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下場,分離,陰謀現
入冬。
清晨,下了一場青雪。
烏雲退去,太陽從中探入頭來,步步爬升。日光散在晶瑩的雪花上,折射出多彩光輝,整個城市的線條更清晰,有點像立體幾何圖形,看着簡單明快,卻豐富多彩,每個身在其中的人,都能解出不同的答案。
城外,是另一番景色。
車輪第一個駛過下過雪的公路,留下一條被追逐的印記。遠山披着銀裝,像巨龍閃亮亮的鱗片,仰頭擺尾,呈騰飛之勢。
紫潇再次來的西山,母親安睡的地方。整個西山,寂靜一片,只有她一個人輕手輕腳的上山,不打擾沉睡的靈魂。楚蒼月的假已過,回了部隊,并沒有陪她來。第一集團軍的軍部離S市很近,加上楚蒼月的身份特殊,每個周末都會回來,但今天是周五。
晚上楚蒼月就會回來,紫潇卻選擇在早上來拜祭母親,不是她不想楚蒼月陪同。從荒唐的開始到現在,楚蒼月每件事都依着她,寵着她,護送她,就算什麽都不做,也靜靜陪着她。他的心,紫潇能感受到,也已經完全接受了他的身份,試着自己也去*他。
不過,今天她只想一個人來,她想給母親一個交代。王維人死了,巴拉拉也死了,王磊跟王研失蹤,紫潇沒有趕盡殺絕,她的本性并非嗜血,不過都是形勢所逼。
這天,紫潇處理完集團裏的事情,出來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多,外面早已萬家燈火。腹中空空,她還沒吃晚飯,楚蒼月不在,她不想那麽早回楚家,就在商場裏漫無目的的瞎逛。不知道怎麽的,原本甚少回楚家的齊潔跟楚森,最近有事兒沒事兒就往家跑,紫潇看着很鬧心。
唯一的好朋友被她派給了曲陽,現在她想找她陪陪都沒機會了。一直逛到商場關門,她被趕出來,随便找地方吃了口飯,才開車慢悠悠往家走。
快深夜了,走上的車不像白天那麽多。突然,在一轉彎處,紫潇警覺發現後面有車跟蹤,而且不是一輛,而是二四五六七八,黑夜裏向後綿延,不能确定到底有多少輛,而且透過後視鏡,能隐隐看見對着她的腦袋架起的槍管。
紫潇緊握方向盤,眯起眼睛,露出危險氣息。這已經不是跟蹤,而是光明正大的追擊。一面集中精神開車,一邊迅速整理訊息,到底是誰要對付她,還花這麽大的手筆?除了王家,紫潇實在想不起還得罪過誰?當然,不包括死在血芙蓉手上人,向她索命,因為根本就沒人知道,她就是血芙蓉。
出了城,紫潇更加大油門,試圖甩掉他們,但顯然他們之中都是車技高手,不僅沒甩掉,還越逼越近。紫潇見形勢不妙,猛打方向盤,車子急速漂移,留下道帥氣的痕跡,一頭往城東奔去。那邊是老城區,多是廢棄民居廠房,利于掩護,以紫潇血芙蓉的身手,就算對方手裏有槍,也未必應付不了。
那些車輛看出紫潇的意圖,反而追的沒那麽急了,緊跟在其後。
紫潇一路開車到上次餓鬼約她的地方,車子一橫,靠高牆停下。之所以選擇這裏,是因為她來過,地形熟悉。從容打開車門,下車,倚靠在邊車,靜靜看着後面追随而至的車一輛輛停下,呈三面包圍之勢。車上人紛紛下來,三四十號,持槍的,拿刀的,各執兇器,同時對着紫潇。
寒風凜冽,哀嚎着劃過夜空,搖掉樹上最後一片枯黃的葉子,搖曳着,不知飄向何方?潑墨一樣的夜空,月亮只是天邊一道光影,幾點星光急急躲了起來,好像不忍看到人世間即将發生的流血事件。
紫潇一襲玫瑰紅色風衣,緊緊包裹着身軀,玲珑有致,同色長靴及膝,波浪發飄在胸前。眼眸沉如深潭,挂着寒霜,無半非懼色,除了沒帶面具,此時周身龐大而冷漠的氣勢像極了血芙蓉。
雙方對視良久,還是紫潇先開口打破要命的寧靜。
“出來吧,想置我于死地,不光明正大的親眼看着,怎麽過瘾!”紫潇設身處地站在對方角度說道。
聞聲,停在正中間的車門被打開,下來一男一女。青一色的黑西裝,帶着墨鏡,大晚上帶墨鏡他們也不怕撞牆?兩人一下邊,滔天的怒氣沖着紫潇襲來,恨不能馬上将她碎屍萬段,方解心頭之恨。如此恨紫潇,在這個世上除上王磊跟王研還會有誰?
