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番外:(3)

“放輕松就好了,笑一笑。”

結果姚錦夕還沒想明白怎麽笑比較好時,吳洋已經啪啪啪啪地連着照了好幾張,大功告成了。姚錦夕好奇地湊上去一看,背景一片白藍,人影全是黑暗,就好像在一片白光中剪出個人形輪廓來。

姚錦夕:“……”

吳洋:“……”

“我有這麽黑?”姚錦夕摸了摸臉,抽搐着嘴角看着吳洋:“你真的會拍麽?”

淡定從容地收起相機,吳洋微笑道:“剛剛你手機響了,看過沒?”

姚錦夕果然成功地被他挑開注意力:“還沒呢,你幫我接了沒?是誰啊?”

他一邊說一邊往茶幾那裏走,看着一袋荞麥餅,兩指捏了一個放進嘴裏叼着,對于出乎意料的口感贊美了一下。他本身不是很愛吃白糖帶來的甜味,這裏面混合得剛好,荞麥的苦味也一點嘗不出來,口感非常酥軟,入口就化了渣,留了滿嘴的面香。

姚錦夕幾口嚼完,又叼了一個,才用另一只手拿起手機查看,甚是意外:“唔?”

吳洋沒跟着進去,背靠着欄杆繼續研究單反相機的參數。剩姚錦夕一個人看着手機思考,姚錦晨打電話來是做什麽?

在和尼克通過電話後,姚錦夕不會再覺得姚錦晨是有要緊事要通知自己了,只能說這孩子還是行事太毛躁,一大清早是發哪門子瘋?

“要回過去嗎?”吳洋沖着外面的風景照了幾張,試驗着測光點放在不同亮度上照出來的效果,他可不想之後拍人都拍出剪影效果來。 姚錦夕放了手機,開始喝粥:“不用了,讓他和媽好好聊聊吧,等他有空打回來再接就好。”

吳洋倚回門邊,對着姚錦夕拍照:“不哄你弟弟了?”

沒管他在做什麽,姚錦夕自顧自地吃着東西:“哄你個頭,都多少歲了,而且他現在應該也不用我哄吧?”

誇張的嘆了口氣,吳洋拿下相機:“你和尼克面都還沒見過吧?我真後悔,該換我接一接那個電話的,好見識一下到怎麽個聲音這麽有魅力,就幾句話,好感度高成這樣。”

“這餅裏加了醋的麽?”姚錦夕笑着睨了他一眼:“再說不是你分析的麽?吳師傅,你相機搞得怎麽樣了?說好了全交給你的啊?回去還要給若男他們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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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應的事情什麽時候讓你失望過?”吳洋擡擡眉頭,他先前已經吃過了,耐心地等着姚錦夕吃飽:“差不多我們就走吧,今天還要走很遠。”

昨天從泸沽湖鎮到裏格半島時,對途徑的湖水都沒有關注。他們受了老板的指點,從瑪尼堆旁的一條山間小道,慢慢走到了到裏格島的觀景臺。

光景臺前的白塔被陽光照出蒼白的光,系在上面的陳舊彩旗被風翻弄,褪色的色彩與後面的白塔形成了莫名的聖潔感。

姚錦夕不禁擡起了頭來,C市很難見到這麽清澈的天空。

這時天光大亮,浸浸湖水是藍色的,天空也是藍色的,卻絕不會混淆在一起,從絨藍色到淺淺的鴿灰色,像一張逐漸渲染開的水彩畫,其中泛着的豬槽船,悠悠融入了天地間。

在這樣的一個地方行走,心情保持在一種興奮和平靜之間。他們走得很慢,常常被人超過,但這沒什麽要緊。他們早就明白了一件事,路上慢慢走,才能注意到其他人不知曉的風景。

這裏充滿了娴靜和詩意,不得不讓人心生滿足。

駐足在小落水村的淺灘邊,姚錦夕忽然道:“我覺得自己很幸福。”

