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潛入
#10 潛入
陰森森的天空終于還是支撐不住，下起雨來。冰冷的雨絲密密麻麻灑在破敗的新宿舊區，将這塊半廢棄的土地越洗越髒。
與嫌疑犯織田清也有關的第四人同樣住在新宿舊區。
一大清早，狡齧就冒雨騎着摩托車帶槙島來到了風間健二的住所樓下。
和平時不同，今天槙島的衣服不是純淨的白色，因為他身上披着雨衣——狡齧簡陋的家中唯一一件雨衣。
“會住在這種地方，證明那個風間健二過的也不是什麽舒坦的好日子啊！”
随手擦了擦被雨水打濕的外套，狡齧踩着輕盈的腳步走上樓梯。樓梯裏沒有燈，僅靠外界不夠充足的光線，并不能給予這個彎彎曲曲的空間急需的照明。
黑暗，支配着這裏。
将曾經要過人命的手槍拔出來拿在手裏，凡是進入和犯罪有關的場所，狡齧從不掉以輕心。
“被關在西比拉系統這座巨大的牢籠之中，又有誰真能過上舒坦的好日子呢？”
槙島用諷刺的聲音反問，步履悠然地跟在狡齧身後。
他沒當過警察，也從來不覺得進入這種場所需要警惕什麽，因為，罪犯也好，犯罪也罷，都不及他自身危險。
不知不覺，兩人來到了風間健二的房門口。
生滿鐵鏽的門好像茍延殘喘的病人在做臨死前最後的掙紮，嵌在上面的幾枚銅釘已經發綠了。
“你讓開。”
示意槙島離遠一些，狡齧警覺地靠近房門，發現門鎖早已失去了作用。
砰！
踢開門，他一馬當先沖了進去。黑洞洞的槍口掃過牆壁、沙發、地板——
屋子裏，沒人。
大小只有兩三張榻榻米的這間房間，看起來不像是人住的，用個比較形象的詞語來比喻就是——豬窩。躺倒的空啤酒罐，吃剩下的早就發黴變質的便當，書頁散開的色情雜志，用過的安全套……
“好髒啊，這裏……”
槙島踱步進來，金瞳表示厭惡地微微蹙了蹙。
“這家夥不管是死是活，PSYCHO-PASS恐怕都瀕臨危險了。”
揚起視線觀察了一圈，狡齧得出結論。
“是啊……這才真是名副其實的跟蹤狂吧！”
走到右手邊那面牆的前方，槙島微笑。
“看來，被很強烈地愛着呢，那個心理醫生。”
嘲諷的目光所經之處，是一張張拼接不規整的照片，它們組成了一整面照片牆，只是，這照片牆可不像日常家居裝飾那樣透着美好的氣息。
站在現在這個時間點來看，無論是照片牆外的主人，還是照片牆上的主角，都扭曲的無藥可救了。
“這些……全部都是偷拍的織田清也啊！”
狡齧伸手摘下了牆壁上衆多照片的其中一張。
這張照片的主人公是犯罪系數只有35的嫌疑犯——織田清也。雖然照片是從遠處偷拍的，但很清晰，通過它可以看出，那時的織田清也還不像現在這麽神經質，眼神與微笑都和普通上班族無異，整個人神采奕奕。
也就是說，那個時候，織田清也還沒開始犯罪！
果然如槙島所言，這個風間健二的身上有使白衣天使變成殺人魔鬼的重要線索。
一邊思考，狡齧一邊将牆上的照片一一摘了下來。
“吶，狡齧，你這樣随便破壞犯罪現場真的好麽？”
停下動作，狡齧看向被他忽視了許久的槙島，笑着回答：“你什麽時候變成奉公守法的良民了？我會不适應的。”
“呵……”
優美的雙唇輕啓，吐出愉悅的笑聲，槙島拾起被狡齧扔在桌子上的照片，擅自移動起來。
“你知道我想怎麽做？”
“你覺得我會不知道？”
用反問駁斥狡齧的質疑，槙島銳利的金瞳仿佛在逼迫狡齧作答。
“是啊，從我的追查中逃掉無數次的你，要是不知道我想怎麽做那才奇怪吧！”
狡齧一邊說一邊把摘下來的照片全部丢給了槙島。
很無奈，又很不甘心，但卻不得不承認，槙島真的很了解他。
狡齧的心，在動搖。
目光無法自控地落到了槙島的側臉上，認真工作中的槙島的表情，他應該是第一次見。
