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龍赮看了菩提寄子半晌，在越來越确認那人與自己的血緣之親關系之後，不由疑慮起那日那人對他特別強調的事情——不準前去龍家找他。

為何不能？從已知的各種消息來推測，那人早早便知道他的身份，卻是一直未與他相認過，而且，不論是幼時還是現在，那人一直都是扮演着把他勸離龍家的角色，這到底是因為什麽？龍家到底有着什麽樣的情況讓他回不去？

明明之前對于回龍家一點想法都沒有的自己，現在卻開始有些期待，只因為那個人的存在。

不能去嗎？走廊之外不時響起的急促步伐聲讓赮再次想起之前的事情，不由疑慮，天朝安穩這麽些年，除了一些私人小委托，幾乎沒有國家性質的大委托，那麽這次這麽大的動作是因為什麽？而且，就發生在那人離開的第二日？

一陣不安襲上心頭，龍赮不再猶豫，把菩提子塞回胸口，從床上一躍而下，推開門沖了出去。

往天朝港而去的路上并沒有看到更多的雇傭兵夥伴，倒是遠方，黃金太艎象征即将起航的笛聲響起，龍赮不由加緊足下腳步。

眼看着太艎一點點駛離岸邊，龍赮用上內勁向上一躍。

“诶诶诶，這裏人齊了，你不必上來了！”

船尾上的管事見到龍赮連忙勸阻他。

“你們去哪？”

“妖市啊。”

“我也去。”

“這…”

“不要報酬。”

龍赮從管事身邊走過，徑直走向船頭。

管事抓了抓頭，終究還是随他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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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赮站在船頭遠眺，茫茫大海的另一邊，妖市，也是龍家的基地，無論如何，這次他自己做主，必然要回去！

“天快亮了。”

龍赮停下了腳步，眯着眼再次看向遠空。

“嗯，是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妙。”

把長機背回背上，葉片一旋，指着一個方向。

“那麽先避開這次沙塵暴吧。”

朝着葉片所指的方向，龍赮不敢有片刻拖延，在沙漠裏疾步飛馳，直到看到視線之內出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土包。

“你的判定無誤。”

——是風在向我們傳遞信息，小赮定然也察覺到了。——

“只是，我們還是慢了一點。”

龍赮忽而猛地蹲了下來，狂風突如其來，吹着長機的葉子越旋越快，龍赮試圖盡力

縮緊自己的身軀減少身體的受力面，卻是抵擋不住越演越烈的飓風，就在這緊急時刻，身後的長機聖光大作，從龍赮身上飛起再狠狠地插進了地面之下，只餘三分之一的劍身在外面。

龍赮舔了舔幹涸的嘴唇，咬牙奮起，雙手緊緊抓住了菩提長機向前艱難地行了一步。

——繼續——

風暴還在持續加強中，他們必須在真正恐怖的龍卷風到來之前躲進土包之中。

龍赮即使不舍如此耗費長機之力，但現實的嚴峻讓他不得不按長機的意思向前。

揮起的長機聖光不滅，在前行路上砸下一個又一個堅定的印記。

在來到土包背風面時，已然一身大汗的龍赮不敢松懈地徒手扒出了一個深入土包的洞穴，然後縱身一躍而入。

這時，他才有空仔細檢視手中的長機。

“你感覺如何？”

龍赮一邊小心地拂去劍身之上的塵土，一邊關切地問道。

話語中盡是心疼與不舍。

——你兄長我沒那麽弱不禁風，倒是你，昨晚未歇，趕緊乘現在多休息下，待風暴過去，我們早些出沙漠。——

“……好。”

遲疑片刻才出口的“好”字之後，只是龍赮盤腿坐下閉目養神間，抱着懷中之物的力道卻分毫未減。

閉上眼，眼簾之下浮現的是那一本被他翻過無數遍的龍家主訓，除了關于雙生子的禁忌之外，剩下的大多記載了只有龍家家主才能修習的絕世武功，龍霞避開他人獨自修行到如今只能說掌握大半，時間卻不能容許他再更進一步，但對于龍霞來說，這也不過就是保護龍家的一個手段罷了，而現在也正是它派上用途的時刻了。

心裏底定，龍霞睜開雙眼，打開自己房間的暗門，從那裏可以直接通到鬼牙嶼海岸邊，是他集合他之暗部的據點。

雖然聽不到外面的聲音，但龍霞可以想象出外面的情景，判神殛必然領着他的人清除龍家異己卻發現人去樓空時的氣惱。

龍霞暗念佛號，把一直随身攜帶的佛珠從身上取了下來，放置在了案臺之上，然後關上了暗門。

大開殺戒本非佛主樂意所見，那麽，只有先放下。

鬼牙嶼的那充滿濕鹹味的海風拂面而過的剎那，龍霞也聽到了刺耳的兵器交擊之聲。

原來，已經追殺至此處了嗎？

龍霞劍氣凝在指尖，看着不遠處向他走過來的判神殛。

“看來你并不是打算從鬼牙嶼逃走。”

“要逃我也不會回來了，不是嗎？而且，你也知道我必然不會逃。”

“為了…你那無緣的雙生。”

判神殛神情一轉，略帶得意的語氣讓龍霞心下一擰，眼神不由犀利得讓人覺得陌生。

鬼牙嶼的海浪愈加猛烈地排擊着海岸，催促着，戰，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