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3)
看着很像……吻痕。
王晟心裏猛地跳了一下,他觀察了下任軻的表情,一切如常,他又覺得自己可能是看錯了。
按下心裏的疑惑,他又和任軻聊了幾句。王晟刻意沒說店裏的事,這事畢竟不是任軻的責任,而且也沒什麽損失,沒告訴他讓他愧疚的必要。
任軻打了個哈欠,他揉揉眼睛,打斷了王晟的話,“老板,我有些累了。”
王晟也注意到任軻的精神狀态越來越差,止住話頭,他站起身幫任軻蓋好被子,“那你睡一會兒,晚上你是主角,還得花精力應付呢。”
“哎……”任軻任王晟給他掖好被角,躺在軟和的被子裏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有錢人真麻煩。”
王晟笑着坐回座位上,“快睡吧你。”
“嗯,你別走。”任軻兩眼皮已經在打架了,他掙紮着把這句話說完,還沒聽到王晟的回答就沉沉睡去了。
王晟“嗯”了聲。看着任軻一臉倦容的窩在被子裏,他的心思還在剛才那一瞥上打轉。
那痕跡看起來是這兩天才弄出來的,如果真的是吻痕的話,在這個家,誰又會對這麽一個病中的少爺做出這樣的事?
王晟定定的看了床上的任軻一會兒,然後站起身,輕手輕腳的掀開了任軻的被子。
本來這閑事不該他管,他也不願意管。可剛才任軻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和那充滿溫情的一句話讓王晟旁觀不下去。
默默在心裏對任軻說了幾聲對不起,王晟小心的從後面撩起任軻的睡衣,又扒開他的睡褲。
藏在那麽隐蔽的位置,肯定是不想讓人發現,包括任軻自己。而這麽偷偷摸摸的情況下,他卻還是要留下痕跡,就肯定不會在後頸一處。
王晟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可還是在看到任軻身體時倒抽了口冷氣。
這這這、這……
陽光讓任軻身上的一切都無所遁形,王晟看着青年脊柱上和股下密密麻麻的絕對不是女人弄出來的痕跡,渾身汗毛都炸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三十四章
任軻猛的睜開眼睛,從旖旎的滿是情/欲味道的夢中醒了過來。
花紋繁雜的天花板讓他有一瞬間的失神。動了動眼珠,他掃到了坐在一旁的用胳膊撐着椅子邊扶額休息的王晟。
移回視線,他呆滞的看着天花板,神智還沒有完全從那個香豔的夢中脫離出來。不用閉上眼,他都能想起那個面目不清的男人和他赤身裸體的糾纏在一起的畫面,他到現在都還能感受到那男人的手拂過他身上每一寸赤/裸的皮膚時的炙熱感,還有那人的硬物契進他的身體裏時那種強而有力的撞擊……
任軻打了個冷戰,抖落一床雞皮疙瘩。
但這些還不是最沖擊他的,最讓他忍受不了的,是他滿臉媚意的張着腿緊緊攀着那男人腰的那副饑渴淫/蕩的樣子!
任軻瞠目結舌的躺在床上,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發了這樣的春夢,還主動帶入了誘惑小0的角色。下身的黏膩讓他腦子發蒙,伸手隔着內褲摸了摸身後有些不适的位置,他郁悶的想,一定是最近太累了,導致腦活動不正常,所以才會有這麽……新奇的一次夢中體驗。
不過,任軻轉念一想,他今年還真的有些不正常。雖說每年這時候他都會有一段疲勞期,可今年似乎提前了。
真煩!真不知道每年為什麽都要來這麽一回!
任軻擡起酸脹的胳膊從旁邊抽出幾張紙,費力的彎下腰擦幹淨了下身的黏膩,他轉臉看向一旁的王晟。
王晟睡的并不穩,撐着頭的手臂往外一拐一拐的。任軻看着這個外表有些冷淡內心卻很柔軟的老板,有些慶幸的笑了笑。
認識這個人完全是意外,可更意料之外的是自己竟然和這個人成為朋友。雖說王晟比他大了有八歲,可相處起來卻很舒服,也很平等,就算每天都要幹活,可任軻還是覺得這比在家裏還來的自在。
在家雖然享受,可他哥任荊總是把他當八歲小孩一樣看管的很寬。家裏等級制度也很嚴,少爺的身份讓這個家裏其他人都對他敬而遠之,搞的他都沒小夥伴一起玩。
在書店的那段時間,算是他最輕松自在的時光了吧。任軻嘆口氣,從被子裏伸出手探向放在床頭櫃上的淡藍色香水瓶,噴了點在手腕處,他細細的嗅了一下味道。
清爽檸檬味兒的頭香讓人覺得很舒服,過了一會兒,檸檬味慢慢散去,進入他鼻腔的是感覺有些酷的味道,撈過一旁的說明書,任軻才知道那味道是天竹葵香。
真好聞。
門被極有規律的敲了三下,意識到站在門外的是管家後,任軻詫異的看向門邊的落地鐘,發現已經快到他生日宴會開始的時間了。
坐起身搖醒王晟,他沖門喊了一句,“進來吧!”
