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
眼看着日影移動, 周圍的人大多行色匆匆,為免耽擱考試,謝琅然只是最後看了一眼傅瑩珠, 便不再多做駐足, 提着考籃進入貢院。
而沈朝青與傅瑩珠閑話了幾句, 又去聽了幾耳朵來自舅舅與外公的囑咐, 應付完了家人的關心,便也提着周家給他準備好的考籃, 寶貝無比地揣着他的燒雞,也進了貢院。
考生們魚貫而入,貢院門口殷殷切切來送別的家屬們鬧出來的聲響也逐漸安靜下去,他們目送着考生進入考場, 看着他們接受把守士兵的搜身檢查,再看着他們的背影逐漸走入貢院, 消失不見, 每個人都是眼含期盼,在心底為自家的學子祈福。
剛才還沸反盈天的貢院門口, 在貢院大門關上後,瞬間安靜下去。
一來,考試要開始了, 把守的士兵們不允許家屬再制造出雜音, 二來,家屬們的心跟着考生進了考場,如今前途未蔔,自然提心吊膽, 自然是十分忐忑,無心交談了。
貢院內, 有幾排巷子從西到東,排成一排,巷口緊鄰在一起,門頭上用大字寫着這口巷子的字號。
巷子之間擺着半人高的水缸,壓着蓋子,供考生取水飲用。水瓢在滿水的缸裏晃動,被擺置巷子之間的牆角排列得不算整齊。除了飲用的水,盛水的器皿,也全由貢院來提供,考生是不可以私自帶任何工具進場的,免去了作弊之嫌。
進了巷子,只見一排小隔間一般的號舍依次排開,一條巷子裏的號舍約有百間,一眼望不到盡頭。
這一間間號舍,便是這些來赴秋闱的考生們考試時要待的地方,一人一間,待一開考,司考的考官便會将號舍鎖上,考生的吃住都在裏頭。號舍狹小,四面封閉,只有頭頂的天窗開着,考試時,不允許交頭接耳,不允許手遞工具,不允許任何人和考生交談說話。
這秋闱算是舉國關注的大事,流程也分外嚴苛,號舍的鎖一落,不等到考試結束,不管裏面發生了什麽事,都絕對不會打開。
一旦發現作弊違規者,革取功名,永不錄用。
制度之規範,懲罰之嚴厲,都代表着國家對這場考試的重視。
在進入號舍之前還有一場貼身搜查,需要把外衫和貼身的衣服全部脫下來,确保考生不會在身體肌膚和衣服上打小抄。但即便如此,考場舞弊之風,依舊屢禁不止,有些人,沒有本事,卻妄想一步登天。只要告訴他前方有捷徑可走,哪怕頭斷血流,也是要往前闖一闖的,畢竟博得就是個前程,富貴險中求的調性由來已久。
沈朝青平時是個腦子活泛的,這種時候卻也不敢做舞弊之事,怕壞了周家家風。眼看着前頭排隊貼身檢查的人被脫得身上精光,沈朝青深吸了一口氣,順順當當地過了通身的檢查後,被人按編號帶到了自己的號舍。
只聽“咔噠”一聲,落了鎖,考試也就開始了。
決定前程命運的一刻,三年一度的科舉,天下讀書人為此貢獻畢生心血的成名路,也緩緩在他們眼前鋪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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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日落,月升月沉,每日從卯時開始,酉時收卷,轉眼九日過去,沈朝青也終于能從那間狹小閉塞的小房間裏出來了。
