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挖牆腳
打定主意要将山芋藤子擴大生産，單靠葉德全一家的話，自然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葉小米想了很久，最終決定采用分佃制度，跟吳氏提建議說，将山芋藤子分些給村裏人包種。
葉德全主張“便宜別人倒不如得益街坊鄰裏”，于是商議後的結果，就是先跟小雷他爹葉永順達成合作共識，一來是因為葉永順種田是村裏一大好手，二來是葉小米感念王氏的恩情，說話間推波助瀾，最終才将事情定了下來。
葉永順跟王氏聽到有這等事，高興還來不及，哪裏還有推辭的道理，所以兩家人聯手合作之下，逐漸将山芋藤子推廣出去，前期就獲得了不小收益。
這天葉小米幫忙到田裏送水回來，快到家門口時，突然見到一輛陌生馬車停在自家院子外面，瞬間愣了一下，其他書友正在看:。
——難道是陳管事來了？她微有些錯愕，反應過來後，才連忙走上前去敲門。
院子裏的石頭仔聽到敲門的聲音，連忙蹬蹬蹬幾步跑了過來，打開門見是葉小米孤身一人站在外面，甜甜笑了下，将她指給身後兩個男人看：“兩位叔叔，這就是我們家二姐姐。”
葉小米聽他這話，猛然一怔，擡眼望着院子裏那兩個陌生大男人，一時間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兩個男人，一個年紀大約是在四十歲左右，穿着一件灰色長袍，面相白皙和藹；另外一個看起來跟運貨的張虎差不多大小，也是皮膚黝黑身材壯碩，穿暗色短衫跟長褲。不搭調的穿着，讓他看起來渾身上下比大雷還透露出一股鄉土氣息。
“姑娘好。”聽到石頭仔介紹完畢，那兩人原本坐在院子裏的大樹底下，連忙都站起身來打聲招呼。
“你們是……”這兩人什麽來歷，她到現在都還有些莫名其妙：“兩位先坐着等一等吧。我到莊子裏去找舅舅他們回來。”
這人是誰她都不認識，所以琢磨着應該是來找葉德全他們的吧？難不成是還有什麽舊賬沒有還清，又被債主催上門了？或者如今有了錢。葉德全又開始舊症複發跑去賭錢了？
帶着滿腹疑惑，她轉過身就準備去外頭将吳氏先找回來再說。
“二姐姐，他們不是找爹娘的。說是何集上的。專門要來找你。”石頭仔及時開口。
“找我？”她更迷糊了，心裏暗自嘀咕——難道是陳管事專門派來的？
“姑娘，鄙人是何集上龍鳳樓的掌櫃，免貴姓張。”見她似乎想得出神，那個年長的男子連忙上前一步作自我介紹，舉止彬彬有禮，看得出修養不錯，不像莊子裏的人那般三大五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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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米哦了一聲聽到“龍鳳樓”三個字時。心裏已然領悟過來，安靜的等待下文。龍鳳樓是何集上遠近有名的酒樓，跟明月軒定位的标準相仿。都屬于小集鎮上的高檔場所，換做以前。根本就不是她這種莊稼人能夠認識到的。
如今這位張掌櫃親自前來，所為如何，葉小米心裏隐約也知道一個大概——前陣子她将豆腐生意承包給了明月軒，使其短期之內名聲大振起來，把何集上的聲音十有**都搶了去，如今因為山芋葉子跟河粉的橫空出世，相繼又發明了新的菜式熱銷出去，不讓別的鋪子眼紅才怪。
但為何他們能夠直接找上自己？
