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節

氛,讓人放松舒适,屋裏暖暖的,一掃外面的陰冷。施密特醫生和太太正在吃早飯,屋裏有股烤香腸的味道,我聞了以後更難受了。施密特已經六十多歲了,他太太是他以前的護士,比他小将近二十歲,一直幫他打理診所。我覺得雖然我和戴維沒差那麽多歲,但和他們的情況也很相似。大概也正因為如此,和戴維關系很好的他們也都很喜歡我,對我十分關照。

我和施密特描述了一下我的症狀,他們夫婦對視一眼,然後施密特太太就先帶我去做檢查。過程裏她一直很親切的詢問我最近的生活狀态,學習工作緊不緊張,經期有沒有不正常等等。被問及經期我突然緊張起來,有一種預感籠罩了我。

這個月的月事确實是晚了大概二十幾天,但這不是第一次,我只要工作繁忙,壓力稍大,或者長途旅行過後,月經期後錯是很經常的。上個月正好在寫申請報告,搞得是辛苦了一些。正是因為了解自己這種體質,我根本沒往那方面想。何況,我們也有注意防護,除了安全期以外。

檢查的結果很快出來了,施密特醫生看看手裏的檢查結果,又擡起頭來看着我,他的慈愛目光穿過眼鏡片,折射出一絲擔心。“薇薇,你懷孕了,八周。”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震驚又好像有心裏準備,對要因此而改變的所有事情開始擔心卻也又有一絲喜悅,我懷孕了!八周了!我和戴維的孩子。

施密特叮囑了我一些注意事項,特別強調因為我體質偏瘦,最近的工作強度比較大,要多休息調節心情,讓我有事随時和他聯系,又開了一些營養藥丸給我,我像個傻瓜一樣,都不知道該問些什麽才好,一直到開車返回學校的一路上,我還都處于有些如夢似幻的感覺裏。

如果讓我自己選擇安排的話,說實話我實在是還沒有想好要到這一步。我才二十六歲,在國內或許很多女孩子二十六歲已經結婚生子了,但在學術圈裏,特別是在德國這個地方,二十六歲還意味着許多的機會和可能,對有些人來講大概是找一個人安定下來之前的各種可能,對我而言則是科研和工作的無限可能。

我和戴維才中的項目,需要投入很大的精力,我還需要參加很多會議和學術交流,需要長途飛行,需要每天面對電腦,需要準備來年的固定職位申請。要做的事情那麽多那麽滿,現在卻突然要面對懷胎十月的不便和突然多出的一個孩子會給我的生活帶來多大的改變,我心裏很沒底。

可是想到這是我和戴維的孩子,我又禁不住好憧憬——該是個很漂亮的混血寶寶吧,會是男孩還是女孩呢?他(她)的眼睛、頭發都會是什麽顏色呢?我該對他(她)說德文還是中文,不行,我一定要教他中文,還要帶他(她)去中國、去日本,看看我生活過的地方……一種期待之情在心底漫開。我撥開所有的念頭,只想着這些。

我又開始擔心戴維會怎麽想。我知道他是很喜歡小孩子的,每次我們散步的時候,如果碰到小孩子在踢球,他總會和他們玩一會,看得出那個時候他真的很開心。有的時候踢完球,他還會給所有的孩子們每人買上一個冰激淋做獎勵。我就想,等我們再安定一些,就為他生個孩子吧。只是這個孩子來得這麽突然,沒有準備,他會很開心的接受嗎?會不會打亂他的計劃?

還有結婚的問題,如果要迎接這個孩子的到來,按照德國的法律,我們需要結婚。我從沒和戴維讨論過結婚的事情,一來是我對我們的現狀非常滿意,二來也是覺得就這麽談結婚的問題似乎有點急有點早。結婚,對我來講是一輩子的事情,我愛戴維願意和他過一輩子,至少我現在的心情是這樣的。我也知道戴維他很愛我,從每一個細節,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可以感受到,但是,一輩子的事情,他是怎麽想的,我很沒底。

我決定等他從印度回來,再和他好好談一談。那個時候寶寶就十周了啊,我不禁摸摸自己的小腹,不敢相信有個生命竟然在這裏孕育着。

中午仍是很沒有胃口,但想着肚子裏的孩子,我還是強撐着吃了一份沙拉和一份土司濃湯。下午要給本科生上環境基礎課,這是我從這個學期開始擔任的非常勤講師工作,也是為了來年申請固定崗位做準備和積累。

