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飯的時候,看着他們倆個你“呵”過來我“突”過去的講着我完全聽不懂的法語,在一旁悶頭吃喝的我,一方面覺得會說一門別人聽不懂的語言實在是太帥了,一方面又覺得,這法語有什麽好聽的啊,怎麽跟吐痰似的。

所以後來,我放着家裏我媽這個現成的老師不用,沒學法語而學了日語。我媽也不幹涉我,就說自己想學什麽就學好了。可惜,她後來和那個法國男友也分手了,因為對方其實是有家庭的。那之後我媽就教育我說:“薇薇,你找什麽樣的男人都好,窮的富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就是不要去找有家庭的男人,代價太大。”我想她還是挺喜歡那個法國人的,雖然大家都看不出她的傷心,但我知道她那段時間是很難過的。

在東京四年多,我學會了日語,後來到了慕尼黑我又開始學習德語,雖然說英語對付日常生活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我總覺得既然來了一個地方,就要适當融入當地的生活,而語言則是敲門磚。

不得不承認,德語是一門很難的語言,特別是一開始那個發音階段。要說我們中文的發音已經夠多了,适應一般語言的發音都沒有問題,但是德語那個顫動的小舌音,發不出就是發不出啊,有沒有。辦法只能是走所有前輩的路——用漱口水來練習。

有一次早上我正在洗漱間“咕嚕咕嚕”練得起勁兒,突然從鏡子的反射裏看到站在後面的戴維已經笑得不行了。他說:“我說你最近怎麽起那麽早,你每天都是這樣在練習嗎?”我把嘴裏的水吐掉,委屈又不好意思的點點頭,“那要怎麽辦,我就是發不出啊。”他又大笑起來,“你這個努力的小姑娘。”然後我的練習就被無理中斷,回去補了一場起床前的“開胃餐”。我真是搞不懂男人的想法了,難道咕嚕漱口水也是性感的表現嗎?

那之後戴維就會經常拿出時間來和我練習德語,糾正我的發音。一開始我還很不好意思,覺得說得這麽蹩腳,陰性陽性中性名詞、冠詞,各種變形錯誤百出,實在是丢人,不想讓他看到我這麽挫的一面。但他從不笑我,永遠那麽耐心,漸漸的,他就成了我的私人德語教師了,也因此我的德語才會進步那麽快。離開慕尼黑的時候,我都可以聽懂七七八八,說個五六成了。

唉,戴維啊戴維,我又不自覺的想起他了。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能讓我想起他,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會偶爾想起我呢?文森佐說,順其自然,忘不掉的事情不要勉強自己。不過我想,既然我已經選擇了離開,總要努力去試着忘記才對啊。

去上這個意大利語課的另外一個附屬品是,我會偶爾和文森佐一起走去費爾諾大學校園,他是去講課,我是去聽課。校區離我們中心步行十多分鐘的距離,但是和我家相反的方向。這條路很幽靜,風景也很好,仍舊是綠樹花草虛掩着一幢幢漂亮的小樓,拐角的一小段,還可以俯瞰到山下的城市風光。

路上,我們通常會讨論一些模型設定的問題,難得抓住他,要及時向他請教。他的指點總能讓我受益匪淺,去參考一下誰的哪篇文獻,去試試調調哪個參數……他也常會肯定我的一些思路,鼓勵我在這個方向上嘗試一下;當然,遇到我不靠譜兒的提案,也會毫不留情的提出意見“悶死”在“搖籃”裏。

沒什麽話說的時候,就各走各的路,各想各的事情。我最喜歡看路上的花草,杜鵑開了謝了,繡球的季節又到了,粉色之後竟然會變藍……和文森佐的相處越來越自然,我想我跟他之前那些事就算過去了吧,心理上就越來越沒有負擔和壓力了。

說起來,意大利語倒真是一門優美的語言,我們老師一上來就自誇意大利語像和風一樣清晰,詞彙如盛開的鮮花雲雲,還說意大利語被譽為最藝術的語言也是世界上最富有音樂感的語言。以我這種負級菜鳥兒的水平還完全體會不到什麽美感,課上認識了一些同是外國人的朋友,還學會了幾句簡單的問候語。

吸取了“語言學了就要多說多用”的經驗,我那天一回家就試着用反複練習後的标準意大利語和皮亞諾太太道了晚安。本想她回一句就好了,沒想到皮亞諾太太一臉的激動,她熱烈地擁抱了我,還叽裏呱啦的講了一大長串兒意文,我立刻就石化了,“哼哼啊啊”一番趕快遁回了自己的房間。

