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标記 (1)

雨越來越小, 只留下涼爽的涼風攜着月光傾斜進光線昏暗的房間。

賀臨淵沒說話,他只是這樣看着時也。

領證後賀臨淵如果标記了時也也不會被法律追究,他有一千種方法哄騙時也讓他标記,只要标記了就能緩解他的病, 但是他沒有。

賀臨淵不知道标記後會給時也帶來什麽後遺症, 雖然臨時标記不會像正式标記那樣讓AO的精神連接起來共鳴, 但誰知道呢?

畢竟賀臨淵不是尋常Alpha, 他的信息素強悍得連他自己的軀體都接受不了。

實驗室說,這是因為他的信息素已經超過人類凡體能夠接受的程度了,如果人類身體能夠承受的力量是一個玻璃杯的水, 那賀臨淵的信息素就是山呼海嘯,玻璃杯肯定會破裂。

沈辭泡在實驗室無數年,研究出如果标記也許可以讓另一個人來分擔抑或梳理這份力量, 當然,也只是也許,一切都是未知。

也許不行, 也許可以,也許……會傷害那另一個人。

賀臨淵分化後就在對抗這個病, 他很了解信息素崩潰有多疼,就像無時無刻有人拿針不輕不重地紮着腦袋一般,所以他不想讓時也和他一樣。

誰知道标記後對時也有什麽影響呢?

因為小狗很好騙,只要在他面前袒露一點脆弱小狗就會心軟,屁颠屁颠地跑來給他梳毛,即便有風險小狗也不會在意的。

賀臨淵在時也面前一直藏得很好,手腕上的手表時刻提醒他要克制。如果不是因為這次在時也的信息素下面對易感期, 他不會露出這樣的破綻。

賀臨淵輕笑, “別鬧。”

時也瞪眼, “這事能開玩笑?”

賀臨淵垂眸,“我沒在開玩笑。”

時也一愣,呆呆地看着賀臨淵,“你不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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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臨淵道:“沒在契約裏。”

時也有些生氣,“那你明明喜歡我的信……”

不對,賀臨淵不一定是喜歡。

他只是因為易感期,而一百分的契合能讓他舒服,但不代表這個信息素他能接受。

所以才不願意标記嗎?

時也癟了癟嘴,因為被拒絕而覺得生氣與……更加地不服輸。

他覺得他瘋了。

但是賀臨淵越抗拒,他就越心癢難耐。

賀臨淵越讨厭他的信息素,他就越想貼貼;賀臨淵不願意标記他,他就越上頭。

就像是一座越無法攀登的山,時也就覺得怎麽可能,他偏要去。

時也起身拽住賀臨淵的衣領子,“賀臨淵,不标記我的理由。”

賀臨淵語氣很淡,“不需要理由,因為沒必要。”

時也擡頭看他,冷笑,“你看看你的樣子,你覺得沒必要?”

“我什麽樣?”賀臨淵微微挑眉,“反正沒你激動。”

時也雙目赤紅地看着賀臨淵,胸口微微起伏。

“幹什麽呢你們!”

巡邏的教官見房門開着,便喝道;“現在是宵禁!你們這是要私底下鬥毆?”

時也壓下情緒,一把将賀臨淵推開,“教官,賀臨淵三更半夜闖我房間要找我打架!”

活像那個打小報告的小學雞。

教官氣道:“忘了紀長官怎麽和你們說的了?!給我回房!這次是第一次,但再有下次直接讓紀長官把你們送進禁閉室去反省!”

賀臨淵回去了。

時也咬着下唇,目光兇狠地看着他離去的方向。

……

隔日,也是訓練的最後一天,挨打照舊持續進行,戰鬥很激烈,時也和賀臨淵也沒什麽心思針對對方。

不過午飯休息的時候,時也見周別故落單,去洗手間的時候攔住了他。

周別故原本就一副沒睡夠的樣子,此刻被訓練折磨了一番,看着随時都要去世那般,眼皮都沒完全張開過。

周別故被時也在無人的角落攔住也不慌,只是打了個哈欠懶懶地看着時也道:“幹嘛……要打架的話你等我找個舒服一點的姿勢躺好給你打。”

看着已經失去世俗的欲/望和反抗精神了。

時也哭笑不得。

時也道:“問你件事,和賀臨淵有關系。”

“啊。”

“那個,賀臨淵現在是在易感期嗎?”

