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對不起你(二合一)
戚老爺子恍惚愣了幾秒, 似乎沒聽懂他在說什麽,但眼前少年的那張臉漂亮到咄咄逼人, 甚至有些可恨, 他才怔然回神。
這輩子都沒人敢跟他這麽說話。
戚老爺子怒極反笑,“池容,你這是什麽意思?就算你沒跟陸霄結婚之前, 你是不是也得跟着展岑橋當我是個長輩?”
“字面意思,”池容緩緩地眨了下眼,就當是尊老愛幼,耐心地給他解釋, “爺爺, 您就不覺得這事兒辦得很不厚道麽?”
戚老爺子頭發花白,目光卻冷銳如鷹。
緊緊地盯着他。
他當然也知道不夠體面, 但戚陸霄既然想回到戚家,總得給他拿出一點誠意才行。
“雖然我不懂生意, 沄山動工之前總該做過地質勘測吧?”池容眼神毫不躲避, 他面露憂心,“都已經做過地質勘測, 還出了這樣的事情,誰知道會不會再來場暴雨, 又突然山體滑坡, 萬一再泥石流或者發個山洪……”
他越說,戚常的臉色越難看, 幾乎黑如鍋底,手指在膝蓋上緊緊地攥成了拳。
他本來就為了這次的事故堵心不已, 池容簡直就是在給他傷口撒鹽!
“到時候埋了叔叔不要緊, ”池容歪過去很黏人地抱住戚陸霄的手臂, 眼中含淚,似乎難以承受地說,“再搭進去我……我老公。”
好險,他差點說成再搭進去他的alpha。
戚常:“……”
戚老爺子:“……”
戚陸霄:“……”
池容柔軟的發絲在戚陸霄肩頭蹭了蹭,然後仰起臉乖巧異常地盯着戚陸霄,戚陸霄配合地伸手在他裝乖的臉頰上捏了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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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常險些被氣笑,他都已經夠倒黴了,池容還在這兒給他添晦氣,他冷笑一聲陰沉着臉盯住池容說:“你在咒我?”
“我怎麽可能咒叔叔呢。”池容無辜擡睫。
戚常神情略微緩和。
“我的嘴要是這麽靈驗,”池容眼睫顫巍巍地晃動,讓戚陸霄給他撕開山楂卷,舊事重提,“我肯定保佑那個山不要滑坡啊。”
戚常陡然一口氣沒提上來,臉色鐵青。
池容恍然大悟,滿眼羞愧,他把山楂卷塞到嘴裏,白皙的腮幫微微鼓起,“難道那個項目毀了原來都是怪我,我對不起叔叔。”
“池容!你不要跟我裝瘋賣傻!”戚常忍無可忍,“戚氏又不是誰一個人的,現在出了事,當然得大家一起想辦法!”
不僅僅是沄山這個項目涼了的問題,出這麽大的事故,外界輿論壓力很大,戚氏集團的股價都在跟着跌。
他焦頭爛額,手頭既缺人,又缺資金。
戚陸霄倒好。
背後不知道搞了什麽鬼。
現在給他作壁上觀。
戚老爺子順了下胸口這股濁氣,現在不是跟池容這個神經病計較的時候,他安撫地說:“小容,叔叔說得沒錯,戚氏出了事故,陸霄也跟着受影響,這個事情不光是為了沄山。”
“所以爺爺的意思是……陸霄一定得去?”池容頓了頓,他烏黑的碎發垂落,襯得臉龐清麗又蒼白,眸中水光脆弱。
戚老爺子不近人情地點頭,“嗯。”
“那我跟孩子怎麽辦?”池容咬住嘴唇。
“……”
戚老爺子徹底懵了,險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他愣了好幾秒,池容的神情實在是太逼真,連眼睫顫動的弧度都挑不出毛病。
他目光驚疑不定地盯着池容的肚子。
池容中午又吃撐了,小腹上薄薄的一層肌肉變得不怎麽明顯,他身上穿的又是很寬松薄軟的白T恤,隐約看出小腹鼓起的弧度。
戚陸霄:“……”
池容扭過頭,他眼眸濕潤泛紅,透着股犟勁兒,站起來居高臨下地質問戚陸霄:“你說吧,我跟那個破山誰更重要?”
