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時代導師20

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啊——?!

——直到上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薛露心中還在不斷咆哮着這句話。

她現在真的懷疑繼子腦袋壞了。

不管她怎麽講道理,對方贊同歸贊同,點頭歸點頭,但那幾句車轱辘話就是挂在嘴上翻來覆去地提,來回反複地問。

不管薛露怎麽說,反正他就是聽而不聞!

——一定是有人跟他說了什麽!

否則的話,他不會如此緊追不放。

但當年的車禍,理應只有她和薛大山知道經過。那個家夥一向好酒好賭,該不會是哪天在酒桌上或者牌局上沒把住嘴吧……

最好不是那個家夥在外面亂說……

薛露的臉色像是暴雨将來的陰天。

她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二樓最東側的房間裏,垂落的窗簾遮擋了外界的陽光,也擋住了一切可能窺探的視線,薛露靠在窗簾遮擋的牆角,耳邊是通話中的手機,她的臉色少有的嚴肅。

“我再問一遍,真的不是你說出去的?”

“真的不是我啊,這種事我怎麽敢随便和別人說!”電話另一端的人大聲叫屈,還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你今天是怎麽回事?莫名其妙給我打這種電話,還問我有沒有把車禍的事告訴過其他人,我是瘋了嗎,什麽事情都跟別人講?!”

薛露不悅地皺眉:“你又喝酒喝多了?我早就說過,不要随便喝酒喝太多……”

“老子喝酒礙着誰了?”她的語氣讓另一個人也不爽起來,被酒精侵蝕的頭腦本就不如平常冷靜,“你又不是我老婆你管那麽多!嗝~你以為你還是我未來媳婦啊!”

說到這裏,他禁不住哈哈大笑。

“從小老子對你百依百順,哪一回沒聽過你的話?你叫老子坐牢,老子就去坐牢。結果老子人出來媳婦兒沒了!哈哈哈哈,老婆變成了妹妹,還多了個有錢的妹夫!村裏人都恭喜我,都說這綠帽子戴得值啊,送了個老婆出去,換了大別墅、洋轎車,百萬聘禮,再娶十個老婆都夠了!”

噼裏啪啦的酒瓶破碎聲從電話另一端傳來,已經喝上頭的男人先是哈哈大笑,繼而又嚎啕大哭,一會兒笑一會兒哭,一會兒砰砰拍桌子,俨然已是神志不清。

在對方的絮絮叨叨中,薛露握着手機的手掌越收越緊,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

“夠了,別再說這種話了。要不是我,你這些年能過得這麽潇灑嗎?我是對不起你,但我這些年給你的補償還不夠嗎?”

她壓低聲音,眼神愈發不耐,但語調卻稍稍放柔了些:“大山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從小就拿你當親哥一樣。這些年裏,你每個月的花銷,不都是從我這裏拿的?要是我當初沒有嫁給楚天成,就我們兩個回到山裏,哪裏有現在的好日子過?大山哥,你願意回到以前過那樣的日子嗎?”

在她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勸說中,耍酒瘋的薛大山漸漸安靜了下來。不一會兒,對面傳來一陣咕嚕咕嚕大口灌水的聲音。

聲音平息後,薛大山才重新開口:“妹子啊,剛才我喝酒喝上頭了,說了什麽你別往心裏去。你打電話找我說什麽來着?那個小崽子知道當年的事情了?”

“——我這邊絕對沒跟任何人說過。”他信誓旦旦地保證了一句,懷疑道,“難道當年還有人經過那裏,親眼看到了……?”

“應該不會,當時有沒有人經過,我們不至于發現不了。”薛露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經過剛才這一番折騰,她漸漸冷靜下來。覺得之前的自己是被蘇贏的突然襲擊吓到了,“既然你沒有和任何人說過,那真相被洩露出去的可能就很低。”

“……所以,我懷疑我是被詐了。”

——那位如今過于活潑的繼子,多半就是聽了些捕風捉影的謠傳,譬如“楚天成和薛露早有勾搭合謀害死原配”這種不靠譜的說法,就興沖沖地來詐她了吧?

