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偷玩被抓
寧楚珩經常在戰場戰到精疲力盡, 但是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得在閨房學會盡心竭力。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有質量,要有數量, 內容還不能敷衍。總而言之, 差不多是一件他極其愉悅之事,只不過稍微顯得被動了些, 讓他有種被人享用的感覺。
事實上,享用他的人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姜定蓉本以為區區幾次, 自己完全能受得下,才會要求寧楚珩還債加倍。
只是到底低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起初是歡愉的,中間是忍耐的,到了後面, 她甚至想跑。
奈何腰被寧楚珩兩手一握,跑都跑不掉, 只能捂着嘴接受自己承受不起的重任。
可惡, 為什麽他這麽聽話, 她說欠多少就還多少,就不知道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嗎?
可惡!
姜定蓉醒來時,翻了個身咬着被子,動一動, 不是腰疼, 就是腿疼。
狗男人手上這麽大力氣,是想掰斷她的腰腿嗎?
姜定蓉第一次打算吃個虧,剩下的欠債,讓他改日再還吧。
崽兒要是這都沒來, 那她這個為娘可真的是盡心盡力了。更多的實在做不到了。
不知道自家小媳婦兒在想什麽,反正寧楚珩挺舒心的,從軍營回來繼續準備伺候自家小媳婦,卻發現小媳婦兒似乎并不怎麽待見他,甚至給他塞了一包糖,讓他拿個小木錘去碾碎。
“将軍力氣大,這點事應該做得好吧。”
姜定蓉穿着薄薄的春衫,靠在門邊打了個哈欠,朝着寧楚珩揚了揚下巴。
“一定要碾得特別細碎,不能有一點粗粒渣滓,我拿來有用的。”
寧楚珩拎着巴掌大的小木錘就不太理解了。廚房又不是沒有糖霜,為何一定要他親手碾碎?還給了這麽一個中間虛空的小木錘。一看就是她在故意整治他。
不理解歸不理解,男人還是聽了她的話,在陽光照着的格子門前,盤腿坐着碾糖霜。
姜定蓉起初就坐在門後躲着陽光,後來被暖洋洋的溫度給曬得困倦,最後慢慢就縮到寧楚珩懷中,抱着他小睡。
寧楚珩一手摟着她,一手用小木錘碾糖,還不敢發出聲音,怕吵着她。
姜定蓉想要的目的卻達不到。男人全程抱着她,還得碾糖霜,可這也并不能怎麽消耗他多少力氣。
這事兒還是姜定蓉睡醒之後才發現的。
她醒來時,寧楚珩早就停下手上動作,抱着她靜靜閉目養神。
見她醒了,幫着她把糖霜全都刮出來倒入小盅裏。
姜定蓉捏着糖霜,指尖黏了一層亮晶晶地,細細地,沒有粗粒。找不到借口,她憤憤把沾了糖霜的手指擡起準備塞進嘴裏。
此刻陽光已經染上了一層金橘色,暖暖的,又溫柔的。
她的身上也撒上一圈橘影。
寧楚珩心中一動,擡手握着她的手腕,輕輕調轉方向,輕咬住了她的指尖。
甜意在舌尖蕩開。
“糖霜用來做什麽?”男人用舌尖卷去她指上的糖漬,低聲問。
姜定蓉指尖動了動。
她漫不經心說道:“糖霜可以做的很多,糖糕,糖水,甜的都行。”
“嗯,甜的都行。”寧楚珩聞言贊同地點了點頭,而後話鋒一轉,“甜的念念,也行。”
甜的……什麽?
姜定蓉難得一愣。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男人似乎已經養精蓄稅休息完畢,擡手抱起她,同時一手握着糖霜的小盅,朝室內走去。
“欠債的人要積極還債,不讓債主操心。”
“今日再多送你一次,就當利息如何?”
姜定蓉全身緊繃,險些從他手臂上跳下來。
“不如何!”
什麽利息不利息的,她是那種人嗎!
“糖霜這麽甜,喂給念念好不好?”