身穿黑西裝的老管家恭敬的端着放着衣服的托盤走到床邊,“少爺,這是您今晚宴會要穿的禮服。”
“放這兒吧,”任軻看了看托盤上白色的西裝,又看了看王晟因為睡在椅子上而有些皺的白襯衫,“管家,再按我的老板的尺寸拿一件襯衫。”
腦子還有些迷糊的王晟在聽到任軻這句話時急忙笑着對着管家擺手,“不用麻煩您了,我這件就可以的。”
管家上下掃了一眼,估算出王晟的尺寸。詢問的看了一眼任軻,他把決定權交給了自家少爺。
“不會麻煩啦,”任軻沖管家點點頭,才笑着轉向王晟,“我害你在椅子上安了一下午窩,良心都不安了,你也要給我個補償機會吧~”
他這話說的俏皮,王晟除了答應沒別的選擇。他點了點頭,無奈的“嗯”了一聲。看向管家,他客氣的說了句,“麻煩您了。”
一旁的管家看兩人已達成共識,便悄聲退下了。任軻看了看時間,急匆匆的說了句,“老板,我先去洗個澡。”
他掀開被子下床就要往浴室走,卻突然想起被子下的那一團狼藉來,有些欲蓋彌彰的回身把床鋪鋪好,任軻沖王晟笑笑,才往卧室自帶的浴室走去。
好好洗了個熱水澡,任軻看着鏡子被熏的紅彤彤的看着十分健康的臉,滿意的勾起唇角。拉開浴室門,他發現王晟已經換好了襯衫穿上了西裝外套。
羅蘭紫的絲質襯衫配着剪裁得體的黑西裝,為長相斯文的王晟添上幾分貴族範兒,溫文爾雅的樣子讓任軻眼睛都放光了。
實在是太适合了!
如果忽視他左手臂上那石膏的話……
“老板,你這樣太帥了!”任軻撲過去360度無死角的打量了王晟一番,啧啧的得出一個結論,“今晚你一定會讓很多姑娘芳心暗許!”
“謝謝,”王晟不在意的笑笑,他指了指放在床上的白西裝,提醒任軻,“管家來催過一回了,你快點換吧。”
“嗯。”任軻吐了吐舌頭,朝着床走過去。一把拉下圍在下半身的浴巾,他動作迅速套上內褲,穿好了西裝。
任軻是背對着王晟換衣服的。王晟看着任軻形狀清晰的脊柱上的密集吻痕,裝作無意的問了句,“你是剛洗澡的時候碰到哪兒了嗎?我看你走路姿勢有點不對。”
背對着他的身影猛的僵了一下,正在系領帶的手也沒了動靜。過了一大會兒後,王晟才聽到任軻難得扭捏的小小聲,“哎?被你發現了啊?那個……好像是痔瘡犯了,那兒有點、有點……”
王晟站在他背後:“……”
任軻紅着臉剛把領帶系好,門就被推開了。
任荊先是滿意的看了俊俏的自家弟弟一眼,然後才笑着對王晟伸出手,“想必您就是任軻的老板王晟王先生了吧?久聞大名,您好,我是任軻的哥哥任荊,這段時間真是麻煩您了。”
王晟看着眼前器宇軒昂鬓角微白的中年男人一眼,笑着伸手握了上去,“沒有,任軻幫了我很多的忙。”
“哦?那就好。”任荊狀似放心的笑了笑,眼底卻沉沉的毫無笑意。拉過站在一旁的任軻攬進懷裏,“這小子在家都不怎麽聽話,我還擔心他會惹麻煩。”
“您過慮了。”王晟禮貌的回了句,心裏卻犯嘀咕。任荊的眼神讓他有些不舒服,看着很平和禮貌,卻含着些探究和厭惡的情緒在裏面。這是為什麽?