葉小米心裏一驚，看來，九成九是明月軒裏除了內鬼，不然的話，她只到何集上露了兩回面，怎麽可能就被人直接記住，要真有這麽巧的事，她早該去買體育彩票了。
下回再見陳管事時，想來很有必要提醒他一兩句，讓他提防一下自己的手下人。
葉小米本來就不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雖然知道陳管事那賊老頭作為商人本質，願意跟她談生意是因為有利可圖，但是他不辭辛苦為自己一句請求，結果費了很大力氣幫忙買下十畝良田，這個也是無可否認的。
所謂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這丁點子道理，她還是懂的。
果然在她兀自出神之際，張掌櫃清了清嗓子，直接說道：“我聽手下人說，明月軒的新奇菜式都是姑娘所提供的，因此今日前來拜會，不知姑娘可否願意賞光，也跟我們龍鳳樓搭一把手，到時候，自然不會少了姑娘的好處。”
他的話雖說的極為客氣，但眼底裏的不屑卻又那麽明顯，葉小米自然知道他是看不起自己還是一個十多歲的小丫頭，自認為願意這麽好聲好氣的說話，便是他屈尊降貴了，其他書友正在看:。
商場果然如同戰場，為了達成目的，什麽手段都可以用盡。
“張掌櫃，您主動上門，我這個粗野丫頭說什麽都應該識擡舉的……”
葉小米緩緩啓齒，話還沒有說完，張掌櫃的眼裏已經含有一絲笑意，他就知道，這個社會沒有什麽事情是銀子辦不了的。
但偏偏這次他就失算了。
葉小米繼續往下說道：“不過實在抱歉！張掌櫃可能還有所不知，我們賣的這些的外族蔬菜全都是事先便跟明月軒的陳管事簽訂好了合約的，若是違約的話……”
張掌櫃的臉色瞬間變了變，似乎微微失望一會，轉而又笑起來，朝着身後站着的夥計招了招手。
那小夥子很快會意，從懷裏取了一個小布袋出來，交到張掌櫃手上。張掌櫃不動聲色的将其打開，露出裏面白花花的銀子，襯着正屋強烈的陽光，晃得人眼睛失神。
“這是五十兩銀子，姑娘可別嫌少。”他将銀子遞了出去，沖着葉小米道：“如果還嫌不夠，價格，我們可以繼續商量商量。”
葉小米卻只看他，并沒伸手去接。好半天了，又突然一笑，說道：“張掌櫃，銀子呢我可從來都只嫌少不會嫌多，不過我有一個問題。也想請教你一下。”
“姑娘盡管開口。”沒有拒絕，那就還有退路，張掌櫃心裏暗自不屑一笑。錢吶，果然就是萬能。
葉小米将他所有神情全都收之眼底，包括那一絲絲的冷笑：“丫頭我呢別的不懂。就只認得銀子多還是少。想問一下張掌櫃，你今天用五十兩開價，若是我答應了，将山芋葉子這些全都轉賣給你，但是等多幾天，陳管事又找回我來，說用一百兩跟我做生意，那我能不能不賣給你，其他書友正在看:。又轉賣回給他了？”
“那自然是不行！”張掌櫃衣袖一揮，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絕：“東西既然答應要賣給我們，哪裏還有賣給別家的道理。”
哼。瞧你這話說的……真是夠自私的！
“是啊是啊，既然答應了。哪裏還能再賣給別人。”她故意喃喃自語，碎碎念的樣子倒真像是個孩子心性。
張掌櫃以為她動心了，連忙趁熱打鐵：“我看姑娘年紀也不小了，再多幾年就能尋戶好的人家結莊親事，現在拿了這筆銀子，就該好好去過過日子享受享受，保養好了，以後嫁個好的婆家，哪裏還需要去折騰這些勞累活兒。”
矮油，死鬼……這話還真說到她心坎裏了。
張掌櫃身後站着那小夥計看葉小米遲遲沒有搭話，心有點急，連忙幫着腔道：“是啊是啊，雖然掌櫃的人不咋滴，但這話可沒有說錯，姑娘你要是實在擔心以後嫁不出去，頂多我鐵牛吃虧一點，把你娶回家好了，不過俺娘說了，她喜歡手腳勤快的，你進門後可別懶着不動。”