男人笑得似乎別有用心。
姜定蓉起初沒有反應過來,等她反應過來之後,腿先軟了軟。
不至于玩得這麽大吧?但是似乎……又有點隐隐期待。
少女羞答答舔了舔唇角,腼腆地捂着臉。
“不好。”
只可惜,債主似乎有些欲拒還迎,讓欠債的看出了點眉目,欠債的挑眉,覺着這一次可能還的能讓債主滿意。
當了寧楚珩的債主,姜定蓉別的本事沒學到,就學會了幾個詞。
沒羞沒臊,沒臉沒皮。還有……沒日沒夜。
這一番接連操勞,讓她險些忘了正事,寧楚珩今日休沐,依照約定早早出門,她還賴在床上不起來,還是石蘭提醒她,采青把事兒辦好了,問主子要不要去看熱鬧。
姜定蓉還在床榻上準備再睡一覺呢,忽然反應過來,從她吩咐下去這都三天了,事兒也該辦妥了。
如此一來,她頓時困意全無,起身更衣梳妝,讓阿莊趕了馬車,一行人專門前往朱雀坊的大酒樓去。
朱雀坊位置在王都的中心,又是最繁華的地段,來往行人十個有八個都有些關系,在此間最大的酒樓,定了個最靠近人群的格子間,姜定蓉就打定了要看熱鬧的主意。
她身邊就帶着石蘭和阿莊,占據了視野算得上極佳的好位置,能聽見周圍人的說話聲,但是只要她壓低聲音,外頭的人就聽不見。
算得上是一個嗑瓜子飲茶的最佳位置。
跑堂的給她們上了滿滿一桌的招牌菜。姜定蓉随意嘗了嘗,味道的确不錯。難怪能在朱雀坊開這麽大的酒樓,大廚的手藝功不可沒。
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姜定蓉不貪圖口腹之欲,略嘗了嘗,重點還是放在周圍人身上。
此刻時辰正好,是正兒八經用飯時候再往後推一推。真正吃飯的人自然都吃過。這會兒能來酒樓的,大多是以聊天為主。
王都的熱鬧,最受歡迎的無外乎權貴門第,官宦世家,似乎只要提起他們的私事,就能讓人食欲大開,多吃一碗飯。
這會兒酒樓裏,也有不少人在讨論最近一些熱鬧的事情。
其中無外乎要以二皇子殿下府上的事情最引人好奇。
春末,正是蛇出巢的時候,二皇子府上的一棵樹下,還有房中牆壁下不少蛇穴,聽聞二皇子府上昨夜出了事。一條尖頭的毒蛇溜到了二皇子床榻上,咬了二皇子一口。
聽聞大晚上的太醫被連夜請了去,又是動刀割傷口,又是放血,足足折騰了一晚上。
好在毒蛇毒性不強,醫治又及時,二殿下不過是腫了一條腿,慢慢恢複幾天也就好了。
那說話的男子聲音算不得大,偏偏讓姜定蓉全都聽見了。
姜定蓉低語了句,阿莊悄悄離去,不多時在大堂之中,敲了敲桌子,大聲質問:“你說的這麽清楚,難不成你趴在人家殿下床頭偷看着了?”
那說話的男人得意洋洋道:“我二伯就是太醫院的院判,我能不知道嗎?”
“你說是就是,我還說我是呢!”阿莊魂在人群中大聲嚷嚷,“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那最早提起二皇子殿下發生意外的男子怒了,一拍桌子:“當然是真的!他府上還有個人也叫蛇給咬了,我二伯本說幫着一起看,那人還忸怩說不敢勞煩太醫,今天就請了不少大夫上門去診治了!”
阿莊這才哦了一聲。
“就當你說的是真的。”
幾個人說話聲音大,這會兒不少人都聽見了。不知道是誰提起了一句:“二殿下是不是前些時候,在酒樓裏要扒人家姑娘的衣服?”
