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同一時間,江南。

這裏的天暖得快一些,如今三月,正是煙雨濛濛、草長莺飛的時候。整個江南籠罩在絲絲縷縷的春雨中,有種入畫般的詩情畫意。

白牆黛瓦,日枕淮河,檐上幾只歸巢的燕子斜飛而過,昭示着悄然而至的春天。

此時,正是踏春的好時節。

有閑情逸致的文人墨客,會成群結隊一起租個畫舫,玩個盡興。有些富商也喜歡附庸風雅,跟着租一艘船,在煙雨朦胧的時節,泛游江河之上。租船游湖,是最風雅不過的活動,說出去,也能說自己是個有文化的人,讓自己多些體面。是以,在這個時間段裏,江面上總是漂浮着此類游玩用的畫舫和船只,船上有着形形色色的人。

江上游人多了,漁家和船家的生意,自然也是好到不行,是一年中好光景的開端。

傅堂容的畫舫,也在諸多畫舫之中。

他的畫舫已在江上停留多日,尤其惹人注目。

在江上為生的人幾乎全知道,傅堂容這艘船上的貴人,那可了不得。

那是從更北邊來的貴人,出手豪爽大方,身份不知何等的尊貴。

貴人的畫舫,在江上一停就是一個多月,期間出游結交的事情不少,惹得當地許多豪紳來結交,可謂是好不風光。

今兒個,畫舫上又響起來絲竹之聲,約莫是男主人又設宴了。

只能說,真有錢啊真有錢。

船外的人多是豔羨,卻不知船內人的苦惱,這一個多月裏,傅堂容一家三口是風光夠了、享樂夠了,可是錢袋子裏的錢,那是嘩嘩地往外流。

傅堂容雖然當家,卻不是個會管事的,從來不知柴米油鹽的難,倒是看賬本的陳氏,一顆心幾乎滴出血來。

陳氏有心想勸傅堂容幾聲,無奈傅堂容被這裏的人吹捧恭維得不知天南地北,根本聽不進去她的勸,每逢出行宴客,必定要把排場做足,所以該花的錢、不該花的錢,都被他花了個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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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面子是足了,裏子卻虧了,回京後,還指不定要怎麽着才能填補這些虧空呢。

更棘手的是,他們在江南大手大腳的行徑,若是傳出去,被人知曉了,她那賢良淑德的名聲要往哪兒放?不罵她專門敗祖産的敗家玩意兒,便是不錯的了。

只是這些話,陳氏是萬萬不敢當着傅侯爺的面說的,她怕埋怨太多,壞了夫妻兩人的關系,只能把話都憋在肚子裏,差點把自個兒氣壞。

一想到後面等着自己的一堆爛賬,陳氏什麽享樂的心思都沒有,初下江南的新奇和快樂,到了此刻已經被消磨了大半,除卻疲倦與擔憂,什麽都不剩下了。

陳氏找了借口回房間休息,不願看到傅堂容瞎糟蹋錢的臉,只看一眼都來氣。

好在,事情也不全是壞的,也有好的。

約莫在一個月前,陳氏接到了來自京城的來信,是陶媽媽托人給捎來的。

信上說,從年關過後,京城的天冷一陣暖一陣,天氣并不好,這讓原本就病着的傅瑩珠身體雪上加霜,約莫是好不了了。郎中說,讓府中的人準備白事,陶媽媽寫信來,便是想讓她點個頭,她那邊也好提前準備給傅瑩珠送葬,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的。

