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是人,不是物件!

這日之後, 沈皓行果然如說得那樣,只要天氣好,便會帶着寧妱兒上街游逛。

只是深秋漸進, 每次出去寧妱兒都會戴着帷帽, 時間也不敢太久,但對于寧妱兒而言, 外出總是能看到不同的人與事,要比成日悶在府中強上百倍。

上京不論是建築風格還是人文風貌,都與江南有不小的區別,只是可惜她沒有味覺, 許多瞧着稀奇的東西吃到口中,除了細微的一些口感詫異外, 品不出什麽味道。

沈皓行待她體貼入微, 便是外出也是如此,每次兩人從馬車中下來時, 他會毫不顧忌旁人眼光,伸手将她從馬車上扶下來,又拉着她一道出入。

很快, 坊間便又流傳了有關魏王新的傳聞。

大致是有兩個說法,一個是魏王去年遇刺之後, 有位女子在他身前無微不至地照料伺候, 終于打動了魏王, 從此魏王不近男色, 與那女子出雙入對, 情意相通, 然而這女子的身份卻成了謎, 沒有人知道她是誰。

另一種說法裏, 這女子的身份便有了着落,據說他便是那時魏王與九公主搶的那名男寵,這男寵腰細如柳,膚白貌美,比尋常女子都生得嬌豔,在魏王面前向來穿着女裝,外出怕惹人矚目,這才總戴着帷帽遮擋。

這個說法頗有些離譜,可信的人卻比第一種要多,可不論傳言如何傳,沈皓行也未曾在意過,該如何還是如何。

然有些人卻将此事裝進了心裏。

齊王府幕僚在探得此事之後,便與齊王道:“都說那斷袖的癖好不會輕易改變,如今魏王忽然帶着女子頻頻外出游玩,這可是在傳遞某種訊息?”

原本皇室中這幾個受皇上青睐的皇子,從不将沈皓行放在心上,雖然都知道皇上寵愛容貴妃,也連帶着偏愛魏王,可到底這魏王是個不争氣的,文不成武不就不說,對權勢也絲毫不上心,再加上有那斷袖的傳言,不論皇上再如何偏愛他,日後這位子也不會落在他身上。

齊王沒将此事放在心上,他擺手道:“留在上京這幾人當中,就只有他沒有任何實權,你以為是因他好男色才如此的?”

“那是因為他沒本事。”齊王不屑地冷笑一聲,“管他如今好男還是好女,除那一身皮相以外,不過就是個廢物罷了。”

那幕僚卻有不同看法,他蹙眉道:“王爺可莫要大意,若好男風可以是裝的,那旁的又如何能篤定不是裝的?”

齊王一時沒有說話,片刻後眯着眼道:“許久沒見我那四弟了,不如趁今日天色好,去趟魏王府。”

Advertisement

今日午膳,沈皓行是帶寧妱兒在寶膳閣用的,寶膳閣近日推出一道秘制鹵粉,這道菜是用西域傳來的秘制辛料而制,聽小二說許多人初次品嘗時,還會被那辛料辣到流淚嗆咳,可越到後面,越發現這味道的美妙之處。

寧妱兒原本沒抱什麽期待,結果聽到小二這樣說,倒是有了幾分好奇。

很快秘制鹵粉被端上來,爽滑晶瑩的鹵粉上澆着一層厚厚的紅油,裏面拌着各種辛料。

沈皓行先嘗了一口,他面色微微有些異樣,随後便立即擱下勺子,連飲了兩杯水,眉宇間緋色才漸漸散去。

寧妱兒更加好奇,她沒去管那鹵粉,直接舀了一勺上面那層紅油辛料放入口中,在入口的瞬間,舌頭兩側隐約傳來一絲刺麻。

寧妱兒頓時愣住,随後又連吃下兩口,待确定那種感覺是真實存在的,她立即興奮地擡眼看向沈皓行,又驚又喜地道:“王爺!這道菜我能吃出味道……”

沈皓行也是愣了一瞬,在這一瞬間裏,他心髒跟着寧妱兒臉上的雀躍一起快了幾拍。

這種感覺,真的很不錯。

回去的時候,沈皓行又帶了兩份,一份是要交給有安,想讓他好好看看這辛料可會對寧妱兒身體造成什麽不好的影響,一份則是要給寧妱兒留到晚膳時候用的。

馬車停在王府門前時,齊王策馬正好停下。

沈皓行還未下來,便聽見外面傳來齊王的笑聲,“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若本王早來半個時辰,豈不是要撲空了。”

寧妱兒下意識去看沈皓行的神色,見他眉心微蹙了一下,便覺出這位王爺不算是個好相處的。

寧妱兒戴好帷帽,跟着沈皓行走下馬車。

齊王并未下馬,居高臨下地看着這二人,他目光毫不避諱地直直落在寧妱兒身上,将她從上至下打量了許久。

便是隔着帷帽,寧妱兒還是有種被這樣直勾勾的眼神冒犯到的感覺,她抿着唇将頭垂下,側身去避他目光。

沈皓行擋在寧妱兒身前,語氣淡漠地道:“齊王今日來尋本王可有要事?”