“兩位真是大手筆,連飓風幫的人都能請動。”紫潇無視他們的恨,雲淡風輕的說道。她雖沒真正跟黑道打過交道,但卻也認識飓風幫的标志——左側衣領處的旋轉飓風标志。
這飓風幫真是有恃無恐,敢如此明目張膽來對付她,是當楚蒼月好欺負,還是她還惹,飓風幫又與王磊他們是什麽關系。原諒紫潇對黑道的事知之甚少吧,她實在是對不感興趣的事情不上心,拿大喇叭在她耳邊喊也未必能記得住。
“紫潇,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們要為爸爸媽媽報複,把我們所受的屈辱都千百倍的還給你。”王研吼着,非常激動。
“怎麽?你們也知道屈辱是什麽滋味兒呀,當初你們欺負我的時候有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淪落到還不如我的下場?”紫潇冰冷的聲音,諷刺的說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但不是所有人都能翻身農奴把歌唱。紫潇報複在王家身上的,都是王家欠她的,手不是死在她手上,也沒有對王磊王研趕盡殺絕。如今反過來,他們要來找她尋仇,還真是不知好歹。“說法太老套了,有沒有創新點的?”
“你這個蛇蠍女,連自己親生父親都害,狼心狗肺,禽獸不如……”王磊也相當憤怒。
“打住打住。”紫潇做個停止的手勢,“父不慈,女不孝,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父親,他配嗎?紫潇冷笑,好像綻放的彼岸花。
“哥,還廢跟她什麽話,直接送她去地獄。”王研搶過一把匕首向紫潇擲去,同時王磊也下達了動手的命令。
霎時間,子彈呼嘯着出膛,集體對着紫潇所在的位置掃射,槍林彈雨,激起一片塵土,乒乒乓乓擊中車體的聲音,一痛亂射之後,哪裏還有紫潇的身影?
“人呢?”有人疑惑,揉了揉眼。明明對着目标開的槍,而她就站在那裏,為什麽會沒打中?
