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還是沈祿安反應快, 立刻道,“許是王妃一路從源州趕來都城, 又忙着管理後宮諸事, 累着了吧?”

夏重斂還是擰着眉頭,“可本王問她,她卻不搭理本王,甚至……”還将他關在房門外!這話他沒說出口, 他擡起頭, 眼神在沈祿安和程巨鼎兩人身上來回打量, 想着沈祿安至今未曾娶妻, 程巨鼎孩子都有好幾個了,便指了程巨鼎。

“程将軍, 本王記得,你與夫人感情一向甚好,你可知道,這其中緣由?”

程巨鼎傻眼,他和家裏的婆娘那叫感情好?三天一大吵五天一打架的, 就算是感情好吧, 可他夫人從未與他冷戰過, 一般心裏不爽了, 打一頓就好了。

“這……屬下家中的情況應該不适用于王妃娘娘,不過王上, 這女人的脾氣本就讓人捉摸不透,你也不知道哪句話就讓人不高興了。屬下成婚多年, 就總結出一個道理, 管她為什麽不高興, 只要她不高興了, 讓她高興起來就是了!”

“王妃娘娘喜歡什麽,您就送她什麽,這女人啊,得了自己想要的,便什麽煩惱都忘了!”程巨鼎将自己家庭和諧的秘方傾囊相授。

“這樣嗎……”夏重斂沉吟半晌,眼眸再擡起時,又是那番利銳之态,“鄭家的事,本王已有定奪。老平國公為國征戰的榮譽不該因為後代的無知堕落毀掉。該給的,本王自會還給他們;不配擁有的,收回便是。”

沈祿安程巨鼎相視一眼,齊聲道:“王上英明!”

在宋家的日子,平淡且舒适。

生活水平大致恢複到了以前不說,就連宋嘉然之前的侍女,水芹水蓮都回到了她身邊。

水芹水蓮本身就是宋家家生子,身份文書都在宋家,是以當初國公府抄家後便被送回了宋家。此次宋嘉然一回來,宋母又将兩人派到了她身邊。

于是宋嘉然每日喝着宋父配的養生湯,與兄弟姊妹說說話,是許久沒有體會過的安寧。但她也沒有忘了正事。

鄭立晏母親留下的莊子鋪子以及宋嘉然的嫁妝裏的莊子鋪子,各種憑證文書當時都由宋嘉然收好了,但兩人流放,鋪子的經營卻是無法顧及的,因此,那日折柳亭送別時,宋父便讓他們放心,這些鋪子宋家暗地裏會幫忙看着的。

也正是因為有宋家暗地裏看着,這些鋪子的掌櫃員工并沒有因為東家出事就起什麽壞心思。

這幾日,兩人就忙着查這些鋪子的帳。

今日這家鋪子看看,明日那家鋪子轉轉。在巡視何氏留下的鋪子時,宋嘉然還專門把皎皎帶上了。

她如實告訴皎皎,這些鋪子以後是有她的一半的,她若是有興趣,現在就可以嘗試自己管一家店的帳。此舉也是為了告訴她,他們家的情況并沒有想象中的遭。

皎皎當時并沒有給答複,只說自己還沒準備好。

宋嘉然也沒勉強。

将這幾個月鋪子裏的利潤收了,她便帶着皎皎去西街上挑了些衣裳料子、首飾。這些并非全是給兩人挑的,宋嘉然打算将其中一些裝成禮品送給宋家各房人,他們在宋家住了許多天,自然得表示感激。

先給幾位長輩送了,又去了二堂嫂屋裏,宋嘉然最後才回到宋家大房院子裏,給自己兩位嫂嫂送去。

先去的自然是大嫂張氏那兒。

“你何苦來哉,當我們是圖你送禮一樣,我們把你打你當家人,你卻拿自己當外人了。”張氏見她大堆小堆的,嗔怪道。

宋嘉然挽了她的手,“嫂嫂對我好,我也記着才是!”她從那些東西裏單挑出來一樣,“來,思彤,看姑姑給你買了什麽!”

那是她專門挑的一塊粉色玉玲珑佩,樣式精致不說,價值也高。

不過價格倒是其次了,宋嘉然也是看着這顏色适合小姑娘。

她不在乎,張氏卻眼界卻不低,一眼看出來了這東西不便宜,“你給她一孩子買這麽貴重的東西做什麽,她個皮厚,整日上蹿下跳的,一個不留神便将這玉佩摔壞了!”

宋嘉然從張氏身後的侍女懷中接過了蘭澤,邊逗他玩,邊道,“我高興!再說了,咱們思彤可乖了,對不對?”

“沒錯!我一定會好好保管的!”小姑娘眼睛笑成了月牙,将玉玲珑小心的捧在手裏,顯然是愛極了。

見女兒這麽喜歡,張氏也不再說什麽了,她也知道小姑子心意,定是因為覺得自己搬回來讓女兒不得不與她擠在一處,特意買了這東西補償給女兒的。

她心裏慰貼,見嘉然逗蘭澤逗得起勁,也在邊上坐了下來,“你這是二嬸三嬸那都去過了?”

“嗯,我最後才來這邊的,還有三嫂那還沒去。”

張氏面色一頓,猶豫半晌,還是道:“你該先去你三嫂那兒的,我這兒最後來也不要緊。”

宋嘉然搖着手裏的撥浪鼓,看她一眼,“大嫂可是擔心三嫂心裏不舒服?”