撲哧……求你了小哥，您老該不會是走後門的吧？有你這麽唱反調的麽，險些都快要讓我笑得尿出來！
（作者：噗……童鞋，嚴打期間，請注意文明用語！）
算了算了，這位小哥這麽可愛，老娘就不逗你玩了。
葉小米深深吸了口氣，面帶微笑的道：“張掌櫃，您自己也說了，既然是答應了人家，我又怎麽可以再反悔呢。”
這話說得大義凜然，卻讓張掌櫃眉頭皺的越深：是嫌錢少了吧？做生意的，誰不是見利忘義的人，只要是出得起的價格，就沒有拉不到的生意。
一想到近來一段時間，他就有些頭痛，的小說:。
你看看何集那麽大的集鎮，幾乎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所有酒樓生意就都被明月軒一搶而光，龍鳳樓好不容易靠着重金從京城裏請回來的糕點師傅掙了一點名氣，還沒撈回老本，轉眼又重新變得慘淡起來，如何能不讓人憂心。
更氣人的，是明月軒那個陳老頭霸占了新奇食材的生意，卻半點經濟頭腦都沒有，不懂得坐地起價先撈一筆，反而膽子小得跟老鼠似的，只敢開價比時令飯菜高出一半左右，愚蠢，真是愚蠢！
“要不這樣，姑娘你自己開個價，只要張某覺得尚能支付，定然不會讓姑娘你失望的。”
言下之意，似乎就是想要表達說——你丫的快給老子開個價吧，要錢的話有的是，別在那裏磨磨唧唧跟個娘兒們似的，讨厭~~
他素來都是一個心氣高的人，做事從不甘落于人後，所以靠着這份狠勁，才能一路從個跑堂小二爬到如今掌櫃管事的位置，看到明月軒的生意幾乎是一夜爆紅，立時就坐不定了，趕忙私下派出了夥計、跑堂、大廚、賬房都去打探消息，甚至還花錢雇了街頭混混幫忙盯梢，好不容易通過二伯父的三叔婆的四姨太的五娘舅這層關系，花了三十兩紋銀買通了對面明月軒的廚房雜工，最終才打聽到他們這些新奇食材的具體來源。
不知應該是說小米他們的運氣太好還是運氣太背，就在他剛賄賂完這三十兩銀子的第二天，葉小米一行人就又到了何集來，行蹤瞬間就被暴露出去。
打聽到了風聲，張掌櫃還不敢打草驚蛇，只讓人跟到莊子口就沒再深入，一來是想着計劃周全些，另外呢，則是他剛去的八房姨太進來花錢太大，導致手頭上稍微有一些緊，店裏頭的銀子是用來周轉生意的。又不敢私自挪用，所以拖了這麽些天，才終于拖到今日決定上門拜訪。
小米擡眼望他，見他眼珠子轉來轉去一副敲打算盤的樣子，心下愕然。暗道他該不會又是在打什麽鬼主意吧？正想開口，結果就聽見他莫名其妙又來一句“姑娘開個價碼”，不由翻了翻白眼，其他書友正在看:。心頭也有些無奈。
我靠，這人到底是聽不懂漢語還是不達目的死不罷休啊，跟狗皮膏藥似的。一貼上還不肯走了。
她的脾性再好。聽到這裏都不由得隐隐有了怒氣：“張掌櫃是吧，我就實話跟您說白了吧，我這個小丫頭呢頭發長見識短，但多少也知道‘誠信’這兩個字是怎麽寫的，今日我可以為了銀子背負了陳管事的信任，改日我照樣可以為了別人的銀子背負您，跟一個為了銀子背棄信譽的人合作，張掌櫃難道就真的放心的下？”
“這……”張掌櫃翕動幾下嘴唇。卻吐不出半個字。
“所以……”葉小米不待他開口解釋，直接就下了逐客令：“我們鄉下院子窄小，容不下張掌櫃您這尊大佛。門口就在那邊，您慢走不送！”
張掌櫃的臉色變得一會兒紫一會兒紅。跟變戲法似的，顯然已是怒到極點。
我呸，真是個沒見識的死妮子！
他顫抖着手就要破口開罵，倒是身後站着的那個搞笑小哥連忙拉住了他，伸着手，對着門口指了指。
葉小米看到他的動作微愣了愣，随即轉頭望去，就見葉大雷滿頭是汗的走了進來，邊走邊還笑着打招呼道：“小米……”