該說是新鮮呢，還是不可思議呢，總之，這個側臉，在他的腦海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記。他想，這輩子，大概擦不掉了。
“你好像很清閑啊……”
突兀的，安靜的房間中響起了槙島的聲音。
“按照照片上的時間來排序，這項工作就交給我，你去找找其他線索吧……”
這樣說着，槙島狡黠的瞳仁移動到眼角，睥睨旁邊的狡齧。
“還是說……你連片刻離開我身邊都覺得不放心？”
“哈，你沒那麽有魅力！”
白了槙島一眼，狡齧轉身開始在風間健二的房間裏尋找其他和織田清也有關的蛛絲馬跡。
“這是……”
在拉開抽屜的同時，狡齧發出一聲呢喃。
映入眼簾的是幾張零散的紙片，從大小和樣式來看，應該是名片。
“FX俱樂部，頭牌舞男，風間健二。”
FX俱樂部，不正是他第一次逮到織田清也的那個GAY吧麽，同時也是野島晃、伊東哲、佐野征十郎三名被害者經常光顧的地方。回想起那時舞臺上方激烈的表演以及舞池裏興奮扭身體的人潮，狡齧摸了摸下巴。
原來如此，這個風間健二是FX的頭牌脫衣舞男。
“槙島，照片排好了嗎？”
扭頭望去，狡齧發現槙島正以一種十分惬意的坐姿坐在整個房間中唯一整潔的沙發上，看着他。
目光交彙，不知為何，心髒用力跳了一下！
“早就排好了，不過我看你在發呆，所以沒忍心叫你。你可以把這當成是我對你的一種體貼。”
“呵……你的體貼真是讓人無福消受啊！”
走到桌子旁，上面整齊排列的照片立即使狡齧被槙島分散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事件上。
“看來……織田清也惡魔般的第二重人格，搞不好是被這個風間健二逼出來的。”
“哦？”
像疑問又像感嘆詞的優雅男中音飄進耳朵裏，狡齧循聲望去，在看到槙島手上把玩着的東西時，大驚失色！
“你這家夥！”
知道自己被發現了，槙島靈活地動了動手指，眨眼間就将東西收進了褲子口袋。
這東西，是狡齧放在家中洗手間裏的剃刀。
砰！
衣領被揪住，槙島用微笑回應狡齧吃人的目光，那對深不見底的黑瞳中，有火星在燃燒。
“對你這家夥還真是一點都不能放心呢，就算離開半秒鐘都很危險！”
“是麽？你不是說我沒那麽有魅力麽？”
“你……”
一時間啞口無言，狡齧被氣得直瞪眼，另一只手攥緊的拳頭砸向槙島也不是，放開也不是。
面前，犯了錯的槙島卻一副沒事人的樣子，笑容和從前一樣從容的令人可恨。
“把剃刀給我！”
僵持了半晌，狡齧松手，在槙島面前攤開手掌，冷酷的聲音裏沒留給槙島一絲拒絕的餘地。
但是他知道，槙島一定會拒絕。
“你以為從我這裏拿走剃刀我就殺不了人了？”
“不，別的不知道，你殺人的本事我可是領教過太多次了。”
“那麽……”
“把剃刀給我！”
狡齧向槙島下達最後通牒，就算知道會殺人的是槙島而不是一把剃刀，他還是認為失去武器的罪犯最起碼比得到武器的罪犯容易對付一些，這是屬于他的固執己見，他認了。
“如果我不給呢？”
坦然迎接狡齧的眼神攻擊，槙島儒雅的聲音裏夾雜了一絲挑釁。
他喜歡看狡齧生氣的模樣。
拿走狡齧的剃刀只是一時心血來潮，畢竟剃刀這種東西曾經是他十分鐘愛的道具。至于剛剛為什麽會拿出來，純粹是為了報複狡齧之前說他沒有魅力。
如果被這頭狼誤解他的危險值已經降低，那他可要困擾了。
“別逼我跟你動手，槙島！”
“動手就免了，因為你不見得打的過我。”
一句話滅光了狡齧的氣焰，槙島慢悠悠地揚起手臂，呈一字型大張開。
“剃刀就在我身上，想要的話，你自己來搜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