“那最好不過。”任荊笑着點點頭,低頭看了眼時間,他松開放在任軻肩上的手臂,和任軻一樣的鳳眸裏沾上笑意,“宴會的時間要到了,主人公,快下去吧。”
“嗯,”任軻甜甜的回給任荊一個笑容,對着穿衣鏡整理了下儀容,他一手拖任荊一手攙王晟的往樓下走去。
下午王晟來時穿過的安靜的大廳此時被填的滿滿的。
衣着光鮮的上流人士端着高腳杯穿梭在人群和美食間,他們或小口的品嘗美食,或熱絡的交談。當然,這都是三人出現之前。
在任軻和任荊出現在旋轉樓梯的時候,整間大廳的所有視線都聚焦在他們身上。
王晟頓時覺得渾身不自在。雖然人們投來的視線可以說是善意的,可他還是覺得難受。幅度有些小的掙了掙任軻攬着他的手臂,他才意識到自己是在什麽場合。僵着身體走下樓梯,王晟幾乎是在他們進入人群的那一瞬就掙開了任軻的胳膊。
任軻還沒來得及表示錯愕,就被任荊拉着走到中間的高臺上去了。
登時,璀璨的水晶燈折射下的光線全部暗了,一束燈光在黑暗中打到站在鋪滿紅地毯的臺子上的兩人身上。
“今天是舍弟任軻的生日,謝謝大家的到來!”任荊一手攬着任軻的肩膀,一手拿着話筒,“廢話不多說了,希望大家能玩的開心。”
在衆人的鼓掌聲中,任荊抱了抱身邊的弟弟,輕聲說了句,“小軻,生日快樂。”這句話是貼在任軻耳邊說的,沒有話筒的輔助擴散,略有些沙啞的聲音直直竄進他的耳朵,那裏面的真誠祝福和不知名的哀傷讓任軻心髒停頓了一秒。
回手抱住自己依賴了十多年的哥哥,任軻把頭在任荊頸窩裏蹭蹭,無比真心的說了句,“哥,謝謝你。”
“還用跟哥客氣啊,”任荊松開手,習慣性的揉了揉任軻栗色的頭發,他柔聲說了句,“今晚好好玩。”
“嗯,”任軻拉近兩人的距離,又抱了哥哥一下,才歡快的蹦下臺去了。他剛出現在人海中,就不斷有人圍過來對他說着“生日快樂”,任軻剛開始還真誠的回着“謝謝,”到後來也厭倦了,敷衍的點點頭就要從人群中擠出去。
他急着去找一個人,一個只有在他的生日宴會上才見的到的人。
王晟打發了那些不明就裏的上前想和他攀關系的人,一個人窩在角落端着一杯紅酒慢慢飲着。
這樣的場合,雖然不能說不适應,但是真的不喜歡。這種場合總讓他不可避免的想起很久以前,在自己還小的時候,被一個女人高興的帶來屈辱的帶走的場景。那時人們鄙夷的眼神就如烙鐵一樣深深的印在他尚且幼小的心靈裏,讓他一注意到這些人的視線集中到他身上,他就想逃。
王晟掃了一眼周圍言笑晏晏的人,突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放下手中的酒杯,他站起身想去外面透透氣。
走了幾步,就在他快抵達人群中心的時候,燈突然熄了。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王晟,都以為這是什麽特別節目的前奏,下意識的“咦”了一聲後,就都憑着記憶轉向了印象中的舞臺。
可接下來,等着他們的不是舞臺亮起的燈光和表演,而是,“砰”的一聲。
——開槍的聲音。
現場靜默了一秒,然後瞬間就亂了。驚叫聲此起彼伏,人們驚慌失措的像沒頭蒼蠅一樣在黑暗中到處亂跑,亂哄哄的擠成一團,不時有人被撞到或踩到,發出更凄厲的尖叫。
站在人群漩渦中央的王晟一時被擠的動彈不得,他眯起眼睛,仔細在黑乎乎的不斷流動的人影中找到一條可以走到牆角的路。
有人突然靠近了他,炙熱的氣息從他襯衫領口處撲進來,貼在他緊繃的身體上,讓他如被踩到尾巴一般敏捷的沖着那人揮了一拳。
他覺得自己這個反應已經算快了,可身後那人明顯更快。那人一手擒住他的右手臂反按到身後,一手抱住他的腰,左閃一下右閃一下的帶着王晟往邊上移動。
王晟在剛開始掙紮了幾下後就沒再動了。他仰起臉,在黑暗中仔細确認着抱着他的人的面容。
是他嗎?會是他嗎?
