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三

掌握了最新動态的陸長風問明堂:“你看微博了嗎?”

明堂平常不怎麽用微博, 也幾乎不在微博發消息,“又出什麽事了?”

“有人發了一個誰是下一個死亡的幸運兒的帖子,邱少揚排在了第一位。”

明堂的眉頭當即皺了起來, “誰這麽無聊?帖子被處理了嗎?沒有的話趕緊聯系網警删帖,這種時候他們這些吃瓜群衆瞎添什麽亂!”

說着,已經打開了不常用的微博。

不過這會兒微博熱搜的風向已經變了,邱少揚的回應排在了熱搜的第一位。

明堂點進去,看到邱少揚如此剛, 忍不住輕笑。

還是邱少揚一貫的作風,從來不慣着。

當初邱少揚在警局将潘美雲的頭發拽住往牆上撞的畫面歷歷在目。

明堂看到邱少揚如此迅速利落的反應, 便不擔心他會吃虧了, 并且春城公安的官方微博也對邱少揚的@做出了回應。

于是他的精力轉回案子上。

當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盡快的處理好眼下的案子。

明堂決定去楚垚家裏走一趟,找楚垚和他的親屬了解一下情況。

明堂是下午一點去的楚家,楚越不在家, 家裏就楚垚的媽媽和楚垚在。

得知他來的目的, 楚垚的母親姜穎将他迎進屋。

姜穎是一個美麗大方的女人,從頭到腳都十分的精致。

在楚家, 明堂有種站在金錢中央的感覺。

姜穎招呼明堂坐下,十分抱歉的說:“明警官,不好意思, 我兒子現在在接受心理疏導, 你要想見他, 需要等他接受完心理疏導。不過您要做好心理準備,他現在的狀态并不算特別的好, 具體能不能和她說上話, 還要看醫生怎麽說。”

明堂來之前, 也對楚垚做了一個簡單的了解, 當然知道他目前的基本裝況,如果情況不允許,他自然不會去強制要求和楚垚見面。

保姆給明堂上了茶。

姜穎招呼道:“明警官,您喝茶。”

明堂點頭,對姜穎說:“您不用太照顧我。”

姜穎笑了笑,“明警官年齡看起來很年輕啊。”

明堂說:“确實不大。”

“那想必一定是年輕有為。”

“年輕有為不敢當。”

姜穎無奈的笑笑:“我兒子如今這個狀況,也不知道還好不好得了了。網上說的那麽邪乎,我也很擔心,明警官你們警方目前是怎麽看待這幾件事的?”

明堂道:“案件目前還在調查階段,還沒有證據證明幾起案件有關聯,或者是有人在背後操縱,你們暫時也不必憂心,先将楚垚照顧好,讓他積極配合治療。”

“明警官,根據您這麽多年的經驗,您能給我說說您的想法嗎?我不想聽你們官方的那一套說辭,事關我兒子的性命,我真的堵不起。”

明堂十分為難的說:“姜女士,抱歉,我們警方辦案,講究的是證據,所以我無法對您做出任何的推論,您如果不放心,可以加強對楚垚的看護,如果您擔心他出什麽事情,最好是有人24小時不間斷的對他進行保護,加強防範,在真相沒有水落石出之前,可以适當的限制一下楚垚的活動範圍,盡量不要接觸到陌生的人,或者是你們覺得有可能會危害到楚垚生命安全的人。”

姜穎紅了眼眶,擡手捂住了嘴,眼裏無聲的落下。

明堂拿起桌上的抽紙給她遞過去。

姜穎抽了兩張擦點眼淚,對明堂說道:“謝謝。”

明堂說不寫。

哭了一下,姜穎心裏苦悶也算是釋放了一些,主動和明堂講起了關于楚垚的事情,“垚垚幾個月前還和我說他要大西北游玩,這一年,他的好友相繼去世,給他的心裏也造成了不小的傷害,他說要出去散心,我也是十分的支持,誰知道吳少澤會突然的自殺。”

“突然?”明堂有些驚訝。

姜穎點點頭,“是挺突然的,就在他自殺一個月前,他還計劃着和楚垚去看南迦巴瓦峰,九月底一起看西北戈壁灘裏的胡楊林,楚垚當時還問我,什麽樣的防曬在西北用不會被曬傷。”

“那時候他的狀态怎麽樣?”明堂問。

按照這個時間線往前推,他們計劃去西北游玩的時間應該是在八月初,因為吳少澤自殺的時間是在九月上旬。

“一切看起來就挺正常的。”姜穎嘆了一口氣,“和現在楚垚的情況有些類似,突然之前就性情大變了。”

明堂敏銳的捕捉到了姜穎話裏的意思,“楚垚也是這樣嗎?”

