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

“休……休書?”

汀蘭院, 陳氏拿着傅堂容遞給她的這一張薄薄的紙張,看着上面那大大的“休書”兩字,呢喃了許久, 一臉的不可置信。

她卧榻多日, 身子早就一日不入一日, 到了今日, 病至深處,一雙眼睛深陷下去, 整副面容瞧上去少了人的生氣,容姿憔悴,眼窩深深,甚至有些像骷髅的眼睛。

再加上她那驚恐的神态, 讓此刻的她顯得十分難看且瘆人。

傅堂容雙手背在身後,不願再看她凄慘的臉色, 反倒是有些尴尬地別過腦袋去, 嘆了一口氣:“诶,你我夫妻緣盡于此, 日後,你且好自為之吧。”

說完便要走,步伐急促, 仿佛這汀蘭院是什麽狼窟虎穴一樣。

傅堂容都送上門來了, 陳氏哪肯讓他走?當下從床上撲騰起來,一把拽住傅堂容的袖子,誰也想不到,看上去如此瘦小的陳氏, 爆發起來,竟然有如此力氣。

她手腕上青筋暴起, 抓住傅堂容的袖子的動作又快又狠,将傅堂容拽得猛一趔趄,正往外走着的身形一頓,差點撲倒在地。

這一撲,陳氏的指甲紮進了傅堂容胳膊的肉裏,甚至自己都覺得疼了,可她也絲毫不松開,而傅堂容更是疼得面色大變,表情霎時變得有些扭曲。

劇痛之下,他也顧不上什麽夫妻情分了,回過頭去,狠狠将陳氏推開:“你這是幹什麽?!”

陳氏踉跄倒地,眼中含淚,控訴地擡起血紅的眼睛,瞪着傅堂容:“我幹什麽?你寫休書的時候在想什麽?你竟然是如此薄情狠心之人嗎……”

傅堂容板起臉,神情肅重地說道:“你我已不是夫妻,不要再拉拉扯扯,糾纏不清了!”

“不是夫妻了……”

陳氏重複着他的話,喃喃了兩聲,狂笑道:“哈哈哈哈,你我這麽多年的情意,結果你說,這就不是夫妻了。”

“你甚至……甚至都不和我說一聲,就給我一封休書?!就說要斷了你我的夫妻情分?”

陳氏的目光露出一種近乎哀涼的狠色,面上神情瘋魔起來,笑得有些癫狂,緊接着,語氣惡狠狠地痛罵道:“傅堂容!這封休書,我不認,不收!你憑什麽休我?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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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官府告你,我沒犯什麽過錯,你憑什麽休我!”陳氏狠狠揪着傅堂容的手臂,恨不得揪下來一塊肉來才好,也讓他嘗一嘗她此刻到底疼成什麽樣。

她踉踉跄跄爬起來,想梳妝,想打扮,想要去官府,狀告一下這個薄情寡義,不講道理情面的臭男人,可是,病了那麽久的身子實在是太孱弱了,只是走了幾步,陳氏就狠狠摔在地面上,像一尾被廚子的大刀摁在砧板上的魚,用盡力氣,仍然翻騰不得。

陳氏索性放棄掙紮,伏在地上,想要罵幾句話,卻狠狠地咳嗽起來,咳得撕心裂肺的,只得再度用雙手死死抓緊了傅堂容,生怕傅堂容真就這麽走了。

此時,傅堂容尋隙将自己的手從她那用力發狠的指甲底下解救出來,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道道紅痕,惡聲道:“夠了,你別裝了!這兒又沒有外人,你裝給誰看呢?”

剛才那冷冰冰的幾句話,就已經算是傅堂容他念着多年的情分,對陳氏難得的溫存和情面了。

休掉與自己同榻多年的妻子,傅堂容當然覺得尴尬,怕陳氏控訴他無能。可此時陳氏發瘋,沒了往日賢良懂事的模樣,反倒像是個不講理的潑婦,陳氏這幅模樣,很快将傅堂容面對她時的那點憐憫與自責消耗得涓滴不剩。

傅堂容也開始不客氣起來:“既然你說你沒犯什麽錯,好,今天我就好好和你掰扯掰扯,看看你都犯了哪些彌天大錯!”

