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讨厭

深淵是能劃破空間空降, 從另一個次元出現的東西，伴随着深淵降臨後帝國的四季就再沒準确過了。上一刻還是秋天，而時也這天睜開眼睛就發現下雪了。

雪下得不大也不小，但氣溫驟降, 冷得很快。

時也三更半夜被冷醒, 随後便趕緊将自己裹成一團球。

時也慶幸自己和賀臨淵完成了臨時标記, 否則冬天來了, 他肯定會更冷。

時也之前查詢過，有人的分化應激反應短至一兩天就好了，但有人甚至三四個月都沒好, 時也是成年後分化，應急會更嚴重。

應急反應大家都不一樣，例如發燒、沒力氣、暈眩, 但他除了冷就是冷。

成枝給時也煮了一壺姜湯，時也抱着像個老人家似的上課，一放學就和時宜去吃午餐慶祝生日。時宜了解他這個弟弟, 送的很實際，直接就是一個大紅包。

吃完了飯, 時也和成枝約了一起逛街，成枝難得大手筆，啪啪給時也買了一堆時也平時不會買的禮物，例如精致的首飾、衣服、鞋子。

時也坐在更衣間前的椅子上，看着挑得比他還興奮的成枝，無奈道：“你挑的這幾件那麽精致花俏，我平時也沒機會穿啊, 難道穿着訓練嗎？”

成枝把一件小夾克扔給了時也, “那你難道就沒外出和約會的時候嗎？你都有老公了！不約會的啊？”

“不……”時也幹咳了聲, “不錯，你說的對。”

差點就露餡了。

“但是約會穿普通的衣服不行嘛，用一個價錢同時買約會和訓練用的衣服不香嗎！多省錢，反正衣服總會壞的。”

成枝已經買了不少東西給他，時也也不想繼續用成枝的錢了，接着他得自己還。

成枝鐵馬将軍哽咽如孩提，“你長得這樣好看和可愛，不打扮打扮我感覺太暴殄天物了！！以前你說你是Beta我說不過你，但現在你分化了！！你這和用青花瓷插雜草，古地球青釉裝馬糞有什麽區別！！啊？！“

成枝抓着時也的肩膀晃，“是個人就要好好打扮啊！不準給我浪費你那張羨慕死人的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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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想讓你的小老公哇哦！一下，驚豔到昏厥嗎！”

時也：“……”

成枝如果知道他小老公是誰，怕是會昏厥。

不過……

時也看了眼懷中精致的衣服，他确實是沒穿過這樣的。以前一開始是因為沒錢，後來便逐漸習慣了，也沒什麽想買的欲/望。

但現在他有錢了，雖然其實感覺還不太真實，但他确實有了。

時也打開銀行賬戶再次确認，看着裏面被打進來的錢，頓了頓道：“那我……買了。”

好家夥，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給自己買不必要的奢侈品啊。

在生日這天。

不得不說，感覺挺好。

時也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享受這種購買的快樂。

甚至拿到手時，抱着袋子還有些微妙和奇怪的感覺。

和成枝逛完街，晚上就是和班上的那些Alpha門去唱歌吃烤串了。

當時也出現在燒烤店時，一大群人都愣住了。

男生背着奶白色的斜挎包，身上是米色的寬松針織衫，袖子長過了時也的手腕，外露的只有圓圓和微肉的指尖。脖子上還圍了紅色的圍巾，仔細一看圍巾上有可愛的恐龍圖案。

除了穿搭可愛，那一頭松松軟軟的奶茶色卷發也讓人很像揉一揉。

時也一推們店裏不少人都看了過去，心道好軟萌的Omega。

當然，時也那群兄弟整個都裂開了。

他們現在有那種，同班三餘載，不知時也是個O的感覺。

今天是第一次那麽直觀地感受到時也的美顏暴擊。

他們老大怎麽了！！！為什麽要忽然攻擊他們啊！！

好可愛！！

但是覺得可愛的同時又忍不住回想起在校場被時也摁着打的回憶，一個個都要裂開了。

時也呼出一口寒氣，“幹嘛！沒見過爹啊？”