周別故低頭沉思,他在思考能給時也多少信息量。

片刻,周別故擡頭,笑得有些奸詐,“賀臨淵他不是一直都在易感期嗎?他有信息素紊亂症啊。”

周別故決定幫賀臨淵一把。

雖然這樣好像很沒道德,但是沒關系,情報官又不需要良心,嘿嘿。

“什麽……?”時也愣住了。

周別故有些浮誇地捂嘴,“哎喲,你不知道啊?我是不是說漏了什麽秘密。”

時也追問:“那如果他平時就和易感期沒什麽太大的區別,那像現在這樣真正的易感期會怎麽樣呢?”

周別故一臉悲痛,“生不如死吧,好可憐哦。”

時也呆呆地站着。

“你們幹嘛?”

賀臨淵蹙眉看着兩人,怎麽也沒想到這兩人會悄悄在後頭搭話,什麽時候關系這麽好了?

周別故賊兮兮地溜走了。

賀臨淵:“你……”

下一刻就見時也大步走到他身前,揪着他的衣領子道:“賀臨淵!有病治病!諱疾忌醫要不得!”

賀臨淵:“?”

昨晚累積的情緒此刻也一并湧上,時也瞪着賀臨淵道:“标記我就讓你那麽讨厭?寧願自己痛得要死也不願意和我求助?”

“認輸很難嗎?承認你需要我的信息素很難嗎?”

賀臨淵蹙眉,有些煩躁道:“你下次探究我的隐私之時可以探究得完整一點,至少知道如果我把你标記了有什麽後果。”

賀臨淵最讨厭的就是他自己的信息素,也讨厭他自己。

黑暗、肮髒,充滿了失控的不穩定因子,像……深淵、怪物那樣。

他裝得很好,他有一個漂亮而優雅的皮囊,但時也總是在他的逆鱗上瘋狂橫跳,不停地探究與窺看,把他想藏起來的部分都不留情地扒拉了出來。

就好比只有時也能發現他現在在易感期,只有時也能知道他情緒不好,平時總是能看出他在醞釀什麽龌龊的想法。

時也也煩躁,“我探究你的隐私?你探究我隐私還探究得少了?現在反而來指責我?我去哪兒買了打折的菜和雞蛋下一刻你就仗着有錢把那裏的打折商品買完針對我,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去哪兒都受你監視!變态的是誰?”

賀臨淵冷笑,“那你都知道我是什麽人了還來招惹我?”

時也不敢置信,覺得賀臨淵不可理喻,“是誰招惹誰啊?每次都是誰招惹誰!”

哪一次不是賀臨淵來挑釁他,把他挑得上頭了、追着他跑,但賀臨淵又馬上抽身,然後涼涼地說他風涼話,讓他少靠近他。

而自己每次都犯賤,都中了賀臨淵的圈套,或者說明知是圈套但又逃不開,現在也是自己在求着賀臨淵标記自己。

憑什麽啊!

時也氣得直哆嗦,覺得怎麽有那麽不可理喻、驕傲自我、不愛惜自己身體的人。

“賀臨淵你個混蛋!”

時也知道自己永遠說不過賀臨淵,氣得直接一個拳頭伺候。

賀臨淵側頭閃了過去,難得地有些火氣,“小狗,你講講道理。”

“不講道理的是你,招惹我的是你,為了裝逼和你那不值錢的面子拿自己身體開玩笑的也是你!”時也撲了上去,直接和賀臨淵打了起來。

賀臨淵一個手刀劈開了時也的手腕,朝他腰部襲去,“我說過了标記也會影響你,你聽不懂人話?”

賀臨淵原本狀态就不好,這麽一打和情緒上湧,眼神随即染上了幾分幾欲失控的狂風驟雨,“你才是那個不講道理,沒腦地橫沖直闖硬要招惹我,拿自己身體開玩笑的人。”

時也一個掃腿,賀臨淵躲開禁锢住了時也的雙臂,下一刻便被時也給帶着一起撲倒在地。

時也壓在賀臨淵身上,兩人都是氣喘籲籲的。都才剛訓練完呢,身上都是紅痕,力氣也都沒有很充足,此刻糾纏在一起看着狼狽得很,偏偏還用兇狠的眼睛看對方。

滴答。

汗水從時也的發尖垂落,輕輕落在了賀臨淵的喉結上。

兩人砸下的時候順帶把一旁放着的訓練器材給砸倒了,器材倒下後随即也連帶隔壁一排其餘器材順着多米諾骨牌效應那般齊齊落下,巨大的聲響把大家都引過來了。

周別故愣了,哇,不是吧……?