陳氏不看休書,傅堂容自個兒倒是撿起來,展開,一字一字,緩緩讀起來。

“……今欲休妻。吾妻陳氏,其錯有四。”

“其一,多年無子。”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傅堂容頓了一下,冷冰冰的眼睛直視着陳氏,“多年無子,是你無能。既然你無能,不能為侯府添丁,開枝散葉,就沒必要霸着這個位置不放了啊。”

這話簡直如同一把刀子往陳氏的心上插,當初她在嫁給傅堂容之前,意外懷上了他的孩子,為了清白的名聲,迫不得已,找甘郎中拿了堕胎的草藥,親手殺掉了自己第一個孩子。

而她也就此落下病根,伺候難以受孕,連能有傅明珠,都是多方調理下的結果。

可她在身懷傅明珠的時候,期間幾次胎氣不穩,為了順順當當地将孩子生下來,又吃了不少藥。

待等到将傅明珠生下,她的身體已成了強弩之末,即使經常吃着草藥調理着,也再也沒能懷上孩子,甘郎中告訴她說,她的身子早就壞了,這輩子恐怕就傅明珠一個孩子了。

可這是她的錯嗎?這分明是傅堂容的錯!

還不是傅堂容沒本事,安置不好家中的原配,才讓她迫不得已,劍走偏鋒,在堕掉第一個孩子時傷了身子!

傅堂容卻無視着陳氏眼中的哀色,冷漠無情地繼續念道:“其二,嫉妒成性,毫無容人之度,許多年來,不肯點頭讓妾室進門,導致我侯府人丁稀少,你讓我有何顏面,去面對我傅家的列祖列宗?”

“其三,水性楊花,紅杏出牆。你既已嫁為人婦,就該知道要和外男保持距離。可是你看看你幹的都是什麽事情?和甘貫軒白日成奸,衆目睽睽之下被抓了個現行,我嫌丢臉!”

說到這裏,傅堂容停下來,深深的吸一口氣,顯然是氣得狠了,面上一片青紫,分外難看。

陳氏深深一愣。

其他幾樁罪名她可以認,可與甘郎中白日成奸……

“你血口噴人!”

然而這還不算完,傅堂容根本不理陳氏的控訴,繼續數落第四條。

也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導致陳氏直接被休的一條,其他的,不過添頭而已。

“其四,貪心不足蛇吞象,妄想侵吞不屬于自己的財物,貪贓枉法,給傅家,給家族蒙羞!”

“如今周家已經把事情告上官府,你私賣光茹鋪子的醜事已經昭告天下,我自然沒本事替你善後,你好自為之!”

傅堂容不留情面,把陳氏不願意面對的那些事情,全部擺在臺面上說。把她本就鮮血淋漓的心,刺得更痛、更徹底。

陳氏紅着眼睛,咬牙切齒,想哭哭不出來,傅堂容壓在她身上的一條條數落疊加在一起,壓得她頭疼欲裂,最終反而使得她大笑:“傅堂容啊傅堂容,你早就想休了我吧?你在這兒找什麽借口呢?你早就不滿我,早就嫌棄我!向來是只聞新人笑,哪聞舊人哭?你是不是早就找好別的人了?”

“可是、你……可是你不看僧面看佛面……”

說到後邊,陳氏的尾音顫抖,有種杜鵑泣血的哀戚,聲線顫顫,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的:“看在我們的女兒明珠,看在我和你多年夫妻的份上,你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啊!”

“成親時,你說要與我共白首,你說要與我同榻眠,難不成,這些都是你騙我的嗎?你都忘了嗎?”

陳氏哭着,語氣哀戚委屈,想讓傅堂容對她多幾分憐憫,好收回成命。

至少不要在這個時候,再給她致命一擊。若是侯府都不護着她,那這回的事會怎樣收場……陳氏不敢想。

這回,她是真的攤上事了!