原著也提到過戚氏曾經碰到危機,但沒具體寫是什麽事情。
池容想了下,應該就是這段時間。
戚老爺子束手無策,只能拆東牆補西牆,把戚氏名下一些小公司賣了出去。
戚陸霄除了在內部策反股東,也趁這個機會拿另外的身份開始收購戚氏的公司。
戚老爺子怎麽也想不到,戚陸霄想要的,從來都不是繼承他這個家主的位子,而是想讓整個戚氏分崩離析,就此消失。
雖然戚陸霄也能自己拒絕,但池容覺得還是他來當這個惡人更好。
不然戚老爺子的疑心病那麽重,誰知道又搞出來什麽幺蛾子。
“……”戚陸霄掌心收攏,攥緊池容的手,讓他在自己身旁坐下,那雙漆黑的眼眸垂下時顯得深邃溫柔,似乎藏着些難以察覺的笑意,稍縱即逝,順着他低聲哄道:“你更重要。”
池容終于滿意。
戚常眼睛都開始疼了,語氣不善,受不了地對着池容說:“那你跟他一起去啊。”
“我劇組還沒殺青,當然不能去,”池容眸色無辜,“叔叔你怎麽明知故問呢?”
他故意狐疑地問:“不會等我老公走了,叔叔你要給我一個億讓我離開他吧?”然後眼中浮起幾分害怕,“還是要拿我怎麽樣?”
戚常臉色一僵,轉而不屑。
到底是這種世家出來的,戚常也不算完全沒有心眼,不然毀掉了戚陸霄那條手臂的事,也不可能在戚老爺子眼皮底下瞞這麽多年。
但池容拍過那麽多戲,對這種眼瞳一動的細微神情都很敏.感。
靠。
還真的想等戚陸霄走了收拾他啊。
戚常撇過臉什麽都沒說。
池容眼中畏懼更重,嗓音微微地發顫,“我爺爺不會讓我被欺負的。”
“你爺爺那張老臉就好使嗎?”戚老爺子本來犯不着跟池容這種高中都沒畢業幾年的小孩子動氣,但池容也太讓人上火了。
他擰着眉盯住池容說。
戚常也接茬,“叔叔也沒說要怎麽着你啊,倒是你,陸霄慣得你成天這麽不識大體,你爺爺知道了還能護着你嗎?”
池老爺子眼裏也揉不下沙子,池容這樣太給池家丢人了,見面肯定得被教訓。
“當然了,我爺爺那麽疼我,他不護着我,還得護着你嗎?”池容似乎被激怒,那雙眼眸冷淡下來,他瞥了一眼戚老爺子,又盯住戚常,薄薄的唇瓣透着紅潤,上下一碰說,“你沒爺爺麽?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說完,池容才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赧然垂眼,“差點忘了,這是你爸。”
都怪你跟個孫子似的。
戚常一愣,反應過來,控制不住地怒道:“你他媽的在罵我?”
“我在誇你年輕。”池容滿臉委屈。
戚常突然冷臉怒罵。
戚陸霄的眉骨在一瞬間沉下來,擡起頭時沉黑的眸底似乎透不入一絲幽光,連嗓音也很冷,不再跟他們糾纏,“馮叔,送客。”
老管家悄悄地旁聽了許久,此刻扯了扯衣襟,施施然走過來。
榮城的八月份多雨,庭院外雨幕陰沉,戚常推着戚老爺子的輪椅走了出去,突然兩個人的身影都在雨中一抖,雨水飛濺。
池容本來拉着戚陸霄假模假樣站在走廊臺階底下送人,他眼皮一跳,拉住戚陸霄的手腕往後撤了一步。
戚陸霄低垂下眼。
池容腼腆解釋,“文明觀猴。”
戚常心裏憋着氣,沒察覺到前邊有個低矮的石階,輪椅就咔嚓一下撞了上去,差點給他親爹從輪椅上震下來。
旁邊跟着他們一起過來的保镖齊刷刷上前扶住戚老爺子。
于是撐在頭頂的傘一歪。
衆人澆了個透心涼。
池容擡起手捂了下眼睛,這種髒東西,他們omega見不得。
等那對晦氣父子離開,池容也困了,他去睡午覺,戚陸霄就拿着電腦去卧室工作,窗簾拉着,只有旁邊亮了盞臺燈。
他才靠在床頭坐下,卧室門就被人頂開了一條縫隙。
池容抱着枕頭過來放在他床上。
戚陸霄一怔。
池容湊上前,眼睫眨巴幾下,“不跟你的omega一起睡麽?”