這秋闱可真不是鬧着玩的,考的又多又雜,書上背下來的聖人言,到了下筆的時候腦子空空如也,感覺字也不會寫了,筆也不會動了。
好在克服緊張之後,倒也是無礙,照着腦子裏有的,寫一通便是。
這九日,沈朝青只顧着奮筆疾書,沒工夫顧旁的,一心只想寫出驚天動地泣鬼神的錦繡文章,什麽口腹之欲,都已經無關緊要。
一出號舍,沈朝青才驚覺,才號舍裏過于沉迷投入,考試完,一松懈下來,才感覺四肢酸軟,肚子也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因為消耗過大,加上時間過長,食物攝入又不夠,沈朝青險些暈倒。
再一看從其他號舍裏鑽出來的書生,各個都是一副邋遢模樣,胡子沒剔,衣裳也臭烘烘的。所有人幾乎都變了一副模樣,有人甚至瘦脫了相,活脫脫就是從生死場下來的模樣。
知道的以為他們在考試,不知道的以為他們剛服刑出獄呢。
沈朝青生□□潔,撇了撇嘴,嫌棄不已,簡直想捏着鼻子走,轉瞬想起自己如今恐怕也是這樣一副邋遢模樣,瞬間對自己也嫌棄了起來,趕緊加快了步伐,快步走出貢院,只想回家好好沐浴一番,然後就要倒頭大睡。
沈朝青的號舍在巷子深處,他一路急匆匆地往外走,路上撞到了不少人。
這一連九日高強度的考試下來,不少人的身體已是疲乏不已,有些受不住,走路的姿勢搖搖晃晃。來時躊躇滿志,出了號舍時,卻是灰頭土臉的模樣。
有年長者,甚至得靠人扶着才能出來,步履蹒跚,滿身疲憊。沈朝青能保持清醒,不需要人攙扶就能走這麽久,已經稱得上一聲年輕力壯,體質過人了。
待看到這些滿頭青絲的老者,依舊在科舉,次次考,次次名落孫山,折損了這麽多的光陰。沈朝青心中也有了些許觸動,對自己的前途也有了憂慮之感。他一路小跑,出了號舍,停住了腳步。
號舍裏人頭攢動,全是考試的學子,號舍外面,等着賺錢的馬車夫與來接人的親屬的數量絲毫不輸,依舊稱得上是人山人海,車水馬龍。
這一下子,沈朝青也看不見周家人在哪,他在貢院門口張望了一番,花了好一番功夫,直到聽到人群中有熟悉的小厮聲音在高聲喊着表少爺表少爺,他循聲望去,才在一衆馬車中瞧見了印着周家族徽的馬車的蹤影。
沈朝青連忙跑了過去,将裝着硯臺與筆墨的提籃往小厮懷中一送,渾身輕快了下來,他揉着酸痛的肩頭,對小厮說道:“可累死我了。”
“趕緊走吧,回家去,我這幾日就沒睡個安穩覺,等回去,要睡上個三天三夜才能補回來。”
沈朝青說着,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說完就要登上馬車回周府。
拿着他提籃的小厮目光卻看向了別處。
“看什麽熱鬧呢?”順着他的目光,沈朝青也往那兒看,困倦的眼睛陡然精神起來,眯了眯眼。
約五六步遠的位置,有個少年模樣的人靠着牆根,臉色蒼白,考籃裏的東西散落一地。
他面色不佳,臉色比剛發下來的考卷還白淨些,明顯狀态不對。
小厮問沈朝青:“表少爺,這人是不是暈過去了?”