吳洋沒有說話,卻深以為然。有些東西就是這樣,不需要去絞盡腦汁地擁有,只是因為它的存在,就會讓你覺得感激。你明白,它肯出現在你面前,把那像是亘古不變的美麗分享給你短短的光陰,已是天大的恩賜。

有些人也是一樣,他們甚至都不需要做什麽,單單只要在那裏,就使你整個人生變得不一樣。

“你不介意我再說一次吧?”他毫無征兆地轉頭看姚錦夕,側臉被湖水粼光照得最細微的表情都無處藏身。

姚錦夕側着頭看回來,微微一笑:“我也愛你。”

這三個字千萬年來被愛侶說到爛,卻永遠不會失去那種令人動容的能力。

吳洋閉了閉眼,再睜開,眼裏盛滿了波光和深情:“你說太快了。”

“是嗎?那下回我注意。”

姚錦夕主動靠近,給了吳洋吻他的機會。

吳洋當然沒有放過。我愛你,只因你存在。

姚錦夕和吳洋在泸沽湖本來只打算待兩天,這兩天用來徒步逛完泸沽湖已然足夠,但一直被姚錦夕叮囑“小心身體,注意安全”的吳洋沒什麽事,倒是姚錦夕自己因為缺乏鍛煉,這兩天走下來着實累得很。

從泸沽湖到麗江又要做幾小時的車,對腰酸背痛的姚錦夕而言,絕對算一輪折磨,吳洋才臨時決定多待一天。

房間裏有統一配的電腦,兩人剛好可以慢慢整理吳洋拍的許多照片。夏若男又來催了,她心裏也慌得很,老早就想出來旅游。她當年懷孕時就回家養胎,養胎期間着實無聊,不知怎麽地就喜歡起了畫畫。

傅鴻宇是只有她喜歡就随她去,誰都沒想到這姑娘随便搞搞的半路出家就搞出了點名堂,本來因為好玩用簡單插畫來記錄的孕婦日記一天一副在自己博客連載的時候就很受歡迎。後來還被出版社聯系,出了個小冊子。

于是夏若男出乎他們所有人意料地成了個畫家,畫着自己的小寶寶,畫着生活裏的點點滴滴。她畫工雖然不算專業,但思維帶着童趣的簡單和滿足,看待事物的方式總有種讓人會心一笑的質樸感動,居然真的就擁有了市場。

所以只要配合小孩的假期,夏若男随時都有時間能出去玩一趟。偏偏就是傅鴻宇日程安排不過來,他的表現一直很優異,有了律師事務所的股份,正式從負責人變成了合夥人,一天到晚忙得不可開交。

不過大概今年能艱難地排出個年假來,夏若男正積極地選着他們出去旅游的目的地。

“讓你拍風景,怎麽拍了這麽多人啊……”拿了一瓶旅館自制出售的名叫青娜曼安的果酒,姚錦夕拖了把椅子坐在吳洋旁邊,倒了兩杯。

這酒的度數不高,香味卻十分濃郁,才吃得飽飽的他抿了一口,惬意地撐着下巴看吳洋把照片都導入電腦,一張一張地翻看:”這像素真高。“說是拍人,其實相框內就只有姚錦夕一個,各種角度,本人察覺的沒察覺的,配合的沒配合的,這簡直跟出來拍寫真集一樣。

吳洋欣賞着自己的作品:”我拍得挺好嘛。“這一點姚錦夕無法否認,作為新手而言,吳洋取景用光已經可以唬到他了:”把沒人物的打個包。哎?這裏是碼頭嗎?我怎麽沒看到這裏?“”端着相機就對風景特別敏感,所以我說你也可以試試。“照片太多,挑選就挺費時,兩人一邊說一邊選,每一張都是一個共同時刻,聊起來倒也津津有味。

