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菊與刀

阿爾弗雷德覺得亞瑟和弗朗西斯那種打法實在是太難看、太沒有章法了。與其說他們是在打架，反倒更像是在鬧着玩，尤其是看在他眼裏，就跟情侶之間鬧矛盾、小打小鬧沒什麽區別。所以他越看就越是覺得心裏不是滋味，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忍無可忍地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決定維護一下世界和平。

令阿爾弗雷德沒有想到的是，居然有人趕在他的前面搶先動了手。

動手的人是本田菊。

本田菊是日本的化身，他身材清瘦纖細，留着一頭異常整齊的黑色短發，五官精致，堪稱眉清目秀，有着東方人特有的一種雅致和神迷感。

本田菊是個沉默寡言的人，自從參加會議以來，除了闡述過一次自己想要得到的戰利品之外，就再也沒有說過話，反正他想要的只是德國位于遠東的殖民地而已，跟歐洲諸國所争奪的利益完全搭不上邊兒，以至于與會的很多人都差點忘了他的存在，直到他現在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身手矯捷地踩着桌面，像一只動作敏捷的獵犬一樣突然跳到了亞瑟和弗朗西斯兩人的中間，然後側身、彎腰、擡腿，幹淨利落地朝弗朗西斯踢出一腳，一下子就把弗朗西斯給踹得飛了出去。

“哥哥我只是在跟小亞瑟鬧着玩而已，你突然冒出來搗什麽亂呀！”弗朗西斯像只皮球一樣在地毯上滾了好幾圈之後才捂着肚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莫名其妙地被人踢了一腳，這讓弗朗西斯非常火大，所以他立刻就對着本田菊吼了起來。

“鬧着玩？”本田菊先把亞瑟扶了起來，然後面無表情地對着弗朗西斯微微彎腰鞠了一躬，語調平靜地說：“那可真是不好意思，在下居然沒有看出法蘭西先生是在跟亞瑟鬧着玩的，破壞了您的興致，真是抱歉了。不過在下認為即便是鬧着玩也應該注意一下，亞瑟的手在桌角上被劃了個口子，都流血了。”說完，他态度恭謹地捧起亞瑟的左手，手背上面的确被劃了一道細細劃痕，血水滲了出來，形成一道細細的紅痕。

別說弗朗西斯了，就是亞瑟本人也沒有發覺到自己受了傷，直到聽他這麽一說，這才發現了問題。

亞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背上那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傷口，笑着對本田菊搖了搖頭：“一點小傷而已，沒關系的。”說完，亞瑟便打算把手從本田菊的手裏給抽出來，但本田菊卻沒有松手的打算，反倒異常執着地拉着他不放。

“亞瑟，傷口再小也是傷口，在下認為還是包紮一下比較好。”其實本田菊心裏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他在乎的不是亞瑟受沒受傷的問題，而是不願意看到那白淨得純粹無比的皮膚上留下疤痕。

自從本田菊家的國門被人強行打開之後，他就立刻被自己和西方列強之間的巨大差距所震驚。為了強國，本田菊走上了全盤西化的道路。從那天開始，他就覺得只要是西方的，那就是好的、美麗的、高貴的，是應該效仿和追求的。

他做過很多讓外人看了感覺啼笑皆非的事情。

為了強壯身體，他號召全國改變千年以來的飲食習慣，改吃牛奶、面包，牛肉、豬肉。

他認為日語是一種野蠻、低下的語言，于是他打算把自己的母語廢除，讓全民都學說英語。甚至他還想過要改良自己的人種，他希望全日本的男人、女人，都能找個歐洲國家的人結婚生子，對象最好是像亞瑟這樣的，金發碧眼，容貌姣好，身材高挑纖細、舉止優雅，如果全國的人都能找到這樣的結婚對象，那麽最多三十年，整個日本都将煥然一新！

這就是他的脫亞入歐計劃。

雖然最後他的這些計劃都失敗了，但這并不妨礙他繼續對于自己曾經的理想結婚對象示以好感，當然，他今天做了那麽多，除了對于亞瑟這類人的欣賞之外，還有更重要的原因。

本田菊執着地把亞瑟請出了會議廳，他随便找了個休息室，命人買來了繃帶，不顧亞瑟的推辭，拉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把他手上那個小小的傷口給裹了起來。

“呃……謝謝。”亞瑟看了看自己那只幾乎被裹成了饅頭的手，忍不住在心裏暗暗地嘆了口氣，他覺得本田菊實在是有些小題大做了，不過出于禮貌，他還是向本田菊道了謝。

“亞瑟，你太客氣了，咱們是盟友，互相幫助是很應該的。”本田菊繞了半天，總算把話說到了主題上。

聽本田菊這麽一說，亞瑟立刻就明白了，他和本田菊簽署的同盟協議馬上就要到期了，本田菊這是想要跟他續約，所以他對他趁機示好、處處關心，想要顯示出自己的價值。但是對于亞瑟而言，本田菊的價值實在是很有限。亞瑟起初和他結盟，是為了利用他牽制俄國。在後來的日俄戰争之中，亞瑟給予了本田菊無數的情報，幫助他贏得了那場戰争，成功地完成了他想要達到的目的。

俄國倒下之後，本田菊也就只能用來牽制一下德國了，但是現在德國也倒下了，這樣一來，本田菊對于亞瑟而言就再也沒有什麽用處了。

本田菊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他對着亞瑟大獻殷勤，讓亞瑟實在是不好意思說出不打算再續約的話來。

就在他左右為難的時候，休息室原本虛掩着的門突然從外面被人給推開了，阿爾弗雷德一個跟頭栽了進來，姿勢滑稽地摔在地上摔了個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