這門課一上就是九十分鐘,我講六十分鐘,再和學生讨論三十分鐘,每次上完都是精疲力盡,今天更是覺得有些吃不消,慶幸中午吃了東西,要不會撐不下來。

下課後,我正在整理東西,一個學生跑過來說:“羅老師,有位顧朗德教授在外面等你。”

我一聽愣住了,太奇怪了,戴維難道他沒去印度折回來了?我趕快拿了東西沖到教室外面,四下看一圈兒卻哪裏有戴維的影子?正在搞不清狀況的時候,一個身穿黑色大衣的高個子女人朝我走過來,她比我高半個頭,看起來四十歲左右,有點蒼白,但很漂亮。

那個女人站在我面前,很冷的微笑着,上下打量我,然後她很優雅的伸出手:“你就是羅薇薇嗎?是我在找你。先自我介紹一下——芙芮顧朗德,戴維顧朗德的妻子。”

我只覺得一陣翻心加天旋地轉……

兩個女人的對峙

我們在教學樓附近的咖啡館坐下來。她脫掉黑色大衣,露出裏面的咖啡色暗花連衣套裝,我從她的英語口音中早就辨識出了她的德語腔調,而她的這一身打扮,也是一個很典型的德國女人。她說她是戴維的妻子,我們便已經自動成了敵人。

我細細打量她,個子高高的,屬于骨架偏大的典型的德國女人,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德國女人的冷淡氣息。她有金色偏棕的卷曲長發,薄薄的嘴唇和一雙利劍般要刺穿人的眼睛。這是一個很強勢的女人,和溫柔和煦的戴維很不一樣,我直覺上多少有些自私的覺得他們很不般配。

這個女人,自稱是戴維的妻子,可我和戴維交往一年多,幾乎天天住在一起卻從來沒有聽說過也沒有見過這樣一個角色,我覺得這裏面定有蹊跷,心情平複下來,我決定先聽聽她怎麽說。

面前的女人從包裏抽出一支煙,細細長長的,她很熟練的點上,口中問着我:“你不介意我吸煙吧?”舉手投足間卻讓人覺得這不過是客套的詢問。她抽煙的樣子很優雅,也很有幾分寂寞,我知道戴維是不抽煙的。

“戴維還好嗎?”她作為他的妻子,卻這樣坦然的來問我,倒是讓我很是吃驚。

“我以為這個問題,做妻子的該最了解才對。”我回過去,特意強調“妻子”兩個字

她朝側面吐出一口煙,笑了:“你就當是正牌受冷落的妻子對丈夫一時貪戀的情婦的問詢好了,我不介意。”這個女人不急不惱,頗有幾分口才,我在第一個回合就被她明裏暗裏不動聲色的罵了。

“我現在在瑞士ETU的文學藝術系做專職教授,過去有快三年了。”她繼續說道,難怪一開始學生跟我說顧朗德教授,原來她也是大學裏的教員。“起初戴維不想我去,但我很希望換個環境,出去走走,慕尼黑這個地方要把我悶死了。”她不帶什麽感□彩的解釋着。

“戴維他很好,今天剛剛飛到印度去了,你來得不巧,要不你可以直接問他本人好不好。”不知道為什麽,我在這個冷淡的無驚無喜的女人面前有點沒底氣。

她撣一撣煙灰,面無表情的說:“我特意挑這個時候來的,因為我就是來見你的,我和他的事自會有時間解決。他每年這個時候都要到落後的發展中國家去參加援助講習,有快十年了吧,應該也到你們中國去過。”當我聽到她字裏行間隐藏的鋒芒時,我明白了她為什麽可以這麽冷靜,因為這個女人非常有備而來。

我自以為已經很了解戴維,可我不知道他十年來一直在做的事,這讓我在她面前矮了一截。“那麽,你特意來找我有什麽事?”我決定盡快開門見山。

“讓你死了這條心,要和他永遠在一起的打算。”她音量沒變,口氣卻突然變得有些淩厲,一手摁滅了手中的煙頭,我覺得心裏的某一扇窗也砰的一下被關上了。

“三年前,因為我去了瑞士,我們之間開始愈加冷下來,我甚至徹底搬走了自己的東西,讓分居成為既成事實;我之所以離開是因為我和戴維之間越來越熟悉而産生的激情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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