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仇恨的種子

其實從某個角度來說，阿爾弗雷德的确是冤枉了本田菊。

本田菊雖然曾把亞瑟當做一個追求的标志，但也僅僅只是一個标志而已，就像畫畫時用的模特，并不代表他對亞瑟這個人有什麽別的想法。

但遺憾的是他和阿爾弗雷德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尤其是本田菊，他被阿爾弗雷德那一句充滿了種族歧視的“黃皮猴子”給氣得沖昏了頭腦！昏到了極點之後，他卻又像是被雷給劈了似的，一下子又清醒了，只可惜清醒得有點不是地方。

本田菊面無表情地看着阿爾弗雷德，一步一步地後退，他覺得現在的情景就像是拍照片似的，站得越遠，就越能把眼前的這個人更加完整地框進鏡頭裏，讓人把他看得更加清楚，更加完整。

最起碼本田菊認為自己是看清楚了。

雖然他和很多人一樣，視西方為文明、先進的象征，但同時他也以為，只要自己能夠變得強大，國力能夠上升，也一樣能成為文明、先進的一員，但現在看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無論自己怎麽努力，讓自己變得有多強大，那群金發藍眼白皮膚的家夥也依然還是會像當年強行踢開他家家門那樣，高高在上地俯視他，他們不會接受、也不願意接受他成為與自己平起平坐的一員，因為他們之間最大的不同并不在于國力強弱，而是在于皮膚的顏色，但這卻是無法改變的。

本田菊沒有因此感到自卑，反倒認為是阿爾弗雷德腦子有病，仗着自己長了一身白皮就自視甚高、目中無人了，卻不懂得最根本的弱肉強食的道理。

本田菊微微眯了眯眼睛，心底認定阿爾弗雷德之所以膽敢在他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來，歸根結底還不就是仗着自己國力強盛？明明力量才是一切的根本，可對方卻直接無視了這一點，把所有的一切都歸功到人種的優劣之上，真是令本田菊有種想要笑掉大牙的沖動！因為他很清楚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常勝将軍的。就連他那位曾立于世界之巅幾千年的“兄長”，都有從雲端跌落的一天，更何況你們這些才剛露出頭來的西方人？如果僅僅是因為近百十來年強盛，就自以為高人一等的話，那可就真是大錯特錯了！

自以為想通了問題了本田菊突然淺淺地笑了起來，對着阿爾弗雷德有禮地點了點頭道：“瓊斯先生說得沒錯，英倫玫瑰高貴绮麗，像在下這樣的黃皮猴子的确是不敢高攀，只不過在下只要一想到某些乳臭未幹的北美野牛愣是想把鮮花摘下來插在自己那坨牛糞上，就覺得特別難過，簡直就是暴遣天物嘛……”

“喂！本heRo才不是什麽北美野牛呢！本heRo是翺翔天際的白頭鷹！白頭鷹你明白嗎？”阿爾弗雷德一聽這話就吼了起來，但他顯然弄錯了本田菊話裏的重點。

看着這個在自己面前手舞足蹈的高個子青年，本田菊在心裏冷笑了一下，管你是白頭鷹還是黑頭鷹，總有一天我要讓你明白，沒有人可以天生就高高在上，就像東方那個總是擺着一臉兄長摸樣的家夥一樣，該摔下來的時候，一樣得往下掉！

就在阿爾弗雷德還在對本田菊手解釋白頭鷹是一種多麽勇猛、多麽敏銳的飛禽的時候，亞瑟和弗朗西斯也就薩爾的問題達成了一致。

“好吧，反正薩爾離你的占領區比較近，就讓你先開采五十年好了，五十年之後，你就必須給我把薩爾地區的煤礦開采權交出來。”

亞瑟把改動過的文件扔在茶幾上，自己則反方向地往椅子裏一倒，雙手交叉地抱在胸前，翹起一條腿，神情堅定地看着坐在他對面的弗朗西斯，表示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和底線了，絕對不能再改動。

“小亞瑟，你怎麽能這樣呢？好歹哥哥我剛才也幫了你一個大忙不是嗎？如果沒有哥哥我的介入，你可沒法輕易擺脫本田菊那個纏人家夥喲。”弗朗西斯知道亞瑟擺出這樣的姿态那就表示絕不會再讓步了，但他還是不死心地想要争取一下，所以他抛出了剛剛才簽訂的那個有名無實的四國同盟，企圖讓歷來刻薄的亞瑟突然良心發現一下，回報給自己一個人情。

“幫忙？你有幫忙嗎？我怎麽不記得你有幫過我什麽？”亞瑟沒有辜負弗朗西斯對于他的印象，一張嘴就直接翻臉不認人了：“紅酒混蛋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在打些什麽主意，本田菊雖然暫時而言對我已經沒什麽用了，但好歹也是個強國，天曉得什麽時候又有用了也說不定呢，你往裏面插一腿只不過是不希望我多一個強勁的同盟而已，即便稍微有幫到我一點點，也不過是為了你自己的利益而已，再說了，就算沒有你，還有阿爾嘛，真要感謝的話，我也應該感謝阿爾才對，你別忘了，最先提出四國同盟的人是他，所以我并不欠你什麽。做人還是不要太貪心的好，能憑空得到五十年的煤礦開采權你就已經該偷笑了。”

“阿爾、阿爾，叫得可真親熱……”弗朗西斯突然欺身上前，用手中的鋼筆輕輕地挑起了亞瑟的下巴，一臉暧昧地湊到亞瑟的跟前，輕輕地抵着他的額頭，和他四目相對：“小亞瑟，你是不是忘了阿爾弗雷德已經不是你的弟弟了？”

弗朗西斯的動作和語言都讓亞瑟猛地回憶起了一些對他而言很不好的事兒，這讓他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特別難看！

弗朗西斯笑了笑，趕在亞瑟發火之前，飛快地把鋼筆收了回來，然後拿起茶幾上那份亞瑟已經簽好了名的文件，逃也似的沖到門邊打開房門，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他邊跑邊大聲地對着身後的亞瑟喊道：“既然只有五十年的開采權，那哥哥我可要分秒必争了，再見！親愛的亞瑟！”

“混蛋！你給我站住！”亞瑟的反應是很快的，但總的來說還是晚了一步。等他追到門邊的時候，弗朗西斯早就已經跑得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