他嗅着那人散發出的熟悉的氣息,感受着腰上熟悉的勒的他有些疼的力度,聽着耳邊那人胸腔裏穩定的心髒跳動聲,不再懷疑的确定了這人的身份。
他猶豫了一下,終是忍不住的把臉貼上身邊人的胸膛上。有些燙的溫度透過那人穿的棉T恤浸進王晟臉上的皮膚,讓他臉上如被顏料灑翻了一般殷紅一片。
所幸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否則他就要找個地縫鑽下去了。這麽示弱的姿勢,他還從沒對人做過......
黑暗果然是好背景色,可以掩蓋一切......
不對!黑暗!王晟有些眩暈的腦子突然反應過來,這是在任軻的生日宴!
他怎麽會在這兒?!
作者有話要說:
☆、三十五章
墨獒憑着極好的夜視能力和敏捷的動作,沒用多長時間就抱着王晟擠出已經亂成一團的人群。把攬着的人放到大廳一角作為擺設的兩米花瓶後面,他放下心的轉身就走。跑過來把人帶離已經耽誤了時間,現在他得趕緊歸隊了。
心跳不受控制跳的正歡的時候,王晟忽然感覺到那溫度的撤離。心跳一頓,他心裏一下子就空了,腦子還沒想好要怎麽辦,手就率先伸了出去。憑着感覺往前抓了一下,他抓住了一個人的衣角,棉質布料上的毛邊在他指尖一劃而過,然後就什麽都沒有了。
他還沒匝吧出滋味兒的久別重逢就這麽完了,他們兩人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說上......
王晟黯然的看着墨獒黑乎乎的身影消失在花瓶輪廓後,往後靠靠了身子,重重的倚上了冰冷的牆壁。
“咻嗖——”
一聲高昂婉轉的口哨聲透過話筒響起,俏皮中隐帶勾引味道的聲音讓大廳中忙于躲藏的人腳步頓了一下。
“咳,”站在高臺上的人清了下嗓子,慵懶的聲音通過放置在大廳四角的音箱傳播到在場的每個人耳裏,“我來說幾句話吧。今天能有這麽多人來,我真的是太榮幸了……”
這聲音一出口任荊就變了臉色。他在黑暗中看不清上面的動作,可這誘惑的聲音……冷着臉把跟在身後的人招來,他壓着怒氣低聲說,“讓人快把電路修好!還有,”剩下幾個字他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來的,“快把少爺給我帶下來!”
“是!”站在他背後的人應了一聲,腳步一動隐匿在人群中。
“這是弟弟的聲音?”清冽的聲音突然從耳邊響起,打斷了任荊的思路。皺緊眉,他不耐煩的側臉看向身邊說話的人,但說話的語氣卻如同他此時正面帶微笑一般,“啊,是。”
“怎麽變得這麽性感?”林少在黑暗中放肆的打量着身邊人眉心緊皺的性感表情,欣賞着他難得表現出來的真實情緒。
擡手撫了一下面具眼睛處的薄膜,他想,這雙被改裝過後的貓眼還真的沒白安啊……
“估計是玩的瘋了。”任荊敷衍的丢下一句,便不再搭理林少。他聽着臺上任軻越說越不着調的話,額頭上的青筋都蹦出來了。
“哎呀,說的有些多了呢~那接下來,就直奔正題吧!”持着話筒的人打了個響指,這時,一束慘白的極像手電光的人造光從舞臺下打到臺上站着的人身上,雖然光不是很亮,但也足以下面人看清上面說話的這人是誰了。
王晟目瞪口呆的盯着遠處舞臺那個清俊的人,怎麽都不能把他和剛才妖嬈勾魂的聲音聯系在一起。
真的是任軻?
他這是……精分了?