姜穎點頭:“是啊,吳少澤走了之後,他消沉了一段時間,情緒一次比較低落,畢竟他們是多年的好朋友,除了我們之外,吳少澤就是垚垚關系最親近的人了。突然有一天,楚垚半夜在房間裏大叫,說有人給他打電話,說讓他去死,我們當時就覺得他是做了惡夢,安慰了他幾句,就回房間繼續休息了,從那以後,楚垚經常做噩夢,但他又說不出是誰要殺他。有一天晚上,楚垚可能也是做了噩夢,但他沒有和以前一樣大叫,而是報了警,說有人在騷擾他,給他寫了恐吓信,警察上門了我才們知道。”

“起初我們都沒有往妄想症方面想過,是出警的一位警察提醒我們,我們才帶他去醫院做的鑒定,确認他患上了被害妄想症。”姜穎的眼淚落下,她拿起紙巾擦掉,繼續說:“我們對此也是十分的無奈,我也不希望我的兒子得上這種病,可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受我們的控制。”

明堂在安慰人方面,實在是沒有天賦,只能默默地遞紙。

姜穎調整好情緒了說道:”對不起,讓你看笑話了。”

“沒有的事。”明堂說:“你們也不必太過焦慮,保持好自己的狀态,警方一定會盡快的查清楚真相的。”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明堂和姜穎一起看過去。

只見一名女子從樓上走下來,女子的氣質十分不錯。

女子走到客廳,姜穎連忙迎了上去,“小沈,怎麽樣啊?”

小沈的全名是沈妖妖,本職是一名心理醫生,也是楚垚的朋友。

沈妖妖搖了搖頭,對姜穎說:“比上一次更嚴重了,阿姨,這段時間還是不要讓他過多的接觸電子産品吧。網上那些消息被楚垚看到,不利于他的病情恢複。”

姜穎連聲說好,“我一定注意。”

沈妖妖看向明堂,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姜穎介紹道:“這位是市局的警察,來找垚垚的。”

明堂主動的做了自我介紹,“你好,我是市局的刑警明堂。”

沈妖妖的臉上沒有太多的笑容:“你好。”

明堂也沒太在意。

姜穎問:“小沈,垚垚現在可以接受警方的問話嗎?”

沈妖妖又看了明堂一眼,說道:“不行,他現在情況不好,如果和他問話,比如要提起那些讓他發狂的事情,現在這個節骨眼上,這樣的行為對他沒有一點的好處,我的建議是不要。執意問話,大概率一朝回到解放前,嚴重一些可能比之現在有過之而無不及。”

姜穎有些為難的看向明堂。

明堂說:“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問了,楚垚的身體情況比較重要。”

姜穎松了一口氣。

“明警官,謝謝你的諒解。”

明堂:“我們辦案也是要基于抱證人民利益的情況下才進行的。”

明堂看向沈妖妖,“沈醫生,我們可以聊聊嗎?”

“你想聊什麽?我等下還約了其他的病人,而且我也不是楚垚的醫生,我是他的朋友,今天過來,是因為看到網上的貼子,有些擔心他,所以才會過來和他聊聊天而已。關于他的詳細情況,你文問回他的主治醫生比較合适。”

明堂看他急着走,也就沒在說什麽:“多謝沈小姐告知。既然你還有約,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沈妖妖準備離開。

姜穎說送送她,被她拒絕了。

沈妖妖走後,明堂問姜穎:“這位沈醫生,和楚垚很熟嗎?”

姜穎說:“吳少澤出事後,她才開始關心楚垚的狀況,有他在楚垚身邊,楚垚的狀态要好很多,楚垚的主治醫生也是建議他們可以多多的接觸,畢竟楚垚和別人有距離,身邊有個專業的醫生陪着還能開導開導他,醫生對此是鼓勵的,她幾乎每周都會來家裏一兩次。”

“既然對楚垚病情恢複有幫助,你們怎麽不聘用她呢?”

