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莫要犯蠢

明明方才還渾身無力,聽到沈皓行這樣一說,寧妱兒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轱辘一下從床上坐起,急道:“不用勞煩王爺!”

沈皓行輕扯了下唇角,端起一碗湯藥走到床邊,道:“喝了。”

寧妱兒愣愣地接過藥碗,不安地看了面前神情平淡的男人一樣。

男人唇畔微張,輕道:“怎麽,是打算讓本王給你試毒?”

寧妱兒立即收回目光,垂眸将褐色湯汁一飲而下,正如從前一樣,口中發澀,卻是覺不出味道,她下意識按照從前的習慣,想要摸帕子來擦拭唇角,然而手落到身側才發覺什麽也沒有。

沈皓行一手接過空碗,一手自然地從身上掏出帕子,遞到她面前。

寧妱兒是識好歹的,這個時候也顧不得嫌棄避諱,忙就将帕子接到手中,這條藏青色帕子正是之前在密室裏,沈皓行幫她抹淚時用的那條,上面還留着被眼淚打濕得到痕跡。

寧妱兒神情微怔。

忽就聽沈皓行道:“擦唇角的力氣你總該是有的。”

“有,有的。”寧妱兒回過神來,有些尴尬地捏起一角在唇邊輕輕沾了兩下,遂又恭敬地用兩手将帕子捧到沈皓行面前。

收了帕子,擱好藥碗,沈皓行又回到桌旁,夾了滿滿一碗飯菜給寧妱兒。

寧妱兒靠在床頭捧着碗吃了起來,沈皓行則坐回桌旁,也拿起碗筷開始用膳。

他慢條斯理用膳的模樣,極為優雅,帶着一股渾然天成的尊貴氣質。

寧妱兒時不時拿眼睛偷偷瞄他,這是她頭一次看到,用膳也得這般好看的人,寧妱兒莫名想起話本中說得那種有着劇毒的花蛇,不論它身上的花紋再如何美麗,那也是有劇毒的,碰不得。

用過晚膳,沈皓行将碗盤重新放回食盒,再次推門而出。

常見候在屋外,從沈皓行手中接過食盒,卻是沒急着離開,他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壓聲提醒道:“王爺,趙家的人已快至幽州。”

上京距幽州也就只有一兩日的路程,若想插手此事,眼下便是最後的機會。

趙正則做衡州刺史已有二十餘年,為官清廉,剛正不阿,便是常見親自去查,都挑不出一星半點的錯來,這次永州水患大壩決堤,皇上尤為震怒,明面上是派沈皓行去押運物資,實則令他暗中去查當年修建水壩貪污一事。

其實這種事向來輪不到沈皓行去做,然而永州當年一事,事關太子,而齊王與秦王常與太子政見不和,此事不管是他們三個中何人去做,皇上都怕中間會有失公允,于是才将這燙手的山芋給了沈皓行。

皇上也怕沈皓行沒能力查出此事,還特地撥了幾個身邊得力的親信讓他帶在身邊,結果後來他得知,沈皓行根本連永州都未曾踏入,只是叫皇上派給他的親信将東西送到永州,便連那些人見都不肯見上一面,成日只知道在衡州玩樂。

皇上快被他氣個半死,可便是如此,念及容貴妃的面子,倒也沒有責怪他,又因他回京途中遇刺一事,反而還賞了不少東西。

然而常見卻是知道,當年永州之事他們早已查清,只是王爺另有打算,才渾裝不知罷了。

常見向來不疑沈皓行的能力,至于他到底要做什麽,這麽多年以來,常見雖說不問,卻隐隐約約猜出幾分。

這次沈皓行雖依舊未曾出手,太子那頭卻是安耐不住,生怕皇上繼續追查此事,才在暗中使了手段,将貪饷大壩一事的帽子扣在了衡州刺史頭上。

皇上得知大為震怒,當即便下旨抄家,就在趙茂行成婚當日,便是領旨抄家的官吏抵達衡州之時。

依照常見對大理寺的了解,趙家父子頭上的罪名基本已經坐實,此番收押,難逃一死。至于趙家女眷,除去已經嫁人的趙采蘩以外,其餘人應會被流放至東夷。

常見很難想象,屋中的寧姑娘若是知曉此事,會有何反應,既是王爺在意她,便應當知道對于她而言,趙家人意味着什麽。

可沈皓行只是平靜無波地看了常見一眼,就好似在說,這些都與他毫無關系。

“王爺。”常見終究還是動了恻隐,忍不住又對沈皓行道:“寧姑娘若得知,日後恐會對王爺心中生怨。”

沈皓行唇角浮出一絲冷意,道:“趙家自己無用,怨恨本王做什麽?”

