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祁燃轉到普通病房的第二天就可以下床活動了, 這次他們立了大功,很多領導都過來探望他。應付了那些人,祁燃終于得空拿起了手機。
微信裏都是來慰問的話, 他根本無心回複。
梁知夏照樣沒有通過他的好友申請, 他的電話依舊躺在她的黑名單中。
他望着手機頁面有些出神。
她還是在生他的氣?
這時, 簡柔推門進來,手裏還拎着保溫桶。
“祁燃,我給你帶了粥。”她一邊将保溫桶裏的粥拿出來, 一邊說:“隊裏的同事都很關心你,張隊不讓他們來醫院, 怕影響你休息。”
她舀了一小碗, 端到床邊, “我喂你?”
祁燃放下手機,擡眸看向她,平靜的眼神裏帶着一絲冷然,“你是代表隊裏來的,還是代表你自己。”
簡柔神情一僵, 但還是扯出一抹笑容來, “如果我是代表隊裏呢?”
“放下粥你可以回去了。”
簡柔抿起唇,端着粥的手慢慢垂下來, “那如果是代表我自己呢?”
“謝謝。”祁燃聲音溫和,可說出口的話卻絲毫不留情面,“但我不需要。”
簡柔臉上的笑意再也繃不住了,她忍了又忍,還是紅了眼, “為什麽?”
“梁知夏到底有什麽好?你就這麽惦記她?”
“這與你無關。”提到梁知夏, 祁燃聲色冷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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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我無關?”簡柔氣笑了, 她明知道祁燃不喜歡自己,卻還是忍不住的放下尊嚴來找他,可那個梁知夏呢?他用自己的命救了她,可這個女人卻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更別說來關心他!
“你知道梁知夏現在在哪兒嗎?”簡柔突然翻開微信朋友圈,舉到祁燃的面前,這是一個小視頻,視頻裏梁知夏穿着淺藍色長袖襯衫配小短裙,坐在卡座的包廂裏,變幻的燈光交替映在她白皙的臉上,漂亮又動人。她的身側還坐着一個男人,那人隐匿在陰影裏,看不清臉。
祁燃就這麽盯着視頻裏的她。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好好看過她了。
“梁知夏現在在酒吧裏玩,她根本就個忘恩負義的人!你現在還躺在醫院裏,她從頭到尾連問都沒有問過一句,甚至都沒有出現過!祁燃,你清醒點,她根本就不喜歡你!”
祁燃收回目光,再次擡眸,神色浮上幾分不耐,“簡柔,我說過希望你謹言慎行。如果你做不到,我不介意再教你一次。”
“……”簡柔咬了咬牙,“我知道了。”
她放下手中的碗,然後拿起包轉身離開。
随着病房門關上,祁燃無力的靠在床頭,喉結滾動,臉上難掩疲憊。
他承認,他等不及了。
酒吧裏。
唐宛白端着一杯白開水在梁知夏身邊坐下,有些抱歉的說,“夏夏,我不知道我助理竟然定了酒吧的位置,我明明讓他選一個能散心的地方。”
她将白開水遞到梁知夏面前,“先喝點水。”
梁知夏接過水杯,玻璃杯面倒映着一張漠然的臉。
“是不是有點吵?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周圍聲音太大,唐宛白湊近她的耳邊說。
梁知夏偏頭看向她,自從知道她受傷後,唐宛白推了許多的工作每天都陪着她,照顧着她的情緒。
她真的是個非常溫柔的人。
梁知夏傾身抱住她,“小白,你真好。”
她好慶幸,這輩子她選擇了和唐宛白做朋友。
而不是敵人。
唐宛白輕拍着她的背,“我們是好朋友呀,我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
手機鈴聲突然打斷了她們的對話,梁知夏看了眼來電,是一串沒有備注的號碼。雖然沒有備注,可梁知夏還是記住了這個號碼。
是秦晚朝的手機號。
她為什麽會給她打電話?
會不會是祁燃出事了?
梁知夏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我去接個電話。”
梁知夏走到了安全通道裏,才接的電話。
“喂?”安靜的樓道裏響起梁知夏溫軟的聲音。
“是我。”
梁知夏一怔。
她垂下眼,低應一聲。
祁燃聽着她的呼吸,握緊了手機,喉結滾動,聲音低啞無比,“梁知夏。”
他低低的叫了一聲她的名字,然後便沒有再說話。
梁知夏沉默了許久,然後才道:“祁燃,謝謝你救了我。聽說你恢複的不錯,祝你早日康複。”
“你過得好不好?”祁燃聲音很輕,突然問了一句不着邊際的話。
梁知夏不明所以,卻還是回答:“我過得挺好。”
“你要對我說的就只有這些?”
“是。”
耳邊傳來男人一聲嘲弄的低笑,“梁知夏,你有沒有良心?”
梁知夏抿唇道:“我們已經分手了。”
“所以呢?”
