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十
明堂依舊是早早的起床給邱少揚準備好早餐。
為了避免尴尬, 他出門的時間比平常都要早上一些。
邱少揚起床後,家裏并沒有看到人,只看見明堂給他發的消息。
吃着明堂煮的早餐, 邱少揚翻着手機,情緒不佳。
昨晚都那樣了,明堂應該要有一些表示了吧。
邱少揚就這麽翻到了中午,收到了陵川的消息。
陵川也是由于了很久才決定問出心裏的疑惑。
【你和明堂是不是在一起了?】
邱少揚回:【暫時還沒有在一起。】
但不能保證以後不在一起。
陵川看到這一行字,笑了出來。
一旁正在給他彙報工作的秘書被他這麽一笑給笑愣了:“老板, 我哪裏說得不對嗎?”
陵川擺手:“沒,你繼續。”
他笑, 是笑自己, 最終還是錯過了邱少揚。
邱少揚喜歡明堂,他感覺的出來。明堂也喜歡邱少揚,這是他的直覺。昨晚明堂看到他扶着邱少揚的時候, 那種要吃人的眼神騙不了人。
人家兩個是雙向奔赴, 壓根兒沒他什麽事兒了。
是他,當年放棄了和邱少揚在一起的機會選擇了燕城的大學。
所以, 邱少揚的身邊出現了其他人。
縱使心有不甘,也無濟于事。
明堂七點半到的警局,陸長風又抓住他不放了。
“呦, 今天來這麽早, 沒有住在邱顧問的家裏嗎?”
小丁從後面飄過, 幽幽地問:“明隊,你和邱顧問同居了嗎?”
明堂一個眼神瞪過去。
小丁立馬跑了。
剛剛那個眼神, 也太可怕了。
陸長風倒是完全不害怕, 真男人就是要迎難而上:“你們之間, 發生了什麽事?”
“我們之間一定要發生一點兒什麽事兒嗎?”
陸長風說:“哦, 那也不一定要發生點兒什麽。”
明堂翻了個白眼。
“你說你們這稀裏糊塗的也這麽久了,作為一個男人,你就不能勇敢一點兒?要我說,你就直接把他灌醉了,往床上一扔,生米煮成熟飯。”
“陸長風,你腦袋裏在想什麽,虧你還是警察呢。”
陸長風幹笑:“我只是作為一個局外人看不下去了而已,這都幾個月了,你還不下手,倒時候真被人拐跑了,你就哭去吧。”
明堂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去,想起了昨晚。
昨晚若是他不在,邱少揚是不是就會和陵川發生點兒什麽了?
再想到昨晚邱少揚說的那些話,明堂的心裏就有些不舒服了。
“不會真被我說中了吧。”陸長風看明堂那個表情,心中警鈴大震:“難不成,真被人截胡了?”
“還沒有,但是可能也快了。”
“怎麽說?”
明堂便把昨晚的事情和陸長風都說了。
陸長風當即道:“卧槽那你還不出手,你不會真的放着他們兩個在一起吧。”
“不會。”明堂暗暗地握了握拳頭,“不會。”
陸長風眼睛都涼了:“你這是,要下手了?”
明堂嗯了一聲。
陸長風驚到了,“真的?”
“你每天都在催我趕快下手,我現在真的要下手了,你這又是什麽反應?”明堂對陸長風的反應十分的不滿意。
陸長風說:“不是,兄弟,我是覺得難以置信,你終于要下手了。有生之年,我終于可以見你對邱少揚下手了,不容易啊。有種我家的豬終于會自己拱白菜的感覺。”
“滾!”
明堂被氣到了,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裏繼續看自己沒有看完的監控視頻。
陸長風那邊,繼續看着神秘人失去蹤跡的小區裏的監控視頻。
中午的時候,他們坐在一起吃飯,商讨着接來來這個案子該怎麽破。
面前的監控視頻依舊在播放,陸長風一邊看着監控,一邊和明堂聊天。
突然間,他對明堂說:“倒回去幾秒。”
明堂不明白發生了深惡,到了回去。
鏡頭裏出現了一個長發披肩的女生,拖着一個很大的黑色行李箱。
“這身衣服!”陸長風突然變得十分激動。
明堂不明白:“這身衣服怎麽了?”