怪,怪心虛的。

莊澤和鐘明望心底直呼卧槽,自家老大被打了!

而紀聞戈原本就沉着的面孔此刻更沉,看着賀臨淵和時也語氣嚴厲道:“你們來的第一天我就說了,不準私下鬥毆,你們把我話放耳邊風了?”

“昨天晚上林教官也和你們說了,再有下次,禁閉室伺候,不管你們是誰,上将的兒子不遵守規矩我也照關。”

紀聞戈看着打紅了眼的兩人,轉身對其餘人喝道:“你們還站着幹什麽?!把他倆拉開,押進禁閉室冷靜冷靜。”

鐘明望小心翼翼問:“同一間禁閉室?”

這主要是怕這倆在裏面繼續打,把禁閉室拆了。

紀聞戈冷聲道:“他們要打就打,等他們打得累了,什麽時候能冷靜地好好說話了,什麽時候和好了再把他們放出來!”

“哦……”

……

兩人喜提禁閉室。

禁閉室內一片漆黑,沒有燈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家具,除了一扇鐵窗只有彼此。

時也:“……”

賀臨淵:“……”

進來後确實就下頭,冷靜了。

時也找了一個角落背對着賀臨淵,不說話也不看他。

生氣了。

決定冷戰。

賀臨淵也坐在另一個末端的角落,兩人背對着背,禁閉室內是一陣詭異的安靜。

安靜,靜得像靜香那樣靜,像寂靜嶺那樣靜,像靜靜那樣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天色都暗下來後,賀臨淵道:“時也。”

“……”

賀臨淵難得拉下面子先低頭,“時也,轉過來,聊聊。”

“……”

賀臨淵挑眉,“死了?”

時也背着賀臨淵悶悶道:“生着氣呢,別說話。”

“那你考慮一下,不生氣。”賀臨淵其實也生氣,但此刻見時也氣成這樣他忽然就不生氣了。

“……”

賀臨淵嘆了口氣,“時也,你知道信息素失控是什麽感覺嗎?”

對面也沒回答,賀臨淵倚靠着牆,自顧自道:“一天裏在睡覺,沒有知覺的時候是最舒服的,只要醒着就有腦袋被人壓着,時而不時還像是被紮的感覺。你想做一些事,還是更換一些站着的、坐着的姿勢來緩解,但發現無論你做什麽,只要呼吸那就還是疼。”

“後來身體逐漸習慣這種疼,就把這種不舒服的感覺變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但習慣了,不代表可以接受。”

時也悄悄把手握成拳,不知道為什麽想起之前在深淵之地看到賀臨淵的“幻覺”。

賀臨淵道:“如果我标記了你,有可能你也會變成這樣。”

時也終于轉身看賀臨淵。

賀臨淵此刻倚靠着牆角坐在地上,窗外的月光稀稀落落地打在身上,加上他因為過度損耗而有些蒼白的臉和疲憊的神态,看着……破碎而漂亮。

時也喉間有些幹,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時也最終起身,卻是背對着賀臨淵跪坐在身前,當着賀臨淵的面把後頸的頭發撩了起來。

奶茶色的發下是Omega後脖子的那塊軟肉——腺體。

時也低聲道:“賀臨淵,你有沒有想過,我也因為成年分化而信息素不穩定,我也需要你的信息素呢?”

賀臨淵能看到時也的耳背一片紅,“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标記我,你不标記,我這一輩子都不和你說話,不讓你标記了。”

賀臨淵定定地看着時也。

時也因為坐在他身前,所以所有的月光都落在他身上。

像光一樣。

他讨厭這束光,這光有多耀眼,不就恰恰說明他賀臨淵有多污濁麽。

但他咬下去,就有可能可以玷污這光。

賀臨淵垂頭、閉眸,不願再看。

時也輕聲道:“賀臨淵,我和你不一樣。”

賀臨淵手上一僵。

是啊。

時也道:“我和你不一樣,我不會懼怕任何事,包括你。”

時也咧嘴道:“你就是個弟弟,慫包。”

……

賀臨淵握住了時也的手腕把人朝自己方向拉來,對着那塊軟肉咬了上去。

“唔……!”

