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疼

姜樾到達姜家的時候,他已經把手心磨破了,待在車廂裏悶悶的感覺并不好受。

更別說姜樾被手腳綁着,嘴巴貼着膠布,他心裏不快,滿心的恨幾乎要控制不住的飄出胸口,化作一把利刃,刺入李曼爾的心髒。

可是,他不能。

姜樾在姜家唯一的把握就是他本人的價值。

曾經李曼爾和姜唯星可以随意欺辱他,連姜茂彥也全心站在他們那邊,而他的母親變成了罪人,甚至在死後任他們辱罵,他卻無力反擊。

在姜樾做噩夢的三天裏,很多事情都記得很清楚。

現在不會了,姜樾會把一切都扭轉回來,哪怕需要犧牲自己,母親受過的委屈和屈辱不會随着死亡煙消雲散,他會為媽媽正名。

花園裏落着積雪,姜樾被人壓着,他一步步的踩過,踩到雪水裏,平靜的面頰上沾着車廂內的塵土,一聲不吭,乖巧的不像話。

姜樾步子很重,走到姜宅別墅屋檐下的時候,棉鞋已經濕了,濕噠噠的在進口的木地板上留下水痕。

門關上,手下快速消失,沒人再壓着姜樾。

仆人趾高氣昂的皺眉,直接說他,在李曼爾的默認的示意下,第一個下馬威出現:“你,把鞋脫了。”

姜樾擡眸,冷冷的掃了她一眼,不帶動的。

那一眼帶着威懾,不像來到豪宅的灰姑娘,反而像天生就住在這裏的小少爺。

仆人沒再吭聲,她蹲下來,把拖鞋給姜樾換上,以後在夫人那邊有他受得,哪裏用自己吃力不讨好。

姜樾踩着拖鞋,接着在玄關摘掉了麻繩和黏在臉上的膠布,他抱着棉服,穿着單薄的衛衣,繼續往溫暖的室內走去。

姜宅對于他而言不算陌生,甚至處處充斥着他讨厭的氣息,他在這裏只是失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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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樾低頭看了一眼袖子,白淨的手腕上充斥着麻繩捆綁的紅色綁痕,掌心血肉模糊。

姜樾身子嬌氣,很少人知道,他對膠布過敏,一下午回來算着臉悶着不出氣粘五個小時,明天臉粘過的地方就會又腫又難看。

上輩子姜茂彥把他領回來,雖說手段暴躁,但好歹沒碰這個雷區,最後安全的把他帶去別人家相看。

如今,李曼爾算是惹事了。

管家領着他到李曼爾身邊,女人靠在椅子上,懶洋洋的掃了他一眼,姜樾長得比照片上還要好看,她的心情變得更不愉快。

李曼爾擡頭,語氣溫柔:“姜樾,姜家把你接回來,是為了讓你過好日子的,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你父親就回來了。”

李曼爾心如蛇蠍,表面總是溫柔似水,充滿笑容。

姜樾要把她拉下去,需要更多的時間和機會。

姜樾自始至終悶着頭,表現的和上輩子無甚差別,老老實實跟着管家下去,住進了雜物間。

姜樾高三只剩半年,他要抓緊時間轉學,然後搬進宿舍。

雜物間的牆角放着小床,完全沒有暖氣,姜樾摸了摸冰涼單薄的被子,然後,他墊腳關緊了通風的小窗戶,防止冷風鑽進來。

雜物間放着不少東西,姜樾鎖緊了門,甚至拿出一把空的椅子抵着門,省的姜唯星突然跑回來。

陌生又熟悉的環境,小omega茫然的停下手,他的害怕減少了幾分,強行鼓起來的勇氣在獨處的時候全部消失,眼淚啪嗒啪嗒落下去,無聲的咬着衣角啜泣。

哥哥怎麽樣了…顧焰怎麽樣了…

姜樾哭了半個小時,眼淚汪汪的擦眼淚,自己越擦越多,最後盯着發疼的傷口。

終于,把眼淚收回去了,小鼻子哭的紅紅的。

雪白的掌心,麻繩勒出來的傷口現在只能藏着,他不能處理,必須要讓姜茂彥看到。

昏暗的燈光下,他快速貨架上翻了翻,給小床換了一套一模一樣的新四件套,然後折好塞回去,把椅子挪開,穿着衣服背對着門睡着了。

只是夢裏身體不斷反複反轉,小omega難受的蜷縮在床腳,痛苦的咬唇,想要回到那個溫暖的懷抱裏去:“我好疼…顧焰…”

李曼爾,明天,看誰更難受。

姜茂彥得知消息快速趕回來的時候,姜樾已經縮在雜物間的小床上發起高熱。

在姜宅,無人關心他的生死。

姜茂彥一回到家,張嘴問姜樾的情況,仆人聽着都低下頭,哪知道老爺真的會管姜樾。

只有管家恭恭敬敬道:“姜樾少爺在雜物間休息。”

