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她是軟肋又如何

沈皓長沒料到沈皓行會答應, 更沒料到會答應的這樣爽快。

畢竟方才他故意讨人時,沈皓行雖然神色語氣沒有變化,但他說話時, 自稱忽然從“我”變成了“本王”, 而對他更是從“四弟”直接稱呼成“魯王”。

這樣的變化在沈皓長眼中,代表着沈皓行已經生氣了。

沈皓行很少對外會有惱火的時候, 即便那時候和九公主搶人,他也是溫柔含笑的模樣,讓你誤以為他很好說話,輕易就能退讓, 可沈皓長知道,他并不是表面這般模樣。

他會用最和善的面容, 做最兇狠的事。

沈皓長實在對那女子太好奇了, 所以一時興起故意逗趣,在意識到沈皓行有些惱了之後, 他又故意要叫那女子出面,他想看看對于沈皓行而言,這個女子到底重要到什麽地步。

他以為, 他不會讓她出來,至少還要裝樣子再說些什麽托詞, 然而現在他答應了。

“不用麻煩了!”沈皓長忽然改口, 笑着擺了擺手, “傳句話就得了, 我信誰也不會不信四哥!”

沈皓行沒有看他, 而是回頭對常見道:“帶哭哭出來。”

寧妱兒看話本看到正關鍵的時候, 聽到敲門聲, 略微愣一下, 平日裏如果是沈皓行回來,根本不會敲門,而是會直接推門進來,所以她反應了一會兒,才對外道:“是誰呀?”

門外傳來常見的聲音,“姑娘,王爺請你出去見客。”

寧妱兒過了許久才慢慢來到門口,卻也沒将門打開,隔着那扇門,小聲道:“我……我沒有帶衣服。”

常見知道她口中的衣服是指那日去宮裏時的那套太監服,便解釋道:“不必換衣,此刻随屬下去便是。”

常見同沈皓行相處十幾年,他覺得自己方才沒有理解錯,沈皓行就是要寧妱兒以女子的身份去見沈皓長,不然他何必提“哭哭”這個名字。

雖然常見不理解沈皓行這樣做的目的,但他很篤定,寧妱兒不必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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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片刻,見寧妱兒還是不願出來,常見忍不住提醒道:“姑娘,咱們已經讓王爺等許久了。”

門後傳來一聲低低地嘆氣聲,随後門被拉開,寧妱兒帶着一絲歉意地看了常見一眼,便又立即不安地垂下眼來。

前廳,沈皓長正說着東夷近些日子的亂事,話說一半時,竹簾微動,一個粉衣身影步入視野。

沈皓長說話聲戛然而止。

寧妱兒今日穿的這身粉衣,布料輕盈垂滑,因着入秋的緣故,比夏日軟煙羅相比更顯保守,除了身前那兩只白嫩纖細的手,就只有那張嬌美的臉露在外面。

她來得匆忙,面上未施粉黛,發髻都是平日裏随便挽起那樣,只在最上方插了一根珠釵,明明是毫不起眼的穿着打扮,落在她身上卻莫名有着一種讓人忍不住想要憐惜的美感。

寧妱兒進來時便一直眉眼低垂,不僅未看沈皓長,連上方坐着的沈皓行都沒瞧一眼。

随着身後一陣秋風,竹簾再次輕輕晃動,寧妱兒睫毛微顫,柳眉輕蹙了一下。

沈皓長掩住目光中那絲異樣的情緒,很快将視線從她身上移開,故作驚訝地沖沈皓行道:“原那小太監是位女子啊……”

沈皓行沒有回他,而是溫聲将寧妱兒叫到身邊,他大掌握住那雙小手,感覺到冰涼時,便又叫她直接在他身旁坐下,旁若無人似的幫她暖手。

沈皓長眉梢微挑,沒有打破這份從未見過的溫情畫面,而是饒有興趣地看着這二人,斟酒慢飲起來。

沈皓行因一直飲酒的緣故,他手掌極熱,很快便将寧妱兒這雙小手焐得溫乎乎的。

與此同時,侍從也端來一壺熱茶,倒了一杯放在寧妱兒面前。

沈皓行這才松手,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沈皓長,“你方才說平州如何了?”

平州是沈皓長的封地,與東夷相鄰,而東夷近日頻出亂子,不知從何處冒出一堆前朝餘黨,與突厥聯合鬧事,各府平亂無能,惹得皇上昨日上朝時大為震怒。

沈皓長見沈皓行根本沒提讨人之事,便也不再去提,很有眼色的順着他的話說了下去。

“我剛得知封在平州時原本還欣喜來着,想得離上京不算遠,往後得诏回來也方便,結果人還未去,便攤上這樣的亂子。”沈皓長說着,将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嘆了口氣。

“這事若落在旁人頭上,興許還是個立功績的機會,可四哥你是知道我的,我這幾年好不容易将身子養好一些,就想着日後做個閑散王爺,讓我多活兩年才是要緊事,結果……”

沈皓長擺了擺手,又倒一杯酒。

寧妱兒進宮那日見過他,當時只是下意識掃了一眼,并未細看,可便是如此,她也知道這位皇子身形高大,聲音洪亮,怎麽看都不像是個體弱多病的人,所以在聽完這段話的時候,不由好奇地擡眼朝沈皓長看去。

沈皓行的目光原本也是落在沈皓長身上的,餘光看到寧妱兒擡眼的時候,他神色忽然冷了幾分。

“近日東夷的确事多,你若不願趟那渾水,稱病養上數月再去不遲。”