“不就是五千兩嗎?砸鍋賣鐵侯府還拿不出來嗎?這明明是甘貫軒的錯,是他敲詐勒索在先,我有什麽過錯?什麽紅杏出牆,統統都沒有的!你為何要說這樣的話來傷我毀我?你知不知道,這樣也會毀了我們的明珠的!”

明明還沒有走到絕路,明明還沒有!

陳氏不甘心,一聲聲地質問着。

傅堂容冷冷瞥了她一眼。

因為他和老夫人私底下已經商議過,哪怕再不忍心,此時也只能斷了。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傅堂容心裏掂量清楚了,他是個孝子,答應了老夫人該做的事情,不會亂。

“你扪心自問,果真是甘貫軒的事情嗎?”傅堂容語氣冷硬道,“若是甘貫軒,為何周家要連你一并狀告公堂?”

多說已是無意,只留下這麽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傅堂容遍離開汀蘭院,任憑陳氏在身後聲聲呼喚,頭也不回,走了。

而傅堂容一走,陳氏面上的委屈、哀怨,盡數消失幹淨。

像是大雪落後的大地,她眼中一片空茫茫的,只有空洞,其餘什麽神色都沒有。

大難當頭,陳氏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怎麽、怎麽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呢?

明明她算無遺策,前些年都順風順水地過來了,怎麽如今這麽快,一切都崩塌了?

傅堂容走後不久,又有一個管事媽媽帶人過來,闖進了陳氏的汀蘭院,也不通報,來勢洶洶,一副要抄家的架勢。

進了內卧,管事媽媽看着躺在床上、虛弱直喘氣的陳氏,不屑地瞥了一眼,随後便陰陽怪氣地說道:“夫人,容我最後再叫您一聲夫人,”

“侯爺說了,休書已經給了,您便不再是侯府裏的夫人了。”

“您既然不是這府裏的主子,就不能再住在這兒了。侯爺給您一晚上的時間收拾行李,明日一早,就請您離開,日後就不必往來了。”

陳氏聽了,氣得胸口疼,血氣一陣翻湧,差點嘔吐出來,讓她生生忍住了。

這近二十年的夫妻做下來,她早就知道了傅堂容是個靠不住的。可她沒想到,傅堂容雖然沒什麽本事,卻是個狠心至極的角色!

他的心裏,可以裝着侯府,裝着老夫人,唯獨沒有她的位置。

在傅堂容心裏,侯府夫人是可以随時被取代的。就像當時,她取代周光茹一樣,如今,也到了她被換下來的時候了。

沒得商量,沒有餘地,就像寒冬臘月中刀刮一樣的冷風,一樣無情,一樣冷如骨髓,是一點的情面、片刻的溫情都不給她留啊!

這便是當年她千挑萬選,選出來的好夫君!這便是她當年辛苦謀劃、給自己謀劃出來的富貴前程!

多年經營,轉眼之間成了空,陳氏哈哈大笑:“好,好哇!今日我算是見識到了!這個宅子裏的人,一個比一個厲害,竟是我自個兒眼界小了,手段低了,技不如人,才落得如此下場!只是—— ”

她長長的頓了一下,喘口氣,有點續不上,緩過氣來後,陳氏狠狠摔了床頭的燈架:“只是傅堂容,你如此薄情寡義,你也終将不得好死!你枉為人夫,你愧為人父,你該死!你不得好死!”

說到後面,已經是毫無意義的咒罵和詛咒了。

管事媽媽見她形容瘋魔,瘋瘋癫癫,一副要毀天滅地、将自家侯爺生吞活剝的架勢,怕殃及自己,不敢多做停留,只含糊吩咐道:“總之,你好自為之!侯爺說了,他不會貪圖你從娘家帶來的嫁妝,今夜就留給你收拾細軟,明日一早,便走吧。”

管事媽媽着急到連尊稱都不用了。

說完,急匆匆離去。

細軟?哪還有什麽細軟?她哪兒有什麽嫁妝?