姜茂彥擰眉,他快速上樓,拉開門。

屋內寂靜無聲,姜茂彥走近掀開被子,發現了奄奄一息的姜樾。

姜樾背脊單薄,他一晚上的穿着棉服鑽在被子裏,身體發起高熱,頭發也跟着打濕了。

漂亮的小臉蒼白如紙,下巴上緊跟着是一串膠布印下的紅痕,觸目驚心的凄慘樣子。

姜茂彥抱着姜樾下樓準備去醫院,姜樾睜開雙眸,懵懂的喊了一聲,“父親…我好疼。”語氣委屈,表情難受的緊。

姜茂彥只看到了姜樾的難過,還有他掌心血肉模糊的傷口,李曼爾只說把他提前接回來一天,卻沒有說是怎麽樣接回來的。

“爸爸帶你去醫院,乖。”男人表情慌亂,近乎有着本能安撫,他拿着大衣,把姜樾裹在懷裏。

姜樾烏黑的眸子濕椒 膛 鏄 怼 睹 跏 鄭 嚟漉漉的,悄悄吸着鼻子,一副不敢錯說別的樣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比起一開始見面時候的冷淡嘲諷,現在的委屈更讓一個父親心疼,哪怕姜茂彥很不負責任,姜樾在其中幾天的拉鋸戰裏,足以讓他忘不掉自己。

姜茂彥把姜樾放在後面躺着,自己拿起電話開始找醫院的人安排醫生。

沒有人注意到,姜樾漂亮的眸子變得清醒非常,他對着姜茂彥突然而來的父愛,近乎嘲諷的勾了勾嘴角。

姜茂彥,你不配。

你們兩個人改變我的生活,把我當成一個玩具籌碼,早就失去了做親人的資格。

姜樾再度閉上了眼,聽着姜茂彥已經找到了床位。看樣子這幾天他要住院了,遠離姜宅,他的心情會好很多。

姜茂彥扶着姜樾進醫院,姜樾看完醫生進了一間單人病房輸液,姜茂彥的助理跑去買生活用品。

姜樾睜着一雙漂亮的眼睛,始終眨也不眨的盯着姜茂彥,讓他身為父親的自豪感又平白無故多了幾分。

姜茂彥咳了一聲,“小樾,這三天就好好住院,到時候我接你回去。”

姜樾眨了眨眼睛,頂着過敏的小臉,乖乖點頭,“好。”

姜茂彥:“有什麽想要的嗎?說說,爸爸都答應你。”

明明這句話,在上輩子,他只對姜唯星說,起初姜樾還總是會羨慕。

姜樾搖搖頭,很乖很乖的說:“爸爸,我高三了,住完院我想去補習,然後開學上學,可以嗎?”

漂亮的omega眼巴巴的看着姜茂彥,似乎自己提出了如何過分的要求一樣,又垂下頭,“要很多錢吧,我就不去了。”

姜茂彥哪裏會缺這點錢,立刻笑道,“沒事,這幾天就給你把學籍轉過去,這點錢還是有的。”

姜樾開心了,嘴角彎彎的笑起來。

這次是發自內心的,他沒想到這麽順利。

如果去上學,姜唯星知道了,會不會被自己氣死呢,小少爺最愛面子,家裏多個哥哥多不舒服。

畢竟姜唯星是一個謊報成績的,連作業都讓姜樾寫的“好學生”。

這一點,李曼爾和姜茂彥全部不知道,不清楚自己拿金子養大的兒子,是一個怎樣的廢物。

姜樾笑,他伸出受傷的兩只手,眼淚汪汪的閉上眼睛,現在是真疼哭的。

聽着護士姐姐時不時說姜茂彥一句,眉頭緊皺,如此嬌嫩的皮膚上說不定會留疤的:“你看看,這得多疼啊,說說是綁的你,我們醫院可以幫你報警。”

姜樾上完藥,清理完,他雙手纏着一圈白紗布,搖頭:“沒事的,姐姐。”

護士不放心,又問姜樾,“這是你爸?不是那個?”(指綁匪。)

姜樾笑眯眯的說:“當然不是啦,姐姐放心。”

姜茂彥不舍的怪李曼爾,姜樾怎麽看不出來,他也懶得和他折騰這個,最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姜樾就是要大方,要吐着血說沒事,他在姜宅孤立無助,只能用最殘忍虛僞的方式對待自己,然後把刀戳進他們的血肉裏,體會自己經受過得每一個苦楚。

姜茂彥公司有事,beta助理留下來照看姜樾,他第一次見姜樾,只感覺小孩子過得不好,渾身是傷。

自家老板夫人的威力大家都見過,他不感到奇怪,只感覺姜樾剛來,樣子太凄慘了。

姜樾慢吞吞的縮在病床上,他蒼白無力的閉上了眼睛,兩只捆着紗布的手搭在枕頭邊,防止壓迫,看起來虛弱又可憐。

姜樾在藥物的作用下睡得很熟,醫院的環境比雜物間好太多,不知不覺的陷入了夢境。

夢裏出現一座他見過的宅子,姜樾剛飄進去就紅着臉飄出來了。

驚吓,他看到了分化後的自己坐在顧焰的懷裏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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