也許,他們這一行還沒返程回京呢,就會先傳來傅瑩珠香消玉殒的消息。

眼看着自己這根心頭刺、眼中釘終于要被拔除個幹淨,陳氏心中自然痛快無比。

兩廂得失一衡量,她也就能忍受這一趟下江南所花的錢銀了。

要知道,傅堂容前頭那個早死鬼妻子,雖然死得早,但留下的嫁妝不可謂不豐厚。

這些年來,陳氏借着自己當家主母的身份、借着主中饋的便利,暗中變賣了許多傅瑩珠母親的嫁妝,用來填補自己的庫房。

那些嫁妝經過這麽些年的折騰,大多已經花光散盡,可是剩下一些不好變賣的鋪子地契,可是還在的。

以前的陳氏看不上,現在未必看不上。

不論是日漸落敗的侯府,還是此番下江南突增的花銷,都讓陳氏打起了傅瑩珠母親餘下那點嫁妝的主意。

只要傅瑩珠這根眼中釘一死,那麽,剩下的那些嫁妝就可以全部收入她的囊中,填補上這個巨大的窟窿了。

陳氏的算盤打得噼啪響,逐漸安撫住心中的不耐和焦躁,現在就等着陶媽媽第二封信帶着傅瑩珠咽氣的消息到她身邊來了。

陳氏心安下來,躺在床上小憩,睡得分外香甜。

約莫是午後時分,正在酣睡的陳氏被奴仆叫醒。

奴仆神秘兮兮遞給她一封從京城來的信封,低聲道:“夫人,這是陶媽媽着人加急送過來的信件。”

陶媽媽加急送過來的?

從京城到此處,送一趟信件,快馬加鞭也要五六日,陶媽媽這樣急切,莫不是家中出了大事?

思及此處,陳氏的心口頓時一陣火熱,心髒撲通撲通地跳着。

她心想着,陶媽媽這封信上說的,約莫是和傅瑩珠有關的事情了。如若不然,陶媽媽斷然不會如此着急。

傅瑩珠咽氣了?

那她和侯爺得回去料理後事奔喪才行。

這可真是個再好不過的消息,既止了傅堂容在江南這裏無度的花銷,又給了她回去後處置那個早死鬼嫁妝的正當理由。

陳氏的臉上漸漸浮現出志得意滿的淡淡笑意。

早死鬼果然福薄,連生的女兒與她都是一樣的命數,還真是一對可憐的母女。

陳氏在心裏貓哭耗子假慈悲、假模假樣地哀悼了兩句,壓住唇角的笑,佯裝鎮定地對奴仆說道:“你且下去,把二姑娘叫來。”傅瑩珠死了,如此重大的消息,自然要讓女兒早些知道。

那人退下後,陳氏小心往四周看了幾眼,見屋裏确是只她一人,才拆開信封。

她急急從頭看起,入目第一句便是:家危,速歸。

速歸?

真要去奔喪了?

陳氏壓住唇角的笑容,繼續看下去,只是越看,她的笑容就越是凝固,最終僵硬在臉上,露出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表情,分外難看。

……她看錯了吧?再來一次。

陳氏從頭看起,只是任憑她怎麽看,陶媽媽信件上說的事情,大抵沒有改變。

陶媽媽寄來的信,大意是:夫人,家中變天了,老夫人對傅瑩珠百依百順,那個病死鬼不僅沒有死,還活得越發滋潤,現在周嬷嬷都要來給她做教習嬷嬷了。

陳氏呆了半晌,臉上已然是愁雲密布,又有幾分難以置信的困惑。

無論如何,她都想不通,為何短短一段時日,京城侯府那邊忽然就變天了。

之前還是歪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等着要給她收拾後事的傅瑩珠,轉眼就好了?就好了?

老夫人還像變了一個人,開始對傅瑩珠照顧有加,甚至請來了周嬷嬷給傅瑩珠立規矩?

當初她為了讓周嬷嬷來當女兒的教習老師,可是費了不少功夫,可是結果呢?被人拒絕了不說,還冷嘲熱諷的,搞得她一點臺階都沒得下,沒面子的很,氣得她回府後,病倒了好一陣子,沒緩過來,卻也拿周嬷嬷沒什麽辦法,只能指望自己的女兒好好争氣,以後替她這個為娘的出一口氣。

原以為周嬷嬷是不想和侯府扯上關系,才拒絕她拒絕得這麽不留情面,哪想到,老夫人一出山,這就給請過來了?