突然,一道紅影掠起,落在高牆上。“在那兒。”有人眼尖,大喝一聲,舉槍準備開槍,但就生生停在了那個動作,到死他都不知道何人何時出的手?半天,身體‘撲通’倒地,許久腦袋跟身體分了家,滾到一旁,血液慢慢流成條小河,在午夜看起來十分驚悚。
王磊王研傻了,飓風幫的一衆手下也呆了,他們混黑道,哪個手上沒染過血,但從沒見過如些詭異恐怖的殺人手法,未見出手,也不見利刃,閃電般斬落人頭,猶如死神一般,叫人躲無可躲,避無可躲,豈能不怕?誰的命都只有一條,飓風幫衆不自覺摸了摸脖子,那裏陰風嗖嗖。
同時,隐身在暗處的一雙眼神,瞥見紫潇的身手,眼露一陣狂喜,很快又沉靜下去。
“就憑這些蝦兵蟹将,還要取我的性命,求求你們別在這兒搞笑了。”紫潇站在牆頭,雙手插在風衣兜裏,悠閑自在,好像下面的人要取的不是她的性命一樣。她難得說如此風趣的話,但誰都聽得出話中濃濃的諷刺跟不屑。“你們兩個有本事自己找我拼命,拉上這些無辜的人,你們不覺得很無恥,不安嗎?”在紫潇眼中,不管黑道白道,不牽扯到她的事件當中,都算無辜範疇。
眼見紫潇瞬間要了一個人的命,面不改色,王研跟王磊都慌了神,眼神不停亂瞟,似是在尋找什麽人?他們自以為動作很少,哪想到早已落到紫潇眼中。難道暗處還有幫手?連她都未發現,只怕是個極難對付的角色,當下打起十二分小心。
“要報仇快點,別耽誤我回家睡覺。”紫潇不耐煩的說道,同時也打亂他們等救兵的算盤。該死的,居然打爛她的車,要是走回楚宅,恐怕也亮天了。
“給我上,誰打死她本少有重賞。”王磊吼道。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不過他們也不動動豬腦想想,此時的王磊還憑什麽說這話?又一輪的掃射開始,只見紫潇身形晃動,看似慢,實則快如電掣,衆人所看到并射擊的,不過是留下的殘影罷了。
王磊與王研可恨,但他們罪不致死,直到此刻紫潇也未想取他們的性命。她不是嗜血狂魔,只殺該殺之人,就連與她動手的飓風幫衆,她也只是将他們擊倒,解了武器。方才丢了腦袋那個,算是例外,殺雞儆猴。
正當紫潇撂倒了所有人,讓他們清楚認識到在她面前,他們是多麽不堪一擊,希望他們不要做無謂犧牲,知難而退的時候,突然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砸來,空中留下一道黑色弧線。
該死,居然暗箭傷人,卑鄙!
轟!
久久,煙塵散去,一地殘肢,血腥味兒引來藏匿在四周的流浪貓狗,争相分食。
第二天清晨,有行人路過,看到慘狀慌忙報了警。
很快警方趕到,并立刻封鎖現場,領隊的正是張賀。經過一上午調查取證,滿地零散殘肢,又被貓狗撕咬過,拼都拼不到一塊,根本無法辨認身體。只從被炸碎的衣服碎片上見到飓風标志,所以案件就被定性為黑幫火拼,按照慣例就會被擱淺起來。
整個出事現場,唯一還算完整的,算是紫潇的車。雖然也跟其它的車一樣,也炸了,但剩下半邊車身還有車牌能依稀辨認得清楚。
同一時刻,楚蒼月也收到消息,火速趕往出事地點,喬振寧怕他出事,跟他一起。
車子未停穩,楚蒼月就蹦下車,嗖的一下出現在張賀面前,揪住他的衣領問到底怎麽回事。張賀不敢隐瞞,一五一十把自己調查結果告訴楚蒼月。
聽完,狠狠将張賀甩到地上。
不可能,他一個字都不相信,紫潇的車出現在這裏只是巧合,一定是有人偷了她的車,她并不一定在車上。地上有她衣服的碎片也說明不了什麽,同款的衣服又不是只有她一個人有。可是,張賀遞上的玉镯,是劉思送的,世上僅此一雙……
楚蒼月死死盯着爆炸現場,雙眸赤紅,如受傷暴怒的獅子,壓抑着窒息的悲傷,随時準備撕碎敵人複仇。周身散發出無邊殺氣,陰風陣陣,昏天暗地。即使此時陽光明媚,衆人也都感受不到半分溫暖,眼前黑暗無邊,沒有一絲光明,說不出話,發不了聲,更加動彈不得,被恐懼包圍,像是要等待死神的淩遲。
“月,冷靜點,說不定這真是個意外。”此時只有喬振寧敢出聲勸慰。
楚蒼月寒着臉,一語不發,轉身上了自己的車,喬振寧急急跟上,那樣子好像楚蒼月下一秒就要尋短見一般。
悍馬絕塵而去,車內如同冰窖。
“月……。”身為兄弟,喬振寧自然體會得到紫潇在楚蒼月心中的份量,所以他才不知道該怎麽勸。紫潇突然發生這種事,他也深感哀痛,楚蒼月他受得了這個打擊嗎?跟紫潇在一起這段日子,喬振寧明顯感覺楚蒼月比以前開朗多了,現在他又要回到他們剛相識,終日不發一語的樣子嗎?喬振寧擔憂的看向他。
“她不會有事的。”楚蒼月斬釘截鐵的說道,喬振寧以為他無法接受現實,自己騙自己。“飓風幫。”
“啊?”