“就是他。幾位皇子也就二殿下這麽狂悖了。”
未了,居然有不少人都拍着手叫好。說這蛇會咬,咬的好。
阿莊悄悄從酒樓正門離去,姜定蓉單手托腮,笑眯眯地。
看,所有人都說咬的好,這都是姜弘光自找的。
她多少還是留了手的。只要給他扔一條劇毒的蛇,姜弘光反應再快,也是非死即殘。但是姜定蓉派采青去抓的蛇,只是略微有些毒性,給他一點教訓。讓他放火燒楚王府,這點疼痛就該受着。
至于姜召祿,姜定蓉都快笑了。他想找出姜定蓉的行蹤,但是自己也不敢暴露行蹤,藏在二殿下府上,被咬了也不敢看太醫,又沒有明了身份,都不敢連夜去找大夫,只能硬生生拖一晚上。
就算是沒有太大毒性的蛇,拖一晚上,也足夠他好受的。
姜定蓉聽到了自己想聽到的,起身拍了拍手。
“走吧。”
今天這麽早,倒不如去看看丁家小公子吧。小孩兒這麽久見不到別人,怕是也害怕。
姜定蓉想着,時間估摸差不多了,再過幾天就先送他回北楚吧。
無論是姜弘光還是姜涵光,現在對丁家小公子應該都失去了耐心,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去看小孩子,姜定蓉還記得多買了不少零嘴,給丁家小公子準備了許多吃食,回來時,還自己買了一包糖果子,閑來無事,領着石蘭去長音館聽小曲兒。
寧楚珩休沐,她也給自己放一天假。吃吃喝喝玩玩,等寧楚珩回來,說不定就不能這麽悠閑了。
之前總是提起長音館,她還記得在長公主的宴會上,也請了長音館的人去唱曲兒。
如今長公主已經自裁身隕,長音館那兩位估摸着短時間內不敢出來接堂會了。她那天在公主府上并沒有看清,公主府說是最受歡迎的,不知道是也不是,今兒去看,卻八成看不見他們的。
姜定蓉倒也不是專門去看誰,去了長音館,交了錢,跑堂的給她安排了一個二樓的雅座,順口還小聲問:“夫人可還需要人侍奉?”
姜定蓉梳的發髻從來都是姑娘頭,只是她戴着兜帽,又是來長音館這種地方。一般未出閣的姑娘都不會來,能來的,都是嫁了人的夫人們。
她随口說道:“有什麽講究?”
聽着那口吻,也不像是要找一個丫鬟小厮來奉茶。
跑堂的笑呵呵說道:“夫人怕是初來不懂,我們這兒,有師父帶出來的徒兒,年紀小不懂事的,先送來伺候夫人們,順便唱兩句,看夫人喜不喜歡,若是喜歡的多,就能給開堂上臺了。”
姜定蓉倒是不知曉,這麽一個長音館裏還有這麽多門道。也就是說叫來侍奉的不是什麽丫鬟小厮,而是正兒八經的伎人。
她來了興趣,也很幹脆,直接讓跑堂的将他們年紀合适的,長得好會說話,又學得差不多的都叫來。
跑堂的犯了難,還是石蘭遞出一錠銀子,才眉開眼笑:“好嘞,小的這麽就去辦。”
姜定蓉側倚着單邊榻,前頭垂着一層紗幔,沒一會兒,幾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郎齊刷刷來行禮。
年紀的确都不大,長得清秀,也有規矩,姜定蓉戴着兜帽,他們都心中有數,跪坐在席間,替她打扇,侍膳。
還有兩個少年自己帶的有琵琶,往那兒盤腿一坐,抱着琵琶铮铮彈起。
姜定蓉想着,這種時候最好來一點酒,飲着小酒聽着小曲,的确舒服。但是她現在可不敢喝外頭的酒,只能抿着長音館自調的花茶。
少年郎都不清楚姜定蓉的底細,不敢随意說話,不過是說些長音館內的小趣事給她聽。
“之前去過長公主府上的,如今可還在?”姜定蓉放下花茶杯,漫不經心問了句。
那彈琵琶的小少年手上頓了頓,而後小聲說道:“在是在的,只是館主不讓他們外出,也不讓上臺子了。”
姜定蓉也不意外,差不多是她所想的。
“你們這兒不少夫人來聽曲,可有家中郎君來阻攔的?”姜定蓉還真對此很好奇。
王都的風氣,夫人們可以正大光明來聽曲,享受少年郎的服侍。北楚沒有這種場所,說來她或許可以找找人看能不能在北楚也弄這種音館,好歹也是一份消遣。
在有想法之前,得先打聽打聽這種場合會不會弄得人家中不愉快。
少年郎們輕笑。
“夫人說笑了。我們都是正兒八經的樂人,不做些外頭的營生,夫人們來聽曲消遣,是買樂兒,跟爺們兒買樂兒不一樣。”
“更何況了,能來的夫人們都是家中有頭有臉的,家中郎君怎麽可能跟我們這種人計較。”