話還沒有落下，他這才看到院子裏還有兩個陌生人在，不由收住了聲，轉而低低的問：“這兩位是……你們家的親戚？”
“不是。”石頭仔高聲回答：“他們兩個是來送銀子的，那個大哥哥還說以後要娶二姐姐當老婆。”
OMG，石頭大哥你夠腹黑的，這會子又來瞎湊什麽熱鬧。
大雷聽到這聲解釋，立時情不自禁的上前兩步，将葉小米擋在自己身後，而他則滿眼警惕的盯着那個跑堂夥計，盯得他都心底發毛了，。
——糟糕糟糕，難道是我的魅力太好了？不然的話，那眼前這個小哥幹啥總是用着這麽色咪咪的眼神盯着我呀！不行不行，娘親說了，我長大後是要娶媳婦的，千萬不能找個基友，雖然……雖然眼前這個小哥的确是長得還蠻帥的，跟我僅在伯仲之間。
（大雷：-_-#基友？你妹！）
跑堂小夥擔心再留下去會被大雷強娶回家，連忙扯了扯張掌櫃的衫角，低聲附在他耳邊道：“掌櫃的，要不我們還是先回去吧，店裏面生意那麽好，離開這會子不知道都忙成什麽樣了。這生意哪裏是幾句話就能定下來的，讓這位小姑娘也跟家裏人商量一下，我們先回去等消息就好，你說是吧掌櫃的？”
啥？去你娘的生意才好！回去還不是照常拍蒼蠅，哪裏有個屁好忙的。
張掌櫃當時就很想直接破口臭罵身後那個驢蛋，攤上這個沒腦子的小娘舅，真夠讓人無語的，要不是看在新媳婦的面子上，他早就一腳踹飛他了。
不過認真一想，小娘舅有一句話倒是說對了，生意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定下，何況他見葉小米不過只是個女娃子，這麽大的一塊餡餅，多少要跟家裏人通過氣後才能答複，自己也确實有些操之過急，倒不如先退一步，保不定還真就成了。
順着他這話，張掌櫃也就不再咄咄逼人，笑了笑，跟葉小米告辭道：“姑娘，今日之事多有叨擾，張某先前說過的話，就勞煩你跟家裏面的大人商量一下，考慮好了，就到何集上的龍鳳樓找我，即便不賣全部，分多幾分生意給我們做，也不算是背棄盟約，一舉多利，何樂而不為呢。”
說完拱了拱手，就此告辭離去。
自始至終，葉小米沒有再多應他半句話，直到眼見着放在樹下矮凳上的小布袋，這才突發醒悟過來，連忙抓起布袋小跑幾步，追到馬車跟頭：“張掌櫃，您的東西忘了拿了，的小說:。”
張掌櫃掀開簾子，卻沒接下，只探着半個身子說道：“這不過是給姑娘的一份禮物，就盡管收下好了，禮物雖俗，卻也實用，就當是張某今日跟姑娘交個朋友，即便生意談不成功，這份交情還在，日後難免還有合作的機會，姑娘就收下吧。”
朋友？鬼才跟你交朋友呢！
葉小米想也不想，見他不接，索性就将不帶抛到馬車上去，揮一揮手，道：“張掌櫃這份好意我就心領了，不過丫頭我福分淺，算命先生說不宜跟太有錢的外人打交道，所以您老慢走不送，前面有個拐角，出了村口還有一個被母豬拱出來的大坑，您這馬車這麽豪華，可仔細了別掉坑裏才好。”
一句話含諷帶刺，說完後，就直接大咧咧轉身回家，順手還砰的一聲關上院門。
瞬間就讓張掌櫃的臉色愣了下去，沖那夥計厲聲暴喝一句：“都還愣在這裏幹啥，回去！”
搞笑小哥連聲應下，心裏暗道掌櫃的是怎麽了，吃火藥啦，上回被姐姐罰跪洗衣板臉色都沒這麽差，這回又沒有誰得罪他，神氣什麽。
一邊這樣想着，一邊悶悶不樂的駕着馬車走了。
沒過多久，突然他駕着的這輛馬車車廂一歪，張掌櫃冷不防被磕個滿頭包，還沒開口痛罵，就聽見搞笑小哥委屈的聲音傳來：“掌櫃的，你快出來看啊，我們的馬車掉坑裏了，還壓死了人家一頭老母豬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