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八
“咚咚咚——”
正在讨論案情的衆人回過頭,就看見古渡分局的支隊長李橋站在他們會議室門外,手上拿着一個牛皮紙袋子。
李橋笑着和他們點了個頭,“方便我進來嗎?”
“方便。”明堂将人迎進會議室。
李橋看着屏幕上顯示的內容,将手裏的牛皮紙袋子遞給明堂,“看來咱們要聯合辦案了。”
其他人不解地看着他。
李橋指了指屏幕上楊長輝的案子說道:“今天早上分局接到一起群衆報案,在我們轄區內的一家高檔小區裏,發現了一具男屍,死亡時間是四天前,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已經開始出現腐敗現象,經過法醫對屍體進行檢驗,死亡原因是急性三yang化2砷中毒,這個人就是現在你們屏幕上這個楊長輝中毒案中,潘文方的代理律師張來。”
“卧槽?!”小丁驚呼出聲。
李橋看了小丁一眼,“通過小區監控排查,我們發現趙海曾去過張來的家中。”
李橋遞了一個U盤給陳顏佳,随後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情況。
“張來,四十五歲,錦華律師事務所的律師,三年前和老婆因為感情不和離婚,兩個人有一個女兒,目前在外省讀大學,平時一個人居住,因為身體不舒服所以和公司請了病假,所以死了好幾天都沒有人發現,是鄰居感覺到他家有怪味道傳出來敲門沒有人回應,因此才報了警。”
張來死亡現場照被調出在屏幕上,一張一張地播放着。
陸長風端起咖啡杯,想喝一口咖啡,結果杯子空了,他有些暴躁的将紙杯子捏扁,明堂将自己的遞過去給他。
明堂和李橋對視一眼。
所有人都确定了,這兩起案件肯定有關聯。
明堂吩咐道:“先把趙海控制起來,将所有和林山縣宜信化工廠有關且近半年有砷化物中毒歷史的人全部梳理出來,挨個進行走訪調查,讓他們對趙海進行指認,看看有沒有記得趙海或者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對趙海的工作單位,學校,家庭成員進行走訪,找到他的作案動機。聯合交警大隊,調取中毒者案發前的玉湖區所有的路段監控,看看能不能從監控視頻裏找到趙海,還原他的近半年的行蹤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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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異口同聲,“是!”
離開會議室,明堂和李橋直奔局長辦公室,現在已經是淩晨一點半了,葉局還沒有走。
“小李,你怎麽來了?”葉局看到李橋的出現有些意外。
李橋和葉局打了聲招呼,将事情簡單地說了下。
葉局按了按眉心,一臉的疲憊,看向明堂:“你這邊現在是什麽情況?”
明堂簡單地将案子新進展做了簡述,便直接提出自己的訴求,“葉局,我向您申請聯合辦案。”
葉铎贊同的點頭,現在兩起案件的關聯點已經找到了,并案是必然的。
“還有一件事。”明堂說着就将手裏的文件夾遞給了葉铎。
葉铎接過翻開看,翻了兩頁就看見原本陰沉的臉色更加陰沉了不說,眉頭都快皺到一起去了,等翻到最後一頁,葉铎狠狠地将手裏的文件夾砸在桌面上,咚地一聲。
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李橋被吓得一哆嗦,疑惑地看着明堂,像是在詢問他怎麽回事。
明堂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葉铎重重地在桌上拍了兩下,臉色依舊陰沉,“這群老東西,簡直是無法無天了,一點兒都沒把我這個局長放在眼裏!有案子不上報,他們是想造反了嗎?”
明堂遞給葉铎的資料,就是近半個月雨湖區幾起砷化物中毒案件的資料,連續死了四個人,死因一樣,背景也都差不多,分局竟然沒上報,在邱子玉的事情發生以後,玉湖分局依舊沒有行動,相比之下,古渡分局的李橋上午接到案子晚上就來市局彙報,玉湖分局簡直可以說是玩忽職守,這麽鮮明的一個對比,葉铎哪能不生氣?
并且最近的死亡時間在五天前,如果早點上報了,或許邱子玉就不會死了。
葉铎此時氣得都快原地爆炸了,臉上的褶皺深了許多,剛想說什麽局長辦公室的電話響了。
葉局接過,當即臉色驚變,挂了電話和二人說:“邱天浩和潘美雲在家中中毒,已經被送到醫院搶救回來了。”
“三yang化2砷?”
葉局點頭,“分局接警的警員已經調取了監控,趙海在六點半提了一堆東西去他們家,七點半離開他們家,現在不知所蹤,立刻安排抓捕!”
“是!”明堂、李橋異口同聲。
邱天浩和潘美雲夫婦中毒入院,直接指認了趙海,明堂也沒想到最後這個案件的走向會變成這樣。
通過邱天浩所居住的監控錄像顯示,趙海出了小區後攔了一輛出租車,在交警大隊的配合他們在淩晨三點鐘的時候找到了當時趙海坐過的出租車的司機,确定了趙海就是在酒吧街下的車,随後又通過附近的街道監控錄像确定了趙海進入了其中一家酒吧。
明堂帶人過去才知道酒吧有後門,後門的情況相當複雜,是一條小吃街,街上什麽樣的人都有,小吃街後面有很多小賓館,道路錯綜複雜且很多地方都沒有監控設施,還有很多黑車司機專門等着這裏拉黑客的。
明堂站在接上,串流的人群中,他沉默了一會兒,無奈的說道:“安排一隊人手排查附近所有的賓館!”