費爾諾的生活充實安寧細水長流,不知不覺兩三個星期就一晃而過。我不僅完全熟悉了研究中心的情況,辦好了各種手續,課題逐步上了正軌,生活方面也基本上打點妥當了。哪裏買菜便宜,哪裏的生活用品最多最全,都是皮亞諾太太連比帶劃的告訴我的。我偶爾也會開始做做飯,天天吃意國料理已經吃得我快受不了了。

那天我琢磨着,之前威廉、喬奇還有赫斯勒幫了我這麽大的忙,我還沒好好感謝人家呢。于是想,幹脆請他們來家裏玩,聯絡一下感情,也嘗嘗我的手藝。

為了平衡男女比例,我還叫上了莉莉安,他們都高興的接受了我的邀請,我們把時間定在了下個周末。

那些茶餘飯後的八卦

準備食物的過程,讓我想起了以前在日本的日子。那時候,每隔一段時間,我們就會在杜妍那又大又舒服的家裏搞一次聚會。聚會那天,我總會比大家約定的時間早到幾個鐘頭,給杜妍幫幫忙,再一起聊聊各種新鮮出爐的八卦。

我是很喜歡做飯的,即使那時候住在狹小的留學生宿舍裏,還是盡可能利用一切公用廚房的設施來給自己做點好吃的。我的嘴巴是被我媽給養刁的,雖然她幾乎從不做飯。在我媽的理論裏,她認為廚房的油煙氣是摧毀女人氣質的一把利器,當一個女人為了讨好男人而心甘情願的在廚房忙碌,然後擡起挂着滿是油污和汗水的臉,看着心愛的男人狼吞虎咽會覺得幸福無比時,這個女人就已經大踏步的走在了通往黃臉婆的康莊大道上。

可是她對食物的要求又比較高,于是我媽就常帶着我下館子,她自己收入高,養活我們娘兒倆下下館子還是綽綽有餘的。更何況,她那些追求者常三不五時的請她吃飯,而我媽不管對方多不情願,都只有一個要求,就是要把她女兒我帶上一起。在她的交往對象裏,特別是那個法國男友對吃最講究,我甚至覺得他比我們那裏大多數土生土長的本地人還要清楚哪裏有什麽好館子,有什麽招牌菜。

所以在來日本之前,我也都是在我媽的影響下,從沒碰過鍋碗瓢盆竈臺什麽的。但是到了東京之後,我很快發現,這裏的館子是真心下不起啊。日式料理是不錯,但出去随便吃吃喝喝,一個人就要三、四百塊人民幣,錢實在是太不禁花了。可我已經被養刁了的嘴又不能承受食堂和便利店味同嚼蠟的食物,于是只好自己開夥了。

沒想到,我雖不是為了男人和家庭開始做飯的,卻也很快在做飯這件充滿創造力的事情裏找到了無限的樂趣。從開始嘗試簡單的青椒土豆、西紅柿炒蛋之類的家常菜,到油爆大蝦、香辣豆豉雞等飯館菜,再到日料、法料、東南亞風齊聚一堂的水平,這條路竟走得頗為暢通。以至于我一度猜測,我親生爹媽裏肯定有個人是專業廚師,才使我流淌着廚子的血液。

後來杜妍開始玩烘培,面包機、旋風烤箱、電子秤,各種面粉、各種糖、各種香料、各種量具配備一應俱全,我就更常到她家去了。兩個人像小朋友過家家一樣興奮的烤出各種蛋糕、餅幹,然後轉天把成功作品帶到研究室與大家衆樂樂。

想着這段開心事的時候,我正把兩個灌滿面漿的蛋糕模具放進皮亞諾太太的大烤箱裏。前幾天跟皮亞諾太太說要請朋友過來吃飯,想借她的廚房一用,結果熱情的她不僅借給我廚房、所有餐具,還把餐廳和起居室一并讓給我了,而她則陪着皮亞諾先生出去踏青釣魚了。

皮亞諾太太的烤箱可真大,我想烤一個也是烤,索性就做了兩個。擡頭看看表,已經十一點多了。桌子上都是準備好的成品、半成品,這次以歐洲食材中餐風味為主打,香腸焖飯、蘑菇清湯、蔬菜沙拉、意式番茄牛腩和莴筍炒鮮蝦,這五道菜,算是把焖、煮、拌、炖、炒五種廚房裏的功夫都用上了,要是把甜點也算進來的話,那就還有烤。我籲口氣,在歐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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