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牽絆(二)

轉天課間的時候,林國棟悄悄來到教室後面,季明勳正在他的桌上趴着。

見到他過來,有些意外,擡起頭來。

林國棟問道:“你放學後有時間嗎?”

他愣了下:“有,怎麽了?”

“我有些事問你,放學後,學校南門等你,我們找地方說話。”

“哦……”季明勳有些納悶,林國棟這個素來眼高于頂的人找上他能有什麽事,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和他扯上關系的人大多都不會為的什麽太光明正大的事。

沒準是看上了哪個妞兒,想要和他搞些助興的東西,他想着想着就猥瑣的笑了起來。

放學後,林國棟先到了南門,老遠看見季明勳過來,向他使了個眼色,自己先走掉。

季明勳是多識相的人,當然明白這個大名人的意思了,于是隔着一段距離跟在後面。

林國棟兜轉了很久,拐了無數個彎,終于在一片空場停下腳步,季明勳看了看四周,心想,果然是經驗老道的高手,找地點都找這種一眼就可以看個通透、連螞蟻都難以藏身的地方。

夏芝芯一路狂奔,倉皇的躲避,好不容易将一路窮追不舍的那夥人甩掉,卻自己也迷了路。四處瞧瞧,不知道這是到了哪?身旁都是将整片空間分割開的圍牆,阻斷了視野,雖是容易藏身,可是也令她難以知曉對方的位置。于是很小心的壓低腳步,生怕被那些人聽到動靜,追過來。

她正兀自平靜下來紊亂的心跳,冷不丁從圍牆外側傳來說話聲,幾乎是瞬間發根倒豎了起來,要不是條件反射的捂住了嘴,她一定會狼狽的尖叫出聲。

“你幫我弄點,那次你和我提得那個東西。”

“哪次啊?我和你提得東西多了,可哪次你也沒照顧過我的荷包。”

他白了他眼,意思是他話太多了。

季明勳仿佛悟到什麽:“‘快樂丸’?”他問得有些不自信。

“嗯。”這種東西在富家子弟中間很流行,他身邊就有個朋友因為長時間服用這種藥丸現在整個人瘋瘋癫癫。那人頭腦清醒時曾經同他描述過他的感受:“這種東西,起初偶爾服用時,只是讓人特別興奮、沒有睡意和疲憊感,精力非常好,和我在一起女生都誇我棒。我漸漸接受不了那個藥效過後變回正常人的自己,着迷于那種超人一樣的感覺,開始大量的連續服用起來,很快情緒開始變得不受控制,時常覺得亢進急躁、特別容易沖動,再後來,想法變得極端偏執,甚至産生幻覺,可是,到了這個時候,我發現自己已經沒法停止想要

它的欲望了,而且服下去的量越來越大,次數也越來越頻繁。”那會兒,聽了他的話後,他直覺想到這種叫做‘快樂丸’的東西很可能是種新型的毒品……

果然,不久之後,他的判斷便被證實了……

“啊哈。”季明勳其實很意外,于是用輕松的态度刻意掩飾一下,“終于開竅了你?想找點樂子?要不要我順便幫你找幾個靓妹?”

他仍是冷着臉孔:“不用,你幫我弄來東西就行。”

“我現在身上就有,你要多少?”

“标準計量是多少?”

“一次兩顆,不過沒人天天吃吧,都是關鍵時刻拿來助興的。”

“好,我要60顆。”他不理會他後面的話,說的很果斷。

季明勳瞪大眼:“你不是吧?一次就玩這麽大?小心上瘾!”

他冷笑:“那不是你最希望看到的麽?”

“我哪有?我可是很有原則的人。毀人前程的事我可不做。”

他不耐:“別浪費時間,我要得數量你有沒有?”