“今天,”舞臺上的人在慘白昏暗的光下緩緩脫掉了自己的西裝外套,一個漂亮的滑肩甩臂,做工精良的西裝随着他的動作落到了人群中,“我給大家準備了一支特別的舞蹈。”
他聲音輕輕緩緩的,尾音略往上,再在收音時有技巧的轉個彎,勾人的不得了。場面雖說有些詭異,可倒也說明子彈的危險已經解除了,站在大廳下面的人頓時都松了口氣。
先前還狼狽不堪的衆人紛紛在暗處整理好自己的儀容,一副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仰頭看向全場唯一的光亮處——襯衫扣子已經全部解開的任家二少。
任荊頭頂都要冒煙了,那群人到底在幹什麽?!怎麽還沒把任軻帶下去?!
此時他再也等不住了,要再這麽看下去,這小子還真不知道會做出什麽氣人的事!
任荊原先是站在偏角,位置偏僻的很少有人能發現,便于他下達命令。可現在這位置卻給他造成了一個困難,就是他根本就擠不過去!
轉頭就想讓他身後的BLACK給他開條路,他才想起他被自己派出去了。伸手撥開前邊的人,他剛想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舞臺上那一束光突然就熄滅了。
大廳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在下面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的時候,音響裏傳來的聲音突然變了。與此同時,大廳的燈全部亮起,明亮的光線刺眼的讓所有人下意識的伸手擋了下眼睛。
“不好意思。少爺今晚太開心了,喝的有些多。剛才似乎是想要給大家表演一段他的獨舞,”鋪着紅地毯的臺子上不知什麽時候換上了一個身着橫紋西裝的男人,他笑着指了指樓梯,“可惜跳到一半就醉了,就先上去休息了,讓諸位賓客見笑了。”頓了頓,他繼續說,“剛才的槍擊是個意外,所幸沒有任何人受傷。肇事者已經抓了起來,這次是我們安全防護措施沒有做到位,懇請大家見諒。接下來,為了表示我們的歉意,請諸位欣賞一支舞。”
放下扶着話筒杆的手,他引導着衆人的視線看向剛登上舞臺的一支衣着典雅的舞隊。
王晟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站在舞臺上衣着得體的男人。
要不注意到男人摸右手腕的小動作,他真要以為自己認錯了。畢竟他從沒見過這個男人穿西裝的樣子,因為這人在他面前一直都是白背心配沙灘褲的居家打扮。
他聽着身邊音箱裏傳出來的熟悉的經常讓他暗暗不爽的聲音,看着那人突然有些陌生的面孔,理智上真的無法接受現在站在臺子上一副主人家姿态的人是——周信!
聯想到剛才出現的墨獒,他腦中兩根線滋滋啪啪一接觸,一個想法如一道劃開夜幕的閃電破開他被沖擊的有些混沌的腦海。
他們都是任家的人!
王晟貼在牆上,腦子亂哄哄的像有一百只蜜蜂在裏面嗡嗡嗡。
一個又一個的想法和蹦豆一樣往外跳,頻率快的讓王晟承接不住。墨獒的接近,任軻的入駐,墨獒家的暫居,這三件事和稀泥一般攪合在一起,王晟一會兒覺得墨獒接近他是為了保護任軻,一會兒又覺得沒有必要,一會兒又後知後覺的發現墨獒的出現遠在任軻到他家店之前。
他們身份的一揭露,本來覺得完全沒有聯系的人扯在一起,這讓他覺得自己陷入一個謎團中。畢竟太過巧合了,世上哪兒會有這麽巧的事,可所有的事又合理的讓他找不出破綻來!
而且,墨獒是任家的人。
擡起左手,他看着在明亮光線下稍顯蒼白的指尖,想起方才墨獒衣料劃過的觸感來。定定的看了一會兒,他有些頹唐的合攏五指,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怎麽總是這麽難呢?……
“你怎麽回事?!!”
裝潢歐式的房間裏,任荊怒氣沖沖的對着垂頭跪在一邊的一個穿着侍應生服侍的男人吼!他看了看靜靜躺在床上的任軻一眼,焦躁的轉了幾個圈,然後火氣難平的狠狠一腳踹上那人的肚子!
“你怎麽又出來了!還幫他做這樣的事!你是覺得任家二少爺在衆人面前跳脫衣舞很有趣嗎?!啊?!”
“槍又是怎麽回事?!他開槍的時候你怎麽不攔着?!”