這老東西,願意為傅瑩珠請命,當初怎麽就不為她的女兒傅明珠請命呢?

這就是偏愛嗎?

陳氏不知道該說老夫人瘋了,還是說周嬷嬷瘋了。亦不知道該說老夫人故意和她作對,還是說周嬷嬷故意和她作對。

抑或是,老夫人和周嬷嬷都瞧不起她。

一時間,陳氏心中翻湧着許多情緒,面色忽然漲紅起來,幾乎要氣背過去。

好哇好哇!各個本事得很,等她回京去,一個一個收拾她們!

陳氏眼睛都氣紅了,頭昏腦脹的,粗喘着氣。

正此時,傅府的二小姐——傅明珠被丫鬟帶着過來,推門而入。

看到自己的母親如此模樣,傅明珠微帶笑意的面龐上,笑容倏忽而逝,立馬上前關切問道:“娘,您怎麽了?”

陳氏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只面色通紅的,朝着傅明珠揚了揚手中的信件:“你自個兒看看。”

傅明珠接過來,逐字逐句看起來,信還沒看完呢,單是了解事情的始末,傅明珠就看不下去了。

她把信件拍在桌面上,被氣得眼淚直接飙了出來,委屈極了。

傅明珠抹抹眼淚,哭訴道:“娘,我有時候真不知道祖母是怎麽想的。您總是讓我讨好她,我也盡力而為的,可是她對我不冷不熱,絲毫沒把我這個孫女放在眼裏,我實在不想拿熱臉貼她的冷屁股。”

可如今,這不冷不熱的祖母居然對傅瑩珠好,為傅瑩珠籌謀打算,還為她請來了她求而不得的周嬷嬷做教習嬷嬷,這其中差別,足以用雲端和泥潭來形容。

傅明珠在祖母那兒,就是雲端上的心尖寵,她傅明珠,就是泥潭裏的一朵野花。

她傅瑩珠憑什麽呀?一個樣樣不如自己,只會給侯府丢臉的姐姐,說出去,簡直丢臉極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居然讓祖母偏心她!

這無異于在告訴傅明珠,她比不上傅瑩珠,她連頭豬都不如!

傅明珠哭得凄慘極了。

到底還是個小姑娘,年歲不大,雖然彎彎腸子多,但經歷太少,見過的人遇過的事還沒陳氏那麽多,心機也沒那麽深,極怒極喜之下,心裏是什麽想法,面上根本遮不住。

更何況此刻在她最信任的母親身邊,更是喜怒皆形于面的。

“我不管,我這就回京去,找祖母做主,我也要周嬷嬷給我當教習嬷嬷。”

周嬷嬷當教習嬷嬷的好處,陳氏是向傅明珠掰扯過的。

但凡是身價良好、賢名在身,得到周嬷嬷一聲稱贊的大家閨秀,少不了俊傑去提親,那才是真正的一家有女百家求呢。

指不定祖母也是看上了這點,想讓周嬷嬷來挽救一下傅瑩珠已經爛透了的名聲。

可她才不要讓傅瑩珠白白占了好處,府裏就她和傅瑩珠兩個女孩,傅瑩珠成了老夫人最歡喜的那個,那她就被落下了。

聽到女兒任性沖動的話,陳氏倒是冷靜下來。

陳氏說:“你心急個什麽勁兒?有你娘在這兒,還用得着你去出頭?先不管如何,坐下來再說。看看你這樣,哪兒還有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被訓斥了,傅明珠這才抽噎着停止哭泣,乖乖坐下。

陳氏輕撫着她的背,安撫好女兒後,陳氏垂眼,細細思索了一番,然後才有條有理地分析道:“陶媽媽是個不中用的,連個傅瑩珠都看不住!不能再指望她了。”

“事已至此,我們母女倆該想的是要怎麽扳回一局,而不是在這兒哭哭啼啼,惹人厭煩不說,毫無用處。”

