的遺憾和惋惜,他其實沒什麽感覺。

失望的次數多了,人便不會再抱有什麽可笑的期待。

但季羨陽不一樣,他和盛向的生長環境差別太大了。

盛向的這些經歷,都沒在他身上發生過。

曾經,現在,将來也不會。

所以他才會不理解,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盛向輕抹去他眼角的反光物,低聲道:“沒事的,別因為這個……哭。”

他手再次将季羨陽輕推了起來,準備拿過旁邊的水杯,讓他暖身。

但因為季羨陽有些情緒化,極其不配合盛向的舉動。

他叛逆地往反方向倒去,将盛向的手掙脫開,松開了他的衣領,雙手環過他白皙的脖頸。

盛向被重力攜帶着彎下了身,略微踉跄地單手撐着沙發棱。

正當他準備側過頭時,他突然感覺到脖頸被人環着下拉,溫熱的呼吸氣息濃厚迎來。

下一秒,盛向線條清晰的下颚處傳來一陣溫軟的觸感。

血流似乎在那一刻加速到了極致,撞擊着盛向的心髒和大腦,讓他整個人呼吸加重,一直怔到季羨陽微微松開他。

“這樣可以嗎?”季羨陽比當事人還委屈道,“安慰吻。”

季羨陽的指腹輕觸着他的頸側,順着他繃緊的線條緩緩下滑,泛紅的眼眸布滿着霧氣。

盛向咬緊後槽牙,将季羨陽的手腕輕抓過,呼出氣道:“醉了嗎?”

季羨陽小幅度搖頭,聲音微弱:“我醒着。”

盛向指尖微微一縮,使勁咽下唾沫,嗓子因為過度沉氣而略帶暗啞:“季羨陽,是你點燃引線的。”

短時間,旋轉沙發被那人一轉,季羨陽直面盛向的正臉,他微瞪着眼,心髒猛跳。

季羨陽眨了幾下眼,還沒反應得過來:“……”

他剛想說話,後頸就被人輕捏住。

那人借力讓他頭往後一揚,觸碰上他的下唇。

從未感受到過的溫軟觸感輕落至他的唇面。

熱感伴随着顫息不停地沖擊着季羨陽的神經。

試探的觸碰與鼻息的交錯被風吹起的落地窗隔絕在外,将兩人的身影包裹在內。

季羨陽顫着睫毛,緊抓着盛向已經皺巴的衣角,後腦勺抵在盛向的手掌,被迫上下揚着下巴。

盛向間斷地讓季羨陽呼吸,每一次接觸都像是到達了深海底部。

季羨陽喉中的辣感被殘留在嘴裏的甜味所代替,周圍還彌漫着盛向獨屬的淡淡的薄荷氣香。

在夏風聲中,偶爾夾雜着季羨陽不太明顯的吸氣聲。

等季羨陽下巴和唇有些麻後,那人才慢慢松開了他,與之鼻尖相抵。

“盛向,”季羨陽整張臉紅得不行,但表情仍然兇狠,“你他媽……我親麻了。”

盛向摩挲着他的發絲:“沒關系,一會兒就好了。”

季羨陽揪着他衣領,使勁往前一拉,頭深埋進他的肩窩,不斷地呼出熱氣。

縱使火熱的萬物被夏夜涼風吹得降了溫,也總會有人感受不到清涼。

季羨陽的掌心和額間早已布滿密汗,身體越發地升溫。

街道上的行人變得熙熙攘攘,嘈雜聲逐漸消失在黑夜。

除了時而冒出的人們的只言片語和街道旁門面陸續放下卷簾門的金屬沉悶聲,只剩下少年們互相依賴的呼吸。

季羨陽閉上眼,忍着下巴的酸感,悶聲罵道:“我他媽紅着個嘴,要怎麽回去?”

他剛說完,下巴兩側就被人給捏住被迫上揚着。

季羨陽正準備罵人,只見那人仔細看着自己,像是在尋找精致花瓶表面的瑕疵。

“是有些紅,還破了點皮。”那人輕微皺眉,頓了幾秒,“那你別回去了,省得今晚在阿姨面前遮遮掩掩。”

季羨陽往後揚了揚,單手手掌撐在他的肩頭,果斷道:“不。”

那人裝作沒聽見:“浴室裏有換洗衣服,現在去洗澡,我打電話給阿姨說。”

某人瞬時來了氣,擺脫掉盛向捏住自己臉的手,頂着個微紅的唇:“憑什麽聽你的?”

盛向一時半會兒沒說話,只是反手再次捏住他的臉頰,頭微微低下:“還有力氣挑釁嗎?”

季羨陽再次感到疼痛,見盛向又像第一次那樣偏過頭朝自己靠近,條件反射般地将其推開,別過臉逃命:“洗!我洗!你給我媽打電話!”

他瞬移進浴室,啪地一聲将門關上,再次破了脫衣洗澡的紀錄。

水溫被盛向調得剛好,降溫着季羨陽發燙的膚寸。

這人第二次在盛向家沐浴,對他的一切似乎比之前還好奇。

幾分鐘下來,盛向同款的薄荷香也跑到季羨陽身上,當初被季少爺嫌棄的寬大睡衣再次來到它前主身上。

彌漫的霧氣被排風扇吹散,鏡子前的水珠順着鏡面往下流動,映射着季羨陽的臉。

他還是不怎麽習慣這稍大的衣領口和微長的袖子,無論怎麽拉扯季羨陽都感覺有一種垂重感。

季羨陽站在鏡子前理着衣領,想盡力調整讓自己穿着像一個正常人。

可就在他微微側過脖的一晃之間,季羨陽發現了一塊泛紅的地方。

像是被人打了或者被蚊子咬了一樣。

他湊近鏡面一看,只見泛紅處還帶着點薄青。

而且不止一處。

操!

季羨陽一下捂住側脖,終于反應過來剛才莫名的痛感從何而來。

屁個蚊蟲!

這他媽是個人都能看出是吻痕!

羞恥感一下籠罩季羨陽,沖動勁讓他就這樣捂着那幾處吻痕,用力将門打開,紅着臉吼道:

“盛向!你他媽是傻逼嗎?!”

作者有話說:

季羨陽:為什麽我他媽是被親的那個!

看見他們終于親上了,作者表示太不容易了評論區掉落紅包雨慶祝一下!

歡迎小可愛們評論,百評百中!

感謝每一位閱讀至此的小可愛讀者!(鞠躬)

事務較繁忙,盡力保持隔日更(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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