雖說趙家此次蒙難的确不關沈皓行的事,可他手中确有太子聯合江南官吏貪饷的證據,且不說那些證據能不能搬倒太子,單拿出來便能讓此案存疑,留住趙家父子的命也不是難事。

常見猶豫開口:“咱們手中的證據……”

看到沈皓行一記冷眸向他掃來,常見最終還是沒能說下去,提着食盒躬身退下,待院中徹底只剩下沈皓行一人時,他目光悠悠地飄向那一片盛開的角堇花。

寧妱兒吃過飯後,自覺已經恢複不少力氣,她小腹有些酸脹,想要去一趟淨室,然而左等右等不見沈皓行回來,便幹脆扶着床邊慢慢下地。

兩腳的确不似在密室時那般綿軟,勉強能夠站穩,她咬着牙朝前邁去一步,腳下卻忽然發軟,整個人跌坐在地。

此時沈皓行正好推門進來,看到寧妱兒狼狽倒地這一幕,他沒有上前去扶,只是站在那裏,眉眼微寒地看着她,手中還捏着一朵紫色的角堇花,若有所思地把玩着。

瞧見沈皓行這副模樣,寧妱兒還當他是誤會了,忙解釋道:“我不是想要逃,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沈皓行依舊沒有反應。

寧妱兒臉色漲紅,等了片刻,終于是不顧所謂的體面,帶着哭腔道:“我要出恭,我快憋不住了。”

沈皓行這才有所反應皓行,他徑直走上前,将那朵角堇花插在寧妱兒淩亂的發髻上,随後将她抱起,朝屋外走去,道:“日後莫要這樣犯蠢,有事大聲喚本王便可。”

沈皓行的主屋雖說空蕩蕩,但所需的東西一應俱全,尤其是他的淨室,竟比尋常卧房還要大,裏面不光是有浴桶,還有一個約摸九尺寬的湯池,裏面天然的溫泉氤氲出一片水汽,讓整個淨室內都顯得霧霧蒙蒙。

寧妱兒扶着一旁椅子起身,又拿旁邊銅盆中的水将手簡單擦洗了一番,重新整理好衣裙,這才又頂着那張滾燙的臉,對外喚道:“王爺。”

沈皓行進屋後,再次将她抱起。

寧妱兒苦惱地看了眼自己的雙腳,不由小聲問道:“王爺可知我到底怎麽了,為何腿腳一直使不上力氣?”

她可不想一直被沈皓行這樣抱來抱去。

沈皓行一面抱着她朝卧房走,一面解釋道:“你十來日未曾下地,腿腳自然虛浮,這幾日需要時常按壓,再慢慢嘗試下地行走。”

得知不是染了什麽惡疾,寧妱兒松了口氣,然而下一刻,她徹底愣住,神情極為驚愕地擡頭看向那一臉淡定的男人道:“你說什麽,十來日?”

“嗯,”沈皓行點頭道:“從衡州到上京,這已然是最快的速度。”

若不是仔細寧妱兒身體吃不消,大抵還能再快幾日。

寧妱兒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她記得最後的事便是在趙府她與趙茂行大的婚房內,再然後,睜開眼便是在沈皓行的密室中。

這當中竟已經過了十來日!

寧妱兒驚愣中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她身上的衣裙早已不是成婚那日的鮮紅喜服,甚至連鞋襪都被人換過。再一想起魏王府建在上京,而上京與衡州的确相距甚遠,她才十分艱難的接受了這個現實。

然不接受又能如何呢?

寧妱兒深吸一口氣,強壓住心中不斷翻湧的情緒,看向将她重新放回床上的男人。

她用力咬住唇畔,許久後才低聲開口:“王爺,這十來日是誰照顧我的?”

便是她處于昏迷中,也還是同常人一樣需要吃飯,喝藥,以及……出恭的呀。

沈皓行眼皮都未曾擡一下,像是在說一件極為稀松平常的事一般,淡道:“本王。”

作者有話說:

寧妱兒: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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