四目相對。
戚陸霄眸光有些灼熱,捧着他的臉頰親了上來,吮住了那兩片薄紅的唇瓣,池容從齒間溢出一聲悶/哼,眼尾濡濕潮/紅。
池容仰面陷在了柔軟的床被裏。
戚陸霄将他困在臂彎間,眼底晦暗濃稠,冰涼的指尖摩挲到他的小腹上,池容臉頰驀地一紅,只覺得那掌心又沿着他微鼓的小腹往上。
池容的喉結動了動,睫毛也跟着抖,心跳陡然快了幾拍。
戚陸霄低垂眼睫,見他臉紅耳熱,但不像厭惡,掌心才輕輕地摩挲上去,又低頭在他滾熱的臉頰和耳朵尖上親了親,“容容。”
“嗯……嗯。”池容顫巍巍地睜開眼,紅着臉很小聲地應了下。
他稍微垂下眼,就能看到戚陸霄的手掌撐起了他薄薄的上衣衣料。
戚陸霄脖根也有些泛紅,清冷和欲色一并交錯在他眼底,池容幾乎被那道冰雪消弭似的眼神燙到,指尖蜷起來攥緊了床單。
“總是招惹我,”戚陸霄揉了揉他紅透的耳垂,低聲說,“現在你又害怕。”
池容嘴唇翕動,還沒開口,就被戚陸霄壓住手腕懲罰般在他唇肉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然後躺下将他擁到懷裏,“睡覺。”
庭院外還下着雨,卧室又拉上了窗簾,将所剩無幾的光線一并遮住,池容轉過頭在戚陸霄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他躍躍欲試地想摩挲戚陸霄的腹肌,掌心捂得那片肌肉泛起薄汗,戚陸霄忍了一會兒呼吸都跟着重了,将他的雙手擒拿按住。
“睡覺。”
池容仰起頭,昏暗的卧室內戚陸霄眉骨冷冽,眸光襯得有點兇,他停止澀.澀,渾身發燙地小聲答應,“喔。”
晚上池容仍然在家吃飯。
然後再去劇組。
他經過餐廳,突然聽到一聲老邁的長嘆,似乎痛心疾首,“标記啊,怎麽還不标記,人都要跑了,怎麽一點都不心急?”
“……”
池容心底微凝,緩緩地定住了腳步,然後從門外伸出個腦袋。
就見老管家戴着副老花鏡,捧着手機,滿臉遺憾生動,張開嘴就是一聲嘆息。
“……”池容輕聲開口,避免引起驚吓,“……什麽标記?”
老管家被陡然吓了一跳,攥着了手機擡起頭,“小……小少爺?”
池容走出去。
“就是……”老管家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幾分心虛,但還是跟池容坦白,“《穿成虐文裏霸總的落跑omega》。”
池容:“……”
晚飯時,池容相當反常,不停地給戚陸霄夾菜,将碗堆成了小山。
戚陸霄眼皮一跳,擡手擋住,他慎重開口,“我們容容……又在作什麽妖?”
“我對不起你。”池容羞愧低頭。
連濃眉大眼的老管家都跟着他學壞了。
戚陸霄:?
等吃完晚飯,戚陸霄開車送池容去片場,下車前他掌心攏住池容的後頸,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我得去國外出差半個月。”
池容一愣。
“給你找了個新助理,也是我的親信,人可以信得過,”戚陸霄眼眸幽邃,揉了揉他的臉頰,“平常拍戲都帶上他。”
其實戚陸霄之前就考慮過把池容簽到自己的公司,但池容現在才火了一部劇,根基不穩,他簽了池容,難免會有人诋毀池容的能力,将他接的戲都算在星洲頭上。
對池容沒太多好處。
他不簽池容,公司一樣是池容的後路。
他跟池容的事情已經被孟青捅出來成了定局,只能想辦法周全,他至少不能成為池容的拖累,相比之下,暫時不簽約更好一些。
池容确實想再找個助理,現在遞到他這邊的劇本、代言,還有各種雜志拍攝和訪談都越來越多,許小遙忙不過來。
但是他有點猶豫,提前愧疚地垂了下眼,“但願他能堅持本性。”
不要被他帶跑偏。
“就這麽一個離別的親親麽?”池容眼睫彎彎,在夜幕中像藏着無數星星。
戚陸霄低眼凝望着他,似乎呼吸都亂了幾分,他再次朝池容俯身靠近,像情難自禁,池容卻突然故意使壞似的往後一躲。
“你都親過了,換我們容容來。”池容膝蓋撐在車座上,捧起戚陸霄的臉頰,烏黑卷翹的睫毛像小鈎子一樣蹭過。
他低頭将濕軟的唇瓣貼了上去。
戚陸霄箍在他腰間的手臂緊了緊。
等終于分開時,戚陸霄的薄唇都被舔咬到格外殷紅顯眼,池容還在人耳廓上咬了一個很小的牙印,“真的得半個月麽?”