這段話是對沈皓長說的,可眼神卻是看向寧妱兒的。

寧妱兒一時還未反應過來,目光還在打量沈皓長,她這些年頗有些久病成醫的感覺,看看這人的面容神态,有時候大致能看出些問題來。

沈皓長雖如今身材看着高大不少,可那面色與她有幾分相似,面色過分白皙,唇色卻隐隐有些紫绀,這是心疾之人比較典型的一種表現。

許是覺出寧妱兒在打量他,沈皓長也慢慢擡眼看她,“四哥可莫要與我說笑了,我與你可不同,你稱病休養一整年都無事,我若在這個節骨眼別說稱病,哪怕真的躺在那兒動不了,父皇也得命人将我擡去。”

他說話時是笑着的,乍一看還以為是在自嘲,可細看時便能從那雙眼神中看出,他臉上的笑意與這番話無關。

兩人眸光相對,寧妱兒愣了一瞬,随後立即垂眸。

沈皓行那張手再度出現在她眼前,他一面握住她手腕,一面說道:“既然心裏清楚,那便少飲些酒,好好休養才是。”

沈皓長手中的酒杯剛舉起,還未碰到唇邊,聽到沈皓行這番話,他略微頓了一下,卻也沒将酒杯擱下,而是直接飲盡,随後起身笑道,“四哥說得是,那我今日便不多擾了。”

沈皓行什麽也沒說,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他,只是喉中“嗯”了一聲,他目光始終在一旁的寧妱兒身上。

沈皓長好似習以為常,也沒再開口,而對于讨人的事,沈皓行不提,他也不會再去開口,便是個傻子今日也看得出來,這女人對于沈皓行而言,是個極具分量的存在。

別說讨人了,便是他日後開口提一下,都會給自己惹上麻煩,他可比旁人要清楚,這位表面不羁的四哥,可絕不是什麽好惹的主……

臨走時,沈皓長眸光在寧妱兒身上留了片刻,而轉身之後,他英朗的面容上再度浮出方才相視時那抹笑意。

回舒靜院這一路上,沈皓行一直悶沉不說話,寧妱兒則對方才前廳的事還處于怔懵中,她實在不理解今日為何忽然要将她叫出去,見沈皓行似乎沒有開口解釋的意思,寧妱兒猶豫了一陣,最後還是由她打破了這頗為古怪的壓抑。

她問道:“王爺,為何要我見他呢?”

“見他?”沈皓行眉梢微挑,手上力道不自覺加重了些,“與他無關,是本王忽然想你了,便想見見你。”

沈皓行說得是實話,雖然今日是沈皓長先提起寧妱兒的,但只要他不想,寧妱兒便不必出面,他的确是想她了,尤其是聽到另一個男人想要讨要她時,他便更加想她。

想到頃刻間就想見到她。

寧妱兒不知道沈皓行和沈皓長的關系到底如何,可按照她對沈皓行的理解,他應當是個極為謹慎的人才是,不該就讓她出現在外人面前,畢竟對外所有人都以為魏王不近女色……

沈皓行知道她心裏疑惑,卻沒有和她解釋,而是不自覺手上力道又重了幾分,冷着聲問,“方才為何一直盯着他看?”

寧妱兒吃痛蹙眉,下意識想要将手收回,沈皓行手中又是一緊,徹底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她,眸光是許久都未曾出現過的陰沉,“你喜歡他?”

“王爺說什麽呢?”寧妱兒也顧不得疼痛,又驚又惱地看他道,“我那是覺得奇怪,怎麽這樣高大的人也會是體弱之人,便想看看他是哪裏有疾罷了。”

見沈皓行不說話,眯着一雙眼睛在打量她,寧妱兒頓覺無語,“我與他根本就不認識,算上今日也就才見過兩次,且這兩次王爺都在身旁……便是換作任何人,都不可能會動那種心思的!”

本以為話說到這個地步,沈皓行應當會安心,卻沒想到,他竟慢慢悠悠地來了一句。

“誰說不會……”

寧妱兒瞬間覺得血壓上湧,她覺得沈皓行是故意氣她才這樣說的,男女之間的喜歡是需要深思熟慮的,連話都未曾說過,單只看上一眼便能喜歡?

對于寧妱兒而言,這是一種對自己極其不負責的行為。

“你、你是在無理取鬧!”

寧妱兒小臉被氣紅了,說完便用力去甩沈皓行的手,想要離開,然而她不僅沒有甩開,反而被沈皓行往回一拉,直接撞入他懷中。

額上傳來一聲輕嘆,帶着酒香的氣息緩緩下落,他将她緊緊攬在懷中,幾度想要開口說些什麽,然而卻始終沒有說出口,到最後,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是沙啞着聲低低開口道:“不必因今日的事煩心,日後本王會帶你見更多的人,去更多的地方……”

她是軟肋又如何呢,他将她護好便是了。

作者有話說:

寧妱兒:才見一兩面就喜歡上,而且還當着王爺的面,哪裏會有這樣的人?

沈皓行:本王啊,本王就是這樣的人。

第一次在趙府東苑見你時,你不是和你表哥正在含情脈脈麽?

第二次在珍寶閣見你時,你表哥不也在旁邊麽?

寧妱兒:……我輸了,我輸了還不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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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抱歉啊小仙女們,最近因某些不可抗因素,所以發文時間不穩定,等過段時間恢複正常了,一定會按時發文的。

【熟悉我的老朋友們應該知道,我肯定不會坑文的,平日請假都很少,這次實在是有事……】

嗚嗚嗚,降落紅包補償一下小仙女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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