當脆弱的腺體被咬,Alpha的信息素進去時,時也渾身的力氣就被抽幹了。

時也沒預料到被标記的勁兒那麽大,整個人朝後脫力般地倒下。

賀臨淵用手臂擋住時也的身體讓他支撐,垂眸将信息素灌入時也的腺體。

時也渾身一抖,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是跪着,上半身往後靠在賀臨淵手臂與膝蓋上,完全失去了行動力。

舒服……不,比起舒服,更像是無法形容的洶湧之感,賀臨淵的信息素過于強勢,時也毫無意外地再次虛潮,但是這個虛潮和上次又不同,上次那是尋常的虛潮,還能折騰賀臨淵的衣服。

而這次時也的指尖動都動不了,只能被動地接受脖子處傳遍全身的過電感,什麽都無法做來緩解這份沒頂的感覺。

無能為力。

時也眼角被逼出生理性的淚水,呼吸急促得像是要缺氧,渾身肌肉因此開始微微地抽搐。

但與此同時,他看見四周變成了虛無的白,還聞到了雨滴落在草地上,帶出清新與幹淨泥土的味道。

舒服得他想躺下來蹭一蹭那片柔軟的土地。

“賀……”

賀臨淵低聲道:“別怕。”

賀臨淵雙目赤紅,時也這份完整的信息素仿佛讓他來到了一個新的空間,他拽住時也手腕的力度越來越大,越來越失控。

時也的信息素讓人無法自制,快标記完之時,賀臨淵下意識地用牙磨了磨那塊軟肉,時也沒忍住渾身一顫,悶哼出聲。

好不容易标記完畢,賀臨淵擔心自己再做什麽過分的事,随即松開了時也。

沒想到時也根本沒有力氣,賀臨淵這一退時也整個人就倒在了賀臨淵懷裏。

時也後腦勺靠在賀臨淵的肩膀,微微擡頭用兇狠而泛紅的眼睛看他。

像是在控訴什麽。

賀臨淵鳳眼微眯,啞聲道:“時也,你現在什麽感覺。”

時也說不出話,像罵賀臨淵也罵不動,胸口微微起伏。

賀臨淵觀察了一陣,确保時也沒有什麽問題和不良反應,暗自松了口氣。

看來臨時标記并不會影響Omega。

賀臨淵喘着粗氣逗人,手指輕輕拈住時也的下巴,“滿意沒?終于成功讓我标記你了。”

時也擠出所有力氣咬住了賀臨淵的手,力度不大,賀臨淵輕松就能掙脫,但他偏不,任由時也咬着,還在挑撥人,“小狗這是被我咬得沒力氣了?”

賀臨淵處在一種Alpha易感期被滿足後的餍足狀态,心情很好,也有些飄飄然,看時也就像在看自己的所有物。

這是被他标記的Omega。

同時也是他的宿敵。

他就着時也咬他的地方輕輕轉了轉手,隔着白手套捏住時也前排的牙齒,指關節還頂着時也的齒貝,“繼續咬啊,小狗,把我咬斷。”

時也有些慫了。

賀臨淵抽回手,問道:“還不能說話?”

時也原本還處在空白和失神的狀态,但因為賀臨淵在瘋狂挑釁他,他逐漸地回了神智,調整好呼吸撐着地努力地從賀臨淵身上起來,發出了一個單音節,“啊。”

起來後時也覺得他要裂開了。

好丢人。

原來被标記的效果是那麽地……強烈。

再看看四周,他……他讓賀臨淵在禁閉室,這個反省和嚴肅的地方标記他了!

啊啊啊啊……

羞恥感在完成标記,賢者時間後久違地降臨。

賀臨淵見時也從自己身上離開,坐在一旁臉上表情變幻莫測,覺得還挺好笑。

現在才開始後悔嗎?

晚了。

但時也其實也沒後悔,除了覺得還挺羞恥,并且自己沒表現好輸給優哉游哉的賀臨淵之外,其實他覺得他還……賺了。

時也不知道賀臨淵怎麽看他自己的信息素,但拜托,這可是頂級Alpha好聞到爆炸的信息素!大家都沒吸過,就他吸過!

看賀臨淵那副小媳婦磕磕巴巴,躲躲藏藏的樣子,他吸到就算賺到了好嘛!

他賺了好嘛!