“你這不廢話嗎?”沈朝青甩了自己小厮一個白眼,大步走到了牆角那,拍了拍那個暈過去的少年的臉,“兄臺,醒一醒。”
沈朝青雖說心性不夠成熟,但心底存善,遇見此等事情,不會坐視不管,是一定要多管閑事的。
拍了幾拍,沈朝青又叫小厮找了水壺來給他喂了幾口水,這人都沒見好轉的跡象,沈朝青不由得一臉為難:“這該怎麽辦啊!我又不是大夫。”
小厮道:“表少爺您也別急,小的在外面等着,今天暈了不少人,老的少的都有,這不是什麽大病。”
“約莫是今年的考卷太難了,暈倒一片,表少爺您沒暈過去,可真得虧您身子骨強健。”小厮這時還不忘拍自己主子個馬屁,稱贊他身強體壯,體質過人。
沈朝青眼角抽了兩抽,一哂,卻不知該說什麽。這整整九日暗無天地的日子,要不是他給自己多帶了只燒雞,他恐怕也要暈過去。
還得感謝表妹給他備的點心與瓜子,味道好,吃得也舒心,一邊吃着,一邊寫着,身體不至于太虧着。
見癱軟在牆邊的少年人遲遲不轉醒,實在沒辦法,沈朝青索性直接盤腿坐了下來,說道:“算了,先不回去了,在這等一等他的家人好了。”
反正這九天他都已經撐過來了,也不差這點功夫了。有人在旁邊看着,倘若出了什麽事情,也好叫人。
沈朝青叫小厮來将這年輕書生散落在地上的硯臺與紙筆都撿回到他的考籃裏,盤腿坐到了牆角下的蔭涼裏,肚子又餓,腦袋又困,沈朝青覺得他也快暈過去了。
好在小厮沒有空等着他,還帶了不少吃的,都用食盒裝着。
沈朝青打開食盒一瞧,裏面擺放着的,是李記剛剛出爐的肉包子,皮薄餡多,湯水橫流。他一邊吃着,一邊等着,肚子裏不算太難受,體力逐漸恢複過來了。
這一等,就是将近半個時辰。
沒能等到人醒,沈朝青不耐煩地抓了抓衣領,看了看來來往往的行人,又看了眼身旁那個沒半點要清醒過來的跡象的書生,皺了皺眉頭:“這怎麽也沒個人來找他啊!”
“指不定是獨自前來趕考的。”小厮道,“不然我們先回府吧?”
小厮看這書生的穿着打扮,一身葛衣麻布,用料低廉,雖然有書生文氣,但就是個窮書生,和他們家表少爺是不能比的。
來趕考的貢生中,大多是富家子弟,所以考前考後,都有人呼前擁後,照顧周到。家若是不富裕,也供不起一個讀書人。像這種明擺着的窮書生,有,但不多。如今,讓他們碰見了一個,窮得十分明顯,擺在臉上了。
“總不能見死不救啊。”沈朝青伸手,往身旁書生的考籃裏翻了翻,沒翻到什麽能指明這書生身份的東西,皺皺眉頭,做了決定,“将他一并帶回府上吧。”
說完,和小厮兩人一起,将謝琅然架到了馬車上。
如今出了考場,前途未蔔,也不知道考得如何了。就當作是日行一善,結個善緣,也求求老天爺看看他,像他如此好心的人,給點好報吧。
周府,周光柔與周秋平正翹首以盼,在周府門外站着,等着迎接秋闱考完的沈朝青。左等右等不來,周光柔都想自個兒去貢院門口接人了,正想讓人備下馬車,忽然有人來報,接表少爺的馬車回來了!
眼看着那輛印着周府族徽的馬車拐過彎來,躍入視線,周光柔驚喜道:“青兒回來了!”
說着,她忙走下臺階,周秋平連忙扶住她:“姑姑慢些,莫要心急。”
實際上,周秋平自個兒也是激動萬分。
若是沈朝青能考取功名,從此他們周家再也不會在人面前低一頭。家族人丁興旺,辦事就好辦,也能為門楣添光,周家也就能再添一員猛将了。
可等到馬車停好,周光茂與周秋平兩人都傻眼了。
只見沈朝青和小厮合力将一人從馬車上拖下來,被拖下來的那人身形清瘦、頭發散亂,再仔細一看,這人竟像是死了一般一動不動!
周光柔将臉上的笑意一收,擰起眉頭來。
她這兒子是去考個試,怎麽還帶回來了個死人?莫不是出去惹禍了?
“沈朝青!”周光柔怒氣沖沖的。
沈朝青一震,擡頭看到自己娘和大哥都在,忙道:“娘,大哥,快來幫幫我。”
“這人暈過去了,快去請大夫!”