姚錦夕的手機響了。

兩人幾乎立刻就意識到是誰打來的。

吳洋看着電腦屏幕:”這是要走了吧?“

沒有回答,但是姚錦夕也這麽覺得,他站起來接了電話,走到陽臺上:”喂?“”哥,好久不見。“

不知是他的錯覺還是聽筒的原因,姚錦晨的聲音要比記憶裏的低沉了些。他口氣平穩地回道:”好幾不見,也不對?咱倆這也不算見了面。“對面停頓了許久,這讓姚錦夕聽到了不算嘈雜的背景聲,好像在機場或者車站?”下次吧,我也不知道你會出去旅游。本來是想帶尼克回來見見你們,不過至少也見到媽了。“姚錦晨說得也淡淡的:”雲南好玩麽?“姚錦夕手肘放在欄杆上,半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湖光山色:”嚴格意義上我們還沒到雲南,明天去麗江。風景很是漂亮,大概比紐約好一點。吳洋拍了挺多照片,我發你郵箱?“”行啊,一會兒發你短信。“姚錦晨又停了一次,再開口時語氣終于少了點客套:“我要回去了,現在和尼克在機場。年假就這麽幾天,還要留着過年用。”

姚錦夕“哈”地笑了一聲,但因為那一點也不高亢的調子,使得它更加類似于一個嘆息:“我懂,全天下老板都一樣嘛。”

他以為他會等來應付的笑聲,結果等來同樣的一聲嘆息。

“當年的事情,我和媽一五一十地說了。”

當年,這個詞對姚錦夕來說已經太久太久了。久到他其實根本都不記得那時候的細節和自己又是什麽心情。在時間的沖刷下,那仿佛是別人告訴自己的一件事,而不是真真切切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

他聽到姚錦晨接着說:“這事兒不說出來,我永遠沒辦法面對你,我永遠沒辦法回頭看自己。這幾年,我一直沒開心過,我恨過你,恨過吳洋,甚至還恨過媽,我恨你們讓我變成這麽讨厭的一個人。”

姚錦夕靜靜地聽着。

“要我自己來說這件事……我就明白為什麽那時候我為什麽死也不肯說了。前天和媽說完,我心裏的恨一下就沒了,輕飄飄的,但我覺得很害怕,要是一直揣着這些東西過日子,我還要變成什麽樣子?我簡直不敢想象。你要恨我,也是應該的。”

花了這麽久時間才想通一件天經地義的事,姚錦夕心裏覺着真不愧是自己那個弟弟,蠻橫狹隘不講理,除了時間誰也不能教會他反省。 不,也許這麽說是不對的,至少他身邊還多了個人。

姚錦夕慢悠悠地開口:“我不恨你。錦晨,我對你不理解過,也失望過,但從來沒想過要去恨你。我們家的事,誰都有錯,我為它付出了代價,媽為它付出了代價,你也該經過這麽一段。誰也不能背着過錯過日子,既然想通了,一家人,再沒別的什麽好說了,你覺得呢?” 話筒裏傳來了“嗯”的一聲,帶着一些隐忍的鼻音。

姚錦夕也不拆穿,兀自道:“過年就帶着尼克再回來吧,我們全家好久沒一起過年了。”

“好。”姚錦晨壓抑着什麽的呼吸聲很明顯:“那我先挂了,要趕飛機了。到時候見。”

“路上小心。”直到聽到聽筒裏傳來嘟嘟嘟的挂斷聲,姚錦夕才放下電話,看着湖泊久久沒有說話。

吳洋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後面抱了上來,下巴耷拉在了他的肩膀上:“浪子回頭金不換啊,高興點。”

“你又知道了?”姚錦夕象征性地掙了掙也就随他去了:“不過話說回來,我确實很欣慰。這家夥過年就要回來,麻煩你不要欺負他。”

吳洋失笑:“你當我幾歲?和他一般見識?我也沒那精神和他對着幹,希望他已經學得有禮貌點了。”

“你又當他幾歲?”姚錦夕無奈地轉過身,整個人不可避免地和他抱在一起:“吳先生,你變老的時候,別人也會長大的。”

“嫌我老了?”吳洋兩只手環住他的腰,一點點把他推到欄杆邊,側過頭吻在脖頸上,輕輕咬着磨牙:“嗯?”

