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獸與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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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易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有多麽傷害獸人的尊嚴，心中有道歉的沖動，但是又有些踟蹰，正當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禹拉住他的手，一聲不吭的走在前面。
沈易略微掙紮：“禹，你要帶我去哪？”看方向明顯是要把自己帶去阿爹那裏，等一下，我還沒想好要怎麽說呢。
禹停下腳步，轉過身，對上沈易的眼睛：“這是我認識的易易該做的事情。”聽到這句話，沈易雖然覺得有點雷可還是仍憑禹拉着他前進。
看到禹和易易手拉着手，達有些不爽，不由加重口氣問：“你來幹嘛？”眼睛瞟瞟拉着的手，暗示叫禹放開。
可是禹就像沒看見一樣，仍舊不依不饒的拉着沈易的手，“易易有話說。”把沈易往前一推，就走了。
“這小子……”達睡在床上無法動彈，還是忍不住咒罵了一句，禹這小子也太目中無人了吧。
“阿爹。”沈易思考着怎麽開這個口。
“嗯？”本來還瞪着禹背影的達瞬間溫柔的看向沈易，嘴角還挂着一絲微笑。
沈易鼓起勇氣：“對不起。”對不起我自以為是，對不起我差點踐踏了你身為獸人的尊嚴，一句話包含了這麽多的意思，可獸人還是領會到了。
越是親近的人越容易被自己傷害，這是沈易上輩子體會到的，剛才又差點犯了這個錯誤。
突然想到什麽，沈易好奇的問道：“阿爹，你醒來有想過要找黑毛獸報仇嗎？”就連當時無比自責的納也沒有提過要找黑毛獸報仇，對于追蹤野獸那是虎族的看家本領。
達奇怪的搖搖頭，自己碰上黑毛獸還被咬傷是自己的不幸，關黑毛獸什麽事？
“為什麽這麽說？”達反問道。
沈易覺得自己的心胸太狹隘了，可是轉念一想是黑毛獸咬傷的阿爹，又有些不爽，“它們不是圍攻你嗎？不應該去把它們給滅了？”語氣有些不确定。
達笑笑，思考了一會兒，這個問題他還從沒想過，“我們殺了多少黑毛獸？”試着問苦惱的沈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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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是黑毛獸的獸皮做的。
“那黑毛獸有來報仇嗎？”
“沒有。”如果不是獸人主動招惹，野獸一般不會輕易攻擊人類。
“我們殺了多少野獸？”
“那就更多了。”沈易想當然的回答。
達見時機不錯就索性道破心中的想法，“野獸和獸人都是依賴樹海生活，獵物是樹海的恩賜，所以我們只會取自己所需，不會趕盡殺絕。”
沈易領悟過來，接着達的話說：“野獸得以繁衍生息，樹海才能得到保護。”這是獸與獸人的關系，殺戮只是為了生存，沒有惡意，反而心存感激；被殺雖然不甘，可是仍舊感謝樹海給了自己生存的地方。這也是人與自然的關系，沈易不禁想到地球上的種種，心裏忍不住的嘆息，現在的人類是為了什麽殺戮？
達掙紮起來，輕輕拍拍沈易的肩膀，對他說：“哪怕死在野獸的腳下，我們依然感謝樹海。”易易，希望你能明白獸人和獸的關系，不是宰殺，是給予。
