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時代導師23

【這個土著對自己未免太自信了吧。】聽到白荊的話, 系統333立刻開口,活脫脫一副奸臣嘴臉,【居然敢說宿主你的做法是打草驚蛇, 他的意思是,他反而是在替宿主收拾爛攤子才找人鼓動薛大山喽?】

【要我說, 讓他自己繼續默默調查下去, 他一輩子都不可能查清楚真相吧!】

關于這一點,系統333非常肯定。

聽說22年前的車禍可能有問題後,它早就暗搓搓把薛大山和薛露所有的網絡賬號記錄, 還有事關當年那場車禍的一切案卷,以及其他一切可能有用的監控,都從頭至尾查過一遍了。

然而, 它居然什麽也沒有發現。

當年的郊區沒有任何監控,行車記錄儀也沒有, 事發時間更沒有任何經過的車輛, 唯一有可能了解車禍全程的人只有薛露和薛大山, 以及當年年僅三歲的原主楚燈。

薛露和薛大山的網絡賬號記錄就更離譜了, 已經事隔二十二年了,他們居然從來沒有在網絡或者電話中提到過有關當年車禍的任何細節, 謹慎到了連系統333都忍不住無語的地步。這樣一來,就算宿主能從原主的記憶之中發現什麽, 也不可能拿三歲小孩模糊的記憶當證據去控告他們。

換句話說,除非這兩個人突然良心發現去自首,否則,沒有任何證據能指控他們。

要不是薛露的反應的确有些不對勁,怎麽看都有點心虛,系統333都忍不住懷疑白荊在胡說八道, 當年的車禍根本就沒有什麽特別的隐情。

正因如此,系統333對白荊所謂“原本準備暗中收集證據再行動”的說法不屑一顧。

——連它這個在網絡世界無敵的智能系統都搜集不到絲毫證據,白荊又能做什麽?

聽出它不屑一顧的語氣,蘇贏恍然道:“這麽看來,333你已經試過了呀。”

【是這樣沒錯……】系統333悻悻回答。

【本來我還想着查出來再告訴宿主呢。】

系統333也有自己的職業規劃。

原本它準備主動發現線索後上報宿主,就是為了展示自己的能力和積極性。

——都不用宿主說什麽就主動替宿主分憂了诶,這樣知情識趣又能力出衆的系統,難道宿主不覺得用起來很方便嗎?

一旦宿主習慣了系統333的方便,越來越依賴它,它就能逐漸從毫無保障的工具人系統進化為宿主的得力助手、左膀右臂。說不定哪一天,離開它系統333,宿主都會不習慣呢。

到那時,它還用成天擔心宿主興致一來自己就步上了那些“玩具”的後塵嗎?還用擔心将來遇到主系統麾下的其他子系統,被主系統發現自己這個背叛者,派出大批子系統來追殺它嗎?

哼哼哼哼,說不定到時候它還能狐假虎威,帶着大佬宿主去主系統的地盤逛一圈,來一出龍王歸來,不是,是來一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系統窮”呢!

只可惜,這一切美好的暢想現在都成了泡影,而罪魁禍首就是薛露和薛大山——竟然讓系統333都找不到他們的絲毫罪證,反而害它在宿主面前蓋上了能力不足的戳!

【……真是狡猾又邪惡的人類啊!】

系統333在心中憤憤念道。

——可惡,從現在起,它系統333盯上他們了!千萬別讓它找到他們的把柄!

不過,蘇贏顯然沒有因此就覺得系統333能力不行,或者說,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想過要讓系統333去查什麽陳年往事。

他直接歪了重點:“我所看見的命運線之中,白荊确實是一輩子都沒查出什麽線索,莫非333你還有預言家的天賦?”