“你跟我來。”陸長風帶他去了自己看視頻用的電腦,然後打開了其中的一個視頻,直接跳到了一個大概的時間段,開始倍速播放。
很快,監控畫面裏就出現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身上的衣服和虞彎彎家樓下出現的這個女人的衣服完全一致。
将兩個人放在一起比較後,他們發現無論是走路的姿态還是身形,這兩個人幾乎都是相似的,也就是說,這應該是同一個。
監控正好播到了下臺階的時候,女生拖着行李箱走了旁邊的斜坡。
“不對勁兒。”
“哪裏不對勁兒。”
明堂将視頻往前回倒了五六分鐘。
兩個人一起看着監控。
再看一遍,陸長風也發現了其中的問題。
這個女生進樓的時候,走的是臺階,輕輕地就把箱子給提起來了。
陸長風立馬就意識到:“這個箱子是空的。”
兩人心裏頓時有了一個猜測。
然後換了一個視角的攝像頭,正好看到了箱子的正面。
“這個箱子的大小程度,裝下虞彎彎的話,完全沒有問題。”
于是兩個人立馬各自查該目标的行蹤路線。
明堂這邊跟着追蹤發現,這位拖着箱子的女人走到小區外面,攔了一輛出租車離開了。
只可惜小區的監控拍不到出租車的車牌。
明堂立馬聯系了交警大隊那邊,對該時間段的出租車進行排查,好在小區前面不遠就有一個監控探頭,拍到了該出租車的車牌號。
明堂順藤摸瓜,查到了當時載客的司機,并且月該司機取得了聯系,司機同意将行車記錄儀裏的視頻給他。
明堂跑了一趟出租車公司拿到了行車記錄儀,查到了當天手機載着那名女子去了鳳凰區的郊區。
司機記性還不錯,明堂将視頻截圖給他看的時候,他當即就想起來。
“我記得這個客人。”
明堂連忙追問:“那麻煩你給我詳細說說。”
“我是覺得,當時天氣還很熱,可這個女人穿的很厚,而且她拖得箱子很重,我說我要幫她搬上車,她堅持要自己搬,所以我對他印象還蠻深刻的。”司機給明堂說:“那個女人上車後,直接給我報了郊區的一個位置,她下車的地方,是一片魚塘。那邊很荒涼,我們做司機的,在車上也會和乘客聊個天什麽的,我記得當時她不願意和我交流來着。下車的時候,車費直接給了二百叫我不用找了。”
“魚塘在什麽位置?”明堂問。
司機便給他說了一個大概的位置。
明堂立馬給陳顏佳發了一條消息,讓他查查司機說的地址附近是不是有魚塘。
他準備切身實際的過去看看。
很快陳顏佳就回了電話給他,“明隊,那附近确實有個水産養殖場,不過那邊的養殖場已經荒廢了很多年了。”
明堂道:“你把詳細的地址發給我,讓陸長風帶人過來找我。”
“好的。”
陸長風收到了消息之後,立馬帶上蘭寧楊猛和小丁,四個人一起朝城郊去和明堂彙合。
明堂到了陳顏佳發給他的位置,養殖場确實是荒廢了很多年了。
池塘裏面已經沒有水了,基本是已經幹旱了。
在距離養殖場有兩千米左右的地方,有一排矮房子,就是農家自己建的。
明堂朝那個方向過去。
有很多老人坐在一起曬着太陽,通過了解明堂得知,這裏沒搞養殖場之前是個村子,後來養殖場搞起來了,村子也搬到對面兒去了。
不過因為各種原因,這裏的養殖場經營不善倒閉了。
就成了明堂現在看到的情況。
明堂問他們最近有沒有陌生人來過,老年人紛紛搖頭否認。
于是明堂沒辦法,只能返回養殖場,正好和陸長風他們碰頭。
陸長風四處看了看,養殖場的鐵門已經生鏽了,門還是打開的,他問明堂:“你進去看了嗎?”
明堂搖頭:“還沒進去。”
于是他們就一起進了養殖場裏。
這個地方,太過于不保險。
如果真的是要抛屍,也不會抛在養殖場裏面。
一圈下來沒有任何的發現,明堂和陸長風順着樓梯一起上了養殖場的樓頂,樓頂原來應該是有鎖的,但現在鎖已經被破壞了,兩個人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就站在了樓頂上。
幾乎周邊所有的情況都一目了然。
陸長風道:“這樣的一片區域,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明堂道:“如果是真抛屍,挖坑不太可能,最有可能的就是找一處隐蔽的地方藏起來。”
“那你覺得,這附近有哪裏适合藏的嗎?”
明堂将各個方向都看了一遍,随即搖頭。
“明隊。”
楊猛在樓下叫到。
明堂從樓頂探頭下去,問道:“怎麽了?”
楊猛說:“井裏有東西。”
就在養殖場的旁邊,有一口井,井上是一口不知道誰家不要的鍋,楊猛之所以會去看井,是因為他發現井口有摩擦的痕跡,上面似乎還沾着什麽東西。
等明堂下樓,楊猛已經将井口的鍋搬開了。
剛把鍋挪開,就已經是臭味沖天了。
這是一口死水井,如果不定期做清理,水就會變質,開始發臭。
井很深,大概有兩三米的樣子。
但不妨礙他們看到,裏面有一個黑色的箱子。
“明隊,撈出來嗎?”