姚錦夕倒吸一口氣:“輕點啊,你當啃排骨呢?唔……”

皮膚上小小的刺痛轉換成一種酥麻,他不自覺地仰起脖子,讓吳洋種下更多的痕跡:“我說你這簡直就是白日宣……哎?!”

一把把吳洋推開,姚錦夕很是尴尬地和隔壁陽臺上的房客對視了一眼。

旅館是客棧形式的風格,頗有點小巧玲珑的民族風,陽臺和陽臺之間離得很近,剛剛這邊發生了什麽,隔壁的房客看得是一清二楚。

還是個女孩子。

姚錦夕:“……”

房客“……“

吳洋沒事人一樣地微笑:”你好,這裏風景挺不錯。“”你好……是挺不錯。“對方一臉驚詫和窘迫,下意識地往後指了指門:“需、需要我回避一下?”

再淡定也鬧不住這種,姚錦夕硬着頭皮沖對方點點頭:“不好意思啊,你繼續……”

一邊扯着吳洋兩步跨回了門,一把關上了門。靠在門上捂住半邊臉:“我還有什麽臉出門……”

“不出就好啦,反正不認識。”吳洋臉都沒紅一個,拉開椅子坐下:“我打包好了,給夏若男發去?她好像在線上,要和她聊兩句不?”

“不了。”姚錦夕滾到床上,滾了兩圈迅速讓自己平靜下來。都不知道剛剛人家是因為他們光天化日少兒不宜而吃驚,還是因為少兒不宜的是倆男人吃驚。

其實這些年他和吳洋根本沒費心過遮掩自己的性向,自己老媽都同意了。姚錦夕抱着枕頭坐起來:“你就和她說一下,少在網上待着,輻射大。”

“她現在用的是手繪板,不能不對着電腦吧?”吳洋啪啦啪啦敲了一會兒鍵盤:“哦?”

“怎麽?”姚錦夕爬到床邊坐下。

“她說她在畫我們倆的故事。”吳洋笑着轉過頭:“問可以嗎?”

“我們?”姚錦夕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不贊同地皺起眉:“這是要轉換什麽風格啊!她有沒有搞懂她該畫童話啊?!”

吳洋移開身子,讓姚錦夕得以看到屏幕:“你別激動,她又不是要畫談情說愛。說是一只流浪貓遇到一只兔子後發生的故事。”

姚錦夕:“……”

“這和我們有什麽關系?而且,你不要告訴我,我就是那只兔子?”姚錦夕憋着嗓子提高聲音,下床靠了過來。

“你怎麽這麽自覺呢?”吳洋挑了挑眉,瞄着白胖白胖的小兔子,屁股上還有一撮小毛球一樣的尾巴。他本身不愛卡通的玩意兒,但一旦代入姚錦夕這個名字,就升起一股喜歡的勁頭:“有什麽關系,胖乎乎的很可愛啊。”

“請問兔兒爺有什麽可愛的……”他湊近一看,那只是一幅畫,黑貓和白兔的背影依偎在一片雪花中,像是互相攝取着溫度,而淡藍色的天空下寫着一排字。

——你是我疲憊旅途中的溫柔夢想。

手耷在椅背上,吳洋轉回頭看着他:“這不挺好的嗎?”