在蘇贏沒有到來的命運線之中,白荊回國後并沒有第一時間找上原主楚燈。

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原主沒有揭穿楚耀和方妙語的私情,反而在訂婚宴上無緣無故主動退婚,成為了衆所皆知訂婚當天抛棄未婚妻的渣男,在網上風評很差。

這讓回國後探聽消息的白荊對原主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因此沒有貿然聯系原主。

在白荊心目中,他姐姐去世沒多久就和兇手的妹妹走到一起的楚天成,無疑是十足的渣男。他甚至一直懷疑楚天成和薛露早有勾搭,自己姐姐的死也不簡單。

懷着找出真相的念頭回國的他原本想看一看多年未見的外甥,結果才回國就接觸到一堆有關對方的負面新聞,發現這個外甥居然子肖其父,也是個不負責任的渣男。

何況原主并不像蘇贏這樣,被渣爹繼母pua的新聞遍地都是,反而一直退讓隐忍,對外維持着一家人相親相愛的假象,連薛露這樣一個殺母仇人的妹妹都能與之母慈子孝,這怎能讓白荊不失望?

原主在他心中逐漸形成了“被渣爹一手帶大,把殺母仇人的妹妹當親生母親一樣孝順,還學會了渣爹不負責任的渣男作風,訂婚當天當衆抛棄未婚妻”這樣的印象。

白荊很難相信這個外甥的立場和陣營。

萬一他去邀請對方一起查明當年真相,結果卻被反手告密給楚天成,那麽他所計劃好的暗中調查豈不是直接胎死腹中?說不定還會引來楚天成的打壓和針對。

白荊并不覺得自己有能力與盛名抗衡。

鑒于以上考量,白荊最終決定一個人單幹。但連系統333都查不出絲毫線索,原本命運中的白荊當然更加不可能查出來。

查來查去,怎麽看都只是一樁意外車禍。

在這樣的事實面前,他開始懷疑自己的猜測有誤——或許從頭到尾就沒有什麽陰謀,只是一個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姐姐的小孩子,從小到大不甘心形成的執念而已。

他失望地離開了這片傷心的故土。

他離開後不久,原主終于在長久的沉默隐忍之中爆發、黑化,徹底與楚家決裂。

但他當然是鬥不過楚天成等人的。即便他手中握有生母的股份,主動要求參與盛名的事務,想用這種方式與楚耀競争到底。

且不說他從未接觸過金融相關,楚耀再菜也比他強,就說楚天成讨厭他拿股份要挾進入公司,更偏心楚耀,他就注定失敗。

偏偏他對楚家還有所眷戀,對母親曾經參與發展壯大的盛名抱有感情,做不到像蘇贏這樣說賣股份就賣股份,對盛名下手。

他既不如楚天成手段高超,也比不上他們鐵石心腸,越是不甘心地争下去,越是意識到這世上從沒有一個人愛他,站在他那邊。本有機會擁有一個支持他愛護他的舅舅,也因為命運的陰差陽錯而錯過,他甚至從始至終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樣一個親人,最終在絕望之中走向了自毀之路。

直到許久後,白荊才得知外甥自殺去世的消息。

他匆匆回國,想要替外甥報仇,卻根本無法與龐大的盛名集團抗衡,發展多年的事業反而因此遭到了徹底的毀滅。

“反派被消滅,主角一家過上幸福的生活,一切故事的美滿結局不都是這樣嗎?”

臨街的咖啡廳裏,蘇贏坐在靠窗的角落,看着白荊興沖沖地推門走進來,不由舉起手中的咖啡杯,向他示意。

這個在原本的命運線之中潦倒落魄、一無所有的反派,此時仍是意氣風發的樣子。

白荊大步走到蘇贏所在的角落,臉上滿滿都是“計劃通”的喜悅:“沒等久吧?之前電話裏說不清楚,事情是這樣子的……”

接下來,他詳細說了一通自己是如何收買薛大山的朋友如何鼓動薛大山的,又說:“我估計你這些天給薛露施加的壓力,也是讓他突然動身來A市的重要原因。”

“我正準備找人繼續跟進,之前有人傳來消息,薛大山今天上午去過醫院,肯定是去找薛露商量該怎麽辦的!雖然薛露已經知道你在查當年的事,現在有了警惕,再想調查就更難了,但薛大山的心理素質比她差得多,被人随便一鼓動就心慌了,說不定可以從薛大山入手進行調查——”

蘇贏一直沒有開口,這時突然插話道:“萬一最後什麽也查不出來呢?”

