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盡管城主府沒有拒絕衆人上門祭奠。可事不如意,一行人以祭奠為由上門拜訪時卻并未見到城主,倒是在正廳看見停放着未婚妻屍體的棺椁,遠遠瞧着,短時間內也看不出什麽異常。
據府中小厮所言,城主悲傷過度,不宜見客。
見小厮對他們四處查看的目光漸漸升起防備與猜忌,衆人也沒有借口久留,只能起身告辭。
出了城主府,日頭起來,烈陽高照,燥熱的空氣便又來了,令人十分不舒服。
容潮便提議先回客棧,待天氣涼爽些再出來找線索,衆人無異議。
回到客棧,衆人都不想窩在那狹窄的小屋,于是在大廳找了處通風口圍着一桌坐了下來。
江清風左看看身旁的容潮獨自沉思,右看看太叔奕獨坐一方,他與生俱來的疏離感,他也沒法子真的靠近。他看着他們的方位心裏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
但他又是閑不下來的主兒,一言不發坐在這裏無事可幹簡直要悶壞了。
幸好華承開口了:“這劫真的能成功渡過嗎?”
本以為氣氛能活躍些反而因華承的懷疑氣氛更加低落。
聞言郭笑笑朝着他腦袋就來一掌,華承吓得一副知錯的表情連忙道歉。
江清風見狀趁機另開了話題,道:“哎哎哎,你們還記得你們的第一劫嗎?”
華承回想片刻,道:“我的第一劫是在一千年前,在東海,那時覺得那劫可真難,可如今看來,此劫最難。”
景璐道:“九重天設下修仙七劫,渡劫者歷經喜、樂、哀、懼、愛、惡、欲七劫方可成仙,每一劫都不會簡單。只是回頭看,之前的劫你都已順利渡完,故而才覺得那些簡單些。”
修仙七劫中,每一劫都有喜、樂、哀、懼、愛、惡、欲,每一位渡劫者的感受皆是不同,渡劫者往往一劫渡完方可知此劫在考驗他們什麽。這也令每一劫更加難以提前應對。
江清風原本想借這個話題給他們找點自信,景璐這麽一說,效果立馬失去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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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華承沒什麽頭腦,話從耳邊過,不留半分情,他點頭後又問向江清風,道:“八宮主您的第一劫是如何渡過的?”
江清風樂悠悠道:“本宮主的第一劫是在人間,倒是不難,後來才知道是哀劫。那時本宮主為數不多喜歡的劫。”
華承:“喜歡???”
江清風美滋滋道:“是啊,那一劫中,雖然要離別親人,但我第一次見到我師父與小師叔!還認識了幾位師伯、師兄,可後來……”他瞥了眼面色淡漠的太叔奕,小心翼翼續說:“師父、小師叔相繼離去。我的劫都渡的沒什麽意思了。”
人間第一劫,江清風原本以為是他師父相助他成功渡劫,可後來師父私下偷偷告訴他其實是小師叔在暗地裏助他過的劫。
那時他心裏可是感動不已。
不知為何,氣氛總是朝着低沉的方向走,一時間,連江清風都不想再開口找話題聊。
很快便臨近午時,客棧中的客人陸陸續續出現,容潮注意到這些人大多是外來路過此地的商隊。
這些外來者開始點菜,老板時不時上菜,客人們吃的津津有味。
這下不僅華承驚咦,餘下幾位都注意到這裏的水僅對他們一行人有異,紛紛蹙起眉頭。
對此,容潮反倒是想通一些事情,有了新的猜測,心情愉快許多,招呼來老板,道:“我們也要點菜。”
老板笑臉上依舊堆滿褶子,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身後詢問他要點什麽菜。
江清風等四人都訝異的望向他。
這裏的食物都經過了水的烹饪,吃了豈不是要命?!
容潮道:“來一盤……兩盤蘿蔔。蘿蔔要現挖,千萬不要洗,直接端上來就成。謝謝。”
老板一副你确定的表情望着容潮,收到後者點點頭予以其肯定的眼神,老板這才帶着滿肚子疑惑下去挖蘿蔔了。
容潮瞥了對面一眼,道:“昨夜的西瓜,如今這現挖的蘿蔔,這二者都沒有直接接觸這裏的水。前者能吃,後者應該也問題不大。”
盡管如此說,沾着沙土的蘿蔔端上來時,江清風等人還是不想先下手,反倒是沉默不語的太叔奕拿出把匕首在衆人的目光下将一只蘿蔔削皮咬了第一口。
他吃的不急不慢,舉止雅致,衆人陷入他獨有的氣質中,四雙目光盯着太叔奕直到容潮輕咳表示不滿才不舍地回過神。
雖然蘿蔔不好吃,但兩盤子蘿蔔還是被啃得只剩下一堆皮。
下午衆人在客棧裏休息,直到夕陽西下,天氣涼爽,才重新出來活動。
容潮打算回到城主府中看看,但這次去那裏自然不能再走正門,六個人一同去就太顯眼了。恰好上午佚名城還未轉完,景璐、華承與郭笑笑便主動站出來打算繼續轉轉,看是否有新發現。
不知為何,太叔奕一反常态沒有提出要和容潮一同前往城主府,留下有些不情願的江清風後便獨自去了它處。
江清風無聊便跟着容潮北上朝城主府走去。
容潮見江清風難得的沉默寡言,有些不習慣,逗弄道:“你好像對我有意見啊?”
江清風不樂意道:“本宮主堅決擁護小師叔與四師兄,你若是知進退,離四師兄遠點兒,本宮主倒是可以考慮和你做朋友,否則,哼、哼、哼、哼!”
