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九
明堂稍稍的調整了一下情緒後, 回播了陳顏佳的電話。
“老大,剛剛出什麽事情了?”陳顏佳接過電話後,非常急切的問他。
明堂抹了一把臉, 他的臉現在滾燙,“剛剛手機卡了,可能是之前摔了幾次不太靈光了。”
陳顏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順氣,“那就好,突然聯系不上, 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你剛剛說你查到了對方的微信號對嗎?”
陳顏佳:“對,我已經聯系軟件公司那邊, 申請他們将該賬號的注冊信息和我們公開, 很快就會有結果。”
“那就好。”明堂稍稍的松了口氣,案子終于有了新的進展,他心底的擔憂, 也多多少少的減輕了一些。
果然還是邱少揚厲害。
想起邱少揚, 明堂的心又開始怦怦狂跳。
當時他真的是下意識的親了邱少揚一口,他甚至都想不明白自己當時為什麽會做出那樣的舉動。
以後, 他要怎麽面對邱少揚?
又或者說,邱少揚會不會以後再也不理他了。
盡管他及時做了解釋,可對于邱少揚來說冒犯是事實。別說邱少揚不是彎的, 就算邱少揚是彎的, 突然被同性親了一口也是冒犯。
明堂的心不僅跳的快, 還很慌。
怎麽就那麽沖動呢?
“老大,要不要和陸隊他們說一下我們的新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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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少揚的話在他的耳邊響起, 明堂原本要說的話到了嘴邊, 突然又咽了回去, 仔細的思考了一下明堂才做出決定:“先不告訴他們, 等我們這邊有了進展再說也不遲。”
萬一兇手真的做的滴水不漏呢?
他們到分局來,滿打滿算今天是第五天了,距離錢胤被殺已經過了整整10天時間,這個時候已經精疲力盡,他現在告訴了隊友,等結果出來啥都沒有,豈不是空歡喜一場。
陳顏佳沒考慮那麽深層次的問題,明堂怎麽說,她就怎麽做。
邱少揚開車回到自己的公寓,從冰箱裏拿出了一瓶冰水,喝掉了大半瓶,冰水入腹,他的情緒也漸漸地平複下來。
回想起明堂接電話後發生的事情,邱少揚的臉上又開始發燙。
當時明堂的表情那麽慌亂,肯定也吓得不輕。
明堂在他面前不太自信,自己是不是反應太大了一些?會不會傷害到他的自尊心。
畢竟明堂有過一段失敗的感情,而他又恰好知道了他是gay的事情,明堂會不會胡思亂想?
兩點半收工回招待所,陸長風看出明堂狀态不對,關心道:“你怎麽了?”
明堂決定找個人說一說,不然他要憋死了,“我問你,如果你不小心親了你的朋友,你會怎麽做?”
陸長風一愣,看了看明堂的表情,問道:“你親誰了?”
明堂的臉上開始燥熱,支支吾吾的半天說不出。
由他這個反應,陸長風大膽的猜測,“邱少揚?”
也只有邱少揚,能讓明堂這麽小心翼翼的了。
明堂嗯了一聲,聲音和蚊子差不多大。
“卧槽!”
陸長風十分震驚,突然就能對明堂現在的狀态表示理解了。
明堂耷拉着腦袋,像一個做錯事情的孩子。
“那他是什麽反應?”
盡量的知道事情的原貌,他才能幫着邱少揚出謀劃策。
明堂打開手機又關上,又打開又關上,反複了好幾次才說:“他走了。”
“生氣了嗎?”陸長風問。
明堂點點頭,回想起邱少揚當時的表情,應該是有些生氣的。
陸長風:“等兩天,你們都冷靜兩天,然後你找他認真的道個歉,或許還能挽救一下你們之間的關系,我覺得邱少揚不至于因為這一點事情就不和你往來了。”
“是嗎?”