沒過幾天，為期十天的秋獵就結束了，現在各個小隊都朝着沈易所在的小隊聚攏。而許久未見的獸人們剛一見面，就在熱烈的讨論自己的情況，腳邊也堆滿了戰利品。身為這次最大也是最出乎意料的贏家，尼變成了焦點。微笑的婉拒了幾位獸人的邀請，在人群中找自己幾天沒見的朋友。
“嗨，”尼拉住這個小隊的一個獸人，“易易在哪？”獸人抓抓後腦勺，尼的事跡他也聽說了，甚至還有些崇拜起這個有着高智慧的獸人，現在偶像和他說話，多多少少有些激動，“在、在那邊。”指着一個方向告訴尼。
“尼，你去哪？”輝在後面推開人群奮力追趕，卻沒想到尼聽到他的聲音跑得更快了。
但是始終是個子矮，腿也比獸人短一截，沒走幾步，就被捉了回來。
“你去哪？”輝看見尼心不在焉的樣子，還是憨憨傻傻的笑着。
“我去找易易，”輝是上次他幫忙找三頭蛇的獸人，怎麽也想不通，輝居然會就此纏上他，“你放開。”意識到獸人的手還抓着他，尴尬的命令道。
獸人把手收的更緊，依舊挂着大大的笑容，“我們一起去。”要想讓他放開，尼這輩子你都別想了。
尼還蒙在鼓裏，不知道自己這次惹上不是小白兔，是只大灰狼。不耐煩的點頭敷衍，“那走吧。”獨自一個人沖到前面。
輝摘下呆傻的面具，輕輕一笑，周圍的獸人不知為什麽覺得毛骨悚然，紛紛讓開了路，雖然不知道他們會發生什麽事，心裏都在為尼默哀。
一個獸人叫住快步前進的尼，“你是尼嗎？”獸人興奮的握住尼的雙手，尼愣了愣，溫柔的笑起來。
“有什麽事啊？”
“我從朋友那兒聽說你的事情，我想拜托你……”獸人正想拜托尼事情就被輝打斷。
“尼，我找到易易了。”一邊說，一邊拉尼往前走，看見獸人還想過來和尼說話，“你先走，我想起來我還有事。”輝戀戀不舍的放開尼的手。
“哦，你快去吧。”輝終于走了，尼松了一口氣，現在要緊的事就是找易易。
不知道尼正在找自己，沈易悠閑的走在獸人中間，“禹，那是什麽？”好奇的指着放在獸人腳邊的獵物說。這外形像現世裏的狒狒，臉卻有尖銳的鳥嘴，看起來就像日本的河童一樣搞笑。
“這是鷹嘴獸。”禹瞟了一眼，淡淡說道。
尼看見人流對面的沈易和禹，激動的招手，試圖引起他們的注意，“易易！禹！”可是兩人正在熱烈的讨論着什麽，尼收回手，就在這時，看見沈易跳着打禹的頭，卻被禹一把拉入懷裏，最後兩個身影交疊在一起。
知道自己和沈易只能做朋友，可是看見這一幕尼的心中的苦澀湧向喉頭，眼睛不知不覺紅了。明明知道應該祝福他們，明明知道不應該在這樣固執下去，可是……
“夠了，”一只手遮住他的眼睛，輝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尼，不要再壓抑自己。”另一只手向後擁抱住尼，用下巴輕輕磨蹭尼的頭頂。
“你這樣是沒有用的。”說好要帶他去采藥草的，卻在這裏轉了一天，甚至剛才還因為這個，在公衆場合親吻自己，想抵賴？沒門！沈易紅着一張臉，不依不饒的說：“藥草沒了你不知道嗎？不是以族人為重嗎？”
禹扯出尴尬的笑容，是他太心急，想在所有獸人面前證明他和沈易的關系，“明天去吧。”
沈易現在腦子比以往任何時候還要清醒，不爽的看着企圖忽悠他的禹，“你不知道明天就要回家了嗎？”無情的戳穿禹的謊言。
“呵呵。”禹恨不得立馬帶沈易去采藥，只是理智告訴他，現在情況不能讓自己冒這個險。
“呵呵？”沈易重複他的笑聲。
“易易！”禹的救星來了，尼歡快的跑到沈易面前，終于找到沈易了。
沈易也無暇顧及旁邊的禹，看見尼他很高興，“尼，你來了。”沈易假裝不小心踢了一腳禹。
“我聽納阿叔說達阿叔好了。”但是詳細情況不知道，能從黑毛獸的嘴裏救出獸人，他真的相信沈易是神使了。
沈易開心的說：“嗯！”突然想起之前一直想做的東西，“我想做一件東西，一起嗎？”