細細品味了一會兒了這幾個字,姚錦夕輕輕舒了一口氣:“自從開始畫畫,這妹子也越來越文藝了。”

“是啊,和你一撥的,文化人。”吳洋伸出手,手背在姚錦夕的面頰上拂過:“溫柔夢想。”

姚錦夕抓住他的手握住,捏了捏,随意玩起了吳洋的手指。他的視線回到屏幕上,夏若男的頭像已經灰了,大概這時間是送孩子上學去了:“不要用別人的臺詞來說情話,親。”

聳聳肩,吳洋道:“我覺得她重點抓得很對。”

“現在夏畫家已經有境界了,哪裏像我們這麽庸俗。”姚錦夕嫌他膩味,掙脫開,張開手往後躺了過去,視線浏覽過木紋的天花板和繪着民族花紋的燈罩,接着換成了吳洋的臉。

看着自己上方的他,姚錦夕眯眯眼:“吳先生,你這是幹嘛呢?”

“哦,姚老板,剛剛的事兒咱們還沒說完呢?”吳洋笑得十分純良,俯下了身。姚錦夕無語地看着窗外。

反正一整個下午他是不打算出門了。

第二天還要接着趕路,兩人很有分寸,下午吃個飽,晚上就安靜睡覺,沒有讓姚錦夕本來就疲憊的肌肉增加太多負擔。

養精蓄銳就是為了應付快要三百公裏的路程。但泸沽湖到麗江的路比之前的要好走得多,費不了一天,吳洋就由着姚錦夕睡到快中午才起來,悠悠閑閑地去吃特色烤魚。

旅館旁邊就是半露天式的烤魚店,椅子桌子都是木質,有些偏矮。姚錦夕挑了個靠外面的位置坐下:“一會兒要開車,不能喝酒,就來點豆奶吧?”

吳洋一切都随他。選好了菜,結果老板忙得分不開身,服務員也走不過來,只得吳洋起身直接去找人點單。

一個人坐在位置上,姚錦夕百無聊賴地到處瞧着,不小心和旁邊的女孩對上視線。

女孩:“……”

姚錦夕:“……”

居然是熟人。

說熟人也不對,就是隔壁那個不小心看到他和吳洋現場的鄰居。

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像覺得在經過那一場圍觀後什麽都不說有點不太友好了,硬是開了口:”來旅游的哈?“對于明擺着的廢話,姚錦夕也只能回以廢話:”是啊,你們也是哈?“女孩的同伴也是小女孩,她很是驚訝:”哎?!周玲你認識他啊?“”呃……他們住在我們旁邊的。“周玲沒有多說,她那個看上去就很開朗的同伴卻很興奮:”那真是緣分啊,你們打哪兒來的?“看上去她不知道周玲看到了什麽,沒有任何異樣。姚錦夕禮貌地回道:”C市。“女孩快樂的叫了一聲:”我們也是耶!你們是不是也打算要去麗江?“這一條旅游路線是非常受歡迎的,來了泸沽湖很少有不去麗江的,姚錦夕也不意外她會這麽問:”嗯,既然都到這裏了,就打算去一趟。“”是啊,不然太可惜了。你該上班了吧?“她們的旁邊都放着一個背包,臉上都帶着孩子氣:”我們這學期考試很早,就提前出來啦,還是趁着人少的時候比較舒服。“姚錦夕失笑,不知道這孩子是不曉得世途險惡呢,還是對旅途意外有什麽浪漫的期待,完全是自來熟的節奏,沒點防範意識。

周玲臉上有點無奈,卻不知道怎麽插話。”當學生的時候多出來走走還是挺好的。你們是C市人還是在C市讀書的?“在姚錦夕看來,這些都是小妹妹,也不覺得煩人。

得到他的回應,女孩更得勁了:”我是,她不是。我們是同學,C大的。“”噢,C大啊,那挺優秀的嘛。“姚錦夕說話間,吳洋回來坐下,好奇姚錦夕怎麽和旁桌的女孩聊起來了。

“還好啦,高三那會兒可惱火了,不過考上大學也沒見得輕松多少。哦,對了,我叫王娟,你呢?”王娟打量了幾眼吳洋,注意力馬上又回到了姚錦夕身上,兩眼帶着濃濃的期盼盯着姚錦夕。

這女孩也太大方了,姚錦夕感慨,這接下去會不會就馬上要問電話號碼了?他看了看吳洋,對方顯然是覺得好笑多過于冒犯,畢竟王娟這也太沒有殺傷力了,和她一般見識根本就是欺負人。

算了,相逢就是緣分,姚錦夕克制地回道:“我叫姚錦夕。”

“怎麽……”王娟很有興致地還想說什麽,被周玲打斷了:“我們快走吧,要趕不上車了。”

泸沽湖到麗江上午只有兩班車,王娟反應過來:“啊,對,這票又退不了。你們今天不走麽?”