娘家人窮,靠不住,還指望着嫁入侯府的她給他們謀劃些好東西,如今眼見着她落勢,有哪個能幫得了她的?沒有啊!

陳氏伏地痛哭,只覺得頭昏腦脹的疼,渾身沒一處是好的。

天都要塌下來了。

次日一早,陳氏貼身的婢女幫她簡單的收拾好行囊,只帶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不值錢的東西,和換洗的衣物,就被人粗暴的推搡着,離開了侯府。

陳氏回頭看着侯府高懸的牌匾,一時間竟有種恍如隔世之感,一雙哭至幹澀的眼睛早已有些腫脹,已經開始落不下淚來。

想當初,她嫁進來時,張燈結彩,紅燭搖晃。

當時,她是新婦,是被人矚目的美嬌娘,還抱有憧憬,想着自己嫁進了侯府,便徹底抛棄了過往比下有餘卻比上不足的出身,人生新上一個臺階,成了堂堂正正的侯府夫人,也算嘗盡風光。

而如今,她獨自離開,形單影只,蕭瑟冷清,這些年謀劃積攢的一切,都成了鏡花水月般的一場空。

今日的她,是被夫家休棄的女人,是下堂婦,未來悲哀的人生是可以預見的凄慘冷清。

陳氏滿目茫然,不知她的歸途能在何處。

“夫人……我們是要回娘家,還是要先去哪裏呢?”從娘家帶來的陪嫁婢女問她。

“先……去找間旅館下榻再說。”陳氏低聲道。

發生了如此事情,她是沒臉回娘家去的。娘家的環境未必比侯府好,沒人給她撐腰,她自己亦是要遭受冷眼,生活艱難。

還不如先找一間旅舍下榻,将這陣艱難的日子度過去,再找回轉的機會。

陳氏腦子裏亂哄哄的,一時半會,也想不出自己之後要怎麽辦。

主仆幾人,就這麽悲傷茫然地往京城的旅店行去,只是還沒等到她們到達,半途上,就被忽然出現的一隊衙役攔住。

“站住。”為首的捕頭腰間別着刀,手中拿着一副畫像,對着陳氏上下打量幾眼,确定之後,說道:“可是傅家陳氏?有人一紙訴狀,将你狀告公堂。本差役将你帶去等候審理。”

“夫人,請吧。”公事公辦的話,措辭還算客氣,但是手已經按上了刀柄。

陳氏哪裏見過這種陣仗?差點吓暈過去,裝傻充愣道:“你們、你們不會是弄錯了吧……”

可陳氏這裝瘋賣傻的手段,衙門派出來的捕頭早就見多了,當下也不管陳氏看上去多可憐多柔弱,直接将人給帶走了。

衙役常年奔走,陳氏總覺得,他們身上有股子難以言喻的汗臭味,洗不掉清不掉。若是以往,她定然是不會拿正眼看他們,也不屑于與他們說話,可如今……

她只能被押着走,毫不客氣。陳氏本還想斥責他們無禮粗俗,可此時心中升起不安的感覺,讓她只能暫時壓下這種不滿,轉而全副心神都用來應付即将到來的升堂。

很快,衙門到了。

因為周家與王家兩家人都早早來了衙門這擊鳴冤鼓,鼓聲震天響,延續了不短的時辰,衙門附近游走的百姓聽着衙門上頭響徹的鼓聲,便知道衙門這要升堂,都湊過來看熱鬧。

鼓聲響起來沒多久,衙門外頭,就聚起來一群人,烏壓壓的。

被衙役帶過來的陳氏看了衙門外的人山人海,便忍不住腿腳一軟,打了一個寒顫。

方才在路上好不容易想出的各種應對法子,此時見了這樣吓人的陣仗後,全部消失,陳氏渾身冰涼,顫栗不已,腿也軟了,被衙役架着,才進了衙門。

“威武——” 臺階兩邊,立着許多面無表情的衙役,手中拿着升堂用的長板,敲擊着,發出極富律動,充滿壓迫感的聲音。

陳氏被迫下跪,腦袋重重磕在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上,生疼生疼的。

心裏更疼,還有慌張。

她如今不是侯府夫人,沒有身份,沒有地位,更沒有臉面……只是一個待審的犯人,若是真出了什麽事,誰能護她幫她?