“我盡量早點回來。”戚陸霄嗓音低啞,那雙深沉幽暗的眼瞳盯着他,指腹摩挲着他白皙微涼的腕骨。
池容眼巴巴地點了點頭。
他跟戚陸霄分開,去片場時,新助理已經在跟許小遙溝通工作,見到他立刻站起身,自我介紹,“池少,我叫瞿白。”
瞿白看着也像練過的,就是不像韓城一樣人高馬大,人長得比較清秀斯文,确實更适合當助理,不會太惹眼。
池容跟他握了下手。
《丞相》這邊他的戲份已經不多,只剩下幾個補拍的鏡頭,宋寒生的電影等到下個月初才開機,池容就先接了另一個古偶劇。
連男三都算不上,開頭沒幾集就死了,是女主的白月光,主要是人設比較好,而且拍攝周期短,不到半個月就能拍完。
不然他這邊檔期可能錯不開。
劇名叫《我羨青山》,其實之前這個男配就差點定下來了,但導演為了讓這個白月光足夠遺憾,反而删掉了很多戲份。
那個演員一聽,不太願意出演,幾番拉扯之後還是爽了約。
這部劇整體上已經拍完了,就等着在《丞相》大結局之後開播,免得跟撞上檔期,熱度争不過,只剩這個白月光的戲份沒拍。
導演心急火燎又重新找人。
《丞相》殺青的當晚,池容就帶着兩個助理,趕去隔壁市《我羨青山》的劇組。
導演應該是看到了池容跟戚陸霄在《心動21天》上演的那個小短片,才這麽興沖沖地找上池容,因為白月光的人設也是個渾身反骨的小少爺。
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女主則是江湖上以劍術聞名的明月山莊莊主的女兒,她武功一開始比較糟糕,但還非要跟家裏拗着去闖蕩江湖。
就是古偶劇很常規的開頭。
池容一共三場重頭戲。
《我羨青山》的導演也看過《丞相》,當然知道池容之前演的那個角色陰柔貌美,一開始還有點擔心他換個妝造會撐不起來。
沒想到池容骨相很好,幾乎化什麽像什麽,他那雙杏眼生得不算标準,眼尾比杏眼更狹長一些,稍微再遮掉一些圓潤的弧度,就頓時沖淡了那股豔麗,眉尾也同樣改得略微冷冽,就很符合戲裏風流恣肆的形象。
晚上,池容先拍了跟女主初遇的那場戲。
他連臺詞都沒有。
他換上夜行衣,黑布蒙面,躲在房檐上,本來想趁夜深人睡,去太常寺少卿家裏偷一樣東西,他撐着頭合眼假寐。
女主在此時也從另一頭攀上房檐。
轉過頭時,被吓了一跳,拿劍尖挑開他蒙臉的黑布,池容被迫睜開眼,深夜寂靜無人,他那雙眼眸懶散含笑,擡起食指抵在唇邊。
示意她噤聲。
池容這場戲一條就過了,導演就是要那種夜色蒙蒙之下,這個白月光足夠好看,擡起眼眸就足夠讓人怦然心動的感覺。
當晚,劇組官博發了池容的定妝照。
《丞相》即将大結局,他們這邊把池容的這幾個鏡頭一剪,正好預告片也發了出去。
就連池容的很多粉絲都不知道他剛殺青,就立刻又去了下一個劇組,而且《我羨青山》即将開播,池容恰好填滿了空檔期。
不至于太長時間沒有作品。
哪怕是個配角都好,在觀衆眼前刷一下臉,不然等電影上映太慢了。
等下了戲,池容回到酒店,就趴在床上給戚陸霄發了條消息。
【唔西迪西:戚老師,你在幹嘛?垂耳兔揪耳朵.jpg】
戚陸霄很快回複。
【。:下戲了麽?】
【。:在公司。】
【唔西迪西:剛到酒店。海獺搓腮.jpg】
等了十幾秒,戚陸霄忽然問他。
【。:要不要視頻。】
【。:[發起視頻]】
難得他們戚老師這麽主動,池容垂下眼睫,指尖一戳就接通了視頻,映入眼簾的卻不是戚陸霄的臉,而是……像實驗室。
甚至有點像那種科幻大片裏的實驗基地。
純白的牆壁冰冷光潔,陳列着各種各種的機械制造品,大的小的都有,他在角落看到一個幾乎頂到天花板的龐大機器人。
而戚陸霄垂下的冷白修長的指節旁邊,還有一個不到巴掌大的圓滾滾的小機器人。
“喜歡麽?”戚陸霄才出現在鏡頭前,細長的睫毛垂落下來,遮住了幽深的眸子,他将那個小機器人遞給池容看。
池容點了點頭,滿眼驚嘆,“喜歡。”
戚陸霄連家底都掀出來放到了他眼前,這也太信任他了,池容懷裏摟着之前跟戚陸霄夾的幾個娃娃,下巴颏抵在那只垂耳兔的頭頂。
戚陸霄透過鏡頭看着他,忽然一笑,那張好看的唇彎起來,耳根似乎蔓延開些許薄紅,他轉過身又拉開了另一扇門。
“這邊是各種義肢。”戚陸霄跟他介紹。
池容眼睫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偌大的實驗室擺滿了各種手腳的仿生義肢,有跟戚陸霄義肢很像的那種機械感特別明顯的,也有很逼近人類膚色和皮膚質感的。
整條腿的義肢,到膝蓋的義肢,還有手臂各種長度的義肢,甚至有些義肢的末端都不是人類的手腳該有的樣子。
被換成了所有能想象到的工具。
鐵鈎、長弓、刀子……
“好像鋼鐵俠。”池容忍不住說。
戚陸霄似乎笑了下,低眼擡起手靠近旁邊的一條義肢,他自己的機械掌心攥住,旁邊的義肢也跟着做相同的動作。
“前段時間在研發一種新款的義肢。”戚陸霄望向他。
池容撐着下巴問:“什麽?”