時也覺得跪坐在賀臨淵身前,距離那麽近還挺怪的,于是起身想要回到自己原本坐着的位置。

結果一起身渾身力氣還沒完全恢複,又跌了回去。

賀臨淵及時伸手往時也的腰一撈,扶住了他。

其實兩人在這之前早就因為打架而有無數次的肢體接觸,但沒有哪一次像這次那樣暧昧。

空氣裏還有兩人信息素交融的味道,時也的後脖子裏有另一個Alpha的信息素,而他身上則是雨水的氣息。

時也吓了一跳,欲蓋彌彰道:“你,你幹嘛,要打架嗎。”

賀臨淵抽回手,那緊致的觸感在他手上還留有餘溫。

賀臨淵垂眸,“嗯。”

時也道:“這個臨時标記就是互相緩解一下我們信息素的症狀,你、你出去可別亂說啊。”

賀臨淵挑眉,“你身上的味道……能藏得住?”

時也:“那有什麽難,信息素隐藏噴霧一噴別人就聞不到啦。”

總歸也沒有人會湊那麽近去聞他。

賀臨淵不置可否地“嗯”了聲,看着卻是有些不悅。

時也摸了摸後脖子,“那我去睡了。”

“嗯。”

時也到另一個角落去躺下,地板有些硬,但也只能湊合湊合了。

标記後那時而不時的寒冷就被完全驅散了,取而代之的只有從骨子裏的餍足與溫暖,是大地的溫厚。

時也躺下後,背對着賀臨淵低聲道:“狗逼,你信息素其實挺好聞的。”

時也心道,好不公平哦,他那麽喜歡賀臨淵信息素的味道,但賀臨淵卻不喜歡他的。

好吧,那個萎死人的信息素不喜歡也合理。

不喜歡更好!這可是他對付賀臨淵的武器之一,要是下次賀臨淵再搞他,等他易感期過了,就拿這個信息素去欺負他。

時也在紛雜的思緒中睡着了。

賀臨淵也躺下,只是随着夜越來越深,禁閉室內溫度越來越低,兩人便越湊越近。

就像地心引力,賀臨淵和時也有着萬有引力,即便碰撞時并不和平。

等隔日紀聞戈推開禁閉室的門,就見兩人已經睡一起了,身上蓋的是賀臨淵的外套。

當然四分之三都被睡相不好的時也搶了過去。

周別故等人啧啧稱奇,禁閉室真的能讓兩人和好嗎!難不成是有什麽魔法?

吊橋效應真的牛逼!

強烈的光線讓兩人蘇醒,時也起身愣愣地看着圍觀的幾人。

周別故等人原本在軍校還樂颠颠地拱火,滿腔熱血為老大而戰呢,現在只求兩位大佬別吵了別打了。

兩人昨天鐵窗淚後,剩餘的三人少了賀臨淵和時也這倆強悍的戰鬥力,原本就狼狽的訓練變得更為狼狽了,幾乎是被追着打,而且因為兩人昨天沒在,紀聞戈就說今天要加練。

原本的周末三天特訓變成了四天。

兩人出來後,幾人就撲了上去,像幼稚園小朋友的家長那樣,“出來就好,出來就好。”

莊澤推了推眼鏡框,“老大,科學研究表明,生氣會導致身體機能衰退,以普遍理性而言,你可是最□□的Omega,我們不和卑劣的Alpha計較昂,消氣消氣。”

周別故和鐘明望:“老大,我們可是格局超大的Alpha,不和詭計多端的Omega生氣。”

紀聞戈看着這幾個小崽子,很滿意地點頭。

“看來你們二人也在禁閉室培養出感情了,這很好。走!去加練!”

莊澤幾人要哭出來了。

嗚嗚嗚這是什麽人間疾苦啊。

但是一家人齊齊整整的真是太好了。QAQ

五人被趕鴨子上架上了擂臺。睡了一覺,時也被标記後的體力也恢複了,時也一邊閃躲一邊朝賀臨淵喊道:“賀臨淵,不能硬打!”

教官不可能要他們這樣沒有目的地不停硬打,雖然确實能消除恐懼,但不可能只是為了消除恐懼。

現在他們已經摸清怪物的攻擊模式了,已經被打進DNA裏了,身體都能下意識閃躲,大腦已經知道,只是有時候身體或者反應跟不上而已。

然後呢?

