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掌燈時分,山茶從外面匆匆跑了回來,氣喘籲籲道:“先生,樸公子說家裏忽然來了客人,脫不開身,讓我給您賠個不是。”

“哦,沒事,快去找瑞香他們吃飯吧。”黃子韬頭也不擡斟着手裏的酒道。

“可是……”小童兒顯出一臉為難的樣子。黃子韬但笑不語,看山茶這個樣子,八成兒是邊伯賢那小子又來搗亂了。果不其然,一個孩子模樣的人兒從山茶後面蹦了出來,面如傅粉,睛若秋波,齒如排貝,鵝黃衫子,墨發束起,更顯得靈動可人兒。只是……吳亦凡有些納悶,他肩上斜挎個箱子是做什麽?

“吳公子莫要見怪,這是舍兄邊伯賢,江湖郎中,自譽神醫……”黃子韬說着不禁輕笑起來,吳亦凡盯着他微揚的嘴角,心想,當是個不會笑的人兒呢,沒想到笑起來竟也這樣好看。

“嘿,黃子韬,你說誰是江湖郎中呢?再說……再說……小心小爺我翻臉啊!”邊伯賢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伸出手就要去撓黃子韬,落下的瞬間卻抓起桌上的一個雞腿兒迅速塞進嘴裏,一邊嚼一邊叽裏咕嚕地說着些什麽:“哼……看在雞腿兒大人的面子上……小爺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可愛的樣子逗得吳亦凡忍俊不禁,捧腹大笑。

吃過晚飯,衆人到院子裏走了一會兒,吃了幾盞今年新采的桐花茶,就各自回房歇息去了。西廂房裏,棣棠伺候着吳亦凡洗漱完畢,就熄了燈關門出去了。吳亦凡在淡淡的月華中輾轉難眠,黃子韬的素衣清影,如畫眉目不停地在腦海中閃現,魔障了一般,古人說,情不知所起,一網而情深,從前不信,這一次,是真的信了。想着想着,吳亦凡不禁啞然失笑,不一會兒就在桐花的淡淡香氣中睡去了。

另一邊的書房裏,一直到夜深露重,黃子韬和邊伯賢還是沒有睡去。

“平常燦烈不是不見客人的麽,今個兒是誰這麽有面子啊?”

“你以為誰能有這麽大的面子啊?新登基的皇帝小兒微服私訪呢。”邊伯賢一邊嚼着手裏的桐花糕一邊回答道。

黃子韬把折扇往手裏一拍,果真和我猜的一樣呢。雖然這幾年不在京中,但與從前的幾個故交書信頻繁,雖說只是談談詩詞歌賦、書畫琴棋,但偶爾也會聽說些京中的奇聞轶事。前些日子,先皇病危,京中關于長公主的長子吳亦凡其實是先皇骨肉的說法四起,一時之間,皇位的去從成了景都百姓熱議的話題,但好在謠言很快被平息,有驚無險,太子金俊綿順利登基。

“白白,我們家裏現在就住着一個真龍天子,你信還是不信?”黃子韬忽然道。

“啥?噗——”邊伯賢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被噎死,趕緊喝了口茶,緩口氣道:“怎麽可能?那在樸府微服出巡的那位又是什麽?”

“那一位,自然也是真龍天子,和我們家住着的這位公子還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你是說,咱們家現在住着的這位是長公主家的長子吳亦凡?”邊伯賢小聲用口型問道。

黃子韬點點頭,看來樸府裏對于前些日子京城盛傳的事也是有所耳聞的,燦烈的父親是掌握着八萬禦林軍的總統領,新帝登基,基業尚不穩固,拉攏樸将軍自然是第一步要走的棋,只是……事情恐不這麽簡單吧。

“白白,喚朱雀來。”

“怎麽了?”邊伯賢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麽,還是吹了聲鴿哨,喚來一直紅色小信鴿。

黃子韬拿起桌上的紙筆工整地寫下六個小字:“平旦桐林護駕”,待墨跡幹燥後,小心卷起,放入縛在朱雀左腳上的竹筒裏,伯賢一聲鴿哨之後,朱雀撲棱棱飛向月光皎潔的夜空。

“你是說,今夜有人要來刺殺吳亦凡?”邊伯賢回想着宣紙上的六個小楷突然反應道。

黃子韬淡淡一笑:“時候還早着呢,不如我撫一曲新作的《桐花賦》與你聽如何?”邊伯賢也是淺淺一笑,看着燭影裏黃子韬的宋玉之顏,心裏有一絲酸楚,如若換做自己是燦烈,自然也會是喜歡子韬多一點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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