任荊自從坐上現在的位置後,就很少親自動手了,可今晚看着那人隐忍的捂着肚子什麽都不說的樣子,他火氣就蹭蹭蹭的往上冒,不斷的驅動着他擡起腳往上狠踩!在窩在地上的人身上又狠狠蹬了幾腳洩憤後 ,他冷着臉把人踹到穿着一雙休閑運動鞋的人腳下,“KILL,帶下去。”
KILL依言彎腰,一手拉起躺在地上人的衣領,他拖着一聲不吭的那人往門那邊走。
“下手注意着點。”
周信擔憂的看了眼今晚很有可能發作的任軻,忍不住低聲出言提醒。萬一他下手狠了,要用這人的時候他出現不了,到時候估計KILL也不好交代。
KILL看了他一眼,了然的點了點頭,然後打開門走了出去。
“BLACK,”任荊坐在床邊輕輕摸着任軻被冷汗打濕的額頭,“沈多那邊的實驗做得怎麽樣了?”
一旁的黑臉男人聞言上前一步,“沈多前兩天已經找到辦法了,現在他在确認法子穩不穩定。”
“嗯。”任荊緊繃的唇邊弧度舒緩了些,“跟他說要加快速度。”頓了頓,任荊像想起什麽一樣又問了一句,“血液還夠麽?”
BLACK搖搖頭,“快沒了。”
任荊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拿起一旁的毛巾給弟弟擦了擦汗,他心裏有了決定。沖BLACK招了招手,他小聲對他說了幾句話後,就揮手讓他退下了。
周信看着任荊臉上一閃而逝的猶豫,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他突然擔心起王晟來,更擔心他那傻乎乎的徒弟。
在心底認命的嘆了口氣,他趁任荊不注意偷偷的跟了出去。
在樓梯口攔住已經下了兩格臺階的BLACK,他厚着一張老臉臉不紅心繼續跳的開口,“大黑,主人讓你去做什麽啊?”
BLACK破天荒的沒有在聽到別人叫他大黑時皺眉,他只是定定的看了下周信搭在他肩上的手,然後疑惑的看向周信,“你問這個幹什麽?”
“看看能不能幫上忙啊,”周信故作無辜的攤攤手,“你也知道二少房裏那氣氛,找個活幹能遠離臺風中心嘛。”
BLACK将信将疑的看了他幾眼,最終還是告訴了他,“主人讓我把那個人類帶到沈多那兒。”
周信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壞的結果,如果王晟被帶過去的話,就不是每天抽一點血那麽簡單了……
“怎麽了?”BLACK見周信的表情很奇怪,關心的問了一句。
BLACK溫情的時候不多,可這難得溫柔的語氣并沒有讓周信注意到。他搖搖頭,思忖着這事到底要不要跟墨獒說。不說,墨獒知道以後肯定會怪他,可是說了,誰能保證他那個性子不去搗亂?
周信的失神讓BLACK聯想起上次墨獒的異常來,他心裏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那個人……很重要?”
注意到周信眼裏有一瞬間的慌亂,BLACK頓時覺得自己心裏莫名的酸了一下。皺眉打量了周信幾眼,BLACK不太情願的憋出一句話,“那我動作會輕點的。”
“哎?”周信回過神,理解了BLACK的意思。心裏滋味兒難說的拍了拍BLACK的肩,他突然覺得這個一直很嚴肅的三歲德牧也挺可愛的。
幹笑了幾聲,他心裏也沒拿定主意,魂不守舍的在BLACK頭上揉了幾把,纾解了下心裏的郁悶,他才放下手,“沒什麽事了,你去辦事吧。”
“嗯。”BLACK也沒質問他怎麽前後說的話不一致,猶豫的拍了拍周信的肩膀,他快速下了樓梯,往大廳移去。
安靜躺在床上如一座雕塑的任軻輕哼了一聲,任荊聽到動靜急忙探過身去看。
又密又長的睫毛顫了顫,接着,那雙漂亮狹長的丹鳳眼睜了開來。在看到任軻迷糊眼神中的一絲妖異色彩時,任荊懸的高高的心瞬間落入谷底。
清空了卧房裏的閑雜人等,他差使剛進門的周信把KILL拖走的人帶上來。往後坐了坐,任荊一反常态的小心翼翼的試探着叫了聲,“小軻?”
林少躲在一株突然出現在任軻卧室裏的大型盆栽後偷看。他看着這樣的任荊,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一想到任荊做這麽多事就是為了他這個只有半個血緣關系的麻煩弟弟,他就直想把這人給解決掉,眼不見心不煩!可他又偏偏不能這麽做。任荊這個弟弟簡直就是他的寶貝!萬一這人在自己手裏出點事,他這輩子估計就別想得到這個人。
不過,哼,這人也算有用……想起自己布下的局,林少咬着牙勾起唇角,扯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一碰就疼的軟肋,不也就是控制他的最好利器嗎?