這後半句話又問的是姚錦夕了:“我們自己開車來的。”王娟臉露羨慕之情:“真好啊……”

吳洋悠然地接過話頭:“11點40了,你們不快點?”

“走吧。”周玲率先站起來,匆匆掃了一眼吳洋和姚錦夕,把包塞給王娟,先離開了。王娟背上包,笑容燦爛地打了聲招呼:“有緣麗江見吧,拜拜。”

“再見。”姚錦夕看兩位女生走遠後,沖吳洋笑笑:”現在的女孩子真活潑。“吳洋的眼神裏帶着揶揄:”很欣賞?“無辜地攤了攤手,姚錦夕拿起木質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我比較欣賞那種看着不動聲色,直接把人拐走的類型。

“這話對吳洋的取悅度顯而易見,半眯着眼微笑的樣子倒真的很像平時優雅而警惕,此時卻被順毛得很舒服的貓。

姚錦夕不得不贊同那句“”夏若男很會抓重點。“的評價。

烤魚很費時,端上來已是十多分鐘後,但味道确實很好。見姚錦夕很喜歡那種烤魚幹,臨走時吳洋還特意打包了幾串,留着給他路上啃。

昨晚上下了一場雨,以至于今天長空碧藍,萬裏無雲,豔陽高照,路面的水汽被曬幹,也不用擔心安全的問題,而空氣裏居然一點燥熱都沒有,這路趕得都心情舒暢。

兩人結伴而行最好的一點就是不會覺得趕路無聊,姚錦夕邊啃着魚幹邊和吳洋聊天。窗外是一成不變的風景。而視野內也只是連綿不斷的前路,仿佛永遠到不了盡頭似的。

魚幹吃完了,姚錦夕換了糖霜餅幹,吞下嘴裏的食物:“那你不管那個項目了?我說上海那個?”

“只有第一撥才能大賺,走別人鋪的路永遠只能撿點小錢,費力不讨好,有什麽意思?”吳洋話鋒一轉:“再說我還想陪着你嘛,哪裏有那麽多時間。”

聽到這種論調,姚錦夕差點被魚刺卡住,心情複雜地說:“我是想你有時間休息,不過你這麽顧家搞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雖然措辭有些調侃的調子,但他的口氣是十萬分的認真,也相信吳洋明白他的認真。

吳洋當然明白姚錦夕在說什麽,自己才34歲,換在其他男人身上,都正是志得意滿地要去做一番大事業的時候。他卻已經活得像退休了,心安理得地在別人眼裏虛度光陰。

“你喜歡我那樣嗎?”吳洋握着方向盤問:“開個公司,上市,然後成為全國多少強,先弄個十佳青年創業家來當當?我想想,順利的話大概50歲的時候應該可以做到。”

姚錦夕咂舌:“你還真是大言不慚啊。”

“真的,不開玩笑。”吳洋騰出手伸過來,捏了一下他的側臉,在姚錦夕提意見之前收了回去:“如果你想要,我一定為你辦得到。” 嘆了口氣,姚錦夕說:“怎麽又是為了我?”