陳氏眯了眯眼,冷笑一聲,說道:“那老東西,說是只愛敲經念佛,可實際上,府中的事物沒少插手。這些年來,不乏對我指手畫腳的時候。其他的我也就忍了,可事關明珠你的婚事,我斷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京城中的好郎君就那麽多,若是被傅瑩珠嫁了個好的,那她女兒能挑能選的就少了一個。

再加上,一想到是珠嫁得好的好,她就無論如何都開心不起來。

決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可是娘,如今我們遠在江南,還能怎麽辦呢?等我回去,黃花菜都涼了。”傅明珠氣鼓鼓的。

“誰涼,誰不涼,還未必呢。”陳氏鎮定過後,終于尋思過來不對味的地方,“明珠,你真覺得,那不懂禮數、飛揚跋扈的傅瑩珠,能得到老太太的寵愛?”

“當然不能了!”

“那便對了,這其中,必定有什麽我們不曾知曉的原因,只可惜我們離得遠了,不能看個分明。”

因陶媽媽沒有在信件中訴說自己多麽多麽無能、多麽辦事不力,只說了後果、不說前因,所以在陳氏看來,老夫人的轉變就是沒頭沒尾的,毫無規律可循。

可萬物皆有因果,一個人是不可能無緣無故對另外一人改觀的。

既然找不出外因,那必定是內因導致。

而這內因,也是顯而易見的。

陳氏心中過了一遍所有的事,哈哈大笑起來:“我估摸着,這傅瑩珠當真是時日無多,回光返照了。能讓老東西忽然變得如此熱心,事情必定不小,倘若是生死大事,那就說得通了,這是忽然良心發現,想要對孫女好呢。”

“明珠,無須與一個将死之人計較,等她死了,你就是侯府唯一的姑娘。”

傅明珠聽了,眼睛一亮,卻很快黯然下來:“只是娘,陶媽媽說了,傅瑩珠身子已經好了。”

“傻孩子,一個病入膏肓的人,哪那麽容易好的?何況……”陳氏一頓,沒繼續說。

何況,她還收買了替傅瑩珠治病的郎中,那病只會越治越壞,沒有越治越好的可能,所以傅瑩珠的身子是好不了的。

倘若說好了,那就只有一個解釋。

陳氏說:“沒聽說過一句話麽?回光返照啊。”

陶媽媽不中用,但郎中可是中用的,陳氏和郎中來往不止一次,深知對方的手段,早就見識過他的本事,這次郎中既然又答應了要幫她辦事,就不會讓傅瑩珠好過的。

“我們呀,只管啓程回京便是。旁的事情不用管,你只需要想辦法贏得周嬷嬷的歡心,讓她當你的教習嬷嬷。左右老太太是把人請到咱們府中來了,你就不能浪費這個機會。”

“再退一萬步說,哪怕傅瑩珠沒事,以她的本事,是沒法讓周嬷嬷滿意的。周嬷嬷教習嚴格,聽說許多大家閨秀都過不了關,你只管放心便是,等着傅瑩珠招了她的厭惡,你再上前表現一二,周嬷嬷就不會再像上次那樣瞧不起你,到時候,這個名額一定是屬于你的。”

若是真能成事,老夫人辛苦經營、将周嬷嬷請到侯府,最後便宜的還是她們。

這麽一想,陳氏終于舒心許多。

而經過母親一番開導,傅明珠這才重新露出笑容來,心安不少。

“好,我聽娘的!”

