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節
人自然是有些不同的。這段時間,我仔細梳理了一下,覺得對他的感覺裏有崇拜、有欣賞、有緊張,還有一些迷亂和一些說不清的情緒。我自認為這種感覺應該不是喜歡或者愛,不過我也沒法給個清晰的定義。
我發現自己總是能在一堆人裏感受到他的存在,會不自覺的偷偷瞄他,看他在做什麽,開會的時候,通過他的表情猜他接下來要講什麽話……但這些和從前暗戀戴維時的感覺又有些不同,讓我搞不清楚。
“又在亂想什麽?”他已經逐漸适應了我愛神游太虛的習慣。
被發現了,我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了笑。他也朝我笑笑,很自然的擡起手來充滿溺愛的撥弄了一下我的頭發,自然晾幹的頭發有點蓬松的卷曲着,我有一絲的恍惚。
坐上車,他專心開車,我開始擺弄他車裏的CD,有幾張古典樂,幾張意大利歌劇,還有幾張搖滾,我不禁斜睨他一眼。
“怎麽了?”他問道。
“沒見過同時喜歡古典樂、歌劇和搖滾的人,在想是什麽樣的異類。”我做出很老實回答的表情。
“不可以嗎?人在不同的心情下就會想聽不同的音樂來應景啊。比如現在就比較适合聽古典樂。”
“那你什麽時候會喜歡聽歌劇呢?”我突然有做調查的沖動,想看看牛人都是怎麽被激發啓發的。
“思考的時候吧,歌劇的爆發力可以讓人産生很多能量,思維活化,我很多課題都是聽歌劇的時候想出來的,你也可以試試。”
“那搖滾樂呢?”我刨根問底。
“壓力大,需要排解心情的時候聽。”他答道。想想也是,肩負着中心這麽多的工作和管理任務,壓力确實很大。
“那上次那張探戈曲子Por una cabeza的CD呢?”我突然想起那張碟。
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壞笑着說:“吻你之後聽。”
哎呦,我真是自讨苦吃,臉一下子就紅了,随便挑了一首古典樂的碟放進去,一邊聽音樂一邊看向窗外,不理他。
大提琴演奏的小夜曲在車內歡快的跳躍,我的心情也很好,不停的向車窗外張望。我們已從市中心走出來十幾分鐘的路程,道路兩旁又恢複了樹木和房子交相輝映的景致。我打開車窗縫,讓夏日獨有的香氣灌進來。
文森佐把車子停在一棟大理石外立面的二層獨棟前,我看向他問道:“這是哪裏?”
“我家啊,請你來展示一下手藝。”他一臉坦然,一點看不出擅做決定的難為情。
我聽說是他家,一下子變得有點緊張,不過又很好奇文森佐的家會是什麽樣。
他把車倒進車庫,帶我從前門進去。
一個完全的男人的家——就是我對這裏的第一印象。黑色和淡灰色的色調看起來很沉靜,一層是一個很開闊的起居室,一側連着開放式廚房,一側是落地窗,通往室外的院子。拐角處的樓梯連接起一層和二層,我猜樓上是卧室和書房。屋裏的設施都很現代化,整潔得讓我懷疑它的主人是不是有潔癖,又讓我猜測這裏一定是定時請人來打掃的。
他倒了杯果汁給我,我邊喝邊走到廚房,準備考察一下我的“展示場”。最好的三眼爐竈光潔锃亮,象牙白色的寬敞大理石操作臺面有可以同時放四個平底鍋的寬度,最新的嵌入式旋風烤箱……這完全就是我一直以來幻想擁有的廚房啊。雙開門大冰箱被放置在角落裏,打開一看,偌大的冰箱裏只有酒、飲料和水果。
“你是不是從來不做飯啊?”我不禁問道,“實在是可惜了這麽好的廚房。”
“所以才請你來啊。”他手插在褲子口袋裏,斜靠着壁櫥。
“對了,看看你都買了些什麽菜。”我開始打開他那幾個袋子。雞肉、牛肉、豬肉、番茄、香芹、土豆、豌豆、彩椒……倒是可以拼出幾個菜來。“調味料在哪裏?”我又問他。
“調味料?你是說鹽和糖嗎?兩年前好像買過一次,不知道還能不能吃……”他做欲翻箱倒櫃狀,然後直接被我攔下來了。兩年前的,就算有也顯然不能吃了啊。估計早就被清掃阿姨丢掉了,他都不知道。如果今天不是把我抓來了,難道他要吃白水煮肉嗎?真是的。