“我覺得我做人有點失敗耶?”吳洋誇張地嘆了口氣,“為什麽這麽多年了,都沒能讓你明白什麽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

姚錦夕朝他偏過頭,高高挑起一邊眉毛,“你又要放大招了是吧?來吧,我等着。”

這個反應逗樂了吳洋,他伸手又想去捏,結果被姚錦夕躲過了,“說實話,我一直沒什麽雄心壯志。雄心壯志要來做什麽?我也不缺吃穿,說句大言不慚的話,錢怎麽叫夠用?只要我買什麽東西不用考慮從哪裏省出來就好,再說,我這麽不思進取,還不是因為你清心寡欲的。”

姚錦夕手撐着下巴,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抵在吳洋的側臉上,阻止了他下意識想轉頭的意圖:“你果然又轉回我身上了,關我什麽事?”

“要是你愛揮金如土,那我也只能拼命賺錢了。”吳洋視線固定在前方,稍稍轉過頭,嘴唇擦過姚錦夕的指尖,嘗到了粘在手指上甜味的糖霜:“因為你就是我的雄心壯志。”

“你知道麽?”姚錦夕相當無可奈何地用指尖來回摩挲着顏色偏淡的薄唇:“就算聽你說過不少了,但每次你說這種話我就忍不住想親你。”

吳洋勾着嘴角:“很好,請繼續保持。”

笑着搖搖頭,姚錦夕收回手繼續吃餅幹。

麗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古色古香,除了古鎮之外的地方還是現代都市的模樣。這裏海拔比泸沽湖還要高,晚星明亮,散落夜空各處。

自駕游是很方便的,但停車是很麻煩的,麗江古鎮禁止一切機動車進入。幸好現在不是旅游高峰期,停車位不那麽緊俏。在外圍找到地方停車後,兩人把行李包拿下車,徒步走進了麗江古鎮。

他們暫時沒有餘力去欣賞被紅色燈籠照亮的建築,踩着紅色角礫岩的街道趕到四方街,入住了吳洋早先訂好的客棧。

四合院一樣精致玲珑的客棧都是木質結構,小院裏還能見到有客人坐在其中小酌,消磨着透着暑熱的麗江夜晚。

“麗江的夜晚是很美的。”穿着納西服飾的姑娘們領着他們上了木樓到複式觀景房門口,這棟樓的高度高于周圍的建築,鶴立雞群地俯瞰着其他房檐。她微笑介紹:“不過這裏能夠望見玉龍雪山及古城全景,清晨的景致也相當不錯。”

“謝謝。”吳洋又向她詢問了些事情,轉過頭看到姚錦夕早上了第二層。

關了門後,吳洋也跟着上了樓。和第一層有着各種古色古香的家具不同,這一層的設計相當簡約,大床占據了很大部分空間,挨着鑲在中國風窗框裏的一整面玻璃邊,可以毫無阻礙地看到外面的小陽臺,上面已擺好了藤木桌椅。

正如納西姑娘的介紹,這裏能夠俯瞰到全景。姚錦夕看着古城,黑影和紅光交織成萬家燈火:“我簡直要被這風景感動了。”

“這一路不是都被感動過來的麽?”吳洋笑道,将包放在床邊的櫃子裏:“出去走走吧,還沒吃飯呢。”

真正放下趕路的心情走在這裏,姚錦夕才明白為何有那麽多人願意千裏迢迢到這裏來,造訪這座被時光眷顧的城,就像走進一個夢裏,這夢裏充滿了紅影幢幢,流水潺潺,宛如是這個城市的呓語,伴着每個過客路過燈籠,路過小橋,路過他人,路過自己。

在這樣的地方和時刻都提不起心思去照相,他們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慢慢移動,站在街頭擡頭一望,重重疊疊的房檐不斷延伸到天幕交界處,讓人恍然不知身在何處,而目的又是什麽。

在大水車邊的飯館吃完飯,他們重新晃晃悠悠地回到街上,真沒想到在這裏還能見到熟人。

“哎哎哎!”女孩的聲音興奮地響了起來,極快地接近,等它到了自己身邊,姚錦夕才發現這原來是針對自己的。

“我就說嘛!一定會遇到的。”王娟拖着周玲快步走到他們面前:“哎呀好巧。”

“對啊,好巧。”姚錦夕不置可否地笑笑,沖周玲點了點頭:“你們也剛到?”