說着江清風遠離容潮一步。
容潮搖搖頭,心中無奈,面上帶笑,靠近對方,輕聲道:“其實九重天裏我最喜歡的上神便是容潮神君。一千七百年來沒有一刻不遺憾出生太晚沒能親眼見上他一面,這不聽說他徒兒重現六界,才花了大價錢請來太叔奕神君,想着從他身上窺探分毫其師父神韻。”說着容潮便搖頭嘆息,為不能見容潮神君一面表示傷感。
江清風半信半疑,狐疑半晌,終是沒那麽氣惱,也來了興致,湊近容潮低聲道:“那你确實挺慘的,怪只怪你生的太遲。”
“……”容潮繼續傷感道:“想我還買了不少容潮神君的神像挂在家中,若不是渡劫在外不方便,也定是要随身攜帶觀摩的。”
聞言江清風點了點道:“你那兒的畫像都是從市面上買的?”
容潮遲疑道:“是啊,怎麽了?”
江清風同情道:“市面上的畫像沒一張畫出我小師叔半分氣質神韻的,你的畫像肯定都不像我小師叔。我倒是曾偶然在幾位師伯處看見幾張還不錯的畫像,可惜與我自摹的那幅還是差了點。”
容潮:……
江清風:“你為什麽笑的這麽勉強?”
容潮牽強笑着道:“……我嫉妒。”
聞言江清風倒是頓時心情大好,道:“嘿嘿嘿,本仙君命好而已。”
容潮道:“八宮主這次來,是為了帶太叔奕回九溪宮?”
江清風聞聲目光立馬露出警惕。
容潮用他天真的笑意望着江清風,試圖說服他,道:“雖然八宮主您一直沒提為何而來,可這兒對您來說,最重要的人不就是太叔奕嗎?”
江清風滿腹狐疑地看着容潮,他說的不錯。
實際上,這個地方是容胤師伯告訴他的,也是他讓自己來此,目的便是要他帶太叔奕回九溪宮。日前太叔奕飛升上神的消息傳出,他很是意外,容胤師伯私下吩咐他來此帶太叔奕回宮時,他原本還有些不大願意,畢竟小師叔受傷後,最想見的人便是他,可是他卻再也沒有回九溪宮!小師叔一定很傷心,雖然他從來都不說。
後來,容胤師伯告訴了他一件事,他這才決定原諒他。
其實,他對太叔奕的了解也并不多,雖然他發現太叔奕不願與外人親近,想着他是小師叔的徒兒,雖然他很嫉妒他,但也曾試着多次主動靠近他,與他聊天,可他發現太叔奕好像将自己用無形的屏障包裹起來,拒絕所有人。
江清風回想着往事,腳步也放慢不少,垂眸有些喪氣道:“他是我小師叔唯一問道徒兒,我只是愛屋及烏。”
容潮聽着他失落的口吻,心中很是複雜,沒有再多說。
城主府燈火通明,守靈的小厮跪在棺椁前。
容潮與江清風不多時來到城主府附近,打量幾許随後從圍牆飛身上了屋頂。
今日容潮明顯感受到這具身體靈丹中的靈力恢複不少,如今活動手腳都輕敏不少。
四下看了一圈,容潮找到了府中祠堂。二人旋即落地入內。
通往祠堂院內的大門此刻緊閉,但院中還留有三名守夜小厮。
容潮與江清風是趁其不注意,直接入了宗祠正廳。為了方便行事,江清風直接一揮手,靈力襲過,三位小厮原地昏睡,倒地不起。
借着油燈的光芒,容潮與江清風四處尋找祠中擺放的靈位,無果,屋內四方倒是擺上四個裝滿水的大石缸。
“奇了怪了,哪有祠堂不放靈位的?”江清風東看看西看看,漸漸皺起眉頭。
容潮道:“也許他祭奠的就是這些水呢。”
江清風滿臉狐疑,容潮望向他,盈盈笑了。
江清風道:“……你想幹什麽?”
容潮道:“去前廳。”
下一瞬間,容潮與江清風已然出現在棺椁旁。
江清風回過神,發現不知何時,容潮手中多了一盞燃燒着的油燈。
守靈的小厮們尚未反應過來。
容潮沉聲道:“開棺!”
江清風下意識便擡手帶起一道靈氣。
棺蓋打開,露出一具無臉女屍。
江清風皺眉尚未發出一絲驚訝的聲音,便見油燈落入棺內。
霎時,燈油潑灑,火光四起。
容潮與江清風皆是往後一退。
屋外的小厮聞聲回過神來,紛紛起身護主。
不,這些小厮或許根本就沒有意識,他們瘋了一般狂撲向容潮與江清風。
江清風立馬察覺出這些人模人樣的小厮并非肉體凡胎,也不再顧慮。手中拂塵應召現身,麻絲飛速抽向廳外。
拂塵一掃而過,一衆小厮紛紛倒地,化作沙塵。
然而,下一瞬,廳房兩側又湧上數十名小厮。
江清風來不及放松,飛身而上。
廳外一波又一波小厮奔來。
容潮估摸着江清風手中的“塵盡”很快會無法應對如潮湧般的小厮,目光一掃看向右方的水缸。
顧不了這麽多了!
一道水柱騰空而出應召化作一柄長劍。
容潮毫不猶豫起身持劍,刺出。
霎時,手中火辣辣灼烈痛感襲上全身。
恍然間,他如回到千年前闖入無燼淵時——烈火灼身,只是那時的痛感遠不止這個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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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江清風:只要你喜歡小師叔,我們就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