我突然有點小得意,萬能的文森佐克裏多教授也終于讓我知道了很小白的一面,那就是做飯啊。
于是我寫了一張紙條,把油鹽醬醋、肉桂、巴基露、薄荷以及各種調味醬等等需要的所有調味料列了個清單給他,他便奉命開車出去買了。
我看看這些食材,決定做香芹牛柳,豌豆雞肉湯,番茄彩椒烤豬排,再把土豆蒸一下碾碎做成土豆餅,好歹也算有菜有湯、有葷有素了。
我正在廚房裏洗菜切菜的準備,聽到外面的車道上響起汽車引擎聲,估計是文森佐回來了。随後前門的門鈴又響了起來,我還以為他匆忙中忘記帶鑰匙了,便趕快去給他開門。
風風火火的把門一開,我就愣住了。門外哪裏是文森佐,而是一個身材瘦削,穿着大裙擺花裙子,套一件白色開衫的優雅老太太,看上去有六七十歲,但整個人又有一種不受年齡限制的活力和美感,眉眼氣質中和文森佐有幾分相像。
我正在想該不會是文森佐的媽媽吧?老太太先朝我甩了一大串兒意文,我立刻僵在那裏了。她看我好像很茫然的樣子,知道我大概聽不懂意大利語,于是馬上換用很地道的英語說道:“最近經濟還真是不太好,這麽年輕漂亮的姑娘都出來做清潔了,還是外國輸入的啊。”
我聽她誤會我是清掃阿姨,真是哭笑不得,趕忙解釋說:“我不是小時工,我是文森佐叫來幫忙做飯的,你是不是他母親啊?先進來吧,他去買調味料了。”
老太太一聽我是文森佐叫來幫忙做飯的,又聽說她兒子被我打發出去買東西了,眼前立刻一亮。她一邊往裏走,一邊欣喜的上下打量我,說:“文森這孩子,原來是喜歡這樣可愛的姑娘啊,眼光還是不錯的,到底是我兒子。”
這一聽,我更哭笑不得了。不過想想,這事兒确實擱誰都得誤會,心裏暗暗道,文森佐啊,你可把我害慘了。
文媽媽自我介紹叫馬蒂娜,很自來熟也很健談,馬上就和我攀談起來。她告訴我她和文爸爸住在米蘭,文爸爸是建築設計師,專門做歷史建築群的保護性翻新;文媽媽年輕的時候是舞蹈演員,跳不動了以後就開始擔任米蘭劇團的舞蹈指揮了。
我聽到這裏就把好多事情串起來了,看看文媽媽這麽大年紀還這麽有風姿就理解了為什麽文森佐長得又好又有風度,難怪他的舞也跳得那麽出神入化,都是從文媽媽這裏繼承和熏陶來的,而畫畫兒的本事一定是受做建築師的文爸爸的影響了。
文媽媽也問起我的經歷,哪裏人,幾歲了,住在哪裏……我都一五一十作答,同時也向她解釋了其實自己只是文森佐的下屬,今天偶然在集市碰到被他“抓壯丁”才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請她不要誤會。不過文媽媽笑眯眯的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卻似乎在說“不用解釋,我自有判斷”。
文媽媽看我娴熟的洗菜切菜,很是驚訝,說:“沒想到你都讀書讀到博士畢業了,還這麽會做飯很難得啊。”
我心想,讀到院士該吃飯也得吃飯,該做家務也得做家務啊,嘴上卻說:“我這都是興趣使然,離很會做飯的标準還差得遠。”
文媽媽感嘆道:“今天來這麽早,就是跟文森說好讓他買點菜,然後過來一起做了吃的,沒想到他倒給我安排了一個驚喜。”
什麽?我一直以為文森佐也不知道他媽媽會突然來的,這麽說來,他是故意讓我見到他媽了?這又是鬧的哪一出兒啊?我悶悶的想。
文媽媽說要和我一起做,我說也沒什麽東西,都準備得差不多了。然後給她從冰箱裏倒了一杯紅酒,她就在廚房一邊喝東西一邊和洗洗涮涮的我聊天。文媽媽到底是搞文藝的人,很多觀念都很新潮,我發現我們倆的很多見解還挺一致,也就越聊越輕松起來,很快就互相以“馬蒂娜”和“薇薇”互稱了。
車道上又響起引擎聲,這次一定是文森佐回來了。我想要先跟他通個氣,就借故要給他開門一說,“通通通”的跑到前門,正好趕上他進來。他顯然是已經看到了停在車道上車。
我小聲埋怨他:“你怎麽剛才不跟我說你媽媽要來啊?她都誤會我們了。”
他的嘴角又挂起壞笑:“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