姜穎嘆氣:“我們也是想的,可她的時間不允許啊,她每天有很多的病人接觸,她說不能對其他的山".與三"}夕病人不管。說出來不怕你覺得我們不道德,我們出幾百萬賣她的時間,她都不願意,她說做醫生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幫助更多的人。”

明堂不有的對沈妖妖的看法有些改變了,“那她到是個挺負責任的好醫生。”

“是啊。”姜穎說:“她來給垚垚做心裏疏導,一分錢都沒收過我們的。”

“卻實是個好醫生。”

姜穎點頭,和明堂十分抱歉的說:“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兒子的狀況不能配合你問話了,我還耽誤你這麽久的時間。”

明堂搖頭說:“沒關系的。”

見不到楚垚,明堂多留也毫無意義,便起身告辭,“那姜女士我就先告辭了,如果您想去了什麽特別的事情,你可以電話聯系我。”

“好的。”

姜穎将他送到了大門外面。

明堂驅車回了市局。

陸長風帶着人去了周霖楓的家裏。

摁了門鈴,差不多等了五分鐘左右才有人給他開門。

周霖楓是家裏唯一的孩子,周霖楓車禍去世後,周母的情況不太好,人還沒到60歲,頭發已經白完了。

他在老人的身上,看不到一點兒或者的希望。

周霖楓死了,這個家也死了。

陸長風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市公安局刑偵支隊重案大隊副隊長陸長風。”

周母默然的看了他一眼,雙眼空洞,“你們有什麽事兒嗎?”

陸長風道:“阿姨,是這樣的,我們想和你了解一些關于您兒子周霖楓的一些事情,您看您方不方便和我們聊一聊?”

周母聞言,眼中才有了不一樣的情緒,将門拉的開了一些,讓他們進了屋子。

屋裏有些雜亂,一位老人坐在輪椅上,偏着頭,手腳的姿勢都很僵硬。

陸長風看到這一幕,心裏狠狠的抽了一下。

周母說:“偏癱。”

周母做到周父的對面,端起飯碗,繼續給周父喂飯。

陸長風感覺眼裏進了沙子。

周母說:“霖楓走了一年了,你們警察這個時候找上門來,為了什麽?”

雖然是疑問句,可周母的語氣過于平靜。陸長風卻聽懂了,即使是現在這樣,他們夫妻二人也沒有請一個人照顧他們。

周母已經對一切都不懷希望了,能活一天,就是一天,想行屍走肉一樣。

陸長風道:“我們想了解一下,關于周霖楓生前遭受人恐吓和騷擾的事情。”

“霖楓······”

“霖楓······”

周父用了的喊着這兩個字,手一直想擡起。看得人心裏一次發酸。

或許周霖楓是兩位老人活下去的唯一原因吧。

陸長風看得出來,周母是一個十分獨立自主的人。

周母的眼裏閃着淚光,握住了周父要擡起的手,和陸長風說,“當初我們都和警察說過了,那時候沒查出來,難道現在查嗎?”

陸長風如實相告:“現在有一起案件涉及了周霖楓,因此我們來找您了解一下情況。”

周母冷笑,“騷擾我兒子的人,你們還抓嗎?”

陸長風目睹了兩位老人的狀況,心痛不已。重重的點頭,“抓,二老放心,只要我陸長風還有一口氣,我就不會放下這個案子。”

周母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大抵是覺得陸長風在騙她。

陸長風也沒解釋什麽。

沉默了一會兒,周母說:“你們還想知道什麽?”

陸長風這才開口:“周霖楓有得罪什麽人嗎?”

“他平常話不多,也從沒聽他說起過和誰起沖突。”

“那在他報警之後出事之前,他的狀态是什麽一樣的?”

“一直不太好,他的壓力太大了,有找心理醫生做心裏疏導,不過效果微乎其微。”

“你記得是誰給他做的心理疏導嗎?”

周母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心理醫生是經理給找的。你們要去問問經理才知道。”

按照周母說的,陸長風找到了周霖楓的經理,是個40歲左右的禿頂肥胖大叔。

陸長風看他一口的大黃牙,極度的不舒服。

經理上上下下的将陸長風打量了一圈,問道:“你們找我做什麽?”

“關于周霖楓的事情,找你了解一下情況。”

聽到周霖楓,經理明顯的愣了一下,“你們是重新查當年的事情嗎?還是周霖楓當年的死另有原因?”

陸長風說:“是目前有一起案件,牽涉到了當年周霖楓。所以我們過來這裏做個例行詢問。”

“原來如此。”經理說:“那你們想知道什麽,時間過去了一年,很多細節我也記不清了。”

“沒關系,你記得多少說說少。”

“周霖楓有沒有和得罪過誰?”

“我的印象裏他沒有主動和別人結仇過!”

“那關于當年他被人騷擾的事情,你了解多少呢?”

“這件事情是我幫他處理的。”作為處理人,他當然什麽都知道。

陸長風點頭,“當時他的心理醫生是你幫忙給找的對嗎?”

經紀人不明白這和心理醫生又有什麽關系,“是我請的,有什麽問題嗎?”