聽了沈朝青的話,再定睛一看,此人雖然形容邋遢,活像是死了一樣,但是胸口微弱的起伏表明他不是個死人,還活着呢。
雖說搞不明白沈朝青從何處帶回來的這人,但是救人要緊,周光柔也不再說什麽了,當即叫人去請了大夫,并叫人在沈朝青的院子裏收拾了一間留宿男客的廂房出來,給這個暈過去的書生居住。
他們周家家大業大,既然是沈朝青從貢院門口救回來的書生,也就順手做了把人情,給救了。
既然能去考試,那也說明是個人物了。哪怕日後不能飛黃騰達,結個善緣,總不會錯的。
謝琅然艱難地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身體沉重得像睡了一場冗沉的覺。
暈過去之前,他又餓又渴,因為過于專注,腦子消耗極大,等交卷上去之後,身子猛然一松過後,倒像緊繃的弦一樣,立即斷掉了,便暈過了過去。
這會兒睜開眼睛,卻發覺不僅身上清清爽爽的,喉間也潤了許多。
謝琅然下意識有了個吞咽的動作,唇齒間溢出甘苦的藥味。他猛地咳嗽了起來,坐起身,掃了眼四周。
錦繡江山的屏風、博古架、四角瑞獸香爐……這是一間陌生的房間。
陳設富麗堂皇,決然不可能是他家,也不是他之前租下來的那間破舊的小旅館房間。
他這是在哪兒?
謝琅然用手支着自己微微發漲的腦袋,掀起身上不知誰給他蓋上的薄毯,兩腳落地,走了出去。
還沒推開門,便聽到了外面傳來了兩人交談的聲音。
“娘,我真沒出去惹事,都被關在號舍裏面呢,哪有功夫去惹事啊。”
“這人是我在貢院外面遇見的,見他暈了過去,叫也叫不醒,恰人中也沒個反應,想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就給帶回來了。”
“與人為善這可是娘親你教給我的,你可不能怪我罰我。”
說話的人聲音聽起來年紀不大,着急着解釋,顯然是有些焦灼了。
另外的一位,則是一位年紀較長的女性,是他的母親。
謝琅然心忖片刻,知道自己這是遇上好心人了。當時人山人海,他又囑咐了遠在鄉下的娘親不必來接送,自己能獨立行走。哪想,還真讓他遇見了點麻煩。
如今,門外站着的是他的恩人。如今醒過來了,自然該謝過一番才好。
謝琅然理了理衣襟,推門出去。
見廊庑下,站着一婦人與一年紀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年輕人,與他推測的一般無二,謝琅然連忙拱手作揖,分外恭敬地說道:“多謝兄臺出手相助,在下萬分感激。”
“你醒了!”沈朝青一臉興奮,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樣,“你快來同我娘說說,我沒欺負你,是吧?”
周光柔一把将沈朝青拉開:“你這冒冒失失的,成何體統?人家剛醒過來,你不先問問他身子如何了,只關心自己像什麽話?”
待看向謝琅然,周光柔語氣卻溫柔許多:“你醒了?身子還好受些了?”
“方才我們叫郎中來看了,說你這幾日吃的幹糧發黴了,有毒性,吃了身子耐受不住。他給開了藥,解了你身體裏的餘毒,也幸虧你年紀輕,這不算什麽大事,之後修養幾日,吃些清淡的食物,清清腸胃,估計就好了。”
一邊說着,周光柔便一邊悄悄打量謝琅然,不動聲色。
本來謝琅然昏過去的時候,只見他鬓發淩亂,有些邋遢,那模樣,可真不必街上的乞丐好上多少。可此刻人醒了站到面前,經過一番拾掇,卻是一表人才。
這後生還生着病呢,卻站得身姿板正,端如勁竹,面容也生得格外清俊儒雅,模樣周正,氣質佳。
看這氣度,比她那棒槌兒子不知好上多少,這樣的端正樣貌,正是極其讨她這種做母親的人喜歡。
周光柔一時目光放柔,而謝琅然再度朝周光柔作了一揖:“多謝夫人與公子照拂。”
他好好行了禮,盡了禮數,才擡起眼來,看到周光柔身後沈朝青的模樣,卻是微微一愣。
他用了兩瞬息的功夫,便想起了自己到底在何處見過沈朝青,恍然大悟之下,竟是低頭淺笑起來,心頭感喟萬分,眉眼間溫柔極了。
笑了一笑,謝琅然複又擡頭,聲線清朗,對周光柔說道:“多謝夫人關心,晚輩的身子已經好多了。”
“你家在哪呢?”沈朝青有一肚子的話想問,從周光柔身後鑽出來擠到她與謝琅然中間,問謝琅然,“若是家裏不急,你便在府上住上兩日,等休養好了再走。”
“不然若是再在路上暈倒,可不一定能再遇上我這種俠義心腸的救你了。哎呦——”
沈朝青話沒說完,被周光柔掐了一把:“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藥也吃了,覺也睡了,就不會再暈倒了,不會說點好話嗎?”