“防水的,”戚陸霄漆黑的眸底凝着幽光,說,“可以浸泡在水中很長時間不會損壞,但相應的可能會損失一部分的靈活性。”
池容微微怔住,嘴唇抿起。
“等下次……陪你去泡溫泉。”戚陸霄耳廓微紅地說。
錄綜藝的時候他們雖然住了很長時間溫泉酒店,但戚陸霄的義肢不好沾水,他又不太願意……在溫泉那麽白晃晃的光線下,讓池容看到他的殘肢,不是他仍然在意,他只是擔心池容會覺得害怕。
池容心坎柔軟了幾分,彎起眼睫,“好。”
說完,他眼睫一動,小臉通黃,摳了摳被子邊邊,羞赧暗示,“除了泡溫泉,洗澡的時候也可以……”多一點play。
戚陸霄:“……”
戚陸霄那張冷清俊美的臉上眸光深沉,墨色和緋色交織在一起,他擡起頭,嗓音沉沉,似笑非笑地說:“我們容容最好說話算話。”
池容哼哼唧唧地往被子裏躲了躲,只露出烏黑的發頂和一對通紅的耳朵尖。
他突然想起什麽,又冒出頭好奇地問戚陸霄,“之前你送我的機械玫瑰,也是這邊實驗室做的麽?”
“……”戚陸霄頓了下,耳朵仍然是紅的,解釋道,“不是……那個是我做的。”
綜藝錄制到一半的時候,節目組說了最後表白的規則,他就動了這個念頭。
玫瑰幾個晚上就會枯萎。
要是池容仍然不喜歡他。
他想給池容一枝永遠不會凋謝的玫瑰,他不能得到,也不想讓池容忘記他。
池容愣了一瞬,幾乎瞬間懂了他的意思,擡起手揉了揉自己發燙的臉頰。
他跟戚陸霄有一搭沒一搭聊了一會兒,戚陸霄催他去睡覺,他才挂斷了視頻,眼神落回到跟戚陸霄的聊天界面上。
突然發現他還沒給戚陸霄改備注。
他的alpha還是個句號。
池容戳開戚陸霄的頭像,低頭打字時嘴唇突然抿了下,指尖也跟着頓住。
他之前竟然沒想過,不對啊,沒有人叫他容容,池家的人一直都叫他小容,所以展家和戚家也都是這麽叫。
原主的粉絲也沒有叫過原主容容。
原主在國外讀的大學,出道之前就有個英文名,他的粉絲也習慣叫他那個英文名,後來原主瘋狂追求展岑橋,掉了一大批粉。
但就算這樣,他的粉絲裏,應該還有一些是原來原主的粉絲。
很奇怪,只有戚陸霄叫他容容。
還有他後來靠自己漲的粉叫他容容。
好像愛他的人,和對他虛僞相待的人,從一開始就泾渭分明地劃開了界限。
這個怪異的念頭在他腦海中轉了一瞬,就放在腦後,應該是他想太多。
池容琢磨了半天,不知道該給戚陸霄什麽備注,他微博小號叫瑪卡巴卡,再給戚陸霄湊一個依古比古……
池容:“噗。”
還是算了,不然他每次在列表看到戚陸霄就想笑,這還了得。
他删掉那個句號,改成了【霄霄】,正好跟他很般配,然後設成了唯一的置頂。
作者有話要說:
“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韋莊《菩薩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