尼看見沈易興奮的眼睛，就覺得沈易一定又要做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了，“好啊。”只要沈易願意，他會一直做他的朋友，一直幫他。
沈易說做就做，在地上撿起一根樹枝就開始畫畫，“用一張大的獸皮展開，在中間差不多這個區域兩邊各放上兩根竹竿。”指着地上的圖形解釋道，“把兩根竹竿捆住，先将一邊的獸皮對折，壓住同側的竹竿，”沈易用樹上的樹葉和樹枝比方，“将另一側的竹竿拿起，壓住剛折疊過去的獸皮邊緣。再将剩下的一邊對折過來，怎麽樣？”沈易開心的說着做法，無視一臉茫然的獸人。
尼點點頭，“但是是要做什麽？”做法難不倒他只是要這個做什麽。
沈易想起無法動彈的阿爹和幾個小隊的傷員，“這是擔架，受傷的獸人躺在上面可以讓他們不用走動牽扯到傷口。”簡易擔架什麽的天朝三生教育書裏有，沈易身為一個好學生當然會把他好好看完，不過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學校太變态連這種科目都要考試。
“那怎麽擡？”德對沈易的新東西也十分感興趣，早早的就在旁邊認真聽講，還學會了質疑。
聽到德這麽說，禹和尼同時翻了個白眼。
禹的心聲是我雌性說的話你都敢有問題？！
尼才不管低調就是奢華，直言到：“竹竿兩頭是要人擡的對吧？”回答德的問題，也是再向沈易正是他的猜想。
“嗯，是要兩個人擡。”沈易佩服獸人少有的思維方式，拍拍禹的肩膀，“交給你啦。”兄弟誰讓你出爾反爾，這就是報應。
“還有一個位置，”德出于好奇，也是出于獸人的擔當，“我來吧。”
可是他沒想到有人卻因為他的好心不高興了，尼想沈易的阿爸，就是他的……好吧，沈易的阿爸是沈易的阿爸，但是沈易身為他的朋友，他有責任幫助他，“還是我來吧。”
“你的身高跟禹不搭吧？”德誠實的說道。
尼青筋暴露，不爽的白了德一眼，“……”個子矮是他的重傷啊，為什麽這個以前不怎麽見面的獸人一直戳他的痛處呢。
尼身後的輝，淡淡的說：“我來吧。”他不想尼跟雌性走得那麽近，也不想尼去擡什麽擔架，那麽累的活他來做就好，溫柔的看了尼一眼。讓站在對面的沈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尼是得罪了那個大神啊？
“你來幹什麽？”沈易是我朋友又不是你的朋友，現在連你也要摻一腳。
輝咧開嘴，“我是輝，尼的追求者。”大膽的态度，坦然的神情讓在站的各個人表情不一。
哥們，你加油把尼給收了吧，禹如是想。
尼，你到底得罪了哪位大神啊？沈易還是很苦惱的看着尼。
而尼，腦子裏空空的，只剩下三個字，在不停的打轉轉，繞的他頭都暈了。
“追求者？”大腦和嘴巴連成一線的德，還是搞不清楚獸人怎麽可以和獸人在一起。
“對的，”攬過呆愣的獸人，輝無聲的宣布主權。以後無論是獸人，還是雌性都不允許靠近他的尼。
“哈？”尼任憑輝将他帶走，直到回到宿處才猛然醒悟，原來輝喜歡自己啊？不過，尼坐在地上，準備着明天帶走的行李，不對……輝喜歡我，我不是雌性，這我當然知道我不是雌性這個事實，只是……輝是我的追求者，話說他為什麽會追求我？是因為我幫過他忙嗎？
在平時突顯高智商的獸人，第一次在一個問題上糾結那麽久，而且還得不到一個答案，還把最重要的已知條件漏了。
他從來都沒想過自己不喜歡獸人，而是喜歡雌性。
“還是我和德擡吧？”禹收回目送輝和尼離開的眼光，對驚愕的沈易說道。
沈易看看禹，面無表情的說：“擔架都沒有，你們拿什麽擡？”尼你走的也太快了吧？連擔架都沒有做出來，擡眼看看四周，不過，附近也沒什麽竹林。
第二天，準備忍着疼痛的達上了納的背，他不知道的是曾有一個安逸的方法讓他回到族裏，但是因為一個告白就被破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