“所以……”在梁知夏說出口之前,祁燃果斷的打斷了她的話,“梁知夏,我沒有同意分手。”
梁知夏有一瞬間想要妥協,但一想到祁燃滿身是血的躺在那,她就沒辦法原諒自己。
她再次硬起心,“我也說過,我們分手不需要經過你的同意。”
“祁燃,我很感謝你救了我。但分手就是分手了,這是兩碼事。”
“我還有事,先挂了。”
梁知夏立刻挂斷電話,她下意識的想要将這個電話號碼拉黑,但手指點在拉黑的頁面又生生的頓住。她想起了秦晚朝那雙溫柔帶笑的臉,最終還是沒舍得。
她從安全通道裏出來,意外的在門口看到了唐宛白。
唐宛白朝她笑了笑,“怎麽打這麽久?我還以為你走丢了呢。”
“沒。”梁知夏走上前,“說了會兒話。”
“我們一會兒去餐廳吃點東西?最近有家新店不錯,可以去嘗嘗。”唐宛白挽着她的胳膊,語氣輕松。
梁知夏雖然很想給面子,但她實在沒什麽心情,有些抱歉的說:“我有點累了,我想回家。”
唐宛白立刻點頭:“行啊,那就回家躺着。等你傷完全好了我們再出來玩。”
“好。”
唐宛白将梁知夏送回家,兩人一起坐在車後,唐宛白讓她靠在自己肩頭,聲音溫柔,“累了就睡會兒,到家了我再叫你。”
梁知夏沒什麽睡意,突然問:“小白,如果你曾經愛過一個人,愛到骨子裏,可那個人不愛你卻為了救你而死,如果你重新回到過去,你會忘記他重新開始嗎?”
唐宛白認真的思考了許久,回答:“我不會忘記他。但如果他不愛我,我不會去打擾他。我相信時間會治愈一切,沒有誰忘不了誰,只是執念太深放不下而已。”
唐宛白笑了下,“網上有句話怎麽說來着?千萬不要愛上一個男人,不然會變得不幸。”
梁知夏在認真思索,好像是這樣。
她就是執念太深。
忘不掉,舍不得。
就只能日複一日的折磨自己,也折磨別人。
之後的幾天,梁知夏沒有再出門,家裏人似乎都察覺出梁知夏心情不好,每個人做事都小心翼翼的。
侯叔雖然知道原因,但他沒有立場勸,只能在生活上無微不至的照顧着梁知夏。只是今天,屋外來了位不速之客,侯叔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去請梁知夏下來。
“大小姐,你醒了嗎?”
裏頭沒人應。
侯叔只能再次敲門,“大小姐,祁先生來了,在門口想見你一面。”
屋裏很快傳來了動靜。
梁知夏打開門,她神色算不得好,但精神比之前好了一些,她皺着眉道:“侯叔,我不想見他,你讓他走。”
侯叔為難道:“大小姐,我已經勸過了,祁先生說今天見不到你他不會走的。”
梁知夏臉色沉了一些。
侯叔望了眼窗外陰沉的天,“快下雨了,祁先生傷還沒好,萬一淋雨了……”
梁知夏下意識的捏緊手心,但還是強迫自己硬下心來,冷言道:“那随他。”
可是天空不作美,沒多久屋外就下起了雨,雲層上空隐隐傳來轟鳴聲。
梁知夏在客廳裏站了一會兒,看着屋外淅淅瀝瀝的雨,抿緊了唇,“他還沒走嗎?”
侯叔:“沒有。”
梁知夏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麽,過了好一會兒才再次開口,“侯叔,給我兩把傘。”
“好。”侯叔立刻将傘拿過來。
梁知夏撐着傘走到別墅門口,老遠就看到雨幕裏站着一個男人,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襯衫,風吹的衣擺獵獵作響,衣擺揚起,似乎還能看到裏面裹着的紗布。
梁知夏停頓了一下,咬緊了下唇。隔着雨幕,她仿佛能感覺到男人灼熱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梁知夏捏緊手中的雨傘繼續往前走,直到走近,她才看到,祁燃臉色十分蒼白,短短幾天他就消瘦了許多,只那雙眼,又黑又沉,夾雜着複雜又濃烈的情緒。
梁知夏在他面前停下,将手裏的另一把傘遞給他。
祁燃卻只盯着她,沒有接。
雨勢漸大,雨水已經打濕了他的肩頭,他卻不管不顧,像是無知無覺般,只盯着她。
梁知夏沒辦法,只能舉高手臂,将他納入傘底。傘面朝他傾斜,男人又很高,淅瀝的雨水伴随着風飄落在她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涼的令人發顫。
“你來做什麽?”梁知夏神色平靜的問。
從她出現在自己視線裏時,祁燃的目光就沒有從她身上移開,他突然擡手,握住了她握着傘柄的手背,用力朝自己方向一拉,梁知夏被迫往前,與他之間的距離瞬間縮小。
他的大手包裹住她的,将傘面往她那推,遮住這漫天的細雨。
梁知夏神色一僵,想要掙脫開,“放手。”
男人的力氣不大,卻讓她無法掙脫。
梁知夏怒視着他,“祁燃!”
“嗯。”男人終于有了反應,他擡起另一只手,掌心輕撫着她的側臉,梁知夏偏頭躲了一下,他的掌心僵在空中。
“梁知夏,你過得好不好?”他輕聲問。
梁知夏皺着眉,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問她這個問題了。
她抿緊唇,冷着臉道:“我過得很好,你可以放開我了。”
“是麽。”祁燃似是低喃一句,然後又擡眸看向她,眼尾多了一絲猩紅,聲音又低又啞,“梁知夏,你曾說過會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還算數嗎?”
“我什麽時候說過……”梁知夏話音一頓,突然想起上輩子她的确對他說過這句話。
可是她卻沒能等到。
“你……”梁知夏臉色微變,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突然在腦海裏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