之前這些有一個樓層高的深淵剛出現,要和他們硬碰硬肉搏時确實把他們都吓到了,一心想着要如何生存。但現在稍微熟悉了後,也許可以考慮更多。

賀臨淵朝時也比了個手勢,是機甲作戰時的一個緊急手勢。

時也一瞬間就懂了。

沒有機甲,那就只能讓人成為機甲。

如果他們此刻套用機甲戰鬥的模板,執行官保護指揮官,尋找那唯一的弱點擊破呢?

時也下意識地就沖在前面了,在這種多人混戰,他和鐘明望是典型的大力輸出型。

紀聞戈在高處的瞭望塔觀察學生,滿意地點頭。

“喲,一來就給新兵加訓,不愧是魔鬼教官啊。”

紀聞戈轉頭就見賀行川背着手爬了上來,臉上是滿滿的調侃意味。

兩人都是在前線一起并肩作戰的多年老友了,從學生時期到現在,見到對方,在學生面前擺出的嚴肅板正都散了不少。

紀聞戈搖頭道:“誰讓新兵一來就犯了軍規呢,大忙人,你怎麽來了?”

賀行川道:“好奇呗,都傳開了,聽說小淵他們這批新兵一來就給你關禁閉室了,看來都很叛逆啊,你之後要辛苦了。”

紀聞戈頓了片刻,道:“其實還好。”

“嗯?”

紀聞戈往下看,底下學生們正在嘗試新的陣型想要擊殺深淵,“叛逆的學生有血性,不服輸,我私心是喜歡的,你看底下。”

賀行川客觀評論:“賀臨淵在中心指揮,時也和鐘明望在前頭沖鋒,莊澤和周別故在引怪掩護。”

紀聞戈:“乍看如此,看久了就會發現指揮的是賀臨淵,但控場的是時也。”

賀行川有些意外。

紀聞戈笑道:“有賀臨淵的精準指令在,時也才能極限發揮;但同樣的,賀臨淵被時也帶着跑,他的幹勁兒和血性被時也所掌控。有時也在,他也才能更好地發揮。對抗深淵的模板大多是雙人搭檔,将來他們會是戰場上很好的搭檔,可惜關系和感情似乎沒有很好。”

賀行川挑眉,“感情不好不是更好麽?以前我倆上學時感情也沒很好,後來不也搭檔了。”

“如果尋常關系相敬如賓那是好的,但如果要并肩作戰,唯有不停地突破對方,才能不停進步。”

“你說得對。”紀聞戈點頭,“未來可期。”

……

畢竟是初嘗試用陣型和人形機甲的方式面對深淵,沒有磨合也沒有太大的配合,訓練依舊很辛苦,即便對面只是AI設定裏最低級和體型最小的深淵。

訓練結束後,時也喘着氣有些激動地拉住了賀臨淵,“本周訓練就算結束了,但我們回去可以在軍校琢磨配合,下周再試!”

賀臨淵看着時也的眼睛道:“如果要更好的配合,你需要完全聽取我的指令,沒有半分猶豫,你能做到?”

時也一愣。

他剛才确實有時候會不服輸與猶豫,覺得有更好的辦法而不聽指揮,在機甲戰鬥之時,他也一向是主導的那個,很少去認真聽別人的軍令。

賀臨淵挑眉,“如果你不聽指令,沖鋒線崩塌,我們這個計劃就算泡湯了。”

時也咬牙道:“回去,我們可以訓練。”

而回到學校後,時也可以說是真正意義上的時間管理達人了。

時也因為分化成抑制劑信息素在論壇上爆火,怕被認出來就暫時沒外出打工,都是畫漫畫,外加縫一些小玩偶讓成枝挂網上賣。

現在要搞副業、找時間和賀臨淵他們訓練、周末特訓,還要上課,日子越來越忙了。

雪上加霜的是,時也又被叫到校長室去了。

校長無奈地看時也,“時也同學,你的父母可真是……堅持不懈,很有不氣餒的精神啊。”

高情商:堅持不懈,很有不氣餒的精神。

低情商:他們怎麽還在逼逼叨叨和搞事?

時也眨了眨眼,“啊?”

校長道:“是這樣的,法院之前通過了你的申請,也就是說,他們同意你繼續修讀了。但是因為你的父母再次提交申請,說你的婚姻似乎沒有走正規流程,所以質疑婚姻的真實性。”

時也:“正規流程?”

校長道:“就是沒有提親等父母的首肯,也沒有婚禮習俗這些作為憑據,只有一張證件。”

時也:“……”

是他沒想過的角度。

這TM都能行?