陳氏低着頭,眼前又是一黑,絕望到幾乎連氣都喘不上。

“陳氏,你可知罪?”府尹大人驚堂木重重一拍,把游神的陳氏驚醒過來,一張口就是一聲驚天噩耗,“那甘貫軒早就把你們合謀之事和盤托出,如今你可知該當何罪?”

“什麽?!”陳氏腦子嗡的一下,懵了。

招了,居然招了?!

這個蠢貨!

陳氏感覺自己掉進了驚濤駭浪中,而周圍并沒有可以救贖她的浮木,眼睛一眨,眼淚竟是被吓得嘩嘩流了出來,開口時喉嚨裏嘶啞無比,竟像是啞了一般,連一句替自己申辯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

府尹大人經驗老道,審理案子非常迅速,不過半天時間,就把事情審理清楚了。

他先詐了陳氏,然後再審甘貫軒。

第一次,陳氏還死不認賬,就是不認,但是再審第二次,府尹大人拿到甘貫軒的口供之後,旁敲側擊,把事情推理了個八九不離十,再用驚堂木一逼,各種高壓之下,陳氏便撐不住心理壓力,認了招了。

十四年前,陳氏找來甘貫軒,與他合謀,給月子中的周光茹下了慢性的毒藥。

産婦本就虛弱,生了孩子後,身子虧損,若是狀态有些萎靡,別人只當她是生孩子累着了,一時半會兒,看不出來異狀。

可等看出來後,已經是病入膏肓、藥石罔醫。

此時請再好的大夫來抑制,也都來不及了。

大好年華的姑娘,還沒來得及抱幾次自己剛生下的孩子,就這麽香消玉殒了。

陳氏一招,那就好辦多了,府尹大人将兩人分別收監,分開判案。

在周光茹的死上,陳氏是主謀,甘郎中是從犯,只是他們另外還有其他的罪過,陳氏謀財害命不是一次兩次,至于那甘郎中,也背着好些條人命,府尹大人與自己的師爺商量過後,将兩人均判了個秋後問斬的罪。

至此,塵埃落定。

衙門的看客也都搖着頭散了。

“這些貴人老爺們,一個個光鮮亮麗的,暗地裏,都是幹這些勾當。”

“呵,修橋鋪路無屍骸,殺人放火金腰帶,這樣的事,不少見啊!”

“誰能想到一個柔柔弱弱的夫人,居然也幹得出這種殺人放火的勾當呢!可惜了前一位夫人,就這麽被奸人害死了。”

“她是哪家的夫人啊?這也太駭人了些!”

“我從頭看到了尾,一開始府尹大人說了,是傅府的吧?”

“呀,哪個傅府?”

“不管是哪個,都不是什麽好玩意兒,太可怕了。”

圍觀了全程熱鬧的百姓們,一邊交頭接耳的交流着,一邊八卦着走了。

他們身邊,一個身穿白色衣衫的女子,頭戴着長長的幕籬,将自己罩得嚴嚴實實,順着四散的人流,也離開了府衙門前。

秋風一吹,掀起裙角,露出了幕籬底下的臉,端的是眉目昳麗非常,只是目光略微流露出近乎悵惘的哀傷。

“姑娘,落案了,收監了,咱們走吧?”青桃側目看了她一眼,低聲問。

“走。”傅瑩珠收起眼中情緒,伸出一只手來,壓低了幕籬罩住了臉龐,低聲說道:“侯府如今亂的很,不是能回去安穩度日的時候,你我暫時且不要回去了。”

“青桃,你找個人回侯府,提前稱說我生病,說要在周家多留幾日,再拖一拖。”

青桃點了點頭:“婢子明白了。”

作者有話要說:

24h內,2分留評都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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