周玲正要開口,被王娟搶過了話頭:“是啊,你們住哪兒的?”

姚錦夕沒說話,還是吳洋回答的:“四方街那裏。”

王娟皺眉:“離我們不近啊。”

其他三個人都猜到她接下來是要準備提議四人同游了,周玲再也看不下去這孩子再這麽傻乎乎地惹人厭了:“你們是來度蜜月的麽?” 姚錦夕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吳洋笑着問他:“這麽說也沒錯,不過說過周年的應該比較準确?”

沒理他,姚錦夕對周玲道:“沒有那麽重大的意義啦,我們就是想出來走走。”

王娟近乎不知所措地來回看着兩個并肩而立的男人,這時才注意到雖然他們并未牽手或者摟腰,但靠得極近,自有一種親密的氛圍。

她終于反應了過來,類似于受傷的困窘神色在她臉上一閃而過:“哦……哦……這、這樣,真好啊,那你們慢慢逛。我們先走了。”

姚錦夕目送她牽住周玲的手慌慌張張地走開了,途中還不小心地往回看了一次,發現姚錦夕居然還在看她們,像被吓到一樣地轉回了頭,加快步伐,将自己融入了游客中。

吳洋沒催他,只是問:“在看什麽呢?”

“不是,只覺得年輕果然是挺好的。”可以輕易對某個陌生人動了心,這種感情又輕浮卻又可愛,甚至還莫名地令人覺得珍貴,姚錦夕的心思不知為何柔軟起來。像是得知了他的想法,吳洋伸手牽住他的手,還輕輕搖了搖:“你也還年輕啊。”

沒有年輕到再陷入什麽狂熱的愛情。話說他有陷入過什麽狂熱的愛情中嗎?

被握着的那只手感覺得到戒指的硬度,姚錦夕加大了力道,被磕得都有些疼痛了,不過那種實實在在的質感卻讓他心頭發熱。

和這個人的話,真的是會談一輩子戀愛吧?

“我們回去吧。”姚錦夕忽然道,眼中帶着溫柔的熱度。吳洋一笑:“好。”

窗外的夜空因群星而美麗非常,姚錦夕卻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欣賞,他雙膝分開跨坐在吳洋大腿上,汗濕的手無意間扶住玻璃,然後又離開,繞住吳洋的後頸。

吳洋低下頭,在他的鎖骨上吻出一朵殷紅,又伸出舌頭來回舔舐,環在腰間的手引導他往下壓了壓,更深地吃進自己的性器;姚錦夕發出喘息一般的悶哼,同時腸道內壁反射性地咬緊了,差點不由自主地往後仰去,卻被吳洋一拉,整個人趴伏在對方身上。濕淋淋的前端抵上吳洋結實緊致的小腹,摩擦出一條黏糊的水跡,莖頭被擠壓的快感讓他快要喘不過氣,性器筆直地彈跳着,帶動下面兩個小球都在抽搐。

“不行了我不行了……”他在吳洋耳邊呻吟,不太清楚自己說了什麽,迷迷蒙蒙的大腦在對方的動作停止後才稍微清醒了點:“幹嘛……?”

吳洋像在品味什麽似的閉着眼,一邊用鼻尖磨蹭着姚錦夕的臉側:“好讓你休息一下啊?”

姚錦夕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報以向來很能表現自身無辜的笑容,吳洋的手不再緊緊抱住姚錦夕,而是讓指尖順着光滑濕潤的背部慢慢向下,經過折腰,進入被擠得分開的縫隙,再往下,是自己進入的地方。

吳洋知道那裏是怎麽一副光景,穴口撐開到極致,毫無保留地對自己開放。

他找到姚錦夕的嘴,濡濕地舔過下唇,用力含住,輕輕地咬了一下。這像是一記禮貌又色情的敲門,于是姚錦夕分開唇瓣,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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