明堂點頭。
陸長風回車上拿了一捆繩子。
楊猛主動接過繩子說道:“我下去吧。味道太大了,你們憋不住氣。”
陸長風他們确實憋不住氣,所以就沒有和楊猛搶活兒。
楊猛趁着井壁跳了下去,下去後才發現這根本不是一口井,而是一個排水管道的檢修口。
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麽這裏的檢修口會沒有下去的梯子。
底下都是水,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深一些。
楊猛朝上面喊道:“明隊,繩子。”
明堂将繩子丢下去,楊猛迅速的将繩子串在箱子上,由明堂他們拉上去。
接着明堂又将繩子重新丢下來,幾個人合力将楊猛拉了上去。
陸長風已經打開了行李箱。
剛開了個口裏面就散發出強烈的惡臭。
小丁和蘭寧都沒人忍住,直接跑到一邊兒去吐了。
陸長風一口氣将拉鏈拉到底,想開了箱子。
裏面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
屍體上的衣服,就是虞彎彎的。
明堂沿途看了那麽多次監控,虞彎彎有什麽衣服,他還是記得住的。
強忍着要吐的沖動,明堂走遠了幾步,打電話給法醫,讓他們帶人來收屍。
幾個人都站的遠遠地,但那股子臭味兒還是能傳入他們的鼻子中。
“你覺得會不會是米諾?”陸長風問。
明堂也有所懷疑。
他始終不認為米諾真的就是清清白白的。
虞彎彎和秦昭死了,最大的受益者就是米諾,而秦昭的案子裏,他們只是沒有證據證明罷了。
這并不代表,米諾就沒有嫌疑了。
明堂道:“等回去以後好好地查一查米諾。”
陸長風點頭。
過來現場的法醫還是蔣寒。
蔣寒也就随便的看了兩眼,就招呼人把屍體搬走。
陸長風問:“能看出死因嗎?”
蔣寒搖頭:“看不出,要回去後做屍檢才知道。”
“行吧。”
于是一群人就浩浩蕩蕩的回了市局。
明堂他們直接将米諾帶回了局裏。
米諾坐在審訊室裏,和上次的态度完全不一樣,語氣特別不耐煩的問,“你們又把我帶回來作什麽?”
明堂将法醫去現場取證的時候拍下來的照片給米諾看。
米諾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很自然,充滿了疑惑。
“眼熟嗎?”
“眼熟什麽?”米諾疑惑的看他們。
明堂:“我問你眼不眼熟,這個箱子。”
“我為什麽要眼熟一個箱子?”
“那箱子裏的人,你眼熟嗎?”
“不眼熟。”
“這就是虞彎彎。”明堂告訴她。
米諾嗤笑:“所以,你們覺得是我幹的?秦昭死了,你們覺得是我幹的,虞彎彎死了,你們覺得是我幹的,我要是死了,你們是不是把我的鬼魂抓過來,問是不是我鬼魂幹的呀?”
明堂也不與她争辯:“7月23日下午,你在哪裏。”
“現在都10月30日了,三個月前的事情,我哪裏記得?”米諾說:“要不就在舞蹈室,要不就在家裏,我也不會去其他的地方了。”
“是嗎?”明堂道:“根據我們的調查,7月23日那天你休息。”
“休息啊······”米諾拖長了尾音,說道:“休息的話,一般我都在家裏睡覺什麽的。”
“誰能給你作證?”明堂問。
米諾說:“我媽喽,我在自己的家裏,你叫我如何證明給你看。我家裏又沒有監控,我上哪裏去知道呢。”
明堂還想說什麽,耳機裏傳來了唐岩的聲音。
“明堂,有新的發現。”
明堂和陸長風對視一眼,明堂起身離席,蘭寧便立刻頂了上去。
兩人在門口錯身而過。
唐岩站在走廊裏等着明堂。
“有什麽發現。”
唐岩就直說了:“在你們帶回來拉杆箱的拉杆上,我們提取到了半枚指紋。”
“指紋?”明堂又驚又喜。
唐岩說:“是,大概是因為拉杆箱的拉杆被收縮起來,沒有沾到太多的水,因此保存的還算不錯,應該是收拉杆的時候沾上的。”
“那你們的比對結果出了嗎?”
