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遷怒
弗朗西斯有的時候說話是很算數的,比如現在,他才跟亞瑟說他要分秒必争,結果一踏出凡爾賽宮,他就命人給他收拾好了行李,然後打扮得像個花孔雀似的,穿着他那身華麗的軍官制服,領着他的軍隊登上軍用的專列,向着德國直奔而去。
弗朗西斯是去接收地盤的,就像他跟亞瑟說過的那樣,五十年的時間對于他這位國家而言,實在是太過短暫了,所以他必須得要抓住每一分、每一秒,在有限的時間內,盡可能地榨幹那片土地上的全部的財富。
弗朗西斯原以為性格向來火爆的基爾伯特在看到他領着人突然出現之後,一定會跟他吵鬧個沒完,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接收地盤的工作進行得非常順利,基爾伯特雖然從頭到尾都黑着一張臉,但卻沒有做出任何想要找他麻煩的舉動。
他只是嚴格按照協議的約定,一步一步地把所有駐紮在這片已經被稱為“萊茵非武裝區”的德國軍隊和警察都給撤出來,然後再一言不發地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弗朗西斯指揮着他手下那些荷槍實彈的士兵,飛快地占領了這片至少在名義上還屬于他和路德維希的土地。
弗朗西斯一直在看着基爾伯特,他今天沒有穿着軍裝,而是穿了一件簡單、整潔的黑色西裝,沒有系領帶,外面披着一件卡其色的風衣,随意地靠在街邊的一棵大樹上,這讓基爾伯特看上去遠沒有穿着軍裝的時候顯得那麽鋒芒畢露了。
弗朗西斯很好奇,他覺得今天的基爾伯特實在是太安靜、太克制了,一點也不符合他的個性。所以弗朗西斯忍不住走到他的跟前問:“小基爾這是轉性了嗎?平時到哪兒都大叫大嚷的,可是今天怎麽都不說話呢?”
“有什麽好說的。”基爾伯特慢條斯理地擡起眼皮瞅了他一眼,那雙猶如火焰般的紅色眼眸冷冰冰的,充滿了厭惡:“難道本大爺肯多說幾句話,你就會帶着你的軍隊從本大爺和阿西的國土上滾出去嗎?”
“嘿嘿……”弗朗西斯笑了笑:“小基爾真是幽默,你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那不就結了!反正本大爺說什麽都沒用,又何必浪費那個口舌呢?”基爾伯特沒好氣地白了弗朗西斯一眼,腳尖一點,離開了那顆靠着的大樹,動作幹淨利落地從弗朗西斯身邊走過。
弗朗西斯笑着微微閉上了眼睛,心想基爾伯特真是個天生的軍人,就連走路都是帶着風的。
基爾伯特在離弗朗西斯幾步之遙的地方突然又停住了腳步,雖然他剛才說是那麽說,但其實心裏總歸還是有些放不下:“喂,胡子混蛋!”
“嗯?”弗朗西斯睜開了一只眼睛,看着背對着自己的基爾伯特,他知道他還有話想要對自己說。
“從今以後,這片土地就歸你管了……本大爺希望你能對生活在這兒的人好點……”基爾伯特在說這話的時候還是沒有回頭,但弗朗西斯知道,基爾伯特肯定是費了好大的力氣的才能把這番對他而言既婆媽又肉麻的話給說出來的,最起碼對于基爾伯特而言,這已經算得上是在低聲下氣地求人了。但弗朗西斯卻并不想給他一個他想要得到的答案,在他看來,戰敗國就要有戰敗國的樣子,既然戰敗了就必須得付出代價,他來這兒是來實施懲罰的,不是來做慈善的,所以他對着基爾伯特的背影兩手一攤,近乎挑釁地道:“哎呀,這個嘛……就要看哥哥我的心情了如何了……心情好呢,我就賞他們幾口飯吃,心情不好呢,那就讓他們餓肚子好了,或者從大街上随便抓一個來打着玩會兒?反正這兒的人都不是哥哥我的家人,死那麽兩三個,對于哥哥我而言一點影響也沒有……啊嗚……”
弗朗西斯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讓突然朝他猛撲過來的基爾伯特一拳擊中了腹部。
基爾伯特的拳頭向來都是迅猛而又有力的,弗朗西斯讓他這一拳打得恨不得捂住肚子在地上滾兩圈,一時之間喪失了還手的能力。
但基爾伯特并沒有停下來的打算,他揪着弗朗西斯的衣領,把他整個人向上微微地提起來,再狠狠地用力把他壓倒在了地上,再次舉起了拳頭:“胡子混蛋你可真是個混蛋啊!要不是阿西一再讓本大爺忍着你點,本大爺早就揍你了!你居然還敢當着本大爺的面兒說出這種話來,你就那麽欠扁嗎?啊……其實你就是欠扁對吧?行,本大爺成全你!”
還好跟在弗朗西斯身邊的士兵們反映及時,見長官被人打了,立刻一窩蜂地沖了過來,趕在基爾伯特的拳頭再次揮下之前,七手八腳地把他從弗朗西斯的身上拽下來,然後仗着人多勢衆,把基爾伯特的兩條胳膊反扭到身後,把他整個人緊緊地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弗朗西斯掏出一張鑲嵌着蕾絲花邊的白色手絹,象征性地撣了撣被打倒在地時弄髒的衣服,然後神色陰郁地讓一個士兵把他背在肩上的步槍遞給他。
“阿西阿西阿西……小基爾啊,你就那麽喜歡你那個四肢發達的弟弟嗎?以你的脾氣,你早就應該沖上來揍我了,可就因為聽了他的話,你居然能一直忍到現在,這可真是令人難以理解啊……”
弗朗西斯走到基爾伯特的身邊,高高在上地舉起了槍,然後用槍托對着基爾伯特的那顆銀色的腦袋狠狠地砸了下來。
“嗯……”
巨大的疼痛感讓基爾伯特忍不住悶哼了一聲,顏色鮮紅的血液從銀白的發絲間浸了出來,像條小溪似的,緩慢的、蜿蜒地從基爾伯特的額頭一路向下,流過他的眉梢、眼睑,最後順着鼻梁的一側滴落到地面上。
“哥哥我實在是不明白,不就是一個弟弟嗎?有什麽大不了的?為什麽你們一個個的,就都那麽放不開呢?一個是這樣,兩個也是這樣,整天都把對方挂在嘴邊上,真是……好煩人啊!”
弗朗西斯再次舉起了手裏的步槍,近乎咬牙切齒地對着基爾伯特的頭又來了那麽一下子,帶起了一溜零碎的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