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李炳憲帶柳臨淵去的是一家正規的韓餐館，裝修很有舊時朝鮮的風味，包間的拉門都是落雪梅花圖，格調是有了，柳臨淵卻不太習慣。因為韓餐館要盤腿坐，而且盤腿的是她，隔壁還坐了個跪坐的，總有種場合怪怪的錯覺。

點菜的‘權利’讓李炳憲和柳臨淵推拒了幾下，還是由李炳憲點了，服務生撤出去茶水端上來，柳臨淵掃了眼跪坐在她身邊，看着就累的姜何那，以及不知道為什麽出現的新朋友盤腿坐的李文棟。

前者柳臨淵在下車看到人的時候就明白李炳憲誤會了，大概以為自己對姜何那有興趣，小哥哥變成了陪客，雖然有些尴尬但柳臨淵也不好說什麽。後者她是真的不懂，這位剛才介紹的時候說的是執行副導，沒說是助理啊，何況真正的助理在桌尾跪坐着呢，插科打诨都是由助理來的，李文棟跟過來幹什麽？

桌上的話題從‘老師身體怎麽樣，好久沒見了’到‘爺爺也說很期待哥的作品’，反正都是客套又帶着點親密，但是基本都是廢話的你來我往，主要說話的就柳臨淵和李炳憲，助理小哥負責在有笑點的時候捧場，李文棟時不時的搭一句，姜何那則是安靜款，不過他自動接手了服務生的工作。

比如。

正在說最近跟着河證宇的玩笑的柳臨淵，餘光描到姜何那跪坐起身給助理倒茶，這是他倒的第N杯茶了，李炳憲知道她不喝酒壓根就沒說要酒的話，助理不知道是不是不習慣這麽清淡的局，時不時的就端杯像是要說什麽都變成默默喝茶，全場他喝茶最多，杯子經常要續茶。

等一壺茶都倒完了，姜何那也沒有叫服務生的意思，反倒悄悄的拿着茶壺起身出去了，柳臨淵看着主菜送上來姜何那還沒回來，說了聲失禮要去下衛生間的話也出門，問門口的服務生姜何那人在哪，然後被帶到了飯店的中庭，看到靠在柱子邊，被假山擋的十分嚴實的人。

聽到腳步聲的姜何那邊回頭邊問“有人找我了嗎？”話音剛落轉過身看到柳臨淵愣了兩秒，笑容送上“抱歉，我以為是服務人員。”他和服務生說好了，要是有人找自己請他幫忙過來說一聲。

柳臨淵對服務生微微點頭說了聲謝謝，看着對方走遠才走到姜何那的身邊，讓假山擋住兩個人，有些抱歉的開口“我不知道哥會帶你來，我給你造成困擾了嗎？”都躲在這裏了，并不想要參加這個局的态度就很明白了。

“不用這樣，應該是我感到榮幸的事情，是我沒想開不是你的問題。”姜何那之前就已經經歷過一次道歉，對柳臨淵的印象說不上很好也不壞，而且他也知道，這壓根不是柳臨淵的錯，僅僅只是誤會而已。

自己得了這個誤會的好處，這段時間很得李炳憲的照顧，現在自然也是要付出的。只不過，道理所有人都懂，姜何那還是覺得憋屈而已。他想做的只是演員，而不是什麽。。。算了。

“我們回去吧，我走開一會兒沒什麽，你不在的話飯就吃不成了。”姜何那笑眯眯的和她開玩笑“你不喜歡喝酒真的是個太好的習慣，以後好多人要謝謝你呢。”

假山後面的這個角落是中庭的最右端，光線很暗柳臨淵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光憑笑聲不自覺的就想到上次見面時對方的笑容，輕嘆了口氣，弄成這樣她是真不想，可也确實傷害到對方了，好心辦了壞事啊。

這口氣嘆的十分的輕，輕的姜何那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可面前特地找到他道歉的姑娘是真的，忍不住笑了出來“你不用這樣的，我說的是真的，确實是榮幸，我很感謝你的，你幫了我很大的忙，上次去醫院我差點變成肺炎呢。”

“只是發燒哪那麽容易就肺炎了。”柳臨淵小聲嘟囔了一句，卻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讓‘受害者’安慰她也太過分了，想了想開口道“我們回去吧。”

姜何那說了聲好，擡腳往前走，快要離開中庭的時候看着一路都不說話的柳臨淵，突然想到了什麽“這麽說可能有些冒犯，但是您真的不用把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如果我真的不願意的話總有辦法解決的，會變成這樣還是因為我下不了決心而已。”特地換了敬語。

柳臨淵腳步頓了頓，繼續往前走，步子卻慢了下來“決心哪那麽好下的，一個演員得罪導演難道是什麽随便一句對不起就能過去的事情麽，何況對炳憲哥來說這種事叫提拔你，你不答應叫不知好歹。”

“別說這部片子才剛開始，就算拍完了，演員怎麽和導演叫板。你做的是再正确不過的選擇，想不開才是對的，想得開的才是奇怪的人。”柳臨淵認真的看着姜何那“別因為規則和自身沖突就認為自己錯了，規則未必就是對的。”

姜何那猛的轉頭看了她一眼，又連忙避開她的視線轉回去看着前方，抿着嘴不說話，眼角卻彎了起來帶着笑意，兩人安靜的穿過中庭，繞過樓梯快要到包間的時候姜何那開口了。

“柳臨淵xi，我可以叫你臨淵嗎？”