“有,這可是搶手貨,當然要備足。”說着取□上書包,從裏面加裝的暗層裏,取出個透明的塑料袋。他邊數着邊說道:“你可別吃過量,會有反效果的,到時候,折騰死你。”

他接了藥,表情有些古怪:“嗯,我知道。” 他想要的就是那些服用過量後的反效果,比如,亢奮、暴躁、不安、偏執……

“雖然是小本生意,可是我還是很有良心的,害人的事我可不做。”

他将一摞現金遞過去:“這些錢你拿着,多出來的,當作是封口費。”

季明勳的眼都直了,他還沒有見過這麽厚的一摞錢呢,估計多出了不止一倍的數目:“好好,你放心,我嘴向來很嚴,尤其是這樣的事,我說什麽都不會講的。”忙不疊的将錢收進了包裏。

“行了,你先走吧,我們不要同時在人前出現。”

“我明白的,林少,那小的先告辭了,謝謝您的慷慨,以後有什麽需要再找我啊。祝您消費愉快。”說着,一路小跑着離開。

林國棟看着他消失于巷口,又等了會兒,向四周看看,确定沒有任何異常狀況,這才轉身,卻毫無預期聽到了聲金屬挨上地面的脆響。

他心一緊,敏銳的找到聲音的來源,直奔過去,面對一人多高的圍牆,利落的手臂一撐,翻越而過。

夏芝芯一字不漏的将牆那邊的對話聽完了,沒什麽過大感覺,這樣的事,原本在學生中也算不得什麽新鮮的,待得對面安靜下來,她便蹬上了牆根,打算從另一邊尋找

能通到大道上的路。

卻沒想到雙手才剛扒上牆緣,身上的鑰匙就掉了下去,落在了地上,立時劃破了一片靜谧,她心中暗呼不好,一時間緊皺着眉,祈禱着沒人聽到剛剛的聲音。

誰知,意外卻超乎她的想象,來得那樣急——

她來不及躲避,被翻牆過來之人徑直踢中眉心下端,因為雙手扶着牆,尚且勉強穩住了身體,卻阻止不了疼痛的泛濫,一陣酸氣恁地充斥進鼻腔,急速延伸進淚腺和咽喉,眼淚條件反射的淌出,完全不受情緒控制。然後,很快的,一股溫熱加諸上來,有些什麽東西從鼻子裏淌出來。她使勁往裏吸着,但止不住。

那個從牆頭躍下的人顯然不在乎傷到她的事,身子一落地,便一把從圍牆上拽下她,無視那一片狼藉的臉孔,冷聲诘問:“你是不是聽到什麽了?”

她到了這會兒才能有機會看到對方的臉,一時間以為自己産生了錯覺,惶然的瞪大眼,聯想到剛剛聽到的一切,更是抑制不住的戰栗起來:“你,你怎麽會……”

她的反應,令他迷惑,不知道她到底要表達些什麽。

她感覺到臉上黏黏熱熱的,還有着腥氣,本能的擡手一抹,竟是滿手的鮮血淋漓,一時間受到視覺沖擊,心髒一陣緊縮,猜測一定是鼻子受了撞擊的緣故。那股不間歇的熱流讓她抑制不住的腿軟,于是胡亂的擦着。

“剛剛那邊有跑動的聲音,大家去看看。”

恰在混亂當頭,不遠處傳來的挾滿怒意的呼喊聲令兩人皆是一愣。

“躲到哪去了?把地掀了也要給我找到,臭娘兒們,看你能有多大能耐!”

她立即聽出是梁歂的聲音,恐懼的白了臉,驚惶的往四處望去,竟是沒有個掩藏的地方,她一時間顧不得許多,放任鼻血胡亂的流淌,抓住他的手臂急切的央求:“拜托你,救救我。”

他皺眉甩開她的手,為她無理的要求:“我可不想惹麻煩。”

耳中的腳步聲愈發清晰,每一聲都像是砸在她的心上,她咬唇狠了狠心:“你要是不幫我,我就把剛剛聽到的事說出去。”至少,他能把她弄到牆那邊去,她現在這副樣子,靠自己翻牆過去實在困難,而且她也怕會來不及,剛才看他的身手,那樣的敏捷正是她當下急需的。

“你——”他死死盯住她,神情充滿怨氣,“你果然都聽到了。”