齊王這才收回目光,翻身下馬,“怎麽,沒要事不能來找魏王聚聚?”

他說話時,眼睛微眯着,上前一步想要透過那帷帽将那女子容貌看清,然而沈皓行卻是又橫過一步将他徹底擋住,語氣平靜道:“既無要事,那本王先回府了。”

說完,也不等齊王反應,拉着寧妱兒便朝府門上走。

齊王人還未進府,就被沈皓行下了逐客令,他冷嗤一聲,上前一步直接擡手從後面拉住了寧妱兒另一只手臂,語氣輕佻地道:“想不到四弟身邊竟有如此妙人,也不知這妙人是何身份?”

在碰觸的瞬間,寧妱兒下意識驚呼一聲,沈皓行眸中頓時湧出一股滲人的寒意,他腳步倏然頓住,在回頭之時,齊王已然将手松開,就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

也不等沈皓行回答,他大笑着翻身上馬,臨走時沖陰沉着臉的沈皓行略顯得意地勾了勾唇角。

待齊王身影徹底遠去,沈皓行才慢慢回過頭來,對一旁常見道:“方才他是那只手?”

常見知道他在問什麽,便如實道:“回王爺,是左手。”

沈皓行許久沒有再開口,直到兩人回到舒靜院時,他那股令人驚懼的寒意才漸漸散了下去,“可吓到你了?”

他問正在換衣的寧妱兒。

“就碰了一下下,沒事的。”寧妱兒擠出一絲笑容,搖了搖頭。

“沒事?”沈皓行覺得這兩字極為刺耳,他上前将寧妱兒直接橫抱起來,朝淨房走去。

他将她放在湯池中,拿起角堇花做的澡豆,将寧妱兒那只小臂仔細清洗了不知洗多少遍,白皙的肌膚被洗得通紅,他才終于停下。

寧妱兒知道沈皓行的占有欲很強,上一次讓她去見魯王時她就能感覺到。他将她叫出去不顧旁人眼光,那般親昵的舉動,就是在宣示主權,尤其是那日夜裏,他表現的和平時更加不同……

今晚怕是又要如此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沈皓行當天夜裏出去了,一直未曾回來,直到昏暗的東邊出現一絲白線時,半夢半醒的寧妱兒才聞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她被一身涼意的沈皓行輕輕攬在了懷中。

這日早朝齊王未到,皇上大為惱怒,叫人去齊王府一問究竟,結果竟牽扯出一樁醜事,原齊王時常在府邸私設賭局,且還仗着身份出千耍橫,也不知到底是得罪了哪個心比天大的,昨晚竟潛入府邸,将他一雙手直接砍斷,又将那些他拒不認賬的字據撒的大街小巷盡人皆知。

這件事做得張揚,卻滴水不漏,便是皇上親自下旨去嚴查,查了半月也沒有查到頭緒。

期間大理寺的人還來過魏王府,因那天白日裏齊王曾與沈皓行見過一面,寧妱兒也是這個時候才得知了此事。

沈皓行回答的沒有半分破綻,再加上沒有任何的真憑實據,大理寺也不敢輕易去查,只是有人看到在魏王府外,齊王與魏王還有一女子聊了片刻。

不僅沈皓行被詢問,連寧妱兒也被叫到前廳問話。

大理寺卿今日親自登門,态度恭敬有禮,一再強調只是例行公事,簡單詢問後便立即走了。

也不是大理寺小瞧了魏王,而是在這一衆皇子中,齊王是出了名的擅武,哪怕是同樣武藝了得的秦王與太子聯手,都未必是齊王的對手,更不用說這位從不提劍的魏王。

兩人回到舒靜院,寧妱兒此時手中已經滿是冷汗,就連喝水手都在隐隐發顫,沈皓行見她如此,不由蹙眉問:“你怎麽了?”

寧妱兒沒有着急回答,而是一口一口将杯子裏的水全部喝完,才擡眼看向他道:“王爺,可是你所為?”

沈皓行沒有否認,語氣和緩的似是在說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本王的東西,不容別人碰。”

寧妱兒深吸一口氣,提起面前的壺,在空中停滞片刻,又将那壺放下,然而放下後她又未曾松手,顫着小臂又将壺提起……

一來二回也不知多少次,最終沈皓行按住了她的手,将壺接過去,幫她倒水,“你若想說什麽,與本王直說便是。”

寧妱兒垂眸盯着水杯中晃動的碎光,片刻後,她忽地擡起眼來,望着沈皓行,一字一句道:“我是人,不是一個物件!”

“我和那些蛇、狼……還有你養的花草,不一樣,不一樣!”

話音落下時,許久未曾落淚的寧妱兒痛哭出聲。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10-18 00:40:39~2022-10-19 01:17: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彌一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