只是回京的事情,再也耽誤不得,得立馬提上日程了,指不定周嬷嬷來的第一天,傅瑩珠就能将她氣跑,時間可不等人。

今日是周嬷嬷來侯府的日子,為了迎接她,傅瑩珠一大早就起來梳妝打扮。

傅瑩珠是不想如此隆重的,可是老夫人覺得,這樣大的盛事,必須得拿出最精心的打扮,才能顯示對周嬷嬷的尊重,也好叫外面的人看看,她們侯府如今的光景并沒有那麽不堪。

說白了就是要面子。

總之,老夫人不放心把傅瑩珠今日的穿着打扮交給她院子裏那幾個嫩生生的小丫鬟打理,于是派了自己的親信柳葉過來監工。

柳葉一來,傅瑩珠就不好偷懶了,只得乖乖任其擺弄。

“大姑娘,您瞧,這是老夫人給您定制的衣衫,是繡娘們連夜趕工做出來的。”柳葉讓人展示衣服。

這套衣服裏,一件白色夾棉的短款上襖衣,一件淺綠色的蝴蝶纏花繡面馬面裙,和一件淡黃色的長比甲。比甲胸前,縫制着一對蝴蝶形狀的子母玉石扣,顯然是花了心思的。

看到漂亮衣服,傅瑩珠心情好了不少,笑着說道:“謝過祖母。”

淺綠淺黃,本就是極為青蔥的顏色,極為适合年輕女子穿戴。裙子的用料紮實,做工精致,傅瑩珠一穿上身,仿佛一朵安靜綻放的花朵,搖曳生姿。

柳葉接着又給傅瑩珠挽了個年輕女子的百合發髻,戴上老夫人送的牡丹花冠,隆重又端莊,挑不出一處不好的地方。

在柳葉的一雙巧手下,今日的傅瑩珠少了往日的樸素與平易近人,多了幾分端莊大方,看上去明豔照人,國色生香。甚至讓人生出遺憾來,想看她更加珠光寶氣的樣子,珠寶與美人最是相宜,不知得多麽的奪目。

紫葡萄與青桃在一旁候着,紫葡萄目不轉睛地盯着柳葉手上的動作,暗暗将其牢記于心,而青桃則是盯着傅瑩珠,忍不住小聲朝紫葡萄嘀咕,“姑娘真好看。”

“好了,大姑娘。”柳葉心中也在暗暗稱贊,別的不說,只論樣貌,大姑娘确實是極為标致的美人,“老夫人安排這一切煞費苦心,千萬不要白費老夫人的一番苦心呀。”

傅瑩珠:“…… ”

她該怎麽說,再過不久,等她爹回來,她就該發配別莊了呢?

估計她現在過得越好,越能讓她那看不慣她的老爹生氣,到時候,被發配到別莊的速度只會更快。

此番情景下,至于什麽周嬷嬷,于她而言,不過過客罷了。傅瑩珠心态十分坦然,既不谄媚,也不盲從,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即使這個原原本本的她會讓周嬷嬷覺得失望,她也不想為難自己,為了迎合他人,花大力氣去僞裝掩飾什麽。

只不過,讓柳葉過來給她梳妝打扮,還帶了這麽好的衣裳來,到底是祖母一番心意,表面功夫總是要做的,傅瑩珠心裏有數,做自己是一碼事,但她也必定不會讓老人家難堪。

“我明白了,你回去複命吧,我盡力不讓祖母失望。”

傅瑩珠保證。

柳葉點點頭,這才走了。

周嬷嬷到時,侯府剛用完早膳,周嬷嬷是掐着點來的。

她一切從簡,身邊只跟着一個小丫鬟,行禮都不多帶,因為老夫人都已經給提前打點準備好了。

一進木樨堂,老夫人就攜着傅瑩珠去迎接她。

老夫人對周嬷嬷很是客氣,笑臉相迎,親切得像是自家姐妹,“老姐姐,我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你給盼來了。”

傅瑩珠跟在老夫人身後,按着被府裏的葉媽媽教習好的規矩,盈盈朝周嬷嬷行了一禮。

周嬷嬷笑着和老夫人寒暄,實際上一雙眼卻時不時往一旁看,餘了幾分眼神,不動聲色地打量傅瑩珠。

可她只是瞥了兩眼,便忍不住定睛一瞧,接着更是吃了一驚。

這……這還是她記憶中的那個傅瑩珠嘛?

作者有話要說:

100紅包~

筆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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