明堂現在急需知道答案。
唐岩點頭說道:“已經出了,就是米諾的右手食指指紋,報告應該馬上就能出了。”
“太好了。”明堂別提有多高興,有了這半枚指紋,也就意味着半晌釘釘子了的,米諾就是殺害虞彎彎的兇手。
明堂重新走回審訊室,完全變得不一樣了。
米諾不免得有些緊張了。
明堂道:“我們剛剛取得了新的發現,米諾小姐,在裝屍體的拉杆箱上,發現了你的指紋,你不如給我們解釋一下吧。”
米諾當即臉色大變。
随後嘴硬到:“不可能。”
明堂笑:“是嗎?米小姐這麽自信?”
米諾的臉色慢慢的變白,“不可能。我根本沒有碰過拉杆箱。”
“是嗎?”明堂道:“米小姐不如仔細的想一想,你是怎麽把拉杆箱收起來,提上車的。”
米諾頓時瞳孔放大。
明堂繼續說:“米小姐,上一次我們就對你所有的鞋子都進行了采樣,即使你洗的再幹淨,也不可能一點兒殘留都沒剩下。你說,我們用踩過的樣對比一下,能不能對比出來呢?”
米諾一時說不出話。
邱少揚覺得,自己也沒有必要在和米諾說什麽了。
唐岩他們已經在進行比對了,很快比對的接過就能出來。
到時候,米諾也不可能跑的掉了。
果不其然,對比分析結果出來,在米諾鞋底采樣和養殖場那邊猜的樣成分一模一樣。
現在證據鏈很是齊全。
就是米諾把虞彎彎丢進水井裏的時候,虞彎彎還是活着的,但虞彎彎不是被水淹死的,而是被悶死的。
因為皮箱是一個封閉的空間,虞彎彎被丢水井裏,手腳都被束縛,根本打不開拉杆箱從而導致窒息死亡。拉杆箱的邊緣拉鏈是帆布的,水慢慢的滲入箱子,因此才有他們今天看到的場面。
不得不說,真的是殘忍至極。
明堂想不明白,坐在她面前的這個女生,竟然會是一個冷血的惡魔。
為了私利,殘害兩條人命。
他們一直僵持着,直到兩份檢測報告擺在他們面前的桌子上。
明堂問她:“你現在還有什麽好說的?”
米諾輕笑,“沒什麽好說的。”
明堂道:“為什麽殺了她們。”
米諾平靜的說:“因為她們該死。”
“因為她們優秀,有她們在,我永遠都沒有出頭的日子,所以她們都該死。”
米諾的臉上,平靜極了,一點波瀾都沒有。
語氣也是波瀾不驚。
米諾看着眼前的兩個人,輕笑着說:“不是所有人都是天才,你們不明白,不管你怎麽努力,別人都看不到你身上的閃光點,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誰說努力就會有回報的,平凡的人,再怎麽努力,都還是平凡的人,我就是個凡人,我比任何人都努力,但就是沒有人看到。”
“劇團的領導看不見,我的家人看不見,臺下的觀衆看不見,我身邊的同事也看不見。”
“他們并不在乎我有多努力,他們只想要閃閃發光的星星,不是我這種頻繁的不起眼的又不會發光的星星。”
似乎每一個兇手,殺人以後都會和別人将自己為什麽要殺人。
明堂他們處理了太多案子,聽過太多的故事。
最開始的時候,還是同情他們。
到現在,已經不會在同情了。
他們已經習慣了。
米諾問:“你們去過我家了吧。”
陸長風點頭。
米諾說:“牆上的照片你們都看見了嗎?還有哪些獎杯,看見了嗎?”
“看見了。”
米諾的聲音變得顫抖,視線也被模糊:“他們的眼裏只有他們的大女兒,因為他們的大女兒是國際比賽的第一名,而我,連國內的比賽的邊都沒有摸到,他們的眼裏,他們的大女兒就是榮耀。哪怕人死了好多年,依舊把她當成驕傲,而我,不管多努力,都比不上他們的大女兒。”
“我喜歡攝影,他們非要逼我學芭蕾。我沒有天賦,他們就逼我加練。他們要的不是一個女兒,而是一個跳芭蕾舞好,能拿國際大獎讓他們臉上有光的拿獎機器。”
“他們要的,只是那份不屬于他們的榮耀。”
這一點,陸長風深有感觸。
他去搜查米諾家的時候就已經發現,她在家裏的地位,像極了一個邊緣人。
家裏出了鞋櫃裏,再有她東西的地方就是她的卧室。
反觀她去世多年的姐姐,家裏處處都是她的東西,仿佛她沒有死一樣。
父母如此的厚此薄彼,确實對米諾很不公平。
米諾書:“我在劇團也很多年了,可有幾個人記得我是誰?他們的眼裏只有首席演員虞彎彎和新秀演員秦昭。誰知道我米諾是誰?我不過就是她們的陪襯罷了。”
“我每天都很努力,希望得到別人的認可。可最終,一切都不過是我的癡心妄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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