“消失。”敢動他楚蒼月心*的女人,就必須付出血的代價。
從那天開始,紫潇再沒出現,幾乎所有人都認定紫潇已經死了,除了紫洛跟楚蒼月,他們不只是相信,而是堅信她不會有事,但時間久了,他們的心裏也沒底。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楚漢集團一度陷入混亂,還好楚江山及時出面主持大局,才沒讓集團也跟着遭了劫難。
同時,黑道霸主赤炎門對飓風幫瘋狂展開報複,飓風幫損失慘重,勢力不斷龜縮。黑道上不少幫會,見此情形,紛紛群起而攻之,痛打落水狗,致使飓風幫險些成為第二個維拉集團。巴山了解情況後,得知是巴雨嬌擅作主張,才使飓風幫險些遭受滅頂之災,當即雷霆震怒,舉槍要斃了她,副幫無面跟巴明伍極力阻止才保下她一條命。
楚蒼月是什麽人?那是讓敵人聞風喪膽,自割頭顱,雙手奉上的主。飓風幫是什麽勢力?那是以國家為後盾,縱橫整個亞洲的力量。世界上它不是最強,但絕不是飓風幫能惹得起的,還義正言辭的說替王家報仇。王家何德何能,就王磊王研那兩個二貨,巴山從沒看在眼裏,巴山差點被巴雨嬌的任性無知給氣死。這下好,為了兩個毫不相幹的人,被赤炎門咬住不往,多年經營,只怕将要毀于一旦。
在赤炎門的打擊下,飓風幫絕地反擊的情緒愈演愈烈,黑道上彌漫着血腥味兒,一場硝煙在所難免。
紫潇出事,最特意的莫過于柯曉菲,她認為自己的機會來了。三天兩頭借故往楚家跑,因為紫潇出事,楚蒼月多數時間都在家,把部隊的事全交給了喬振寧,而這次喬振寧再也沒找任何借口。
這天,柯曉菲又借口跟齊潔讨論工作,再到楚家,正好趕上吃午飯。紫潇出事後,楚蒼月一直食不知味,好不容易楚江山跟劉思勸了半天,紫洛也曉知以情,動之以理,才把他叫下來吃飯。看到柯曉菲,直接放下筷子,走人。
“項叔,以後別什麽人都往家裏放。”楚蒼月冷冷的說道,頭也不回的上樓。
自從知道柯曉菲在背後對紫潇出手,楚蒼月徹底看清了她的嘴臉,他們之間連朋友都不再是。從前是他瞎了眼,才覺得她純潔善良。被人用過的二手貨,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
紫洛狠狠瞪眼柯曉菲,也冷冷瞥齊潔一眼,兩人都不由身子一晃,像被千金重錘砸中一般。兩人幹坐着,誰也不收動筷子。而紫洛則是跑到廚房,拿了個托盤,盛了碗米飯,揀了幾樣楚蒼月*吃的菜,屁颠屁颠送上樓。
當紫潇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木板床上,環視四周,竹屋竹牆竹籬笆。地當中的方桌旁坐着個正在啃雞腿老頭,正是餓鬼。
紫潇動了動,身上沒什麽不舒服的地方,翻身下床,也不見外,直接拿起盤裏剩下的半只雞大口吃起來。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只覺得餓得不行,若看紫潇此時的吃相,比餓鬼還餓鬼。
“醒啦?”餓鬼也不惱她搶了燒雞,反正那半只本來就是給她準備的。
“嗯,我睡了多久?。”紫潇記得,當時她看到手雷,第一時間以最快的速度跳到高牆的另一側,并就地滾出幾十米。雖然沒有被炸傷,但還是被炸彈産生的強大能量給炸暈,還好餓鬼及時出現,相信他會處理好後面的事,才放心暈了過去。
“四天,你可真命大。”
“要是一顆手雷就把我炸死,你還有臉活在世上嗎?”紫潇反駁,這完全在她預料之內。“這是哪兒,你什麽時候改當隐士了?”紫潇掃一眼外面,只确定是在一座山上。
“你猜?”