“哥~”床上躺着的任軻清醒過來,直起身,他沖着坐在一旁的自家哥哥綻開一個甜膩中帶着勾引意味兒的笑容。
任荊臉上那點希望徹底被打碎了,他臉色有些灰敗的站在床邊,“感覺怎麽樣?有沒有不舒服?”
“有點累呢,”任軻靠在床頭,期待的看着任荊,“哥,你能給我揉揉胳膊嗎?”
任荊看着那雙和他一樣的眼睛裏的光亮,長長的嘆了口氣。坐在床邊,他伸手拉起任軻細長的胳膊給他按起來。
任軻享受的眯起眼,他看着散發着男性成熟魅力的依舊英俊潇灑的自家大哥,忍不住舔了舔下唇。強按下心裏求歡的欲望,他垂下眼皮,看着大哥認真為他按捏的手,“哥,你真的要和那個女人結婚了嗎?”
任荊聽到這話詫異的掀起眼皮,難道他恢複正常了?記得這時候的任軻從來不會問他這樣的問題。可眼中的希望之火還沒點燃,就被任軻嘴角挂着的魅笑給澆滅了。低下頭,他換了個胳膊給任軻按着,“是啊,怎麽了?”
林少的瞳孔猛地縮緊了,他死死的盯着任荊的背影,仿佛這背影的主人不是他放在心上惦記了十多年的人而是一直恨着的人!
“別和她結婚好不好?”任軻沉默了一會兒後,終是忍不住開口。眼前這個男人既是他的大哥,也是他的避風港,如果他要撤離的話,他想他會承受不住的。
任荊不解的擡起頭,“怎麽了?”
任軻咬了咬下唇,“沒怎麽,就是不想。”用另一只手覆上任荊的手,他捏了捏任荊的手指,“她有什麽好的?我們一直在一起不好麽?”
任荊急忙抽回手,擺出嚴肅臉,他剛想說些什麽,門就被敲響了。
“進來!”
門被打開,KILL帶着之前拖下去的那個男人走近了卧室正中間的大床。那個男人只在下身穿了一件白內褲,頭發和身體都濕濕的,一看就是剛洗過。
任荊別過臉看向床上的任軻,注意到弟弟那已經迷離的眼神和急促的呼吸,他呼吸窒了窒,接下來的話沒再說出口。
在心裏長嘆一聲真是作孽啊,他身心俱疲往門外走。經過站在地上的那人的時候,他近乎嘆息般的說了句,“對他溫柔點……”
那人身體上有很多傷,但還是堅定的點點頭。任荊定了一下,然後在那人肩上信任的拍了拍。
幸好小軻有這麽一個喜歡他的人,要不然他這個無所不能的哥哥也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小軻這非常态的欲望了……
“哥……”臨出門前,任荊聽到了任軻夾雜着喘息的聲音,“你自己…也注意着。我記得、當時在書店時……那個女人……呃啊……提醒我要離你遠一些……嗯……還有……”
“知道了。”不想再聽到弟弟趴在男人身下嬌喘的聲音,他打斷了任軻接下來的話,扭下門把手,走了出去。
疾步離開任軻卧室所在的區域,他才能好好思考任軻說的那句話。
離他遠一些?
任荊反複咀嚼着這句話,心裏一個念頭一閃,他突然想起了那些示愛的陌生來信。
墨獒憑着極好的夜視能力和敏捷的動作,沒用多長時間就抱着王晟擠出已經亂成一團的人群。把攬着的人放到大廳一角作為擺設的兩米花瓶後面,他放下心的轉身就走。跑過來把人帶離已經耽誤了時間,現在他得趕緊歸隊了。
心跳不受控制跳的正歡的時候,王晟忽然感覺到那溫度的撤離。心跳一頓,他心裏一下子就空了,腦子還沒想好要怎麽辦,手就率先伸了出去。憑着感覺往前抓了一下,他抓住了一個人的衣角,棉質布料上的毛邊在他指尖一劃而過,然後就什麽都沒有了。
他還沒匝吧出滋味兒的久別重逢就這麽完了,他們兩人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說上......
王晟黯然的看着墨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