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梁知夏又去找了唐宛白。
“知夏, 你怎麽來了?”唐宛白有些驚喜,她前不久剛進組拍戲,這是華夏娛樂的自制劇, 由她出演女二號。
雖然她有梁知夏撐腰, 完全可以出演女一號, 但唐宛白拒絕了,她并不想走後門,只想憑實力獲得她應有的位置。
而且這個女二號的人設要更出彩一些。
梁知夏來的不巧, 唐宛白正在走戲,她在旁邊看了一會兒, 這是她第一次看幕後拍攝, 覺得十分神奇。由一個人來演繹另一個人的一生, 從大喜到大悲,從青澀到成熟。
短短一本書,就描繪了一個人的一生。
那她們所處的世界又是怎樣的?到底是他們活成了書裏的樣子,還是她們活成了一本書?
每個人的命運從出生起就已經注定?
梁知夏不懂,但她不服。
中午的時候, 唐宛白收工, 兩人一起去吃飯。
“夏夏,你今天怎麽會突然來找我?”
“路過, 來看看你。”梁知夏慢慢的攪動着手裏的咖啡,“小白,你真的喜歡江褚嗎?”
唐宛白微微一愣,“為什麽這麽問?”
梁知夏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低聲道:“就是覺得, 你應該值得更好的人。”
“你覺得, 我和江褚不合适?”唐宛白微微抿起唇, 她其實也一直覺得自己跟江褚之間有很大的差距,她感覺他們之間一直有道無形的鴻溝。
“沒有。”梁知夏搖頭,語氣認真,“只是我希望你能遇到一個對你很好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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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宛白微微一笑,心裏十分感動,“夏夏,謝謝你。”
吃過飯,兩人去樓頂,一人握着一杯咖啡,看着金陵城的車水馬龍,看江流彙入大海。
“夏夏,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梁知夏難得的沒有否認,“我想去賭一件事,但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賭什麽呢?”
“賭一個人。”
唐宛白轉頭看她,“你會賭贏的。”
梁知夏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來,“還沒賭,你就知道我會贏?”
“不知道啊。”唐宛白聳了下肩,“但我覺得你能贏。”
梁知夏笑起來,“嗯,我也覺得我能贏。”
梁知夏從餐廳離開後,去找了張隊。
張隊接到梁知夏的電話時,着實吃了一驚,他不知道梁知夏是怎麽知道他的電話號碼的,而且對方還單獨約他出來見面,不許他告訴任何人。
兩人約的還是上次他們見面的小飯館。
張隊到的時候,梁知夏已經等了快半小時。他抱歉的搓了搓後脖頸,然後坐下,“抱歉啊,我有點事耽擱了。”
梁知夏擡眸看他,并未生氣,“坐吧。”
張隊明顯有些拘謹,面對這麽嬌滴滴的小姑娘,他實在不知道怎麽面對,生怕語氣重了引她哭鼻子,只能盡量放輕聲音,“梁小姐找我有什麽事?”
“你們還沒抓到周發財嗎?”
“這……”張隊看了她一眼,“不太方便透露。”
“那你們什麽時候能抓到他?”
“……”
“你們有把握能抓到他嗎?”
“……”
張隊被她問的汗顏,可接下來梁知夏說的話卻讓他震驚的站起來,“不行!”
“為什麽不行?”
張隊嚴詞拒絕,“我們不可能拿你的生命安全做賭注!”
“那你還有別的辦法嗎?”梁知夏看向他,将面前的免責書推到他面前,“這是免責書,我如果出了任何事都與你們警方無關,我自己承擔後果。”
“那也不行!”張隊坐下來,神色極其嚴肅,“你知道這件事有多危險?不是鬧着玩的!”
梁知夏神色平靜,“你看我像是在鬧着玩嗎?”
張隊噎了下,他覺得挺像的!