看着車邊上停了一條街的黑車,明堂有些頭疼,若是趙海上了這些黑車,那無異于是大海撈針,趙海還會不會繼續他們投毒誰都保證不了。
經過一個半小時的排查,所有的賓館附近街道的監控都沒有發現趙海的足跡,那就只能說明,他是上了黑車。
好在這條街是單向車道,出了這條街進入輔路也只有一條路,一路人馬對賓館挨個搜查的時候,另一隊調取了附近路段的監控,仔細地排查了趙海走出酒吧後半個小時內從這條路出去進入輔路的所有車輛,皇天不負有心人,他們找到了疑似趙海乘坐的車輛。
根據黑車車主的描述,趙海當時帶着黑色的棒球帽和口罩,穿了一件衛衣,黑色的褲子,看不清臉,和當時趙海從邱天浩小區打車時候的着裝一模一樣。
司機說趙海對方上車以後很大方,給了他五百塊錢,讓他送自己去一趟林山縣楊家村,說是他家裏有親人去世。
黑車司機本來不想跑那麽遠,趙海又加了五百塊錢,司機也就跑了這一趟。
一個沉不住氣的警察說道,“你知道你拉的是一個連環殺人犯嗎?”
司機吓得有些哆嗦,連忙喊冤,“警官,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家裏上有老下有小,就是想掙點錢補貼家用啊,真的不知道他是殺人犯,要不他就是給我一萬我也不拉他啊。”
明堂沒管司機,“錢還在嗎?”
司機連忙掏出來,“都在這,沒動過。”
明堂朝一個物證招手,拿了一個物證袋将錢裝進去,“這個錢我們拿回去提取一下指紋,等我們提取完了還給你。”
司機連忙擺手,“不不不,這錢我不要了。”
明堂上車拿起對講機,“所有人員注意,嫌疑人趙海可能已經逃回老家,現在立馬跟我出發去林山縣楊家村!”
四輛警車駛出這條街,夜晚的街道上沒有什麽車,他們一路暢通無阻,在天蒙亮的時候到了林山縣,和縣裏的派出所民警彙合,開車前往楊家村。
楊家村的村長領着他們找到了趙海的家,他們村子的人已經搬到了集中點,但是趙海家還在半山上,一行十幾個警察跟着村長爬上山,趙海家的老房子已經垮了,但是在他們家的院子裏還是看到了腳印,唐岩蹲下看了看腳印的大小,和明堂點了個頭。
家裏并沒發現趙海的蹤跡,此時天已經大亮了。
明堂問村長,“除了這裏,趙海還有其他地方去嗎?”
村長搖頭,嘆着氣惋惜地說,“他爸獨生子,他們沒有親戚了,不過他每年都會回來給他爸媽掃墓的,去年冬天他媽去世以後,他還将他媽遷回來和他爸合葬,當時我們村裏的人還給他幫忙,蓋了個新墳。”
“他家的墳離這裏遠嗎?”明堂問。
村長指了指山後面,“不遠,翻過山就是了。”
明堂觀察了一下地形,“還有其他下山的路嗎?”
村長點頭,“那邊有路下山,能去隔壁村。”
明堂将所長叫過來,“劉所,麻煩你安排一隊熟悉環境的人,我們要将趙海堵在山上,不能讓他跑了。”
劉所長掏出自己的老年機,給等在下方的人打了個電話,吩咐他們進行堵截。
明堂他們則是跟着老村長一起,繼續上山,從這條路去抓人。
上了山頂,轉過崖子口便看見了下面的墳,修得很大,墓前跪着一個人,正在燒着紙錢。
明堂拿出配槍,上膛,和其他人說道,“如果他要跑,就打他的腿,留活口,明白嗎?”
其他人點頭。
明堂他們往下面走,趙海注意到了他們,并未逃跑,而是繼續燒紙。
趙海跪在父母的墳頭面前,臉上的淚痕很明顯,燒完紙錢的灰燼四處紛飛,趙海說,“爸,媽,以後我都不能再來給你們燒紙了,兒子不孝,希望你們在下面過得好,很快,我們就能團聚了。”
明堂他們來到趙海父母的墓前,将趙海圍住。
趙海垂着頭,懇求道:“等我把這些紙錢燒完了,我就跟你們走,可以嗎?”
村長布滿老繭的手擦掉了自己的眼淚,和劉所長說:“我不知道這孩子犯了什麽事,但請你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給他這點時間吧。”
劉所長有些為難。
明堂嘆了口氣,點頭默許了。
走到一旁,點了根煙,默默地抽了起來。
唐岩走過去,“給我一根。”
明堂看了他一眼,将煙和火機一并給了唐岩。
他們背對着所有人,誰也沒再說一句話,只是抽着煙。
做他們這一行做了這麽多年,什麽樣的變态都見過,而趙海,和他們以往看到的任何一個犯罪嫌疑人都不一樣。
等他們抽完煙,趙海也差不多把紙燒完了,他對着父母的墓磕了三個響頭,随後起身,手伸向自己的口袋。
警察立馬就将槍口對準了他,“不許動!”
趙海沒有停下,将錢包取出來,塞到村長手裏,“村長,我以後都不能來看我爸媽了,錢包裏還有一些現錢,有一張卡,我存了幾萬塊錢,密碼是我卡後面的6位數,我想拜托您幫我照看着我爸媽的墓,逢年過節給他們燒點紙,放點鞭炮,別讓草把墳給擋了就行,可以嗎?”
村長重重地點頭,拍着他的手說道:“我會給你照看好的,孩子,進去以後要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來呀。”
趙海笑了笑,沒說話。
随後,趙海伸出自己的雙手。
民警将手铐給他戴上,押着他下了山。
作者有話要說:
我忘記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