明堂非常不自信。
他很怕因為這件事邱少揚就和他斷了聯系。
陸長風道:“這事兒呢,确實有點尴尬,我也沒經歷過,但我覺得,邱少揚還是很講道理的一個人。”
明堂給邱少揚發了道歉的消息,邱少揚至今都沒回複,明堂心裏不免有些急躁,不過陸長風這麽一說,他心裏的驚慌也少了一些。
盡管如此,這一晚明堂還是沒怎麽睡着。
反反複複的将這件事在腦子裏過了千八百遍。
以至于隔天醒來,眼底全是紅血絲不說,胡茬都冒出來了。
陸長風安慰他:“不至于,就是親了一下,怎麽被你搞出了世界末日的感覺。”
明堂打開手機看了看,邱少揚還是沒有回複他,對話還停留在昨晚他道歉那裏。
應該是真的生氣了。
陸長風說:“給他一點時間讓他緩沖一下,別把人逼得太急了,你自己也別多想。”
明堂昨晚建立起的所有心理防線,在今天早上看到自己沒有收到邱少揚的回複的那一刻都崩潰了。
昨晚邱少揚睡得早,明堂給他發消息的時候人已經睡着了。
早上起來看到明堂的消息,邱少揚也不知道怎麽回複。
他不讨厭明堂這個人,也不反感明堂的性取向,也知道明堂親他是下意識的行為,可他心裏多多少少的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的尴尬,讓他現在立馬就能面對明堂,他還做不到。
走進會議室,坐着的衆人無一不是哈欠連天的。
白天查案晚上盯梢,輪着這麽好幾天處于高壓狀态下,大家确實有些扛不住了。
陳顏佳昨晚直接熬了通宵,現在黑眼圈都快趕上熊貓了,坐在座位上腦袋一點一點的打着瞌睡。
昨晚的酒吧裏依舊是沒發現可疑的人物,連續三天,大家的積極性下降了不說,也開始對明堂他們的工作能力和案件的調查放向産生懷疑。
蔣英傑作為分局刑偵支隊的一把手,自然是要給分局刑偵支隊參與案件調查的警員一個交代的。
因此他将明堂和陸長風單獨的叫去辦公室談話。
“明隊,這都幾天過去了,依舊沒有任何的發現,是不是咱們的調查方向出了錯呢?”
明堂看了他幾眼,問道:“蔣支,你覺得哪裏出了問題?”
可真要蔣英傑說,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明堂做的所有判斷,全部都是合理的,确實挑不出毛病來。
一時間屋裏陷入了沉默。
當下的局勢,別說是兇手沒抓到,內部都快分崩離析了,明堂覺得此時他要蔣英傑下一劑猛藥,如果蔣英傑這個時候和他生了嫌隙,接下來的工作就會很難展開。
“蔣支。”
蔣英傑擡眸看他。
明堂說:“酒吧盯梢确實沒有收獲,但我昨晚在其他方面已經有了新的收獲。”
蔣英傑一雙鷹眼變得犀利起來,額頭上的褶皺也松懈了幾分。
陸長風有些驚訝,明堂有了新的發現卻沒有告訴他。
不過陸長風也不是那種喜歡猜忌自己兄弟的人,明堂不說,八成是因為沒有十足的把握,擔心功虧一篑。
蔣英傑已經開始對他們的能力産生懷疑了,明堂選擇這個時候說出來,應該是權宜之計,穩住蔣英傑很重要。
明堂在他們二人的注視下,不徐不疾的将昨晚的發現告知給二人,“陳顏佳已經通過好友添加記錄查到了一個微信賬號,現在的微信要求綁定手機卡,手機卡全部都是實名認證,通過手機卡應該能查到微信號的個人信息,雖然過程是曲折了一些,但我相信應該能有收獲,蔣支不妨再等等。”
這個消息确實讓蔣英傑稍稍的安心了一些。
明堂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我知道大家辛苦這些天都不容易,再等三天,如果還是沒有任何發現,就将人都撤回來。”
蔣英傑考慮了一會兒,點頭同意:“好,那就再等三天。”
家從蔣英傑的辦公室出來,陸長風對明堂說:“咱們聊聊?”
明堂點頭。
別人的地盤他們也不熟悉,陸長風便和明堂一起下樓,坐進了車裏。
明堂主動解釋道:“不是故意不告你的。我怕最終竹籃打水一場空,讓你們白歡喜一場。”
陸長風從匣子裏取出一包煙,問道:“抽嗎?”