她溫婉笑道,“沒有,只是想着她也才來咱家兩個月,與家裏人都不熟悉,凡是多顧着點她也是應該的。”

宋嘉然沒把這話當真,這些天,她也算是和新三嫂打過交道了,對其為人也大致有了些了解。

怎麽說呢,人不壞,但是吧,不太像宋家人。

許是家中世代行醫的緣故,宋家人信奉與人為善,素有慈悲之心,且大都心思爽朗寬容,在物質上看得也就淡一些。也是因此,宋家祖孫四代人住在一起這麽多年,鮮少發生龃龉。

三嫂向氏呢,相較而言,就顯得有些斤斤計較了。

舉給例子,宋嘉然與她初見那天,她送的那個見面禮是個翡翠料子,那翡翠的水頭說不上極好,但也不差,屬于看得過去的禮品。只是一般而言,翡翠多是年紀大一些的婦人喜歡收藏,也愛拿這些賞賜給小輩,很少會有年輕婦人專門買這個送給另一個年輕婦人的。

也就不難看出來,那翡翠料子應該是哪位長輩賞給向氏,向氏又轉送給宋嘉然當見面禮了,這就顯得有些不精心了。畢竟是剛進門的媳婦,對方又是丈夫唯一的親妹妹,無論是情還是理,這第一次的見面禮都得好好準備才是。

當初原身剛嫁給鄭立晏時,送給皎皎的見面禮就是特意打聽過她的喜好,然後派人去往泉州、蘇州、府州等刺繡名地求了當地著名的繡娘作品以及這幾個地方的絲線等物,可見用心。

那日因是剛回來,再加上不想在這些小事上計較,宋嘉然便什麽也沒說,還表現出很開心的樣子。也是那個時候,她明白了在馬車上宋時亭的奇怪舉動的緣由。宋時亭最不喜歡的便是這種斤斤計較的人。

但話又說回來,這也不能全說是向氏的錯,每家每戶的行事作風都是不同的,養出來的孩子脾性自然也不同。況且,人都是會變的,宋家新婦剛進門時也未必有如今的性子,因此,宋家人都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只想着,相處久了,自然會變好的。

“我待會過去,多說幾句好話便是了。她總不至于和我這個小姑子撒氣吧?”還有那“大姑子大似婆,細姑子一面鑼”的俗語呢,宋嘉然雖不是這俗語裏難纏的小姑子,但也不是願意受氣的人。

她們在這邊說着呢,殊不知,向氏那邊也正與宋時彬說着宋嘉然。

“所有人那都去了,就只剩我這兒,小姑子可是不喜歡我?”

宋時彬手裏拿着本醫術,正歪在榻上看,聞言都沒擡眼,“你想多了,嘉然沒那麽多心思。你排序小,本該你最後一個。”

向氏呼吸一滞,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在宋嘉然上頭,她是最小的一個沒錯,但她畢竟初來乍到啊!重視一些不是應該的嗎?

她放下侍女剛端上來的紅豆糕,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故作地将帕子甩了甩,企圖吸引宋時彬的注意力。奈何宋時彬正專心琢磨一道醫方,根本沒瞧見她的動作。

撅起了嘴,她又道:“說起來,二妹和妹夫也在家裏住了好些天了,難不成,她夫家的事一日未解決,他們便一直住在家裏嗎?”

“還有妹夫那個妹妹,那小姑娘倒是文靜,莫不是将來要配給時樓,來給親上加親?”她說着便笑,又搖了搖頭,“不行不行,二妹夫和鄭家分了家,以後便只是普通百姓,那鄭皎哪裏配得上時樓。”

她說了半天,也沒得到任何回應,不由伸手推了推宋時彬,“我和你說話呢!”

卻不想,宋時彬沉了臉色,直接坐了起來,邊穿靴子邊道:“我竟從不知你還有這長舌婦的劣習。這兒是嘉然的家,她想住多久便住多久,何須在意你的想法?人家姑娘的嫁娶,自有她兄長安排,你既不是做媒的,在背後說三道四被有心人聽去了,壞了人家姑娘名聲,你還有何臉面見人?”

向氏登時就垮下臉,“我說的有何錯了?哪有小姑子在娘家住這麽久的?便是大姐年後回來的時候,也沒在家裏過夜呢!我就是與你說說,這屋裏就只有你我,外頭守着的也是我貼身侍女,誰會傳出去?你這般生氣,不過是不耐煩我罷了!”

她說着便趴在桌上哭了起來。

宋時彬越發頭疼,當初求娶向氏時,真不知道她是這般的性子,那時他是作為大夫為向家老太太治病,向氏作為孫女侍疾,兩人才有的交集,那時向氏賢淑溫慧,他心中好感倍增,是以才寫信給家裏讓宋父宋母幫忙提親。

可等婚後,相處久了,向氏的一些壞毛病就都露出來了。

他這時才明白,當初父母在他婚姻大事上的開明态度,不一定好事。這不管是娶媳婦還是嫁夫婿,真真得擦亮了眼睛好好了解打聽才行。

“随便你怎麽想,我去醫館幫三叔忙,今晚就不回來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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