時也:“那……怎麽辦?”

艹啊,這事沒完了是吧?難不成要他和賀臨淵doi證明給法院看!有那個大病啊!

那位助手也在,此刻便幫忙接話解釋道:“也不能怎麽辦,流程和之前一樣,再次給他們證明就行了,總歸來說也只是走個流程,他們其實也不想管。”

時也嘀咕,“既然不想管那就別管嘛,我父母還能怎麽着法院嗎……”

助手道:“不是因為你的父母,而是……他們也把申訴信件交給了教育局。”

助手的語氣裏透着一股濃濃的無奈。

“教育局裏有些老頑……有些保守派得知你身為Omega卻還修讀前線,不務正業,不滿了。”

“軍系的教官們自然也不滿,時同學的能力都已經能在突擊隊了,因此他們便去和教育局商量,最後協商的結果是,時同學不用轉系也不用去為了配合他們多拿Omega的主科科目。”

“但是……”

時也眨巴眼,“但是?”

助理嘆了口氣道:“但是時同學還是得拿Omega的副科。屬于Omega的課程扣除主科,一共需要拿三科副科。”

Omega的副科,不外是廚藝、縫紉、舞蹈、藝術、音樂等等。

時也松了口氣,“也就是說我只需要拿三個Omega副科就行了?”

“是的,但時同學如今已經在突擊隊了,如果你實在抽不出時間,他們可以嘗試再協商……”

“沒事!”時也笑道,“Omega的副科我能應付得來,我也挺喜歡的。”

這下校長和助理都有些意外。

因為一般Alpha都對這些副科抗拒得很,還很瞧不上。時也讀的是Alpha的科系,也和Alpha混在一起,校長他們都以為時也同樣會很抗拒和生氣。

但時也看起來很期待。

時也确實很期待,或者說他也沒有說屬于A還是O的科系這樣的概念,他那麽堅持軍系也是因為自己喜歡,外加人生目标之一就是軍銜,和A什麽的沒關系。

離開辦公室,時也給時宜發了短訊詢問,他家那兩尊佛怎麽又忽然發病了,還TM給教育局打小報告,之前的法院還不夠麽!

時宜很快就回複他了,理由和時也猜得差不多,時路安因為時也和賀臨淵結婚,覺得他不受控了沒法撈錢,所以想讓他退婚,另和別人結婚。賀家他又不敢得罪,就只能從時也這裏下手了。

那個別人,就是之前宴會上時宜和時也說的邵家。邵家世代都在搞政治,全家都是老古板,他們的兒子在耳濡目染下思想也封建,不過都挺有成就,例如時路安瞄準的邵家幼子邵叢。也許時也之後還能遇到,他也在突擊隊裏,不過是後勤,地質學家。

和時宜聊完後,時也先是去辦公室注冊了那三個Omega的副科,随後便準備回家一趟。

時也不知道賀家怎麽想的,但他其實挺珍惜賀家給的機會和幫忙,那既然如此……他就不想再繼續給他們添麻煩了,而且他一邊和賀臨淵領證,使用賀家的方便,一邊父母又去找新的結婚對象……這怎麽想怎麽不禮貌。

時也決定回家好好當面警告一頓父母,讓他們別上跳下竄了,再跳,他真的不介意打一頓上頭條。

時也從宿舍收拾了幾套衣服,正準備回去呢就遇見了賀臨淵。

賀臨淵手裏提着一袋零食。

時也眨巴眼,這是來找他的嗎?

賀臨淵提起手中的零食,“之前說的,分期付款。”

時也勾唇,“哦。”

說起來,這還是繼那次訓練标記後他們回軍校的第一次私下見面。

算起來都過三天了。

賀臨淵見時也接過零食,抱在懷裏眼睛裏都是高興的情緒,挑眉道:“怎麽那麽貪吃,是小狗還是小豬?”

時也冷哼,“嫁雞随雞,嫁狗随狗,這要看你是什麽了。”

賀臨淵:“喲,士別三日,嘴皮子和腦筋都變好了。”

賀臨淵見時也似乎是要出去,随口問道:“去哪兒?”

時也頓了頓,“去……去超市,走了。”

“等等。”

賀臨淵攔住了人,俯首在時也脖子邊上聞了聞。

時也:“……!!”

猝不及防的,時也整個人都僵住了,随後兇巴巴道:“幹嘛!”

賀臨淵道:“好奇,看看味兒能留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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