路曲要哭出來了，“老大，你好好看。”

莊澤推了推眼鏡，“研究顯示表明戀愛會讓人變好看，看來沒錯，我要記下來。”

溫汀哭笑不得，“你們別鬧了，時……”

忽然叫不出那句哥了，開玩笑，誰能對這樣的時也叫哥啊。

“……時也原本就很好看。”

時也坐下後，大家還有些別扭，不好意思和時也打鬧，但吃過幾串烤肉喝了幾瓶果汁，大家便有該怎樣就怎樣了。

溫汀有些好奇，湊到時也身側小聲問道：“你今晚早回是為了做佛跳牆？你半夜找你小老公？”

“……沒。”時也咬牙切齒道：“不做，不見。”

溫汀：“？”

這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吵架了？

溫汀笑眯眯道：“那你今天穿那麽好看，不是為了去見他嗎？

“見個瘠薄，爺穿了自己開心，誰TM給他穿啊，狗逼。”

穿了說不定還會被笑話，呸！

時也今天剛好沒和賀臨淵一起的課，也沒見到他人，也許昨天說的話他早忘了。

燒烤半途路曲就推着個蛋糕出來，和一群人熱熱鬧鬧地給時也唱了生日歌。

一片熱鬧。

時也最後是頂着要撐死的肚子讓有車的莊澤送他回去的。

然後，時也還是認認真真地做了佛跳牆，并抱着瓦罐在十一點的時候到校場坐着。

時也；“……”

事先聲明，他真的不是要做給誰吃！絕對沒有這種事！

他就是想說今晚夜色不……雪景不錯，冷天在戶外吃熱湯很有氣氛很合适，是自己要吃的。

對，沒錯，就是這樣。

時也蜷縮在擂臺邊上，抱着瓦罐取暖看飄雪。

這世界上沒有一片雪花是一樣的，重複的。

嗯，多文藝啊，他坐着就TM很合理。

……

賀家。

“少爺怎麽樣了？”沈辭的秘書程千語在和管家與醫生了解情況。

管家嘆了口氣，“今天沒去學校，病倒了。”

醫生道：“是被信息素反噬了，少爺那位Omega的信息素起了治療作用，安撫了少爺的易感期，但最近信息素效果淡了，在逐漸消失，而少爺恰好情緒波動，所以便病發了。”

程千語道：“夫人現在在開會沒法過來，但他将決定權交給了我，說如果情況實在嚴峻可以讓我去把時先生接來。”

“這……”管家道：“少爺今天在昏迷過去前說不準驚動時先生。”

程千語：“你別聽少爺任性說的話，兩人都已經領證了，難不成還要遮遮掩掩、客客氣氣？”

“但是……”管家還是有些為難。

“砰！”

三人齊齊擡頭，就見賀臨淵扶着樓梯的扶手往下走。

賀臨淵難得地看着有些狼狽，臉色蒼白，被冷汗浸濕的發碎垂落在額前。

賀臨淵穿着居家的白襯衫，肩上是随意取來的外套。

他聲音有些沙啞，“給我準備飛行器。”

程千語擔憂道：“您要去哪？”

“學校。”

程千語：“您的身……”

“準備！”賀臨淵撐着扶手，語氣有幾分壓不住的煩躁，“我沒力氣和你吵。”

賀臨淵看了眼手表。

已經11點40分了。

程千語深吸一口氣，“我親自送您。”