明堂拿了一根。
陸長風給他點燃,将車窗打開,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咱們一起共事三年,這點默契還是有的。我只是想說,你沒必要一個人扛這麽大的壓力,我不僅僅是你副隊長,還是你的兄弟。”
明堂笑了笑,嗯了一聲:“以後不會了。”
陸長風哼了一聲,“最好是不會了。”
“除了微信號,你手裏還有其他的籌碼嗎?”陸長風問。
這幾天他也很着急,錢胤死了已經有十天了,根據兇手的作案頻率來看,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的每一天都很有可能出現下一個被害人,他的壓力不僅僅來源于幾天都沒有收獲。
他怕的是,在他們查到兇手之前,下一個被害人就已經出現。
如果不能阻止這樣的悲劇發生,即使最終将兇手緝拿歸案,對于警察來說依舊非常的致命。
明堂道:“确實還有一條思路,截止目前還沒有什麽發現,我也沒有什麽把握。”
“死馬當成活馬醫,不然你還有什麽辦法呢?”陸長風無奈的說。
明堂嘆了一口氣,“邱少揚建議我們用天眼系統做大數據篩查,通過對比符合嫌疑人條件的人他們最近兩個月的行動軌跡,高度重合的可以做重點關注對象。”
陸長風稍稍有些吃驚,“涉及了三個區,即使做了篩查,符合條件的人應該也不少吧。”
“七千多個天眼攝像頭,有接近一千三百萬個監控片段,每個片段的時長是一個小時,要在這麽大的數據裏篩選出行動路線高度重合的人員,無異于大海撈針。”
所以陳顏佳真的很不容易。
明堂道:“現在只能等,可留給我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後半程兩個人沉默的抽着煙,抽完後返回辦公室。
陳顏佳打着哈欠靠在椅背上,屏幕上的大數據篩查還沒有結束,已經持續了十一個小時了。
“叮咚——”
一封郵件發到了她的郵箱裏。
陳顏佳頓時來了精神,坐直了身體,打開郵件,是軟件公司給她的資料。
嫌疑人用來注冊微信的手機號號主叫孟喬。
只是,這個孟喬是個女的。
陳顏佳整個人都驚了,立馬打電話給明堂。
明堂走到樓梯口轉角,看到陳顏佳的電話,立馬接通。
“老大,號主信息我拿到了,你快來看。”
明堂對陸長風說:“號主查到了。”
兩個人快速的沖回辦公室。
看着陳顏佳查出來的資料,兩個人都在發懵。
孟喬,女,32歲,祖籍申城,在石城讀的大學,丈夫為石城本地人。
照片上的孟喬容貌姣好,卻與他們所模拟出來的畫像上的人長相完全不同。
這是一個出乎意料的結果。
這個結果是不在他們的預想範圍之內的。
明堂問道:“可以聯系上孟喬本人嗎?”
陸長風道:“查查孟喬還有沒有其他的聯系方式。”
陳顏佳立馬開始查詢孟喬相關的信息。
然後他們就發現,孟喬在前年就已經出國了,至今沒有入境記錄。
幾個人更是懵逼。
陳顏佳查到目前他們追查到這個號碼辦卡的日期在三個月之前,孟喬本人不在國內,她是如何辦的卡?
孟喬的身份證沒有挂失記錄,而孟喬本人進兩年在國內唯一的記錄就是辦了這張電話卡。
孟喬名下其他的電話卡,目前都屬于停機的狀态。
“怎麽會是這樣?”陳顏佳煩躁的撓撓頭,“要不,我們假扮保險推銷給孟喬的電話號打個電話過去探探虛實?”
明堂立馬道:“不行,要不得。萬一打草驚蛇了······”
“沒可能。”陳顏佳道:“我嘗試定位他,定位不到,這張卡沒有使用。”
明堂、陸長風:“······”
“她不是結婚了嗎?住在哪裏,家裏還有什麽人?”
陳顏佳飛快的敲擊這鍵盤,兩分鐘左右,基本把孟喬所有的信息都查全了。
孟喬的老公前年就已經因為意外去世了。
孟喬的父母前幾年相繼去世,倒是他老公的父母都還活着,目前仍居住在石城。
陸長風說:“那咱們石城走一趟吧,找二位老人打聽一下情況。”
孟喬是查到現在唯一進入他們視線的人,無論如何是一定要查的。
二人一起趕到石城孟喬家。
孟喬的丈夫叫周然,死于兩年前的一場意外車禍,當年在他的車上的,還有周然的好友元熙,據說二人當時是一起去踏青回程急轉彎的時候與一輛貨車相撞,周然所駕駛的車被裝下來山崖,兩人因此喪生。
周然的原名不叫周然,叫周維,名字是讀大學的時候改的。
兩位老人頭發已經花白,聽說他們來打聽孟喬,便讓他們進了屋。
坐下後,周然的父親問:“孟喬是出了什麽事情嗎?”
明堂道:“我們最近查的一起案子和孟喬有些關系,所以來找你們了解一下情況,近期孟喬與你們聯系過嗎?”
周父搖了搖頭:“沒有呀,孟喬出國兩年了,沒有和我們聯系過。”
“從來都沒有和你們聯系過嗎?”明堂問。
周父點頭。
明堂覺得很奇怪,一家人之間為什麽不聯系?
孟喬真的這麽狠心的嗎?
陸長風也覺得不太對勁兒,“冒昧的問一下,孟喬和你們之間的關系如何?”
夫妻二人都有些回避,那顯然就是不太好了。
“那孟喬和周然的關系如何?”
夫妻二人依舊是沉默,似乎也不是很願意提起孟喬。
陸長風見也問不出什麽,便轉移了話題:“我們可以去看看周然和孟喬的房間嗎?”