紫潇看看餓鬼,心想瞅你那樣兒,還猜,猜就猜。于是,紫潇手捧着已經吃得差不多的燒雞,起身走到門外。山不算高,有石有樹還有結了冰的溪水,要是夏天的話也一定少不了野花。石是怪石,樹是果樹,紫潇怎麽看怎麽像楚家後山呢?扔掉啃剩的雞骨頭,登上一塊突出的巨石往下看,可不是嗎,就是楚家的後山,之前楚蒼月帶她到前坡的桃園摘過桃。平時楚蒼月不在家,楚江山跟劉思都爬不動,楚森跟齊潔也不好這口,很少有人上來,尤其是後山。他們怎能想到,在自家的屋後,養着這麽大一只老鼠呢?山上的果子肯定沒少被偷吃。
“這只雞也是你順來的吧?”紫潇回到屋裏肯定的問道,難怪她吃着怎麽那麽像婷嬸的手藝。
而就在前一刻鐘,婷嬸發現剛剛做好的燒雞飛了,把廚房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問誰誰都說沒看見,沒偷吃,怪了事了就,難道這是傳說中的離奇事件?
“回答完全正确,不過沒有獎品。”餓鬼抹了抹手上的油說道,動作随意,卻一點不顯得邋遢。
“別說沒用的,這幾天外面如何?”
“嗯,那叫一個精彩,簡直就是滿堂紅啊。”餓鬼一點不誇張的說道,自個倒杯水,又接着說:“你是不知道,楚漢差點亂了套,楚蒼月那小子一氣之下對飓風幫大開殺界。”
“那他怎麽樣?”紫潇忙問。
“他一個勁兒的虐別人,自己能怎麽樣,他壓根就不相信你會出事。”到現在餓鬼還是沒搞明白,要說紫洛知道紫潇的底細,猜到她不能出事。楚蒼月是怎麽知道的,他憑什麽堅信紫潇就一定不會有事兒?
紫潇聽了,心總算放下,長出口氣。“還有呢?”
“還有?哦,還有那個叫…叫…叫什麽飛的女人,巴不得你死了,隔三差五就往楚家跑。”
“哦。”出乎餓鬼的意外,紫潇只是輕聲哦了一聲,好像她對楚蒼月非常有信心,也好像她根本就不在乎,楚蒼月*怎樣怎樣?“對了,說說你最近都查到了什麽?”
“還真有,我正想跟你說呢,要不那天也不能那麽巧遇到你。”餓鬼變得很嚴肅,紫潇也不打斷他,靜靜等着他的下文。“你确定要聽嗎?”