謝琅然笑了:“兄臺也是一番好意,夫人莫要責怪。”
“晚輩已經給府上添了麻煩,如今我人也醒了,毒也解了,不便再在府上叨擾。”
“小生姓謝,京畿地區麥香村人士,不知夫人與公子該如何稱呼?”
沈朝青道:“我姓沈,名朝青,字長鳴。什麽叨擾啊,我能遇見你那是我們兩個有緣,交個朋友,怎麽着也得吃過一頓飯再走。”
周光柔也點了點頭:“你這病是吃出來的病,自然得吃好一頓再回去,不然真怕你在路上暈倒,我這就安排去,你可別走啊。”
謝琅然抿了抿唇,盛情難卻,他也不知該如何拒絕了,只得點頭應下:“今日貴府的恩情,若有機會,小生日後定會報答。”
“別恩情不恩情的,舉手之勞罷了,我幫你一回,指不定老天爺覺得我是個可造之材,就讓我這遭秋闱能考個功名出來呢?”
沈朝青自來熟得很,等周光柔走了,攬過謝琅然,俨然是與他哥倆好的架勢:“诶,謝兄,你覺得,今年的考卷,難還是不難?”
不等謝琅然作出評斷,沈朝青先行抱怨道:“我覺得比之上回秋闱與上上回秋闱,今年的秋闱簡直太難了啊!”
“我的號舍隔壁是個七十歲的老監生,他一出來,直接跪下了,哭得老淚縱橫,直呼他白活了這幾十年。”
“見他這樣,本來我在考前答應我表妹,說這回不成,下回秋闱定要考上,好給她榜下捉個貴婿回來,我看,是捉不成了!指不定我要和那老書生一樣,考上一輩子呢。真要等着我考上再給我表妹許親,我表妹就得蹉跎了啊。”
沈朝青長嘆了一聲:“怪我這個表哥不争氣,謝兄,若是到時您能高中,叫我這妹妹認你當哥好了。”
“哪裏的話。”謝琅然卻是微微一笑,說道:“你們都是心善之人,會有好報的。”
沈朝青嘿嘿一笑,被人稱贊總是高興的,他頗為自豪地點了點頭,轉瞬意識到了什麽。
——都?
這是連他表妹也說上了嗎?他表妹确實不錯,可謝琅然今日與他初次見面,又是如何識得他表妹的?
只是他回來只是簡單收拾了一下,也沒能倒頭大睡一場,腦子裏仍是一團漿糊,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卻沒被他好好抓住,便也沒問個水落石出。
“說起來,我今日還沒見到我表妹呢。”沈朝青嘀咕了聲,“我秋闱這幾日,也不知道她是否還在周府……”
正這時,一小厮快步走進來,對沈朝青說:“少爺,表姑娘她帶着東西來看您,在您院子裏等了有一會兒功夫了,您快過去瞧瞧。”
沈朝青連忙擡眼,果然見月門外面,有兩道身影立在那,看那纖細的身形,正是傅瑩珠與她的丫鬟,青桃。
作者有話要說:
家裏絕育的修貓咪今天拆線,回來一會兒沒看住就用頭套把傷口拱破了,媽媽落淚,晚上帶去重新縫合,更新來晚了==24h內2分留評都有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