這麽一說好像也是。聽個曲兒要是都被阻礙,那還真是沒有什麽樂趣了。
幾個少年郎還挺會玩,見姜定蓉初次來,不太懂這些,專門叫了個年紀小的姑娘來做令官,他們準備了一套投壺,和姜定蓉玩。
姜定蓉玩投壺玩的多,卻不太了解風月場的玩法,索性說說是誰投進去了,就得一粒珍珠,她若是投進去了,就讓少年們講一個新鮮事,權當打發時間了。
起初少年郎們都還歡呼。進去一根就一粒珍珠,這得多財大氣粗。可是等真的開始了,少年們人都傻了。
姜定蓉手上撚着箭,甚至沒有怎麽瞄準,輕輕松松就投入壺內。
“來,說罷。”
姜定蓉笑眯眯招了招手。
幾個小少年埋着腦袋商量了半天,推出一個人來。
“夫人,我聽之前的一位夫人說,她家郎君在運河碼頭掌管運輸事宜。那天來了個小娘子,挺着肚子找她家郎君,結果發現她家郎君在碼頭藏了個暗娼,當場跳下運河,被人救起來時,救人的發現運河下面,藏了一條沉船。”
“沉船上好像還綁了不少貨,碼頭的管事來查了,将貨全部拉走,聽說拉了幾大車,都不知道是誰家的,虧損可大了。”那少年驚嘆。
姜定蓉聽着,卻從裏面聽出了兩分不對。沉船綁着貨?想必是将什麽東西偷偷運到王都,趁着夜色鑿了船,等人不備的時候再運上岸去。
這件事她倒是不知道。她還是少了些渠道。
“行,算一件。”
姜定蓉笑眯眯繼續投壺。
她依舊是第一個拿起箭,輕輕一投。
再次入壺。
少年們一陣驚嘆。而後又得想一個新鮮事,抓耳撓腮了半天,指着一個小郎說:“你之前不是說,遇上了不對勁嗎?”
“夫人家中下人買米糧,可曾買到過不太對勁的?”那被推出來的少年嘿嘿笑了下,而後小聲給姜定蓉說,“我們館裏,買到了不太對勁的。”
又是米糧,出了事的米糧在王都都能鋪開嗎?
姜定蓉挑眉,笑得意味深長。
“是麽,有多不對勁?”
少年一臉難以言喻:“之前廚房的大娘說,米裏混的有沙土,其實無妨,洗一洗就好。但是前幾天,我去廚房偷吃的……”說着還有些腼腆,“晚上實在太餓了,吃不到睡不着。請夫人不要告訴給管事。”
姜定蓉了然:“放心,你們說給我的新鮮事,不會告訴你們管事的。”
其實一想就知道,十七八歲的少年自然是吃得多餓得快,長身體的時候。就像葉小戌。一個人能吃三個人的量。
想起他來,姜定蓉笑意收了收。
“那我可告訴夫人,夫人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哦。”少年猶豫半天,還是靠近兩步幾乎貼着姜定蓉小聲說,“我在廚房的米桶裏,發現了硝石。”
姜定蓉眼眯了眯。
硝石。
米糧裏?
之前出事的米糧不過是混有沙土,王都的風月場,廚房的米桶裏居然有硝石?
她卻忽然笑了:“這我可不信,硝石怎麽能放在米桶裏。”
那少年急了:“夫人,我沒有騙人,真的是硝石,我還偷偷藏了!”
到底是怕自己被當成胡謅騙客人的,那少年起身就走,不多時悄悄折返回來,将藏在袖子裏的硝石遞到姜定蓉手中。
“夫人請看,就是這個。”
姜定蓉掌中的硝石不大,但是的的确确是硝石。
會在工藝的制作下,成為火藥。
啧。
這又是誰想做什麽?
姜定蓉來王都,不過是因為想找個人生孩子,順手把自己那個不成器的表兄料理了。可不曾想過,王都裏居然這麽暗藏風雲。
“行吧,我信了。”姜定蓉将硝石順手遞給石蘭,又讓石蘭掏出一大把珍珠來。
每個少年給了些,而後搖了搖箭。
“繼續?”
姜定蓉這邊還在玩投壺,騙年輕兒郎給她搜刮整個王都的新鮮事,不多時,卻有個管事的一臉微妙地在門口弓了弓腰。
“這位夫人,打擾一下。”
姜定蓉一支箭剛投入壺,漫不經心擡頭:“嗯?”
“夫人請看一下,這位大人……可是夫人府上的……郎君?”
管事的讓開半步,高大的男人順勢撩起垂紗。
小姑娘坐在主位,手中捏着箭,旁邊圍着幾個清秀的少年郎,捧着她正玩得興高采烈,案幾上還有一堆珍珠。
男人氣樂了。
“玩得開心嗎?”
姜定蓉眨了眨眼,又用力眨了眨眼。
咦。
他們不是說,不會有家裏郎君來找嗎?
騙人啊!
姜定蓉麻溜兒伸出雙臂,笑眯眯地對着寧楚珩歪了歪頭:“将軍,抱一下就更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