“沒錯,一個字不落的聽到了,而且我也知道你是誰,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這周圍一定有幫你把風的人吧?那個總跟随你的男人呢?牆那邊一定停着車子對不對?”她一口氣問道,她就是

堅信他一定能保護的了她——只要他想。

他沒作聲,并非不屑一顧,只因為的确沒什麽好回應的,她所說的,一個都沒有。他臉色暗了暗,眉宇間顯現出思想鬥争的樣子,下一秒,他突然擡手握住她的肩,抓住她的衣料。

這樣意外又放肆的動作,令她驚叫:“你幹嗎?”

他冷道:“你不是讓我幫你嗎?那麽就按我的意思來,沒時間和你解釋那麽多。”

說着,一個加力将手下衣料順着肩線擄下,一直拉到胸衣上方,落入視線內的肌膚雪般刺眼,不斷的有紅液滴落下來,又增添了一股邪惡的妖嬈,他不禁微眯了眼眸。

感受到了這具身軀的顫抖,他諷刺的淡笑:“還要繼續麽?确定要我幫你?”

她呆滞的瞧着他,腦中混亂,鼻子裏、喉嚨裏,全是腥熱的濕黏,這樣的處境更是令她的應變能力急劇下降。直覺那些人已經快到巷口,他不再征詢她的意見,稍一施力,将她壓向後方石牆,臉頰作勢貼近。

她倉皇的閉起了眼,指尖摳進身後的磚石,脆弱的戰栗着。事情怎麽會變這樣?她不明白,他這是什麽意思,和那些人渣想的事一樣麽?

此刻,道路另一端,梁歂帶着他的人趕到了傳出聲音的岔路口,筆直的小路盡頭,一眼就能看到些什麽——一對躲在此地親熱的男女,梁歂猶豫一下,還是招呼着手下人走進巷子。

林國棟仿佛剛發現他們的到來,第一時間除□上的外套,罩在她的頭上,卻剛剛好留下足夠的時間讓對方看到她半裸的身軀,和他們剛剛的親昵行為。

接着,他皺眉轉過身,一臉不悅:“沒想到挑了這樣偏僻的地方也還是會被人撞到。”

梁歂顯然認出了他,剛才叫嚣的态度這會兒倒立即變得和氣起來:“哎呀,是林少啊,不知道您在這裏,打擾了,我們這就走。”

邊說着邊真的挪動了腳步,卻在轉身的剎那留意到了女孩手中提着的包。

突然不懷好意的笑起來,且停住了打算離開的腳步,再次朝着他們伫立的地方緩步靠近:“林少,不瞞您說,我是來找夏芝芯那個小賤人的,”他眯起眼盯着夏芝芯的手,“我怎麽瞅着那個書包眼熟的很。”

夏芝芯原本稍稍松綁的神經,因梁歂的一句話,再次劇烈的繃緊了。那些一直拼命往裏吸的鼻血,這會兒也快瀕臨極限,就快要忍不住了,如果血就這麽滴下去,梁歂發現了問起來,林國棟再這樣用衣服遮着她,怎麽也說不過去了吧?她只覺得前路一片渺茫……也感覺到了擱置在她肩頭的手掌亦是一陣持續的緊縮。

即使這樣,林國棟表面上卻一點也看不出異樣,只是冷笑着流露一臉不悅:“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是覺得我會和那樣聲名狼藉的女生牽扯在一起麽?你,是在羞辱我麽?”

她的神情有些灰敗、有些悲哀,鼻腔差點失去控制。

梁歂五官僵了僵,不甘令他的表情顯得有些扭曲,終于還是賠笑道:“哪有哪有?我怎麽會有那種想法?只是怕這個女的手段多多,好心的提醒林少一下,可千萬別着了她的道,不過看樣子,您可是清醒的很哪,希望沒破壞您的興致,您們大可以繼續,我們不會再回來這裏。”說着,這次真的轉了身,只是前一秒還挂笑的臉孔迅速蛻變的陰沉,快步帶着手下人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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