“如果你不答應,我也會自己行動。”梁知夏站起來,“如果你考慮好了就來找我。”
“還有,我希望這件事你不要告訴任何人。”梁知夏看着他,目光帶着讓人無法看透的晦澀,“尤其是祁燃。”
梁建國一向身體很好,但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他難免的生了一場病,還是急性闌尾炎,要開刀的那種。
這幾天,梁知夏在醫院裏忙前忙後,讓他安心修養,公司裏的事情一概不許他碰。
梁建國感動的眼淚汪汪,“我們家乖寶長大了。”
梁知夏坐在床邊削着蘋果,她垂着眼,削的非常認真,蘋果皮一直快垂到地面都沒斷過。
梁建國舔了下唇,盯着她手中的蘋果,伸手去拿,“我乖寶真好,還給爸爸削蘋果吃。”
手還沒碰到,梁知夏朝他看過來,眼神清淩淩的,讓他讪讪的收回手,“我覺得還是粥好喝。”
說完,他皺着眉端起床頭櫃上的粥,認命的繼續喝。
梁知夏見他乖乖的喝粥,這才道:“醫生說你這幾天只能喝粥。”
梁建國點頭,有些讨好的道:“這不喝着呢。”
這次的闌尾炎來勢洶洶,之前他也疼過一段時間,不過沒當真,以為忍忍就過去了,沒想到這次實在忍不了。
他伸手扯扯梁知夏的袖子,“爸爸知道錯了,以後不舒服肯定及時去醫院看,一定不忍了。”
梁知夏沒說話。
梁建國嘿嘿一笑,摸着自己的下巴,“你看,爸爸也算是因禍得福吧,我感覺自己好像瘦了一圈,棱角都分明了。爸爸年輕的時候可是個超級大帥哥,追我的人都能繞金陵河一圈,還把你媽媽迷的五迷三道的,走不動路。”
梁知夏很輕的笑出聲來。
梁建國見她終于笑了,心裏也松了口氣,自從知道他要開刀,梁知夏臉上就沒露出過笑容。
梁知夏拿着蘋果起身,“我去給你榨蘋果汁。”
梁建國:“好。”
VIP病房有專門的廚房供給病人們使用,梁知夏捧着榨好的蘋果汁往回走,路過一間病房的時候,她聽到了裏面傳來熟悉的聲音,停下了腳步。
病房門虛掩着,對話聲隐隐約約傳來。
簡柔剛從昏迷中醒來,她睜開眼,視線還模糊着。她悶哼一聲,轉動腦袋,看到窗邊背對着她站着一個人。
她眨了眨眼,視線逐漸清晰。
男人身材颀長挺拔,袖子往上折起卷到手肘處,露出的小臂線條流暢,往下是他骨節分明的手,骨節處還有細微的擦傷。
他垂眼望着窗外,叫人看不清神情,只是周身散發出來的疏離和冷冽讓人無端覺得他心情很不好。
“祁燃。”簡柔輕聲喚他。
男人卻沒有回頭。
簡柔掙紮着坐起來,“我想喝水,你能幫我把水杯拿過來嗎?”
祁燃終于回頭,神色淡漠的給她倒了杯水,然後端到她旁邊的床頭櫃上。
“謝謝。”簡柔捧着喝了一口,一股暖流從喉管往下,讓她全身都暖了起來。
“嗯。”祁燃低頭看着手機,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給梁知夏發微信,得到的還是一如既往的紅色感嘆號。
梁知夏把他删了。
電話也被拉進了黑名單。
“既然你沒事,我先走了。”祁燃收起手機就要離開,簡柔察覺出了他的異常,甚至連他一點細微的神情變化她都能感覺的到,他們從小就在一起,明明以前他們那麽好,為什麽現在變得這麽生疏了?
她不甘心。
“祁燃,你別走。”簡柔再也不想忍了,她死死拽住他的手腕,像是拽住了最後的希望,她眼睫撲簌,忍着眼中的濕意,輕聲道:“祁燃,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祁燃淡漠的垂下眼,拂開她的手腕,與她目光對上,眉眼間的疏離感更重,“我有女朋友了。”
簡柔眼中的淚幾乎要奪眶而出,從別人口中聽到他有女朋友和從他口中聽到的,完全不一樣。
“是……梁知夏嗎?”
“嗯。”
“為什麽呢?”簡柔不明白,“我們以前明明那麽好,你就一點都沒在意過我嗎?”
祁燃壓下心中的躁意,耐着性子道:“簡柔,我們以前沒那麽好。”
“你胡說!”簡柔緊咬着唇,臉色慘白的厲害,眼中透着倔強和固執,“如果我們沒那麽好,為什麽這麽多年你只讓我陪在你身邊?你放逐自己從警,我不顧家裏反對追随你,你也默認了。”
祁燃眉眼漆黑冷漠,沒有一絲表情,簡柔瘋狂的想在他的眼裏看到一絲動容和隐忍,可是沒有。
那雙眼太冷靜,對她沒有一絲情。
“簡柔。”祁燃抽回自己的手,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你說的以前,是你還上高中的時候,我和你哥哥是朋友,偶爾照顧你,只是順手,照顧你更多的,是你哥哥。”
“簡言走後,我從警,是我的選擇,不是放逐。”這是簡言走後,祁燃第一次提到他,提到當年的事,“你選擇從警也是你自己的選擇,不是為了任何人,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我不信,那你為什麽要一次又一次的救我?”
“你是我的同事,我不可能見死不救。”祁燃冷漠的說,“我從未對你表現過任何逾矩的行為,我希望你以後能謹言慎行,我不想我的女朋友誤會。”
祁燃的話像是一把刀,将兩人中間劃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殘忍的撕開他們之間最後一層窗戶紙,原來她一直都在欺騙自己,自我感動。
她動了動唇,終于意識到了一件事。
也許這麽多年,真的是她自作多情。
祁燃正想離開,卻意外的在門口看到了轉身離去的梁知夏。他目光一頓,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不知道她聽到了多少,會不會誤會。
他立刻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