沒想到等來餓鬼這麽句話,紫潇白他一眼,“廢話,說。”她本就性情涼薄,從她嘴裏聽到一句玩笑話都屬于世紀性的大突破,更何況是如此大事。
“好吧。”餓鬼鄭重的點了點頭,表面嚴肅中還帶着一些憂慮跟無奈,紫潇看了,心中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覺。“我已經查到了當年那件事的起因,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
“到底怎麽回事,你痛快說。”
“簡單一點說,就是各黑道組織為了争搶一張被譽為世上最先進武器的設計圖紙,所以不惜豁出血本。而且軍方的人也曾參與其中,他們打着阻止暴力事件的幌子,實際上也是為了得到那張圖。軍方稱之為‘夜貍貓行動’,你哥就是參加那次行動的一員,也确實已經跟當年的很多人一樣,已經……。”餓鬼頓了頓,見紫潇低眉順目,安靜的情緒沒多大起伏,方才又接着說道:“當年很多黑道組織,不僅是國內,還有很多國外的幫會都參與其中,但大多傷亡慘重,甚至滅幫。當時十分強大的飓風幫就是在那時遭遇重創,從而一蹶不振。還有傳承百年的南宮家所創的索魂堂,幾乎算是滅幫,而唯一在那場血戰中償到甜頭的只有赤炎門。他們當時是一個很小很小,小到所有人都将它忽略的小組織,一直沒參加核心戰鬥,所以傷亡最小。當各個比它們強大幾倍,甚至幾十倍的組織都受到重創以後,幾乎是一夜之間,赤炎門崛起。橫掃黑道,迅速建立霸業不說,還各個有如天降神兵,以一抵百,未償一敗。他們有嚴格的紀律跟規定,雖是黑道,但道亦有道,即使它趁機做大,還是有很多人敬重他們。當然了,你應該清楚赤炎門的門主就是楚蒼月,直到現在仍然有人懷疑,當年的‘夜貍貓行動’跟最後的血戰都是他一手策劃,并實施的。目的就是要強大赤炎門,統一黑道,把暗中的勢力都收為己用。不過,這種推測很難站住腳,畢竟那張圖紙就出自他母親風華之手,他想得到輕而易舉。他本身并不是個熱衷權力的人,為了權力去犧牲那麽多人的性命,不是他會做的事情。”說最後一句的時候,餓鬼很堅定,也從未有過的認直。
連紫潇自己都搞不懂,得知紫天奇已經不再的消息,遠沒有想像中的激動,反而異常平靜。也許是她心中早已知道了這個答案,聽到确切的消息,反而覺得在意料之中。對于楚蒼月是那件始作俑者的推測,紫潇幹脆忽略,楚蒼月跟她說過不是他,她便信不會是他。
“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不是所有的知情人都永遠閉嘴了嗎,惹是當年幕後操縱這一切的人自己爆的料,那可不得了,恐怕又一個陰謀不遠了。
“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當年策劃這件事的人自以為做得幹淨利落,沒留下一個活口,但他卻怎麽也不會想到。當年一個僥幸活下來的人,逃到了國外,一輩子沒回來過。在他癌症晚期,生死彌留之際,将當年的事情告訴了他的胞弟。後來他胞弟又告訴了自己兒子,他這個兒子*賭,還老賭不贏,輸了就喝酒,結果喝出事兒來了。”聽餓鬼的語氣,寧願大家夥永遠不知道當年真相,也不願再去掀舊傷疤。
“到底怎麽回事?”紫潇越聽越迷糊,怎麽又繞了那麽遠。“還有,風華是喜歡設計武器,但她十九年前就去世了,所以東西都收在楚蒼月那兒,又怎麽會在七年前突然出現,引起那麽大的災難?”
“你別急,我這不正要說呢嗎。接着那個賭鬼說啊,有一天他又賭輸了,喝得爛醉,胡言亂語,順嘴就把當年的事兒說了出來。結果,被有心人聽到,傳來傳去,就傳到我的耳朵裏。當然,此時所以還關注這件事的人,恐怕都已經知道了。放心,跟你說這些,都是我核實屬實的。而那個賭鬼呢,很不出意外的,沒活過二十四小時,到死都沒醒酒。至于你說的關于圖紙那段,那賭鬼也沒說,可能他也不知道,所以這段還有待考證。不過那個賭鬼倒是提了一句,他說南宮家是最無辜,最冤枉的。至于原因,他當時沒說,現在也無從查證,除非當年那個人自己交待一切。”
“你覺得可能嗎?”