白荊一愣:“什麽?”

“我說,有沒有可能,最後什麽都查不出來,那麽你準備怎麽辦呢,舅舅?”

他托着腮,饒有興致地打量着白荊。最後兩個字尾音上揚,有幾分莫名的意味。

“萬一查不出來……”白荊陷入了沉思。

在這條命運線上,他看到的并非楚家一家人相親相愛的假象,而是狠心的父親,惡毒的繼母,不要臉的弟弟,被一家人欺負的外甥——他打從心底懷疑這些人的人品。即便查不出什麽證據,也不可能像原本命運線那樣就此相信薛露等人的清白。

更何況,這些天蘇贏在楚家的所作所為白荊也有所了解,他自認薛露若是不心虛,根本不必隐忍,大可以直接不理會蘇贏,自己暫時搬出別墅或者讓蘇贏搬出去。

正因為薛露心虛,才會再三忍讓,還想從蘇贏的口風中探出那個在背後告狀的人。

相認以來這短短的時間裏,白荊已經充分領會了這位外甥的聰明才智,哪怕對方的行事風格有時過于離譜。但他并不覺得對方會突然問他一個毫無意義的問題。

這個問題,很有可能就是當下的事實。

或許外甥已經從其他渠道查明了真相。

——當年的事情,并沒有留下任何證據。

“……既然如此,你覺得該怎麽做?”

白荊不由将求助的視線投向蘇贏——既然會提出這個問題,對方多半有了答案吧?

他的口風已經默認蘇贏的疑問就是事實。

“我啊,我會拿到新的罪證哦。”

蘇贏喝了一口咖啡,笑眯眯地回答他。

“新的罪證?”白荊驚訝地緩緩張開嘴。

蘇贏肯定點頭:“是啊,新的罪證。”

當年的車禍究竟有沒有隐情根本不重要。無論薛露等人清白與否,蘇贏都不在意。

從他開啓新的“隐藏劇情”,決心放棄已經玩膩了的“家人游戲”,進入全新的“偵探游戲”大冒險開始,薛露等人的命運就注定了。

一個偵探游戲,除了偵探之外,怎麽能沒有兇手呢?沒有兇手,就幫助兇手誕生嘛。

“沒有罪行,就讓他們犯下新的罪行。”他緩緩攪動着手中咖啡,深色的咖啡蕩漾中,倒映出一雙充滿愉悅的眼睛,“找不出過去的罪證,就讓他們不得不制造新的罪證,這樣不就好了嗎?”

他擡起頭,沖對面的人眨了眨一只眼睛,顯得有幾分俏皮:“當然,一切都看他們自願。我可不會強迫別人去犯罪哦。”

——那樣的話,就不是偵探游戲,而是犯罪導師游戲了。想想居然有點好奇呢。

白荊隐隐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釣魚?這才是你打草驚蛇的目的嗎?”

雖然蘇贏的說法令他有些不适,但他還是迅速對其完成了符合自己理解的翻譯,他忍不住發出驚嘆:“原來你從一開始就打着讓兇手驚慌失措自露馬腳的主意?故意讓他們以為你已經掌握了什麽證據,正在逐步接近真相,為了避免真相暴露,他們就不得不行動起來,犯下新的罪行!”

越想越覺得有理,白荊連連稱贊道:“果然還是你有辦法,我之前的思路太墨守成規了!釣魚好,一次釣不上鈎還可以繼續,你今天回去就可以假裝獲得了更多的證據,進一步刺激薛露,每天來幾下,力度越重越好,遲早能讓她上鈎!”

被他一頓誇贊,蘇贏不由彎起眉眼,他的笑容看起來居然有一些淡淡的羞赧,仿佛是一個受到了家長表揚的小學生:

“雖然這樣說好像也沒錯啦,不過一開始我倒沒有別的想法,主要是很有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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