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伺候韓王
南烈羲并未答應她。
事實上,琥珀看到他,已經是幾天前的事了。
他用血淋淋的痛苦,告誡她如今的身份,是卑賤的下等,而他才是主宰她命運和生死的主人。
她是光着身子,昏倒在地毯上一夜才醒過來,醒來的時候,右手腕早已麻木的毫無知覺了。
她以為她的右臂已經廢掉,若不是第二天老三來看她及時發現她的異樣,替她診治,她根本無法料想結果會如何。
“三叔,以後就讓我這麽叫你吧。”
她的手腕上纏着好幾圈白色紗布,她不願告訴任何人她受傷的真相,南烈羲踐踏她的自尊傷殘她的身子,都是她說不出口的殘忍。
她看着眼前一臉兇相大老粗模樣卻對她很好的中年武夫,微微一笑,這麽說道。
老三挺起胸膛,他是武夫,卻又是熱血真漢子,豪爽直接地詢問。“丫頭,你有什麽想說的就說吧,我趙老三能夠幫你的,一定會出手。”
“我想問,三叔你是學過武的,可否看看我有沒有這等資質呢。”琥珀眸光一閃,直直望入趙老三的眼睛,南烈羲拒絕助她一臂之力,她只能靠自己。她已經從那家豪華美麗的廂房之內搬出來,像是過客一般,南烈羲不在乎她的死活,她便跟随着趙老三,住在他的屋子。
趙老三一開始不同意,但她坦誠不想成為任何人的負擔,如果連他都不願收留她,她自然只能離開韓王府。
趙老三是個粗人,一心想着找個乖巧懂事的養女,像他這等的食客殺手,哪天死都無法預料,總要留個後人為他收屍祭奠才對。琥珀出現的時機正好,她又喊他一聲三叔,他最後就把心一橫留着琥珀入住他的屋子。
他睡地鋪,把床讓出給琥珀,如此已經過了三天,相安無事。
他的黝黑臉上,出現一道尴尬神色,“這個,勤能補拙,習武可以,但你的身格也并非天賦異禀,恐怕成效不大。.”
“是嗎,真失望。”她牽扯着粉唇一角,水眸之中盡是苦澀黯然。原本想,她的爹娘皆為王朝武将,她以為自己也繼承了學武的天性才對。
一介女流,毫無武藝,她有些迷惘,不知該如何複仇。
“而且,你的手傷了,又沒有及時醫治,他日就算活動自如,要想練劍耍大刀,都不可能了。”老三的這一句,已然斷絕了琥珀的所有機會。
她是曉得的,現在的右手,連握拳這等小事,都無法完成。她雖然還是微笑模樣,一旦用力,那纏着白紗的纖細手腕,卻已然無法克制的輕顫。
她之前的世界太小,不曾遇過南烈羲這等的男人,所以才會嘗到苦果。
她不明敵友,想得太簡單,就算成為南烈羲的女人,他也不會被女人的思想而牽制。
她果然是個涉世未深的孩子,不懂世間險惡。
“對了,今天老宰相大人出殡,我還沒問丫頭你,到底是怎麽跟上官家的血案扯上關系的,喂,你要去哪裏啊——”老三話音未落,已然見到琥珀臉色死白,匆匆忙忙推開門走出屋子。
他怎麽喊,她都不停下步子來。
她去的太晚,街巷中已經恢複了平靜,只剩下随風飄逝的白色紙錢,晃晃悠悠,在半空中舞動。
送殡的人群,已然走遠,只剩下遙遠的悲戚絲竹聲,像是在山澗中回響的回音,一聲聲,斷斷續續,幽幽的,讓人忍不住落淚下來。
那張帶着稚氣童顏的面孔,眉眼上染着一分陰暗,她覺得自己好寂寞,歡歡喜喜地出嫁,卻悲劇收場。
毫無寄托,她的心裏像是空蕩蕩的,被生生挖掉一塊,怎麽也拼補不回來。她緩緩伸出纏着紗布受傷的右手,眼看着那一片素白的紙錢,默默的,吻上她的柔嫩手心,她想要握緊,卻辦不到,只能眼睜睜看着一陣微風襲來,那一枚紙錢,再度随風遠走。
她什麽,都抓不住。
天黑了,她出現在老三的屋子門前,她叩響了門,然後默默坐在桌旁,默不作聲。
“丫頭,你以前有什麽恩怨仇恨我不管,現在你的性命是韓王的,要知恩圖報才對,你還年輕,可不要做傻事。”趙老三悶悶地看着她,這麽說道。
“活着多不容易,我不會做傻事的。”她輕笑出聲,宛若往日陽光燦爛模樣,畢恭畢敬倒了一杯茶,送到趙老三手裏。
趙老三神情複雜,“今天午後,主子召見我了,讓我通知你一聲,往後就由你伺候主子了。”
“我?”下午她私自出府,南烈羲是篤定她一定會回府,把她吃的死死的,即使他對她不善她也無處可去的慘狀?!