夫妻二人考慮了一會兒,帶他們去了夫妻二人的房間。
很奇怪的是,房間裏竟然連婚紗照都沒有挂。
現在結婚,多多少少,再便宜的婚紗照也應該要有一張。
明堂問:“他們結婚的時候沒有照婚紗照嗎?”
“照了。”周然的媽媽說,“後來取下來了。”
“為什麽?”
周媽媽說:“孟喬說看了心裏難受。”
丈夫死了,看着曾經甜蜜的婚紗照,确實挺難受的,這個倒是能理解。
明堂和陸長風四處看了看,屋裏被打掃的挺幹淨的,看起來是經常收拾的。
“阿姨,孟喬是個怎樣的人?”明堂問。
周媽媽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人挺好的。”
從周媽媽的态度裏,明堂和陸長風都看出了一些端倪。
形容自己的兒媳婦,正常的婆媳之間不應該是這樣的評價才對。
周媽媽只用了四個字就搪塞了過去,可見她是有多麽不想提起孟喬。
“阿姨,你和孟喬之間是有什麽矛盾嗎?”
孟喬出國兩年沒有和家裏聯系,周父周母也不願意提起孟喬,家裏有周然的東西,卻沒有孟喬生活過的痕跡,到底是為什麽?
周媽媽沒有回答他們提出的問題。
這一趟周家之行,幾乎等于是沒有收獲,明堂和陸長風反倒累得不輕。
兩位老人不願意提起孟喬的事情,也不太想讓他們多指導關于周然的信息,究竟是什麽原因?
現在孟喬是他們案件的唯一線索,二人是不會那麽輕易的放過的。
明堂打電話給陳顏佳,讓他幫忙調查一下孟喬的社交圈子。
陳顏佳查到孟喬之前工作過的公司發給了明堂,明堂便和陸長風一起過去調查。
二人約見的是孟喬的頂頭上司,叫梁倩,是個知性大美女。
表明了身份後,明堂問:“您在公司工作做麽多年,知道孟喬是個什麽樣的人嗎?”
梁倩說起來有些惋惜:“她能力挺強的,原本公司是準備提拔她的,但她突然辭職出國了。”
“您知道他為什麽突然辭職出國嗎?”
梁倩:“當時她老公去世了,對她打擊挺大的,應該是想散散心吧。”
梁倩嘆了口氣,“我們公司在國外也有業務的,她能力是真的挺好的,當時我勸過她,要是真的想出國,可以調他去國外處理國外的業務,被她拒絕了。”
明堂問:“那你知道她更詳細的狀況嗎?”
梁倩搖頭,“我們也就是上下級的關系,我本人比較賞識她的工作能力,私下的事情我并不是很清楚。”
意料之中,明堂倒也沒有多失望。
梁倩又補充道:“你們要想了解她私人的問題,可以問問她大學同學,她們關系很好,是一起進我們公司的。對方因為懷孕已經離職了,但我還有她的聯系方式。”
明堂和陸長風大喜。
梁倩将孟喬同學的電話給了他們。
孟喬的同學叫楊珍珍,入職的時候有詳細的資料,明堂他們不費什麽力氣就聯系上了楊珍珍。
楊珍珍兩個月前剛剛生下一對兒龍鳳胎,明堂聯系她上她的時候,她在家裏帶孩子。
聽說他們要了解孟喬的事情,楊珍珍便約了他們在自家小區樓下的咖啡廳見面。
進入咖啡廳,就看到在咖啡廳的角落裏,一個女人身邊有一輛雙床的嬰兒車,那就是楊珍珍。
二人走過去,陸長風和她打招呼:“楊女士你好,我們是市局刑偵隊的。”
“你們找我了解孟喬,是她出了什麽事情嗎?”
明堂道:“她和我們調查的一起案子有些關系。”多的他也不能透露。
楊珍珍也沒追問,“你們想了解哪方面的?”
明堂道:“越詳細越好。”
楊珍珍沉默了一會兒,“我也不知道從何說起,想知道什麽你們就問吧,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
“多謝。”陸長風問:“短期之內孟喬有沒有和你聯系過?”
楊珍珍道:“有啊,不算聯系吧,上個月我孩子滿月酒,孟喬送了兩孩子一人一塊長命鎖。”
“怎麽送的?”明堂問。
“是騎手送上門的,我也不知道她是在那裏購買的,當時騎手給我打電話,說是有人通過平臺下單,讓他跑這一趟。”
現在的騎手跑腿很方便。
陸長風問:“那騎手的聯系方式你有嗎?”
楊珍珍點頭,“有肯定有,但我沒給他備注,過去了一個月,我現在也不能确定是哪個了。”
“方便你的話你就将當天的通話記錄都給我們,我們查一查就知道了。”
“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