“當然可以。”

“那麽，臨淵。”姜何那輕笑着看着她“我們互相都不用把事情的錯誤攬在身上，我沒錯，你也沒錯，只是規則錯了。”能說出那樣的話，是很善良的人呢。還真沒想到，不對，其實她以前也是很會照顧人的，就像引發這次誤會的原因，不過是她的好意。

柳臨淵眨了眨眼睛，看到他笑容滿面的表情又眨了眨，緩緩的笑開“對，我們都沒錯。”上次真的是沒看錯，果然是很溫柔的人啊，書生意氣有，君子□□也有，用她的話告訴她不要自責麽，突然覺得有點帥是怎麽回事。

“歐巴。”

“嗯？”

“沒事。”柳臨淵搖頭笑笑“就是明白了這個稱呼會被人喜歡是有理由的。”

姜何那沒聽明白疑惑的看着她，柳臨淵已經繼續往前走了，并且在開門之後就解決了剛才讓兩人相互道歉的問題。規則這東西好不好是由得利者說了算的，柳臨淵就是那個得利者。

以一句想要和哥哥單獨聊聊，讓助理和李文棟識趣道別的柳臨淵，沖同樣鞠躬出門的姜何那眨了下右眼，硬是用帥氣的造型做出了小姑娘的嬌俏，看的姜何那差點笑出來，悄悄比了個電聯的手勢看她點頭轉身出門，門一關就直接笑了，笑的門口的李文棟和助理十分迷茫。

門外的人在笑，門內的人也在笑，李炳憲一手端着茶杯，一手虛指着她調侃“不想讓他在這裏做小伏低你直接說不就行了，還和我玩這一套，說什麽單獨有話說，我看你們才是單獨有話說。”

柳臨淵笑着回道“我是真的有話和哥哥說，你這麽說，我都不知道要不要說了。”

“行行行，我的錯，以後不帶他出來玩，到時候看你怎麽辦。”李炳憲才不信，剛剛那個小動作當他沒看見麽。

并不在意他有沒有看見的柳臨淵一句話讓他把心神全部拉回來，聊正事“我聽說哥的制作人換人了？現在拍攝進度還好麽？”

小朋友的暧昧故事瞬間抛到腦後的李炳憲表情一僵，沉聲道“圈子裏有閑話了？”問完自己就搖頭“不會，那崽子沒那麽蠢。”沉默兩秒想起來“證宇說的？”

幹脆點頭的柳臨淵，看他臉色不對，讓他不要想歪“證宇哥是想問我能不能幫忙才說的。”

“你？”李炳憲剛想搖頭說不可能，下一秒就愣住了，嘴角還沒完全翹起來，自己就先反駁了“不可能，我和證宇沒那麽熟。”起碼沒熟到特地讓柳臨淵給他幫忙的地步，看小姑娘要開口，擺手讓她不用解釋了“他說了也沒什麽，反正也就只是告訴你，不是告訴其他人。”

柳臨淵沒再解釋，河證宇還真不會這麽幹，那哥跟她說起的時候純粹就是順口一說，就像李炳憲說的，反正她也沒什麽不能知道的。看了眼李炳憲起身去外面讓服務生送瓶燒酒進來，有些事喝茶還真不如喝酒，哪怕她不喝。

這事說起來倒也簡單，就是李炳憲的制作人換人了，他要重新熟悉，對劇組來說這種程度的人員更換可大可小，只要新來的人不是故意找事，也無非就是合作的人換了一個而已。

要是往大了說，也算是大事，主要是牽扯的關系太多。之前柳臨淵用來試探長輩用的CJ集團，今年出現了大規模的高層變動，上面動一下，下面死一片絕對不是形容詞，原來的制作人就是這麽被踢出局的，李炳憲的片子出品方就是CJ。

而高層之所以會變動，那就是更複雜的事情，要涉及到能把韓國的別名變成‘三星共和國’的三星集團，那是真正的龐然大物，它對于娛樂圈的掌控，用四個字就能概括，都是我的！

目前國內兩大最知名的有線臺TVN和JTBC都是它旗下，CJ這樣的業內四大制作公司也是它的，百分之百由它掌控，更不用說什麽其他電視臺和制作會社的控股。就算是柳臨淵也壓根不用查資料，在聽到三星的時候就很明白，這個詞代表了什麽，那才是真正的擁有帝國的世襲皇位。

牽扯太多的事情現在說沒意義，話題還得說回來，制作人變動對李炳憲來說最為難的地方在于，他的這部作品幾乎是制作人和他兩個人一起拉起來的項目，知遇之恩算不上，可要說沒有那位制作人就沒有這個項目是完全可以的。

而新來的制作人既然能在高層換血之後接手項目，自然是因為他所在的圈子和原來的人不對付，說不上有什麽深仇大恨但是關系不好是一定的。同家公司的文員還能吵架呢，更別說制作人這個階層，好項目是要搶的，搶奪的過程中爆發的矛盾是無法避免的。

李炳憲現在處在一個很尴尬的位置，按照合同他應該繼續拍，他自己也想繼續拍，這可是他的第一部 作品，他壓根不想管什麽換不換人的事情，只想拍好作品順利上映，是龍是蟲就看這一次了。

可世界上的事，哪那麽容易就能按照自己想的來。