越是深思越是覺得這個可能性最大,薛露不安的心漸漸安定下來,徹底恢複冷靜。

但薛大山可就沒有她這樣的定力了。

“萬一呢?萬一真的有人看到了當初是——”

“沒有那個萬一。”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薛露打斷。哪怕是在電話裏,她也小心謹慎,盡量避免提及具體的事。

“這段時間我會小心觀察試探,看看他究竟只是聽了一些捕風捉影的謠言,還是真的知道了什麽……”最後,薛露這樣叮囑道,“大山哥你也少去混那些牌局賭局,最近花錢稍微收着點,你也看了新聞了,盛名最近形勢不太好,我這邊手頭暫時有點緊。”盛名形勢再不好,薛露的私房也不至于供不起一個薛大山,主要是對方這些年胃口越來越大,薛露想着幹脆趁機讓薛大山收斂一點,別再那麽大手大腳。

電話另一端的薛大山頓時一個激靈,酒都醒了大半:“什麽?盛名的事态已經危急到這種地步了?我看了新聞,一切都是那個小崽子搗的鬼是吧?”誰斷他的財路,誰就是他的仇敵,薛大山說話的語氣都激動起來,“聽說那小子手上的股份特別值錢,新聞上都說賣出去會影響楚家對盛名的控股。這些年我也認識了不少神通廣大的朋友,要不……幹脆我找幾個朋友解決了他?正好把股份都留給咱外甥!”

“別別別,你什麽都別幹!”薛露大驚,連忙攔住他,“一切聽我的,你別亂來啊!”

這個蠢貨以為現在還是二十多年前嗎?以現在的刑偵水平,犯了事要想不被查出來可太難了。除非他那些“朋友”堅決不供出主使者!可即便如此,如今繼子“聲名在外”,一旦出事,誰不會猜到是她呢?

薛露自覺不必趟這種渾水。不到萬不得已時,她還是很珍惜自己名聲的。繼子再怎麽難纏,還不至于讓她冒犯罪的風險。

“……反正他多半只是聽了一些虛假的謠言來詐我,大不了我忍他幾天就是了,正好摸清楚他究竟有沒有掌握‘真相’。”

挂斷電話,薛露順着牆壁緩緩滑坐在地。

一想到繼子可能連真相都不清楚,目前的所作所為其實都只是胡亂試探吓唬她,她原本緊張不安的心已經徹底放松下來。

——他想試探就試探吧,随便他。

——現在更重要的果然還是幫助丈夫早日康複,以及替兒子處理生活中的其他煩心事,比如一直糾纏不休的方家人,讓兒子能夠專注投入到公司的工作之中。

但很快,薛露就意識到自己放松得太早了。

每天早、午、晚,餐桌上,走廊裏,樓梯口,甚至是花園裏,反正随時随地,總會有一個家夥像幽靈一樣突然無聲無息冒出來,同時幽幽冒出一句:

“這個番茄醬塗起來好像不均勻的血跡啊,二十二年前那場車禍,我就是在一大堆不均勻的血裏面被抱出去的诶。啊,想起來了,當時我就見過薛阿姨了!薛阿姨你真的不記得我媽媽是怎麽死的了嗎?”

正在用番茄醬塗面包的薛露:“……”

她手一抖,番茄醬沾了滿手。

“……這種白玫瑰我媽媽生前好像最喜歡了。可惜她現在看不成了。我媽媽真正的死因,薛阿姨你真的不清楚嗎?”

難得有閑工夫修花的薛露:“……”

她手一歪,剪到了自己的手指。

“……這個兇手心理素質還真強,逃了那麽多年,都被抓到了還死不認罪,果然心理素質強大才能成為優秀的兇手嗎?薛阿姨你說是不是?這方面你最懂了嘛~”

只是路過客廳就被攤在沙發上看刑偵劇的繼子抓住非要交流劇情的薛露:“……”

硬了,硬了,拳頭硬了。

——之前是誰說忍忍就好的?

這樣的日子,簡直一天都忍不下去了啊!

順便給完結舊文打個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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