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認命(三)

因為是名門望族,那個孩子的住址比想象中還要容易得到。

她等不下去,取得地址的當天晚上,便在夜幕徹底降臨後悄無聲息的溜出了家門。

室外的氣溫很低,她裹緊了身上的外套,踏着一片漆黑前行。

走夜路的機會對她來說并不多,因為大多數時候,她都随着繼濤的時間,他走哪她都要陪着他,接他放學,陪他玩兒,看時間差不多了,就領他回家,他玩的累了,對她撒嬌耍賴,她便背着他回家,讓他在她後背上睡覺,晚飯之後,陪着他寫作業,然後幫他檢查作業,一天一天,周而複始。所以此刻的幽暗于她來說絕對是陌生的。

但是她認路的能力很強,即使是完全生疏的道路,即使夜黑風高、萬籁俱寂,她也能依着手中的地圖甚至是沿途的指示牌一路找過去。因為,她在那麽小的年紀就被迫一個人尋覓回家的路。

遠遠就望見一棟富麗堂皇的歐式豪宅,縱使置身于夜幕,也被各處燈火映照的清晰逼人,彰顯出奪目的華美。

她加緊步伐向着目的地靠近,随着視野的愈發清晰,恁地覺得喉頭發緊的厲害,是眼花嗎……那,那不是父親的身影麽?那樣卑微的笑臉,令她陌生到心房的抽痛。晚上的寒風嗖嗖的吹,夜色中,父親的身軀即使包附着大衣仍顯得那樣單薄,那些浮現在臉龐上的衰老,無論多麽幽暗的暮色都無法掩映、遮蓋,和對面男人趾高氣昂的樣子形成了鮮明到殘酷的對比。

他們一直都只是那樣面對面說話,父親說的時間占大多數,男主人模樣的人只是偶爾應付似的發出聲音,他站在門口臺階處,父親則站在臺階下方,高度因此形成了分明的落差,他們,竟然連門都不讓父親進,就用這麽随意輕賤的态度對待一個深夜造訪的客人。

她的手心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攥握的那樣緊,緊到就算會擠榨出鮮血也沒什麽好奇怪。

“那是你父親吧?”

憑空冒出的聲音吓了她一跳,她回了頭,嘴唇抑制不住的輕顫着,分不清是因為天氣的寒冷,還是心頭的難過,還是被驚吓到的情緒,落入視野中的,是個陌生的男人,不,仔細看,其實還是個年輕的男孩子,夜色中對方的五官看得并不清晰,只是,那一雙黑鑽般的眼眸瞳亮的驚人。

“你是誰?”她緊張的聲音發僵。

“我?我是前面這家人的孩子。”

“前面這家嗎?”她漸漸瞪大眼眸。“端木家?”

“沒錯,還是被你打的那個小鬼的哥哥。”

他眼中的戲谑讓她難堪:“你,你怎麽知道是我做的

?”

他仰頭點下夏赫僎的方向:“我呢,看着那個人,就沒多大感覺,如果那裏站着的是別人的父親,你也不會往心裏去吧?可是,我看你的樣子,怎麽都是一副快要落淚的表情。而且,我聽說打人的是個女的。”

她唇色一陣悸白,他說的沒錯,如果是別人的事,她的确不會有多少想法,她每天應付自家的紛擾就已經精疲力竭,哪還有精力分同情心給別人。

見她不答,只是靜默着,他接着說道:

“這些日子天天都來的,搞得我爸都疲于應付,只好叫管家來打發他走。”

她幽怨的擡眼,看着他雲淡風輕的眼角、唇角,發覺他只是随口說出這樣的話,并沒有故意刺激她的意思,可就是這樣,才讓她覺得更加可惡,原來,現在和父親說話的人只不過是這家人的管家,他們竟然能無視一個人的尊嚴到這種程度,還是這樣一副理所應當的姿态。

“其實,根本不用那麽複雜的。”他仿佛自言自語的來了句。

“啊?你什麽意思?”她擰眉問他。

他笑,突然綻放出神秘莫測的惡意,讓人背脊發涼:“只要你願意拿出誠意,這件事會很快解決。”

她情不自禁的溢出冷笑:“那為什麽我父親拿出了那麽多誠意,你們卻還是拒絕轉寰?”

他聳聳肩:“因為他找上的是我父親,要是我的話就好說話的多了。”

“你說的話在家裏也能算數?”

“你可以不相信,不過這是你最後的希望,願不願意放手一搏,全憑你自己。”

他的話将她徹底推向了賭局中央,她覺得自己不該再猶豫下去:“好,你想要什麽,磕頭下跪認錯,還是學狗在地上爬三圈,還是其他更過分的,把你能想得到的不堪手段都亮出來吧?”

他不屑的讪笑開來:“我才不會要那麽不實際的代價,你當我是我弟弟那樣什麽都不懂的小鬼?”

她譏刺的回着:“我看他懂得可多呢,至少做戲的功力讓我相當開眼界。”

“我要你陪我一宿。”她的話音剛落,他迅速的打破靜谧,擺明了根本沒在聽她說的話。

她瞬間臉色蒼白,仿佛被吓到了:“什麽?什麽叫……陪你一宿?”

他眯起眼看她:“別裝傻了,你也是懂很多的人吧?”

她五官漸漸僵硬,想他大概錯估了她的年紀,才會如此直接和肯定:“你,你是認真的?”

“當然。”

微微壓下臉龐,暗自消化這樣意外的價碼,他可知道,她才有多大,說她是未成年都聽上去有點避重

就輕,終是努力揚起頭來:“你打算什麽時間兌現?”

他簡直輕松的可以:“就今晚,正好我今天不想再穿過你父親回家了。我覺得他的樣子很難看。”

她因他的話眼底漾起了火光,仇恨的望着他,一秒、兩秒,夜色中,兩人就這樣對視着,誰也不打算認輸似的,時間一秒秒的流逝,最終,她抿了抿唇瓣,想得很清楚自己沒得選擇,只能妥協:“好,我答應你。”

她,沒有驕傲的本錢。她把自己的驕傲賤賣了。

她始終強迫自己游離在外,仿佛和他來到這間賓館的只是一個酷似她的軀殼而已。

很快,他們便裸裎相對,她努力維持着淡漠的神情,不讓自己表現出害羞,她覺得,沒什麽好害羞的,銀貨兩訖,天經地義。

她不想把這看作是□之間的結合,她将它當作是純粹的交易。

但過程還是比她想象中要辛苦的多。

即使他并沒有太難為她,她也無法放松,所以,原本就該疼痛的變得更加疼痛,她卻倔強的忍耐,連吭都不吭一聲。很快,她緋紅的唇色消褪殆盡,眼眸也因為辛苦而急速悸動。

直到他硬是掰開她的唇,要她喊出她的痛,她才終是無法遏制的哀呼起來。

完事之後,她心情莫名悶堵,卻很快被她揮散去。

見他起身,她急切的提醒:“你要說話算數,別忘了我手裏有你簽下字、按了手印的契約。”

他淡然的落下話:“放心,在商言商,我不會食言的。”

然後,便進了浴室。

他沒有留下過夜,當然也不可能會送她回家,他嘗完了鮮,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和欲望,自然是不會再有任何留戀,她于他,也沒了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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