“哦,沒有,我們就是想找他的心理醫生了解一些情況。”

經紀人這才松了一口氣,他還以為是經紀人出了什麽問題。

“您還有他心理醫生的聯系方式嗎?”陸長風說:“我們沒有查到他的就診記錄。”

經紀人說:“他是在一家專門的心理治療中心做的,因此你們查不到他的就診記錄也不稀奇。”

說完,經紀人拿了紙筆,寫了這家治療中心的地址,交給了陸長風,“就是這家。”

“謝謝。”陸長風接過收好,繼續問道:“根據你們的報警記錄上說,周霖楓有收到恐吓信是嗎?”

“是有,不過當時我們也沒太在意。”

“那感謝信是怎麽收到的?”

“有人直接送到了公司,我們這裏是前臺統一代收快遞,有快遞直接放在前臺就可以了,前臺會送到各個部門的。”

“那有查過監控嗎?”

“查過。”經紀人十分無奈的說:“這棟樓不只是我們一家公司,快遞是樓下的公司職員送上來的,而他們也不知道這個快遞為什麽會在他們家出現,查監控無果,就直接丢到了垃圾桶裏。”

“騷擾的人打的是周霖楓本人的私人號碼,平常知道他這個號碼的人應該不多吧。”

“是不多,但要知道,也不是什麽難事,畢竟這個圈子也有那麽廣泛。”

經紀人嘆氣:“霖楓出事之前的狀況一直不好,我都勸他不要參加當時的比賽,但他依舊堅持,我也沒辦法,只能由他去了,當時,我應該堅決一點兒的阻止他的。”

經紀人對于這件事一直都很自責。

陸長風安慰道:“這件事不是你的錯。”

“我知道。”經紀人摸了一把臉,“可我過不去自己心裏這關。”

“你們也不必安慰我了。”

陸長風只好把剩餘的話都咽了回去。

經紀人又說:“希望你們能抓住騷擾霖楓的人,也算是告慰他的在天之靈了。”

陸長風:“我們會盡全力的。”

經紀人點了點頭,但他心裏根本不抱希望,一年過去了,人早就跑了,上哪裏去抓呢?

從經紀人的公司離開,陸長風又去了心理咨詢中心。

咨詢中心位置沒有變,還是原來的地方,陸長風停好車走進治療中心,一樓是大廳和接待室,牆上是這家治療中心的一些獎章,或者是一些病人送來的錦旗。

前臺看到陸長風進來,便立馬站起了身,态度十分良好的和他打招呼,“先生您好。”

陸長風微微點頭:“您好。”

前臺服務人員問:“有什麽可以幫您的嗎?”

陸長風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證,問道:“你們的負責人在嗎?”

兩名前臺互相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名便先離開了。

“請稍等。”

陸長風也不急,便在大廳裏轉悠了起來,大廳的牆上,有他們這個心理咨詢中心所有心裏醫生的詳細資料。

陸長風挨個看了一遍後,一個男人匆匆朝他走來。

“您好。”

對方十分有禮貌的伸出手,“怎麽稱呼。”

“雙耳陸,陸長風,市局刑偵支隊的。”

“陸警官你好,我是這家心理咨詢中心的負責人,代向陽。”

“你好。”

代向陽側身,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咱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聊?”

陸長風點頭,跟着代向陽一起去了他的辦公室。

坐下後,立馬就有人給他們送了咖啡進來。

陸長風主動說道:“我這次來,是想和您了解一件事情。”

“您說。”代向陽笑着說:“只要我能幫得上的,一定幫您。”

陸長風道:“我想讓您幫我查一查,一年之前,一個叫周霖楓的人,是你們這裏哪位醫生幫他做的心理治療。”

“您稍等。”

代向陽打開電腦,登錄他們的工作軟件,開始查詢客戶治療,按照陸長風提供的名字,代向陽很快就查到了周霖楓的就診記錄,“是張凱明張醫生。”

這個人陸長風在外面的公示欄上看到過。

“那您能幫我們聯系一下他嗎?有些事情,我們想要找他了解一下情況。”

“當然可以。”

不過由于張凱明正在給人做心裏的咨詢,所以陸長風稍微的等了一下。

大約半個小時左右,他才見到張凱明。

這是一位非常儒雅的中年男性。

對方非常的有禮貌,“你好。”

陸長風表明了自己的來意,“打擾了,我此次來訪,是想和你了解一下,一年前你接觸過的一個病人,周霖楓。”

今天關于春城富二代接連去世的消息不斷的被各大媒體推送,只有有用手機的人,基本都知道這件事了,張凱明自然不例外,不過警察真的找過來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問:“你想知道什麽?”

陸長風道:“你給他治療期間,他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麽你記憶畢竟深刻的話?”

“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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