賀臨淵頭疼欲裂，雙目赤紅，但在場的人沒人敢扶他。

賀臨淵雖然平時都是溫和有禮的，但幾人都知道，他也是天之驕子，有極高的倨傲與自尊。如果不是真出了什麽事，賀臨淵也不會這樣出現，硬要以這樣難堪的模樣出門。

……對賀臨淵而言，确實是出了事。

賀臨淵記憶力很好，即便是此刻病重，他在躺着的時候也能迷迷糊糊想起來，他之前看過時也的朋友圈，而朋友圈裏說的生日，日期不就是今天。

二十分鐘後，就不是了。

難怪……時也昨天會這麽說。

賀臨淵随即就撐着從床上爬了起來。

失控。

一切都在失控。

賀臨淵沒有準備禮物，沒有事先知道，也沒有事先答應。

如今時間也快到了，他這個狀态不适合出門，但他還是這樣不理智地去。

所有的一切都在失控。

賀臨淵手指緊緊地掐入皮肉中，隔着手套摁着自己的掌心。

“程秘書。”賀臨淵閉眸，聲音極低，“能不能煩請快一點？”

……

11點55分。

時也愣愣地看着下雪天。

好吧，他不會來了。

其實也很合理，對方是自己的宿敵，和他也沒什麽關系，頂多是契約對象和信息素互助搭檔，他憑什麽來啊？來了反而很奇怪。

現在這樣一切都很合理，不合理的是腦袋忽然被夾的自己。

反而是自己無理取鬧，三更半夜讓人忽然來這兒。

再說自己不能那麽貪心，今天一整天已經收到了滿滿的祝福和禮物，幹嘛非要強人所難。

瓦罐沒有一開始那麽熱了，時也看着自己懷中的東西垂下了頭。

好讨厭賀臨淵。

不喜歡賀臨淵。

時也鼻子被凍得有些紅，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11點56分。

時也起身準備回去。

“時也。”

時也吓了一跳，轉身就見賀臨淵站在一旁，胸口微微起伏。

時也肩上、睫毛與發頂都有積雪，他轉頭看賀臨淵的時候，賀臨淵看見了一個有些狼狽的時也。

時也也看見了一個狼狽的賀臨淵，賀臨淵此刻面上毫無血色，整個人站都站不穩，眼底壓着波濤駭浪。

甚至信息素都外洩了出來。

他生病了？！

時也瞪大了眼，賀臨淵真的不舒服？

那他怎麽還來！

時也這一瞬間腦袋一片空白，自責的情緒讓他一瞬間邁不開步子。

賀臨淵拖着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向時也。

11點58分。

賀臨淵來到了時也的面前，時也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一下比一下大聲，他開口想要說話，下一刻賀臨淵像是撐不住那般直接壓到他身上。

時也從沒見過這樣的賀臨淵，忽然被一個重壓，下意識地伸手接住，抱住賀臨淵。

“賀臨淵！”時也着急道：“你，你怎麽了，你幹嘛啊！”

“是不是發病了？不然我給你咬一口？”

“你瘋了啊？！為什麽還要過來，你打個電話不也一樣嗎？你……”

賀臨淵頭有些疼，耳邊嗡嗡的聽不清，但是在時也的絮絮叨叨中，他輕輕打斷道：“時也，生日快樂。”

時也愣住了，嘴上的輸出也戛然而止。

此時，時間正好是11.59.59。

是今天的最後一秒鐘，也是時也生日的最後一刻。

時也手指緊緊抓着賀臨淵的外套，“你個笨蛋。”

讨厭賀臨淵。

賀臨淵這下聽清了，他彎着腰俯首，将頭疲憊地靠在時也肩上，聲音很輕，“你也是。”

四周很安靜，賀臨淵也能聽見他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越來越快。

他很聰明，這一刻看到時也抱着的瓦罐，再聯想昨天時也欲言而止的模樣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笨比不會說話，他昨天沒明白。

今天卻穿得很可愛，抱着吃的在這裏自己一個人等，也沒說。

賀臨淵閉眸，一半力氣都壓在時也身上。抱着他的身體小小一只，此刻他隔着外套都能感覺到時也身上被雪凍的寒冷。

這麽笨的小狗，确實很讨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