她笑,心裏是一片無人看透的荒涼。
趙老三點頭,低頭喝茶,卻忽略了琥珀晶瑩眸子之內,那一抹暗沉。
這回,她躲不了了。
她以為茍且偷生在最偏僻的角落,不用十天半月,南烈羲就會忘了韓王府有她的存在。他既然不信她的身份,她不過是賤命一條,哪裏還值得得到他的半點注意?
他真是一個,陰險狡狯,心思詭秘的男人。
琥珀這般想着,已經來到他的主室,叩響了門,低沉的嗓音傳來。
“進來。”
她見他斜靠在軟榻之上,白色寬大袍子洩露他的幾分慵懶,華貴的皮毛大麾已然脫到一旁,褪去往日華麗的南烈羲,身上卻依舊還是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傲氣息,他冷冷淡淡瞥了進屋的琥珀一眼,然後勾勾手指。
“過來——”
她的嘴角宛若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柔嫩地光華引人注意,她噙着很淺的笑容,慢慢走近他。
“今天本王遇到軒轅睿了。”
她倒茶的手,頓了頓,溫熱的茶水從傾斜的茶壺口子搖搖晃晃,終于落入茶杯之中。
“我看他跟新婚妻子感情很好,他帶年幼王妃去見皇上,懇切皇上派人早日抓住那一黨企圖偷天換日的歹徒,殺雞儆猴。”
琥珀眼神一沉,是啊,那些所謂的歹徒之中,也有自己。被趙老三救了性命擾亂刑場,世人更相信那一方說辭,堅信她是企圖以假亂真的女騙子。
她将熱茶,遞到他的手邊,她跟平常侍女一般,主子說話她便聽,卻也不會插話。
南烈羲始終審視着她的臉龐,觀察着她的反應,她過分平靜,仿佛他說的人她不相識,他說的事她不感興趣。薄唇,緩緩揚起,他毫不掩飾笑意,他只是覺得這個丫頭,實在有趣。
“手怎麽了?”他不冷不熱地問了句,她心口一沉,驀地收回纏着白紗的右手,藏在身後,那無辜模樣讓人于心不忍。
“沒事。”她低低回應,他一手折斷她的手腕,卻明知故問,她即便不甘,也無法表露在臉上。
“沒事就好,本王要沐浴。”南烈羲讀着她眉眼內閃耀的光彩,徑自直起身子。
“好。”她垂下眉眼,雖然活了十三年未曾服侍過誰,但她只能照着丫鬟的做法,在韓王府穩住腳跟。
她打開門去,擡着一大桶熱水進門,只是右手根本使不出力氣,嬌小的琥珀根本幹不來丫鬟的粗活重活,一路上已然撒掉一半的熱水,她咬牙,強忍着疼痛,她又轉身出去,再回來時雙手擡着一桶熱水,如此來回三次,她将熱水添了一半到大木盆裏,探手試水溫。
右手腕生生的疼,趙老三替她扳回手骨的時候都裂開了一道口子,如今碰到了溫熱的水,更是疼得厲害了。
白色紗布之下的血色浮現,她知道舊傷口又開裂了,琥珀将衣袖拉下,遮擋着右手腕的異樣,才一回頭,險些撞上南烈羲的身子。
他漠然地看着她,等待着她替他寬衣,她滿心忐忑地擡起手,替他解開那件寬大的白色袍子,他赤身裸體站在她面前,她根本不敢多看一眼,只是将袍子挂在屏風上,正想轉身要走,手腕處傳來的疼痛讓她臉色慘白。
下一瞬,他的低沉嗓音,卻從身後傳出。
“別讓本王發火,你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