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池謹沒有想過,在他父母的悲劇之後,還有另外一對夫妻喪命在這樁舊事裏。
像是一條多米諾骨牌,從呼吸機故障的事故開始,接二連三,每張牌都沾着血倒下去。
他目光落在客廳的碟放機上,想起他還曾經特意在戚宣來吃飯的時候特意放他爸媽過世那年的流行單曲,卻沒想到他和戚宣從兩條線追查一件舊事,人生軌跡竟以這樣奇怪的方式并到了一起。
隔了一會兒,他才動了動肩頭,拱枕在他肩上戚宣的腦袋:“你也說了,那會兒你才多大。”
戚宣被他拱了兩下,腦袋險些從池謹肩頭滑下去,就換了個單手摟住池謹的姿勢:“說起來這件事情也可笑,其實我一開始很難相信那個人的話,畢竟他不是什麽好人,說的話可信度很低,但老爺子教我的,什麽人都不可信,什麽事總歸要自己查過再放心,于是我就順手查了。”
“不過那會兒我沒什麽能用的自己人,查的時候也只是圖個安心,沒想到真的會查到什麽,所以有些動作大約引起了老爺子的注意。”
池謹愣了下:“他知道你查他?”
戚宣點了點頭:“大概應該是有所察覺,才想起來把張得桦弄進了公司,只可惜他就是個草包,進了公司兩個月,就在他爸的唆使下挪用了一大筆公款,還是老爺子用私賬填補的虧空……要不是他不成器,我的日子可能就不好過了,我得謝謝他。”
既然這樣,戚守勤知道戚宣與他不是一條心了,那暗地裏的動作當然就會避開戚宣,反倒是讓戚宣對許多事都可以置身事外了。
但戚宣的身份擺在那,池謹戳了戳戚宣的胸口:“可說到底,外人眼裏你還是戚守勤的孫子。”
戚宣很快抓住了池謹的手指,捏在手裏:“外人很快就會知道我是個可憐的小慘蛋,不是什麽MOON的太子爺。”
池謹被“小慘蛋”這個形容逗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向戚宣保證道:“放心,到那個時候,你男人可以養你。”
以前池謹也沒少撩撥他,但那個時候兩個人仿佛隔着一層霧在鬥法,此時池謹笑得眉眼彎彎卻又很認真地說“養他”,戚宣終于知道撩人的最高境界其實是真心話。
“好,等你養我。”戚宣沒忍住,也笑了下,才說,“其實我父母的事情也不是多難調查,連那種寄生蟲社會渣滓都能得到的信息,警方想查一定會比他還要方便,有時候我們無法接近真相,是因為我們手裏沒有調查權和搜查令,而警方還沒有介入的契機。”
池謹的眼睫垂下來,看被戚宣握在手心的指節。
戚宣的話說得含蓄隐晦,但他知道這人又在反過來安慰他,關于“搜查令”的說法其實是在說關于他父母的事情,總歸會有一個說法。
兩個人用這樣的姿勢坐在沙發上,安靜了片刻之後,戚宣捏了下池謹的手指肚,才又說:“還有什麽問題麽?”
一副“問什麽答什麽”的坦白樣子。
其實池謹還有一些問題,但又覺得并不重要了。
他想了一下,說:“你早上一般幾點起床?”
這個問題顯然遠離了他們剛剛讨論的問題範圍,戚宣有點沒有跟上池謹忽然轉換思路的節奏,不明所以地說:“七點一刻,怎麽了?”
池謹伸了個懶腰,戚宣手中一截握熱的手指便被抽了出去,旋即聽見池謹的聲音狡黠又嬌氣:“那你醒了不要吵醒我,我要睡到八點鐘。”
次日清晨,八點鐘準時響起的鬧鐘只響了一下,池謹的手便從空調被裏伸出來,“啪” 一下将鬧鐘給按掉了。
他淺眠,鬧鐘向來不需要設置很大的動靜,幾乎鬧鈴剛剛響起就會被吵醒。
但與往日不同,今天他還沒有緩過剛剛醒來的那種迷蒙,就聽見身側人問他:“醒了?”
池謹迷迷糊糊翻了個身,整個人尚在一種懶洋洋的狀态裏,看見戚宣半靠着床頭,手裏抱着他的平板電腦,剛剛按了鎖屏鍵。
池謹這才想起來,前一天晚上自己将床鋪的使用權分出去了一半。
他打了個呵欠,欠身起來,在戚宣的嘴唇上貼了一下,說了個“早”,然後掀開被子下床,一邊伸懶腰一邊進入洗手間。
分體的睡衣随着他伸懶腰的姿勢與睡褲分離,露出中間一截細瘦的腰。
腰窩上有兩個不太明顯的指印,是前一天晚上被他玩到最後,戚宣忍無可忍将人揉進懷裏時掐的。
但主人像是對此一無所知,懶洋洋地走進洗漱間,髋骨抵在洗漱臺上,半眯着眼睛,開始擠牙膏刷牙。
電動牙刷的設定時長是兩分半,池謹才将牙刷頭放進嘴巴裏,就有一條胳膊從身後纏上來。
戚宣從背後摟着池謹,清晨時候特別敏感的某些部位抵着池謹的屁股:“親完就跑,有你這樣的麽?”
池謹沒有理會對方暗示性十足的動作,含着滿嘴的泡沫含含糊糊地問:“你醒了怎麽不起床。”
“我平時早上要運動半小時以上的。”戚宣也拿了牙刷過來準備洗漱,“但是你家又沒有健身房,我今天運動量沒達标。”
為了避免與戚宣的牙刷撞在一起,池謹稍微前傾了身體,從洗漱間的鏡子裏看過去兩個人一前一後交疊在一起的姿勢格外令人遐想。
如果他轉過身,打開腿纏住戚宣的腰……
成年男人沒有那麽矯情,大清早的,池謹其實也很有些受不住戚宣這樣撩撥,但問題是成年人也有成年人的難處——他們得去上班。
池謹喝水漱口,将牙刷和牙杯清洗幹淨,拿了潔柔巾擦幹淨手,這才把手搭在抱住他的胳膊上,眼神已經從早上那種睡不醒的迷蒙狀态恢複清明:“戚總,我得去上班賺錢,攢夠了錢才能養活你。”
戚宣的電動牙刷時間也到了,他把泡沫吐幹淨,漱口擦嘴,而後捉着池謹來了一個完全不同于早上池謹淺淺一貼那樣的熱吻,才赦免一樣地說:“下樓吧,先吃飯,怕你不願意讓家政來你這做飯,我讓江助買了早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