“當然不可能。”餓鬼想都沒想,幹脆否定。當年的始作俑者那麽處心積慮的策劃那件事,怎麽可能到現在自己捅自己一刀,除非他傻了。
“那還廢話。”紫潇緊繃的小臉蒙着一層冰霜,十分凝重。經餓鬼這麽一說,紫潇感覺自己突然間明朗許多,但是星星點,又叫她理不出頭緒。她甚至已經聞到陰謀的味道,好像面前有一扇窗戶,推開就能知道真相,但無論她怎麽掙紮,都只差窗戶一毫米的距離。這感覺叫她很不痛快,啪的一下拍在桌上,她很少情緒激動。“看來只有一個人能解開所有疑惑了。”
餓鬼突然想到紫潇說的是誰,有點不敢相信的問道:“南宮無為真的還活着?”
紫潇點點頭,“沒錯,他是還活着,只是受了重傷,至今昏迷不醒。”因為一直找不到調查當年事件的有利線索,她跟楚蒼月商量,對外放出南宮無為還尚在人世的消息。如果當年的策劃者得到消息,而南宮無為确實知道重要內幕的話,肯定會有所行動,他們正好抓住機會順藤摸瓜。
“潇啊,這些日子老頭我一直調查當年的事兒,無意中發現一個共同點。”
“什麽共同點?”
“就是幸免的幾個幸存者,曾經都是飓風幫的人,而且當時在幫裏的地位還都不低。正因為這點,老頭我個人認為,飓風幫是幕後黑手的可能性很大。而且我已經調查過,當年軍方‘夜貍貓行動’曾指派楚蒼月帶隊,但後來被派去執行其他任務,最後行動就由當時的副司令親自指揮。那個司令不是別人,就是巴山。據我調查,他正是飓風幫的幫主。”
巴山,這個名字對紫潇來講很陌生,聽楚蒼月提過,他是個很低調的人。反倒是對他的女兒巴雨嬌,紫潇更了解一些。回想起在清河村的時候,巴雨嬌神神秘秘,半夜三更跑到山裏去找東西,弄出那麽大動靜,還傷了南宮無為,越想越可疑。現在若說她只是貪財,想要奪得南宮家百年來傳承下來的寶藏,紫潇不信。不是相信巴雨嬌的貪財程度,這個楚蒼月曾說過不用懷疑,而是不相信南宮家的東西會那麽容易被外人掠奪。衆多勢力都窺視南宮家的寶藏,那為何偏偏巴雨嬌能找到所謂南宮無為的墓地,而別人找不到?就算她背後有飓風幫支持,比飓風幫強大的幫會多了去了,赤炎門就是一個,為何其他人找不到,而偏偏她可以。還有,她對紫洛的态度,實在是反常,這不得不讓紫潇猜想她與南宮家到底有什麽不為人知的聯系。
紫潇起身走出門外,冷風吹過她的發絲,幫她梳理着腦袋中混亂的思緒。她覺得答案就要呼之欲出,心中卻忐忑起來,有些害怕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所以下意識的不想再去追查最後的結果,知道紫天奇已經去與母親團聚就已經夠了。
紫潇心中很亂,從沒有過的不安,她決定先在山上住下,反正吃喝都有餓鬼解決。
兩天沒過,正值中午時分,紫潇正在竹屋裏等着餓鬼的午飯,左等沒來,右等沒人。
突然,餓鬼慌慌張張的跑進屋,“不好了,不好了。”
“咋了,你被狗攆啦?”
“洛兒失蹤了…”
蹭,餓鬼只看到一道虛影飄出去,屋裏哪還有紫潇的身影。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